第36章 故人來
“茶一……”
一聲清澈的嗓音的叫喚，響在茶一的頭上。
茶一擡起頭，看到蓮微紅的臉，有剎那的愕然，而後，他笑着站起了身，似乎出于習慣的伸手就放到蓮的頭上，搓揉着他的發絲。
蓮紅着臉垂着頭，不敢與茶一對望，聲音帶着輕輕淺淺的羞澀，“茶一，我，我想找你玩，天顏他都不理我了。”
茶一笑着點頭：“可以啊，你想玩什麽呢？”
“你可以教我畫畫嗎？”
漆黑的視線裏，是蓮那雙眨動眼睛的流光，茶一對上蓮的眼眸，心底的沉重的巨石微微顫動了一下，卻掀起滔天的巨浪，一直從裏回響到外，腦裏一陣陣的轟鳴之聲。也許連一個理由都不需要，你便會對這個眨眼眨眼的少年解下心防，願意一吐心聲。
茶一收回手，看着蓮泛紅的臉一會，才幽幽應道：“好。”
蓮一聽到茶一答應，小臉大大的咧開，紅潤的唇裏露出潔白的牙齒，大眼睛連帶着眉宇一起彎成半月，臉頰兩邊，現出梨渦的可愛。茶一也随着蓮的笑容而漸漸露出自己都不易察覺的來自真心的微笑。
茶一牽起蓮的手，往電梯方向走去。而誰也沒留意到的明郁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暗紫眸裏，沉澱了一些感情，不該讓人知道的存在，就讓它埋封在一個深洞裏，永遠默不作聲，那樣，對誰都好。
白生，你要我說的話，你要我去做的事，我已經全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是否有緣，除了天意，還有你與他相隔的差距。
明郁低喃了聲：“我與茶一的距離，就是那三步的差距，無法逾越，無法打破。”
而有些事，偏偏帶上了命中注定的名號，所以，敗了。明郁閉上了眼，那抹憂傷，除了自己外不再有人曉得，他微微颔首而笑，笑意如春，卻清冷入骨。
茶一帶着蓮回到房間後，自己便在靠牆的木櫃中取出了許多畫具，拿在手裏，有絲暖意，那個叫子年的少年，不曉得他是否也像茶一那樣，拿起畫具，內心就激動無比呢？想到這一層，茶一扯唇笑了笑，便将所有畫具都拿放到玻璃桌上，而蓮在一旁布置着畫架，待兩人弄好後，明郁從外回來了。
明郁看到畫具畫架時，一愣神，語氣語氣有些訝異：“你們要畫畫？”
蓮剛想回話，茶一就快了一步，點頭笑說：“蓮他想學畫，所以我就教教他。”
明郁的目光從畫架轉移到茶一的身上，神色在暗紫複雜的抑郁中浮沉，許久，明郁溫和的笑笑，期間還發出了細碎的笑聲，“也好，茶一，這樣也好……”
蓮疑惑的看向明郁，他不懂他話的意思，也不懂茶一為何在這話後沉默的撇開眉目，兩人間，好像站在遙遠的彼岸，遠近的回應着對方。茶一對上蓮疑惑的神色，輕咳了聲，而後猶豫了下，便走到蓮的身邊，擡手放到蓮的一邊臉頰上，蹂躏了幾下，痛得蓮哇哇叫了起來，那臉頰也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真想要上一口，茶一有些腹黑的收回手，人笑得一塌糊塗。
“茶一……”
“嗯？”茶一轉回臉，看向明郁，“怎麽了？”
明郁還是搖了搖頭，人往後退開了一步，笑得有些勉強，“我還有些事要出去下，你畫完可要讓我看看啊。”
茶一轉過身，正臉認真的看着明郁，許久，呵呵一笑，“好啊。”
好啊。
明郁心裏有些堵的多看了茶一一眼後，便轉身離開房間，順手掩上了房門。随着門的關閉，明郁的身影逐漸被擋住，茶一直到看不見明郁的身影，才緩緩轉回身，卻對上蓮眨亮的大眼睛，唇勾了勾，可是笑得不自在了。
茶一教了蓮速寫，他畫上了幾幅器具，只有一副是景物速寫。蓮拾起落在地上的那幅景物畫，細細的瞧了瞧，便在他無意間看到玻璃窗外風光的一些畫面相符了起來。蓮再次認真的觀摩着畫的每一部分，線條流暢，明暗清晰，布局合理，他覺得在透過這幅畫的時候，總有些錯覺的像是看到畫裏畫的一種強烈的感情，是什麽呢，蓮自己說不清，可是心口極跳了起來。他以為，他尋到了他所要尋的人，所以，蓮，柔柔的笑了起來，厚潤的唇瓣，微張成了一條縫，大大的眼睛裏，有些許的濕意。
放下畫筆的茶一，起身接過蓮握緊的畫，而後緩步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一扇窗，在蓮莫名的目光下，茶一将畫一揚，那張畫紙，薄透的脆弱的紙張紛揚在外，迎風遠去。而明白到茶一的目的後，蓮已經阻止不了茶一的行為，只能氣呼呼的幹瞪眼，揚起鼓鼓的小臉，惱怒的沖茶一喊道：“茶一，茶一，你為什麽要扔了它？它可很好看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它是你的畫，是你畫的呀！”
為什麽要扔了，為什麽啊……
蓮……你知道嗎，我也想像那張紙那樣，帶着痕跡，随風飄走就算了。
什麽……？
囚牢之地，囚牢靈魂之鄉，天大地大，卻不是魂歸之處，我曾經夢醒過來，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我不懂，我不懂！”蓮鼓着臉有些賭氣的甩了甩頭，緋紅的臉色是因生氣而紅，他睜大眼睛，對着茶一一瞪，氣氣的說：“我只知道你扔了最好看的一幅畫！”而後，擡起雙手推開了茶一，濕濕的眼，落下一滴淚，茶一還沒反應過來，蓮就跑出了房間。
茶一有些郁悶的揉了揉頭發，示意性的追出到房門後便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門口處，站着一個熟人，不，是三個，茶一沒記錯的看着眼前三人，所有神情都在一瞬間崩潰，僵硬。
茶一往後退開一步，站在中間的那個男子便往前走來，跨前兩步，而後站定，就在茶一想到嘲諷嗤笑的時候，那三人，一齊跪了下來，頭垂着，發絲遮在他們臉龐的兩邊，為他們朦上一層淡淡的暗郁。
白生沙了聲音，沉沉的響起：“對不起，茶一。”
茶一忍着心口的劇痛，硬要擺出一臉好笑，他雙手環胸，側着頭，半眯着眼，語氣僵硬而尖銳：“白生，還有子年休裏你們，這是來做戲的嗎？”
子年擡起頭，眼眸一片的失措，他抿了抿唇，但還是說了話：“茶一，我，我知道他們的計劃，可是沒有阻止是我的錯，請你……”
“無法原諒。”
——你們，還是回去吧。——
休裏沉默的站起身，倔強的背影在茶一的眼裏消失。茶一漆黑的眸裏開始盛滿悲痛，他看着剩下的兩人，幾乎喊叫了起來：“滾！滾！全都給我滾！老子看見你們就作吐！滾——”
子年驚慌的想走上前，卻被白生阻止了，白生沉默了一會，淡淡說：“對不起……”
對不起，所以，我們都回不去了，是嗎？
是的。
那可不可以重新認識？
不行。
是嗎？是啊，錯過了，路的後方，也沒有回去的路線，那樣，還可不可以不要說再見？
……不知道。
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