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流

男人距離得很近，帶着極強的侵略性向岑初壓迫而來，稍硬的發梢戳到岑初臉頰邊上。

岑初側頭躲過，面色淺淡地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男人胸口的正中央，涼涼地說：“驚不驚喜我不知道，但沒事別往我身上來，保持距離，懂？”

譚栩陽配合着他的動作慢慢起身，從側面看上去，就好像真是被那一根玉白修長的手指推開來的。

直到與岑初距離了整只手臂的距離才停下來。

譚栩陽似笑非笑地低眸看着胸口的手指。

這雙手在發病的時候甚至連水杯都握不住，這會兒倒是硬氣得很。

他低低一笑，直起了身。

“只要不對艦隊造成威脅，我不會去管你的目的。但我希望你能讓我找到想要的答案。”

岑初說：“你追尋的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答案本身并沒有意義。”譚栩陽說。

岑初沒有再問下去，他們一起默契地止住了話。

譚栩陽突然彎下腰，岑初反射性地向後一躲，整個人陷進座椅裏。

“幹什麽？”岑初捂上頸部，警惕地問。

譚栩陽笑了笑：“岑隊長，這麽敏感幹什麽？”

他沒有做出什麽缺乏距離感的舉動，他拿起岑初手邊放着的小匣盒，這是剛剛蘇楊贈送給岑初的謝禮，在手上把玩兩下後，遞給岑初，問：“試試？”

岑初接過匣盒，挂到腰側，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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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女聲自匣盒內響起。

“檢測到使用者軀體強度尚未達到穿戴該型裝甲要求，啓動失敗。”

岑初平靜地将匣盒遞回給譚栩陽，毫無意外地說：“沒用。”

譚栩陽這是第一次聽到外骨骼裝甲啓動器啓動失敗的提示聲。他暗暗啧的一聲，接過匣盒，從一側的包裝底下抽出一張參數單子，快速掃過兩眼，又将目光落到岑初身上。

岑初感受到一種十分明顯的探視感。

“岑隊長，”譚栩陽突然出聲問道，“你該不會真打算未來全靠遠程指揮吧？”

岑初歪了歪頭。

“不是不行，但你邀我入隊的時候不會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

譚栩陽高抛匣盒，又準确接住，說：“我覺得遠程指揮挺好的。但萬一任務距離太遠，你還是得跟我們一起出艦。”

“像你剛才那樣留在艦艇內不出來是個方法，不過……你真不想試試？”

他晃了晃手中的匣盒。

岑初頓了頓。

他問：“試什麽？”

譚栩陽再次晃晃手中的匣盒。

“在宇宙裏随意飛行、不被艦艇圈住的感覺。”

岑初剛想拒絕，話到嘴邊又突然頓住。

他已經擁有了回到主旋體的一小部分自由，雖然這份自由受限非常嚴重，能量管控上也格外嚴格，但預留一部分能量在任務時段使用主旋體的短距信號跨光速即時傳輸技術進行無時延的遠程指揮還是沒有問題的。

能量嚴格管控之下，岑初能做的事情并不多，還有許多看在雙方和平共處條約之下被十一艦命令禁止的操作，例如說深空巡天檢測、信號無差別捕捉之類的行為，封禁區內在暗處對準主旋體的47道能量針對可不是擺着好看的，而且岑初相信，當自己下一次回到主旋體的時候，這個數字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但岑初随即意識到，如果借以任務的機會，将三艦技術移植到他們外出任務的快速艦艇上進行使用，那在任務的幌子底下能做的事情會多很多，可供使用的能量也比十一艦對主旋體的限額充足得多。

這種行為并非必要，卻能大大加速他的計劃進程。

更重要的是，他對于自己的身體能夠支撐多久并沒有信心，在這種前提下，縮短計劃的完成時間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必要。

岑初最開始沒有考慮這種途徑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現在問題過大的體質。

穿不上外骨骼裝甲，那麽跟随快速艦艇出艦就相當于将安全完全托付在了艦艇的安全上。十一艦的快速艦艇性能非常有限，它的定位并非“微型戰艦”，而是作為一種将任務小隊快速送達任務地點的交通工具存在着的，否則在剛才的多人對戰中，雙方根本就不需要離開艦艇，直接乘坐戰艦進行對戰就好了。

岑初随便一想便能想出數條在不驚動快速艦艇探測系統條件下對其造成破壞的方法，可以說快速艦艇本身的安全措施只能勉強達到及格線而已。

所以，如果沒有手段确保安全，岑初不會輕易出艦。只要留在十一艦內，留在主旋體的旁邊，他就始終能夠擁有底牌。這個底牌并不只是主旋體單純的能量威懾，更是一種全方面的安全保障。

但如果說他能夠穿上外骨骼裝甲，那麽認真選擇裝載附件，并親自上手改裝一番後的安全性能也不是不能夠考慮。

畢竟十一艦的艦艇建造技術與他們的外骨骼裝甲制造技術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以岑初的眼光來看，十一艦的裝甲科技堪稱優秀，十一艦主艦艇的建造水準也還不錯，至于快速艦艇嘛……呵。

岑初想了想，問：“你想怎麽做？”

譚栩陽并不清楚岑初身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只是憑借自己的經驗估算了一下岑初體質數據與輕雲裝甲的要求，認為差距應該不會很大。

他把自己的估算結果告訴岑初，說：“具體方法我想一下，在這之前需要你到醫院先測一份詳細的身體數據。”

岑初并不願意去醫院測量身體數據。一旦測量，除去譚栩陽想要的外顯數據項目之外，他們還會獲得許多非外顯的數據信息。他的軀體和自然生育下的人類軀體外觀上看沒什麽差別，但如果将其量化為數據，譚栩陽需要的一些外顯數據項都沒什麽問題，但其他數據項的差別肯定會是天差地別。

這件事情他曾向顏至透露過，也算是對他一直不加掩飾的抗拒醫院和醫療部的一個解釋。但十一艦知道這件事與親眼見到數據差別到底還是兩碼子事。

不過這并不意味着他無法給出一份身體數據。

做個身體檢測而已，正好這也是他之後回到主旋體內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于是他說：“需要什麽數據項，列給我。”

譚栩陽挑眉，他聽出了岑初不願意去醫院測量的意思。但如果不去醫院，又要怎麽獲得自己的身體信息呢？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從寶箱之中開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來。

岑初不可能告訴他真實原因，譚栩陽也就沒有多問，點點頭答應了他。

這時，譚栩陽的儀板微微震動，他拿出儀板一看，是肖見傑發來的消息。

他掃過信息，突然無聲咧嘴，目光投向岑初。

“怎麽？”岑初問。

“說來跟你關系挺大的一件事。”譚栩陽說。

“別廢話，直接說。”

“以前我和一群人打過賭，關于艦隊中萬一出現一級指揮官，會不會從老牌知名指揮中誕生的問題。”

“哦？那你賭的是哪個？”

“我賭的不會。”

“多少點數？”

譚栩陽低笑一聲：“十萬。”

岑初失語片刻，他眨了眨眼，問：“那這個賭約現在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剛剛肖見傑在外邊遇到賭局對面的一個人，現在上門讨債去了。”

譚栩陽想了想，主動解釋說：“畢竟一級指揮的頭銜不一定在我們活着的時候能夠見到，當時也就沒開賭盤，只是私下的一個賭約，在紙上簽了字。哦，還有個勉強能夠作為證據的錄音。”

岑初笑了笑：“這個數字對方大概會直接爽約吧？”

譚栩陽說：“我也覺得。不過現在隊裏來了新指揮，裝備配置可是要燒不少點數呢。”

“需要去幫忙嗎？”

“應該不用。當時跟我們對賭的清一色全是指揮，肖見傑自己可以搞定。”

“如果他們喊人呢？”

“岑隊長，或許你該對你的隊員有點清楚的認知。你別看他那個樣，他好歹也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就算對面搖人幫忙，他也一般沒問題。”

岑初：“……”

譚栩陽走到一號模拟間大門前，将門拉開了一條縫。經過他們這一拖沓，外面已經幾乎聽不到喧鬧聲。

“走嗎？”

岑初認真地聽了會兒，确定确實安全之後，點點頭。

他戴上口罩，拉上帽子，一仰頭，說：“走。”

譚栩陽對他的裝扮表示不能理解。

他想了半天，問：“你冷？”

岑初露在外面的眉眼冷淡。

他确實認為十一艦的适宜溫度有些冷，但這并不是多麽重要的理由。

“拒絕搭話。”他解釋道。

譚栩陽不給面子地直接笑出聲。

“岑隊長，”他笑着伸手撩下岑初的帽子，說，“你真的需要對你的隊員建立一個正确認知，只要你跟在我身邊走，根本不需要擔心那些事情。”

他又勾下岑初的口罩，懶聲說道：“而且，你就用之前兇我那些勁去兇兇他們，保準個個都得被你唬得不敢多話。”

岑初平靜地重新戴上帽子。

“可是我也冷啊。”

譚栩陽頓了頓，又把他的口罩勾了回去：“哦，那你還是戴着吧。”

走出大廳，人流已經恢複到正常水平。

但多人對戰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十一艦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算有人信息閉塞不清楚，那也不可能出現在會在訓練區內現身的一線将刃兵裏面。

岑初和譚栩陽剛一露面，整個大廳就如同被按下了靜止鍵，所有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譚栩陽光是外表看上去就兇得不行，這會兒一身冷硬張狂的氣勢毫不收斂，再漫不經心地向四周一眼掃過，那些目光就像紮了針一樣紛紛收回。

岑初想起譚栩陽在自己屋外打架的那會兒。

也是這樣張狂而不自斂，以一種非常自然的狀态走進人群中，非常自然地和他人起了沖突，再理所當然地将其他人全都打趴下。

他大概理解為什麽這會兒耳根子邊能一片清靜了。

他們剛一離開訓練區大廳，廳內被譚栩陽強壓下的喧嚣聲一下反彈得十分大聲。

“剛才的傳聞是真的？？2418小隊的隊長真的換人了？？！！”

“廢話，你自己打開儀板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卧槽卧槽卧槽，天哪讓我冷靜一下，譚栩陽他們小隊真的有了固定指揮？？！這這這、這都多少年了，他竟然真的選下指揮搭檔了？！我還以為他之前說預定的事兒只是說說而已！天哪，我的青春沒有了，這豈不是意味着以後我都沒有跟譚栩陽合作出任務的機會了？！”

“救命，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該震驚譚栩陽他終于有了固定指揮搭檔，還是震驚我們艦隊好不容易出現的一級指揮官竟然被譚栩陽給搶走了！”

“不是，兄弟，難道最該震驚的不是譚栩陽竟然把隊長位讓給岑初了嗎！天哪，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排名前列的隊伍換隊長，更別說這人還是譚栩陽？！他會是那種主動讓位隊長的人？？”

“嗚嗚嗚是我跟不上新聞更新的速度，我竟然現在還在震驚藍隊獲勝的事情……幾年前譚栩陽都能和邰詣修打平手诶？”

“拜托，你也不想想譚栩陽當年怎麽打出的平手，他直接靠武力一串五串出來的好嗎？？不過就算這麽說，卧槽，岑哥那可是一級指揮官诶，考核成績滿分是跟你開玩笑的嗎，他獲勝是理所當然的啊！”

混在人群中的一名小個子青年一臉慌張地在儀板中翻出一個群，手指的打字速度快如殘影。

露露松：@全體成員，大事不好了！！那個傳聞是真的，岑指揮真被譚栩陽給騙進隊伍裏了！！

西窗：譚栩陽他禍害了那麽多指揮都不夠，現在還想禍害到岑哥頭上來？！

錘子拌醬：我艹，譚栩陽那可是動起手能成筐地往醫院送人的家夥，脾氣還差，要是他倆産生矛盾出現隊暴可怎麽辦啊！

西窗：是啊！！他進誰的隊伍都可以，只有譚栩陽的絕對不行！太危險了救命！！

蘑菇打蠟：嗚嗚嗚不可以，岑哥哥不可以QAQ

露露松：岑指揮沒開陌生人的消息接收，沒法從艦網上提醒他……要不這樣，我、我看他們現在打算去的方向應該是生活區，會住處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分開，我打算直接到生活區那邊蹲點等着岑指揮，群裏有沒有單兵朋友能來給我壯個膽！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初：謝邀，婉拒騷擾。順便@譚栩陽，你反思一下。

QAQ設了存稿但它時間出錯了嗚嗚嗚，把jj拉起來打屁屁，嗚嗚嗚道歉鞠躬！！！！！

感謝寶貝們！今天的我安全起床ovo！

嗯……順便問問寶貝們，淩晨0、早6、早9、午12這幾個更新時間你們更喜歡哪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