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搬家

“你去哪,回生活區?”譚栩陽問。

“嗯,搬個家。”

譚栩陽看他一眼:“行,我家隔壁是空的。”

岑初:“?”

“怎麽?對了,你那個八爪魚會帶着吧?算了,這好像不用問你,反正我也得過去。”

岑初:“你來幹什麽?”

譚栩陽:“?”

譚栩陽:“你自己又搬不了。而且你跟我說這件事難道不是為了喊我去幫你搬家嗎?”

岑初:“不是,是因為你問了。我可以喊128號送貨員來幫我。”

譚栩陽:“……岑隊長,你現在可是我們2418小隊的人。”

兩人走在艦內街道上,訓練區與生活區距離并不算遠,只是需要乘坐電梯從一層去往二層,岑初便沒有選擇前往快速通道乘坐自導航磁動力行進器。

岑初的步伐不快,譚栩陽沒有辦法,只能慢下腳步配合着他的速度。

一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和諧,多是譚栩陽問,岑初答,主要圍繞着剛才對戰中的一些細節。

岑初是2418小隊的新任隊長,雖說這只是他為了達成自己目的而選擇的一個方便的身份,但他對于這只小隊尤其是譚栩陽其實是抱有一定培養的想法的。

因此對于譚栩陽提出的問題,岑初并沒有做太多隐瞞,将自己的指揮思路剖析了一番。

譚栩陽的理解能力特別強,幾乎是岑初一說他就能明白,不需要做更多的解釋,這讓岑初感覺頗為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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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區很快就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譚栩陽突然叫住岑初,說:“從剛才起就一直有個小孩跟在我們後邊。”

他停下腳步,指着身後因為暴露而面露慌張的一名少年,神情自然地問岑初:“你認識嗎?不認識我就把他打包扔去安全部了。”

少年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但譚栩陽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直接就撞進了他的耳朵裏。

少年的眼睛張大,雙手抱着書包在身前,微微顫抖,好像真的被譚栩陽的話語吓到,驚慌得就快要哭出來。

岑初看了一眼少年,對他沒有什麽印象,便搖搖頭說:“不認識。”

“那就算是惡意跟蹤了。”譚栩陽低笑一聲,打算走上前去。

岑初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了他的行動,“等等。”

然後向少年招了招手,說:“過來。”

少年聞言有些驚喜,但剛才被恐吓産生的驚慌依舊沒能消下去,他極其小心和害怕地看了一眼譚栩陽,紅着臉低着頭,小步跑到了岑初跟前。

“岑、岑前輩好!”少年緊緊地抱着書包,緊張地向着岑初鞠了個躬,手指無意識地揪着指揮系藍白制服的衣袖。

岑初看他明顯就是沖着自己的來的樣子,問:“想找我?”

岑初的語氣因平淡而顯得溫和,少年紅着臉,激動而緊張的心情一下就壓過了最初的驚慌。

“是、是的,岑前輩您好,我叫彥淮,指揮系學生,剛才看了您和譚、譚前輩的對戰,有些想法不知道對不對,問過其他前輩他們也都不太懂,就想來向您請教一下!”

哦,是個後輩小指揮。

岑初心情還算不錯,于是他點點頭,說:“說說看。”

少年獲得鼓勵,眼睛一亮,開始向岑初闡述起自己對于剛才那場對戰的理解和猜想。岑初沒有打斷他,他的勇氣也就大了起來,越說越順,說到興頭上甚至還從包裏手忙腳亂地掏出通訊儀板,将直播時拍下的對戰照片翻了出來,就着圖片進行述說。

譚栩陽也在一旁聽着,他原本只當這是個有些勇氣的努力小孩,可他聽了兩句,越聽越是驚訝。

少年指揮全程都是在用“我猜”、“好像”、“有沒有可能”之類的說法,細節與因果上有着不少模糊不清與出錯的地方,但他猜想的大致方向卻與剛剛岑初闡述的指揮思路幾乎吻合!

譚栩陽沒有掩飾自己的目光,彥淮說着說着,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原本滔滔不絕述說着的猜想也戛然而止。

譚栩陽絲毫沒有自己把人吓到了的覺悟。

他低下頭仔細打量着這個少年,問:“都是自己想出來的?”

彥淮在這個高了自己整整一個頭的頂尖單兵面前下意識站直了身體,緊張地回答道:“是、是的,有些思路也是根據其他前輩的猜測推導出來的!”

譚栩陽漫不經心地問:“哦?那你說說,你是怎麽得出紅藍兩隊數據面板的星圖顯示都是假的這個結論的?”

彥淮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學校裏最嚴格最兇的老師喊到辦公室考校功課一樣,他咽了咽口水,盡力保持着腦子的冷靜。

說:“我、我是從明前輩和姜前輩遇山那波反推出來的,當時我注意到他們兩人數據面板上的氣溫、濕度等環境數據,感覺有些太過相近,不像是相隔了特別遠的樣子,還有肖前輩和諸前輩在進入假山山洞相互靠近的時候,他們的實際移動路程和星圖上顯示的移動路程好像也有些對不上,不、不過這點我是當時自己估算出來的,可能不太準确。”

“大體思路是可以的。”

岑初接過話,說:“但很多想法太過理所當然,基礎知識也不夠牢固,比如你說的從環境數據進行推導,這些數據放在現實戰場上都是十分容易進行改變和僞造的,如果要把它們當做推導的根據,那就必須先對這些數據的真實性進行驗證。”

“還有,你是指揮,你的想法将會影響到整個戰場,關系到你戰友的性命,所以你要确保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命令都是經過驗證和推敲的。如果你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确定,那就不要說出來。”

長發指揮依舊是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口吻聽不出多少情緒波動,最後兩句話卻讓彥淮有一種相當嚴肅的感覺。

少年呼吸一緊,繃直身體。

“我記住了,謝謝岑前輩!”

岑初輕咳兩聲,問:“嗯,還有事嗎?”

彥淮本來還想再問個問題,但他敏銳捕捉到了岑初的這兩聲輕咳。

再一仔細觀察,岑前輩的精神……好像也不是很好?

啊啊啊,還好自己注意到了,要是繼續再問下去的話,肯定會被指揮哥哥直接拉入黑名單的!

于是彥淮立馬收住的話頭,正色鞠躬:“沒有了,謝謝岑前輩!”

岑初對此倒沒什麽想法,他不願意在對戰中“指導”整個十一艦,但一對一地點撥一下态度良好的小後輩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并不會為此感到不耐煩。

見少年指揮沒了問題,岑初點點頭,而後轉向譚栩陽:“走吧。”

“岑前輩、譚前輩再見!”

離開之後,岑初和譚栩陽繼續向着住處方向走去。

岑初将帽檐拉低了些,生活區一區此時正值夏末,又是傍晚日落時分,輕風拂過給他帶來幾分涼意。

譚栩陽雙手插在口袋裏,說:“剛才那小孩路子挺特別,感覺跟你的風格比較像,也都不是走的指揮系教的正統指揮那路子。”

“特別?”

岑初不适時地想起三艦。

十一艦的指揮風格和三艦相差很遠,但剛剛那名少年指揮卻讓岑初恍然間感覺像是回到三艦,被三艦的後輩追着請教問題一樣,這才不免多說了些。

但晃過神來再想,彥淮與三艦後輩的實際差別還是很大。三艦的指揮體系相當完善,再稚嫩的後輩也不會出現剛剛彥淮犯的那些明顯問題。

岑初說:“可他對自己的想法太沒自信,這對一名指揮來說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譚栩陽瞥他一眼。

“岑隊長,”他懶懶地叫道,“學校指揮系那是什麽壞境難道你沒聽說過?”

岑初理所當然地回答說:“當然沒聽過。”

譚栩陽伸出一只拳頭,“指揮系內派系區分十分明顯,喏,學校裏教的、宣揚的正統指揮體系就像這只拳頭,正統指揮官們占着指揮系的絕大多數,他們也理所當然地聚成一團。”

他又伸出一支手指,“嘗試摸尋其他路子的學生很少,并且相互獨立,抱不到團。所以像他這樣的明顯特立獨行的家夥很容易會受到排擠。”

他用拳頭撞了手指,手指向下一折,男人說:“他在表達想法時用了那麽多委婉的詞語也就不難理解了。”

岑初對此沒有多大感受,三艦的權利結構比較獨特,派系鬥争極其少見。就算是難得出現派系分歧,又因為他在三艦的位置站得足夠高,這類事情幾乎很少牽扯到他的身上來。

所以他對譚栩陽所說的東西只能做到理性上的理解,就跟以往翻閱祖星歷史記載資料一般,看了,記下了,但并不會感同身受。

“噢,”他應道,“但這理由不夠充分。”

譚栩陽收回手:“啧,要求真高。”

他們一路走到了岑初的住處前,岑初開門,譚栩陽自然而然地跟着走進屋裏。

“哪些是需要搬的?”譚栩陽問。

岑初很認真地想了想,走到工作臺邊上,将輯閱板拿到手上。

然後向着工作臺底下一指,說:“你要的信號收發器在那。”

譚栩陽:“然後呢,你除了那板子就沒其他要帶的東西了?”

岑初:“那把藥和衣服帶上吧。”

譚栩陽:“……”

東西一塞,一袋藥和一袋衣物,譚栩陽一指就将兩袋東西拎了起來,臉上看着嫌棄得很。

他覺得自己專門跑這一趟簡直就是大材小用浪費得很。

“怎麽想到要搬家的,”譚栩陽拎着東西出門,随口問道,“因為之前被那群人堵了門?”

“嗯。”岑初點了點頭。

譚栩陽笑了一聲。

“那以後就不用擔心了,有我在隔壁罩着你,保準沒人敢靠近。”他難得流露出輕松而又愉悅的氣息。

岑初也難得溫和地笑笑:“好啊。”

譚栩陽的住處坐落在生活區一區的另一角,岑初兩手空空,一路跟在譚栩陽身後走到自己的新住處。

岑初帶來的東西很少。

進到新屋子裏,譚栩陽将藥物往床頭一擺,衣服往衣櫃裏一放,這家便算是搬完了。

譚栩陽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啧的一聲,問:“工作臺需要嗎?”

岑初原本屋子裏有一個加強版防輻射工作臺,他的各種“手工制品”都是在那上面完成的。

岑初現在擁有了回到主旋體的權限,對于工作臺需求并不大,但他想了想,還是說:“要,不過我沒點數了。”

“第一次聽說隊長還得靠隊員點數來養活的。”譚栩陽嫌棄地把儀板扔給岑初:“要買什麽就下單吧,我的點數不算少,可以先借你花花。”

小個子青年蹲在外面,在他邊上是一臉茫然的少年指揮。

“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不信你随便找幾個今年畢業的前輩們問問,我保證他們肯定個個都知道譚栩陽當年幹過的這些事!”

彥淮剛剛請教完岑初,心情還沒平複下來,就在路上被這個陌生的小個子單兵給拐到了這裏。

小個子一開始是向他述說岑初這段時間惹出的各種傳奇事件,并且拿着岑初的照片想邀請他進入一個什麽後援團。彥淮早就被岑初所折服,當然不會拒絕。

但之後整個對話的走向就變得奇怪了起來,小個子單兵開始滔滔不絕地向他灌輸譚栩陽當年犯下的各種事跡,彥淮聽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覺得一級指揮哥哥不應該跟譚前輩同隊?

“可是我剛才看兩位前輩相處得很和平啊?”彥淮迷茫地問。

“這都是假象,假象!!我們單兵系有門課程就是專門教你怎麽迷惑敵人讓敵人放松警惕的,誰要信了那就慘了!總之譚栩陽這個人太危險了,誰靠近誰就等着挨打吧!”

彥淮:“但你想提醒岑前輩的話,直接在儀板上給他留個言就好了呀?”

小個子單兵痛心疾首:“這你就不知道了,岑指揮他設置了拒收陌生人消息!想當初重審結果剛下來的那天晚上我本來編輯了超——長一段話,想向岑指揮傾訴一下我對他的敬仰之情的!可是,唉……”

正當他們小聲說着話時,岑初的房門打開,小個子單兵口中的危險單兵從房間裏出來。

他的肩上搭着外套,上半身的身材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完美地勾勒出來,在模拟天象的餘晖下不自覺散發着荷爾蒙氣息。

小個子單兵當即噤聲,一把壓低了彥淮的腦袋。

他們此時躲藏的位置是附近另一棟房屋的後邊。

少年指揮官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用氣音問道:“前輩,我們躲在這裏真的不會被譚前輩發現嗎?”

小個子單兵自信得很,小聲應道:“當然不會,總不會有人在艦隊裏還開着掃描系統吧!就算真被發現也不慌,後邊還有我好幾位兄弟呢……”

“哦?既然這麽多人,那不如都叫出來見見面?”

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個子單兵一僵,緩緩擡頭,剛剛被他無數次提到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後,低頭俯視着他。

男人的眉眼鋒利,仿佛不經心地一眼瞥過,就直接将小個子吓得撲騰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

“譚、譚哥好。”小個子單兵結結巴巴地開口喊道。

譚栩陽在他身前蹲下,一只手掌溫和地搭上他的肩膀。

他說:“兄弟,我剛跟我們隊新來的小指揮打了包票說不會再有人騷擾他,你這出現的時機很不湊巧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貝們=3=比大心心!我看大部分寶貝還是把票投給了早六,那更新時間就暫時還是保持原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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