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位於臺北郊區,離市區半小時的車程,昂貴的地段上,每棟房子都是獨棟獨戶,近百坪美輪美奂的雙層歐式建築風格,每一戶都有前園有後院。
今晚何家父母在自宅幫大女兒何安绮舉辦十八歲的生日宴會,而前來參加的客人除了大女兒的朋友,還有何家生意往來的政商名流。
汪柔柔身為何安绮最要好的朋友,自然是盛裝出席何安绮的生日宴會,而本來要陪她一起來的二哥汪植臨時有事,讓她急忙找有工作狂的大哥汪皓陪她一起出席,兩兄妹一出場,男的英俊,女的甜美,馬上成為生日宴會的注目焦點。
本來是勾着大哥手臂的汪柔柔,進到會場一見到何安绮後,馬上丢下被她硬拉來這場生日宴會的大哥,兩個小女生頭也不回地笑鬧跑了。
今天的汪皓一身黑色西裝,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看上去修長挺拔,一頭黝黑茂密的頭發,俊美的臉龐五官分明,一雙濃眉下的雙眼深沉,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眼眸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散發一股內斂沉穩的氣息。
這樣有錢又外貌出衆的男人,自然成了女人追逐讨好的對象,更不用說他沒有女朋友,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外傳他性格挑剔,對女人尤其更挑。
生日宴會開始一個小時後,在應付完最後一位生意場上的長輩後,汪皓偏頭看了看自家妹妹與何安绮在舞池裏,又跳又笑的開心模樣,輕輕地扯了下嘴角,将手裏的酒杯遞給服務生,打算隐身到附近的庭院角落。
他避開吵雜的賓客,獨自一人走到花園的一角,因為與前院的宴會有些小距離,少了燈光投射,這邊的能見度并不算太好,正當他走到花園的涼亭前時,才發現涼亭裏已經有人早他一步坐在那裏。
當他正猶豫要不要走進涼亭時,坐在涼亭裏的人像是聽到了腳步聲,轉頭朝他的方向看來。
何于晏才一回頭,即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汪皓,有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汪皓也正盯着她看,害她緊張得連打招呼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盯着他看。
眼前的汪皓她自然是認識的,畢竟兩家人都住在同一個社區,她與汪皓一開始并沒有太大交集,她又比汪皓小了六歲,很難玩在一起,再說她印象中的汪皓一直都是萬人迷,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
直到她高三下學期,準備出國深造的汪皓成了她的臨時家教,一個星期抽空幫她補習三天,兩人才算有了正式交集。
也因為那一年,她喜歡上了汪皓,還傻傻地寫了情書夾在書本上給他,換來的結果是汪皓将情書原封不動的還給她,她沒再見過他,而後她被何姨送到補習班,重考了一年,好不容易考上現在這所大學。
那時的她再傻都明白汪皓不喜歡她,那一封情書最後被她收進抽屜,一直沒有勇氣再拿出來,連同她對汪皓的喜歡也一并都收在心裏,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沒敢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何于晏升大二時,汪皓回國并且接手他父親的事業,為了上課方便,大一時她就搬離開家裏,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而他則是天天忙着工作,早出晚歸,這幾年基本上都沒怎麽碰過面。
因為是何安绮的生日,身為同父異母的大姊,何于晏沒道理不回家,只是除了自家人外,來的客人她全都不認識,又不好半途離開,只能一個人坐在涼亭吃東西打發時間。
她知道汪家的小女兒汪柔柔一定會出席,但她沒想到大忙人汪皓也來了,更沒想過自己這麽多年後還會再跟他見面。
汪皓自然也認出了眼前的女孩是何家的大女兒何于晏,同時也想起了幾年前她不但愛慕過自己,還寫過情書給他,不過那封情書他連看都沒看就退還給她,從那時起他就避着她。
而此時,他不确定自己是該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還是轉身走人,可是比起跟何于晏的單獨相處,汪皓更不想再回去宴會現場。
猶豫幾秒後,他索性走進涼亭,瞄了眼石桌上裝了食物的餐盤跟一杯喝了一半的果汁,再看看何于晏一身粉綠色的及膝洋裝,五官清麗,盡管光線不足,不過依舊能看出她的天生麗質。
高中時本來就長得清秀的女孩,經過幾年的蛻變後,已經成了人人眼中的美女了。
何于晏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手裏拿着刀叉,偷偷地擡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盯着自己時,只好硬着頭皮喊人,「汪大哥。」
「你怎麽不去跟她們玩?」何安绮與妹妹同年紀,感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小何安绮兩歲的妹妹何安茵,三個女生天天瘋在一起,一旦玩鬧起來,只差沒将屋頂給掀了,不時都可以聽得到她們的笑聲跟尖叫聲。
而此時舞會正是高潮,一票女孩子正玩得瘋,她卻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這裏吃東西,感覺有點突兀。
「我不會跳舞。」何于晏将刀叉上的水果放進口中。
之後兩人一陣沉默,誰都沒有再開口,直到何于晏将餐盤裏不算多的食物吃完,靜靜地起身要離開涼亭時,才又聽見汪皓說:「于晏,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何于晏疑惑地擡頭看他,将頭發勾到耳後,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在汪皓面前她一向不自在,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
「我還沒吃晚餐,你介意幫我拿些吃的嗎?我怕自己再回去宴會,很難抽得了身。」他話才剛說完,何于晏先是露出了訝異的表情,而後輕聲問他,「那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好,只要能吃得飽。」對於吃他并不是很挑剔,只要能不餓肚子就好。
何于晏點頭,拿起空空的餐盤轉身,在往前走了幾步後,她又轉過身,不确定地問:「你會等我回來嗎?」
汪皓認真的點點頭,她要幫他拿吃的,肚子餓的他沒道理不等她。
他的回答讓一個晚上沒露過笑顏的何于晏笑了,她不但笑了,連眼睛都笑成彎彎的半月形,與剛才冷淡的她相比,此時的她看來多了一點傻氣。
直到她走遠,汪皓才饒富興味地望着她的清瘦身影,臉上不覺浮出一抹笑,他從高中到現在交過不少女朋友,愛慕倒追他的女生也有,而當年還是高中小女生的何于晏也曾是暗戀他的女生之一。
那時的她雖然漂亮,可惜對愛太生澀,對男女感情想得太過認真,不懂得玩樂,這樣的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加上兩人年紀相差太多,他沒興趣吃窩邊草,如果她想玩,他倒是樂意陪她玩玩,可那時的她傻得想談一段純純的戀愛,而他不想談感情,只想空閑無聊時跟女人約會打發時間,床上需要時,有女人願意陪他當床伴發洩就好。
正因為如此,一旦何于晏不甘心被他甩了,一狀告到他父母那裏去,那就不是單純的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他很清楚何于晏不是他想要的女人,也不可能是他想定下來的女人,畢竟那時的他還太年輕,還是想玩的年紀,而她也太小了,高中女生那種喜歡只怕是小女生的愛慕,會随着年紀的增長而變淡。
當時退了她情書後,沒多久他就出國了,兩年後他再回臺灣時,也沒刻意詢問她的事,沒想到今天卻碰上了,而令他感興趣的是,此時的何于晏看他的眼神,依舊與十八歲時的她如初一轍,看來他小看了何于晏對他的喜歡,但她找錯男人了,他不适合她,也沒打算給她機會喜歡他。
當何于晏兩手拿着滿滿的食物回來時,汪皓看着擺在石桌上的餐盤,滿滿的食物令他挑眉。
「汪大哥,這是刀叉,這是湯匙,還有餐巾。」
高三那年,知道他不愛別人碰過的東西,特別是食物跟餐具,何于晏慎重的将手裏的餐具擦了一次又一次,确定乾淨了再放到他面前,而她此時的細心倒讓汪皓再次挑眉,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我再去幫你拿熱湯跟飲料,你等我一下。」說完她又自顧地走了,五分鐘後,她一手捧着湯,一手拿着果汁,小心地放在汪皓面前。
「于晏,謝謝你。」汪皓看着眼前豐富的晚餐誠心的說。
聽他對自己說謝謝,何于晏露出了淡笑,什麽話都沒有說的站在一旁。
「拿去吧。」
望着他遞過來的男用手帕,何于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表情納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來來回回走了這麽多趟,臉上都出汗了。」汪皓指了指她的臉解釋。
她的頭發還未及肩,只是簡單地用個小發夾定住額前的浏海,發質烏黑柔順,與她白皙的皮膚很襯,不知怎地,平時喜歡女人性感扮裝的汪皓,覺得今天她的素雅特別入他的眼,與平時他交往的女生那種嬌豔的美不同,多了一分賞心悅目。
聞言何于晏漲紅了臉,尴尬地将垂下的頭發勾到耳後,露出個尴尬的低頭微笑,接着她又一次伸手将掉落的頭發勾向耳後,知道他是好意,小心地伸手接過他的手帕,輕輕地擦了幾下。
汪皓覺得她的笑傻氣卻又單純,眼睛笑起來像是有感染力。
以為她拿了手帕會去洗手間補妝,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打扮,這是他多年來與女人相處的心得,再說他也真的是餓了,沒再多說什麽,注意力全放在食物上,待幾分鐘後,他訝異地聽到她輕聲說:「汪大哥,手帕洗好後,我再還給你。」
汪皓輕輕地擡起頭,轉頭又看了站在離他兩步遠的何于晏,她臉上沒有糊掉的眼妝,拿在手裏的手帕沒有彩妝的五顏六色。
這時他更認真的打量起她的五官,小巧的瓜子臉,臉蛋白皙,嘴唇粉紅,鼻子小巧可愛,看着她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水汪汪的眼睛閃着晶亮剔透,原來素顏的她比今晚盛妝打扮的任何一個女孩都漂亮,不得不承認,他家可愛甜美的妹妹都沒有何于晏的天生麗質。
盡管驚豔,不過美麗的女人他看多了,何于晏也并不是最美的女人,光外表要讓他心動很難,汪皓收回目光淡淡地說:「不用了,只是一條手帕,你等一下直接丢了。」
別人用過的東西他從來不用,就算那東西他再喜歡,也是丢了,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與他只有兩步遠的何于晏聽完,收起了笑,愣愣地拿着他的手帕,不知該接什麽話,只好點頭,喉嚨發澀地說了一聲好。
看着他快速地吃着眼前的食物,連話都不搭理一句,何于晏以為他肯定很餓,小心翼翼地出聲問:「汪大哥,還要我再幫你拿一些食物嗎?」
「不用了。」汪皓頭都沒擡的拒絕。
「哦。」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這其間何于晏只是坐在涼亭的一處,靜靜地看着汪皓,覺得他連吃東西都優雅得無可挑剔,讓她看得入神,連汪皓已經擡眼她都沒發現。
「于晏,你還在喜歡我?」這話雖是問句,不過汪皓的語氣篤定,完全不給何于晏反駁的餘地。
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問她,何于晏先是一驚,而後是臉紅尴尬,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嗎?還是她臉上的表情洩漏了她一直都小心藏着的感情?
見她不語,汪皓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索性将手裏的刀叉放下,俊容冷漠,語氣冷淡,「很可惜,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一針見血,直接了當的将何于晏多年來的暗戀打入冰冷的地獄,讓她有一種被人嫌棄的難堪。
事實上,打從情書被退回後,她就沒想過汪皓會喜歡她,十歲才被帶來這個家,年紀小小的她學會了看人臉色,他對她沒有喜歡,她有自知之明。
見她小臉僵了,張口想說什麽,又什麽都沒說的閉上,來回幾次,最後還是沉默,讓他心煩,連吃東西的食慾也跟着沒了。
「你想說什麽?」他不耐煩的問,犀利的目光看得何于晏的心一顫,因為他突來的不耐語氣而感到委屈,她卻不敢出聲多說什麽,只會搖頭。
「那年你寫給我的情書我沒看,也沒打算看,因為我從來沒喜歡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牽扯,所以你可以死了心,別再對我有任何的期待。」汪皓心想,既然都要說了,不如一次将話挑得更明,省得到時她誤會了,利用兩家人的關系對他百般糾纏。
「我知道。」何于晏的聲音很輕,細細小小的,四年前的那封情書,她很小心的收藏着,沒有給別人看過,也沒想過再糾纏他,就連喜歡也都偷偷放在心裏,她覺得這樣就夠了。
汪皓最厭煩女人哭哭啼啼,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一旦分手總用拿哭來威脅他,讓他覺得心煩,汪皓以為何于晏也是那種會拿哭泣當武器的女人,心裏的反感更甚,「如果你要哭就到別處去哭,我一看女人哭就心煩。」
「我沒有哭。」何于晏朝他再擠個笑,又往後退了一步,與他再拉開一些距離。
汪皓見她這麽小心翼翼的舉動,有些惱怒自己的話,他不想對她這麽殘酷,不過他被女人煩透了,現在只想先讓耳根子清靜一下。
汪皓不再多看她,也不再多說一個字,低頭拿過刀叉,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他話都說到這份上,就等她掉頭走人。
何于晏知道自己不聰明,但她不傻,眼前的汪大哥正用行動告訴她,他不只不喜歡她,或許連看一眼都不願意。
因為這份認知,她拿着自己的果汁靜靜地站在涼亭的一角,直到他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又無視她地拿起手機撥電話時,她才露出了一個苦笑,悄悄地離開涼亭。
見她離開,汪皓正好結束電話,看了眼手表,他決定去找他家那位玩瘋了的妹妹。
當他步出涼亭,西裝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他低頭想拿出手機時,在離自己不到一步遠的草地上,閃着一抹異常璀璨的亮光。
汪皓邊講電話邊彎下身,這才發現草地裏有一只耳環,而他剛看到的亮光就是鑽石的光芒。
本來怕麻煩,他想視而不見離去,但又想到耳環的價值不菲,可能是在場哪個小女生蹦蹦跳跳的,連耳環掉了都不知道,有了這個想法,他撿起耳環直起身,順手将耳環放進西裝外套,準備等一下離開前拿出來,交給何家人去問看看是誰丢了耳環。
當生日晏會結束,本來打算換下衣服就回租屋處的何于晏,不但留下來過夜,淩晨四點多,她趁着全部人都還在睡夢中,一個人悄悄地離開房間,拿着早先預備好的手電筒跑去院子跟涼亭,前前後後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找到宴會時不小心掉了的東西。
她從淩晨找到天亮,跪着在整個前後院翻了一遍,卻還是沒找着。
因為太專注,沒發現已經天亮,直到傭人發現她一身泥土很是狼狽,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而大叫時,那幾聲驚叫聲把還在沉睡的所有人直接吵醒。
「你說什麽?」來不及換上乾淨衣服的何于晏被叫進二樓書房,何姨難以置信又氣極敗壞地因為她的話而大叫。
「我……我把耳環弄丢了一個。」
何于晏将手裏僅剩的一只耳環攤開,本來是一對,現在卻只剩下一只,她不敢看爸爸跟何姨,只是低着頭,小聲地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為什麽會丢了?我昨天不是還特別吩咐你,要你随時注意。」何姨氣得沖上前在她身上拍了幾下,因為下手沒輕重,再加上氣極了,何于晏被打得發疼卻不敢叫出聲。
「對不起……」
「你以為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這副鑽石耳環有多貴你知道嗎?我平時都舍不得戴,你卻故意把它弄丢了!」
「何姨,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等一下再去找……」她真的不是有心弄掉的,在涼亭時明明還有摸到的,她一直都很小心,可是回房間換衣服後,想要摘下耳環時,卻發現左耳上的那只耳環不見了。
見何于晏為了找耳環,全身搞得又髒又狼狽,看得出并非有心,盡管心裏還有氣,又舍不得那對價值不菲的耳環,但怕老公不滿自己對何于晏叫罵,她只能忍了。
「算了算了,如果是在自己家裏丢的,我等一下要傭人再去找找。」把心裏的不滿壓下,何姨拿過剩下的一只耳環。
誰知何姨才說完,在何于晏全然沒有防備下,何父卻出聲了,「昨晚我要你陪林韋恩,你為什麽不見人影?」
林韋恩長得頗俊,家族資金雄厚,與何父的事業多年來一直有生意往來,身為長子的他,在一次因緣際會的場合見到何于晏後,對她的美難以忘情,為了追她,林韋恩不惜利用生意上的優勢,硬是讓何父出面,讓他得以跟何于晏約會。
何于晏低着頭,猶豫了一下,有些委屈的說:「我不喜歡他。」林韋恩看她的眼神讓她害怕,就像看到獵物似的要把她生吞了。
「就算不喜歡你也要喜歡,等明年你大學畢業,我就打算讓你跟他結婚。」
何于晏聽完,一臉不願意的直搖頭,她真的不喜歡那個林韋恩,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害怕,她不想嫁給他,「爸,我不要……」
她的話還未說完,何父沒預警的重重一巴掌已經甩下來了,因為力道太大,教她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沒幾秒半邊臉就紅腫了,看上去有些吓人。
這一巴掌不只何于晏被打傻了,連何姨都沒想到老公為什麽會突然動手,嘴巴張了又合,驚愕的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老公……」
「我把你養到這麽大,要你嫁你就得嫁,你還敢頂嘴!」
「老公,有話好說,你不要動手打人。」何姨擋在老公身前,怕他又動粗。
「哼,林家是豪門,你能嫁過去就該偷笑了,你要是真有骨氣不嫁,那就等着我跟你脫離父女關系,以後也別想我再給你一分錢!」何父說完,鐵青着臉走了。
何姨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何于晏,「唉,你這是何必。」丢下這句話,何姨也走出書房。
當書房只有何于晏一個人時,她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撫着被打得發麻又刺痛的臉頰,忍着眼淚不敢哭出聲。
她不管林韋恩家有沒有錢,她是真的不要嫁給林韋恩,那個人不好,而且她怕他,為什麽爸爸非要她嫁不可?比起剛才的那一巴掌的痛,她覺得爸爸逼她嫁給林韋恩的決定讓她的心更痛。
本來她以為等明年大學畢業後,她可以工作存錢,以後找個男生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她沒有太大的幻想,只要平凡簡單的生活,她就很滿足了。
可是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要求也不被允許……
被打了一巴掌,何于晏臉腫得老高,何姨不放心,要傭人讓她先回房間洗個澡,接着又要傭人拿冰塊給她冰敷,但腫還是腫,一時半刻根本消不下去。
洗過澡的何于晏坐在房間床上,撫着腫脹的臉發呆時,包包裏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轉身将手機拿過來,瞄了一眼發現是林嬌嬌打來的,這才驚覺今天早上她好像約了林嬌嬌一起看書。
「于晏,我睡過頭了,等一下會晚一點到。」
何于晏盤腿坐在床上,拿過身後的枕頭抱在懷裏,努力想找個好藉口推掉今天的約會,「嬌嬌,我今天有點事……」
「什麽事比你會計被當還重要?你不想想看,我可是忍着不賴床特地起個大早,好心要幫你惡補功課,你竟然敢說你有事!」林嬌嬌在電話那頭叫罵着,聽得出來此時的她有多氣憤,雖然她睡過頭了。
「嬌嬌,我今天真的有事……」何于晏好聲好氣地想解釋。
「我不管,天大的事都給我放着,八點三十分,我在圖書館附近的便利商店等你,你敢不來,我不但跟你絕交,還要見你一次揍一頓!」不給何于晏拒絕的機會,林嬌嬌那比流氓還流氓的話說完,就把電話給挂了。
愣愣地看着響着嘟嘟聲的手機,何于晏知道今天她若是不去見林嬌嬌,肯定會惹林嬌嬌抓狂,一旦林嬌嬌生氣,她肯定又有苦頭吃了。
她怕林嬌嬌生氣,更怕林嬌嬌一旦真的生氣而不理她,她就真的沒朋友了。
為不善於跟人交際,功課不好的何于晏勉勉強強考上大學,卻不幸的進了她最頭痛的商學系,看書寫報告這還難不倒她,頂多比人家多看幾次書,成績還能勉強及格,可是讓她算數就真的教她一個頭兩個大,不管怎麽背都背不熟的公式、永遠都搞不懂的借貸法則,讓她的會計成績一直在被當與及格的邊緣。
林嬌嬌雖然脾氣壞了一點、性子急了一點,有時說話也直接了點,不過她知道林嬌嬌是真心把她當朋友。
媽媽過世後,何于晏被爸爸帶回家,被何姨安排讀貴族學校,因為成績不好,不是被排擠就是被人無視恥笑,一直交不到可以談心的朋友,還好上了大學,她跟林嬌嬌當了同學,讓她交到生平第一個好朋友。
她知道林嬌嬌是家裏的大小姐,但她身上卻沒有一絲嬌氣,反而多了一股俠女氣勢,總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擡頭看了下時鐘,離八點半還有一個小時,怕遲到被林嬌嬌念,她下床走進浴室,用發夾将前面的浏海夾起,經過冰敷後,鏡子裏的她,左邊臉頰還有點腫,上頭還貼了一塊白色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