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幾乎是熬了一宿,顧熹一早的時候有點精神不濟。

和小白打了聲招呼,她出了病房拐到洗手間,接了一捧清水撲在臉上,瞬時清醒了不少。

她的背包裏随身都會帶着幾個便攜裝的漱口水,這會兒,也算是湊合着派上了用場。

只是沒想到,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蔣城。

“蔣醫生?這麽早?”

蔣城卻不算是意外。

“我正好昨晚值夜班,剛過來去隔壁看個病人。怎麽樣,吃飯了麽?”

顧熹眨了眨眼。

轉瞬,她誠實的搖了搖頭。

“還沒。”

她本來想給張局打個電話之後出去給自己和小白買點早餐的。畢竟她不是刑警,在這兒守着段菲的活兒本不在她的工作範圍內,可無論是出于公還是私,她今日都想留在這兒。

蔣城柔和一笑,“那正好,我也要去吃早飯,一起吧?”

顧熹一楞。

一起?

“我帶你去我們醫院的食堂。”

顧熹反應過來,連連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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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适吧,不用麻煩了。”

蔣城卻一臉的不以為意。

“麻煩什麽,你是子深的同事,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走吧,吃完正好給小白打包點帶回來。”

拗不過對方的熱情,顧熹只好點頭道謝。

“那……謝謝蔣醫生。”

蔣城唇角微揚,“不客氣。”

顧熹沒來過醫院的職工食堂,這會兒跟着蔣城進來還有點心虛。

有種蹭飯的感覺。

不過實際說起來,她好像的确就是蹭飯。

蔣城做主選了幾樣簡單的主食,端着餐盤和顧熹坐在窗邊的位置。

顧熹舀了一口白粥,咽下去之後,擡眼看向對面正在剝雞蛋的男人。

自相識,他好像一直都是特別溫柔的模樣,眼角總是彎彎的,真的和項子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許是她的視線有些直白,蔣城也看向她。

“吃嗎?”

見他拿着一個剝好的水煮蛋向自己遞過來,顧熹趕緊搖頭。

“不不不,我自己剝就好。”

看顧熹自己拿起一個水煮蛋,蔣城收回手來。

“你朋友怎麽樣了?”

顧熹的指尖頓了一下,随即一邊剝雞蛋殼一邊簡單說了一下段菲的情況。

聽到段菲沒清醒多久就又睡過去,蔣城緩緩開口。

“沒關系,這也算是正常現象,估計再不用多久就會清醒了。”

顧熹默默點頭。

但願吧。

于公于私,她都希望段菲能趕快好起來。

兩個人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剛好是早晨七點整。

穿過醫院的大廳,竟然正巧遇到了眼底發青胡茬恣意的項子深。

項子深一臉狐疑,視線在兩個人中間轉了兩圈,随即,落在顧熹手裏的袋子上。

“早飯?”

顧熹點頭。

“給我的?”

項子深音落,顧熹下意識緊了緊手裏的袋子。

搖頭,她利落的開口。

“不是,這是給小白帶的。”

誰知道他這個時間來了,還沒吃飯。

本來項子深也就是随口一問,結果見顧熹一副護食的模樣,瞬時有點不痛快了。

怎麽着,他還能當衆打劫早飯嘛。

倒是蔣城,一伸手,拍了拍項子深的肩膀。

“行了啊,我還有時間,再陪你去吃點。”

他話音才落,顧熹便邁開了步子。

“那我先上去了,項隊慢慢吃。”

眼見着顧熹走得不帶一絲猶豫,項子深蹙了蹙眉。

慢慢吃?

這節骨眼他慢得了嗎?

不過……“你什麽時候和她這麽熟了?”

不是昨晚才認識的嗎?

蔣城一聳肩,“一見如故。”

“趕緊的,你到底吃不吃?一會兒我還得交班呢。”

那天早晨,項子深吃了蔣城自己平時三天早餐的量。

他說,他昨晚就沒顧上吃飯,餓了。

蔣城微笑着表示自己信了。

撐死你算了。

顧熹回去的時候,段菲還沒醒。把早餐遞給小白之後,她又伏在病床邊。

掰着手指頭算,估麽段菲還要多久才能再醒過來。

小白剛把顧熹帶回來的早餐吃幹淨,一擡頭,差點吓得把手裏的塑料粥碗給扔了。

“不是,老大,你來了怎麽也不出聲啊?”

聞聲,顧熹回頭,正見項子深站在病房外。

透過玻璃窗,四目相對,項子深推門進來。

“怎麽着,我來了還得提前跟你打個報告?”

小白一吐舌頭,縮了縮脖子。

不是不是。

瞥了一眼嘴角還挂着一粒粥米的小白,項子深不悅的轉回身子。

他也不算是站在門口偷窺,他過來的時候,正見小白捧着粥碗往嘴裏扒拉,怕吓着他就等了會兒。

倒是顧熹,盯着項子深默了好一會兒。

項隊吃飯挺快啊……

似是沒注意到顧熹的目光,項子深徑自走近病床。

居高臨下的看着還未醒來的段菲,他眼色沉了沉。

“醫生來看過來嗎?”

只不待顧熹和小白應聲,就見幾個白大褂推門進來了。

是醫生帶着護士來查房。

對項子深格外關心的事情,主治醫師也給出了回答。

“目前的情況不好說,可能她下一分鐘就能醒過來,也可能還要幾個小時才能醒過來。”

見顧熹一直在這兒,項子深在醫生離開後朝小白招了招手。

他有些事要交代給他。

讓小白守在這兒不完全是看段菲什麽時候醒過來,若單單是這點事兒,那顧熹一個人就能做了,反正,看樣子她也不會走。只是,段菲如今作為一個“幸存者”,保護她的安全才是小白的首要職責。

項子深小白出去這件事顧熹沒太在意,但萬萬沒想到,真的就是那麽巧。

幾乎是項子深和小白前腳才出去,段菲就悠悠轉醒了。

這回,她顯然比上次醒過來精氣神要好了一些。

對于很多事情,她的思路也活絡了不少。

這會兒,顧熹喂她喝了些溫水之後,剛想起身去叫項子深,就見他已經推門進來了。

見到段菲睜着的眼,項子深一挑眉。

大長腿邁開,三兩步,他就站在了病床前。

本來,他是想再自我介紹一下的,畢竟醫生也說段菲現在可能思維不大跟得上,可他還未開口,就聽段菲驀的低呼了一聲。

“項教官?”

“……”

她這一聲落,屋子裏其他三個人都頓住了。

顧熹垂眼,暗自嘆了口氣。

小白一臉懵,诶?

倒是當事人,眉毛挑得老高。

“……”嗯……這是他帶過的學生?

印象中,他就臨時被安排帶過那麽一屆軍訓的學生。

算起來,都過了許多年了。

幸好,眼下這時候,項子深更關心案子。

對于段菲剛剛的稱呼,他輕輕帶過,一擡腿,從旁邊勾了椅子過來。

“我有些問題想和你确認。”

段菲看了一眼顧熹,随後朝項子深點了點頭。

她發現,對着項子深,她依然有種發自內心的懼怕。

生怕,他下一句會突然說,“蛙跳50個!”

那是刻在骨子裏的陰影。

聽段菲斷斷續續的陳述,其他三個人算是摸清楚了她失蹤前後的來龍去脈。

段菲的确是挺偶然的機會進入那個網站的,只是後來在網站上傳自己的照片是因為她恰好認識了另一個在這個網站許願的女孩,得知對方願望真的實現了之後,她好奇心使然,便想試試看。

之後一段時間,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安穩穩,直到那天下班被撞掉了手機。

據段菲回憶,她在被救出來之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

因為,她一直被蒙着眼堵着嘴。

整整兩天的時間,那人來過3次,前兩次分別給她灌下去了些粥食。

第三次,是一整杯的水。

從那開始,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因着被蒙眼的時間過長,她已經沒了時間觀念。

若說起來能聽到什麽,她默了好一會兒。

“每次那人來,我感覺隐隐約約都能聽到音樂的聲音。就是那種很……很平心靜氣的音樂。”

平心靜氣的音樂?

摸出手機,顧熹指尖飛動,然後放了一首音樂。

“菲菲,是這種嗎?”

段菲抿着嘴唇,抻着耳朵仔細聽。

似是怕打擾段菲,項子深和小白也屏住了呼吸,就是,沒聽明白這個音樂……

小白是越聽越撇嘴,不是……熹姐這個音樂品味,有待提升啊。

卻沒想到,過了十幾秒鐘之後,段菲忽然點了點頭。

“對!有點像這種。”

她音落,小白嘴巴微張。

對上項子深透着幾分疑惑的眸子,顧熹收起手機。

“我猜,嫌疑人應該是早晨的時候去的。”

剛才她找的音樂是春江花月夜,以前,她偶爾會在外婆練太極拳的時候聽到。

如果是太極或類似的,那大概率應該是在早晨。

她記得,那個老小區的東邊有一塊空地的。

如果大多是退休的老年人,那早晨有人練太極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了解的差不多,項子深一轉身出了病房。

他給江陽打了個電話,安排了些下一步的動作。最重要的是,找人調查李哲前兩天早晨的行蹤。他總覺得,李哲的不在場證明太巧了。

偏偏前幾天他們跟丢了他,偏偏他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剛挂斷電話,還沒等回去,他一擡眼,正看到顧熹拿着保溫杯出來。

顧熹也一頓。

她不知道他就在門口打電話,她以為他走了。

說實話,段菲叫完那聲項教官之後,她總覺得當時項子深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剛剛幾個人都是在病房裏,注意力也集中在段菲的敘述上,倒也沒再覺得怎麽樣。

可這會兒單獨見到他,她忽然覺得有點別扭。

“咳……我去給菲菲接點水。”

醫生說了,段菲得多喝水。

項子深看着她,不緊不慢的把手機收起來。

雙手插兜,他倚着牆。

“顧法醫。”

原本已經走出幾步遠的顧熹腳步一頓,卻沒回過身來。

項子深微微垂着眼,卻還是看着顧熹的背影。

“你和段菲是大學同學,所以……你的軍訓也是我帶的?”

作者有話說:

木魚:知道自己帶過人家軍訓了,有什麽想法?

項隊:不應該啊

木魚:嗯?

項隊:我是她的教官,她還不怕項子深?

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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