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天一早, 顏俏還在考慮怎麽跟沈輕寒說提前走的事, 卻沒想到辦公室裏根本沒有他的人影。
這倒是省了不少事。顏俏心情放松下來,上午做完活便離開了沈氏大樓。
而此時司言柏跟在沈輕寒後面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前。腳還沒踏進辦公室大門, 口袋裏的工作電話就響了。
司言柏駐足,掏出手機。在看見來電人時微微有些訝異。
“顏小姐?”
原本走在前面的男人聞言轉過頭,目光不偏不倚看向他手裏的那個電話。那眼神好像可以沿着信號瞧見對面的女人一樣。
電話那端的顏俏進了家門, 将準備好的禮品從房間裏拿出來,又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輕輕氲了一口才緩緩說:“我有點事, 下午不過去了。”
一聽顏俏不來, 司言柏當即道:“這個我做不了主, 您還是自己跟沈……”
話沒說完,便被顏俏攔截住:“麻煩幫我轉告沈先生,明天一早我會準時過去。”
司言柏聽着電話中的忙音,感覺被哐啷掉下來的大鍋砸得頭暈眼花。他在原地站了幾秒,不得不硬着頭皮走回沈輕寒的面前。
司言柏端詳着自家老板的臉色, 緩了緩才開口道:“顏小姐說她下午不過來了。”
沈輕寒眯起眼睛, “原因?”
“她說有事。”
他聽了嘴角冷冷一挑, 眼中溫度驟降, “那女人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
別人都擠破頭往沈氏進,只有顏俏是被威脅逼迫才肯踏進來。而且她一來就直達沈氏的心髒,每天卻是上樓像上墳。肯定不會認為是什麽好地方。
司言柏只敢在心中這樣想。面上一直維持着嚴肅臉。最不希望這兩人有什麽事情的人就是他。因為按照他這種苦逼的命格,到最後遭罪的只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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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片刻,司言柏決定強調一下重點,以安慰老板暴躁的內心, “顏小姐剛才在電話裏說明天早上會準時過來。”
“我稀罕?”沈輕寒臉上的表情如同寒冬臘月天,連聲音裏都像參了冰渣子,“出去。”
司言柏頓時松了一口氣。他打開辦公室的大門,感覺外面的空氣是那麽清新和舒服。不想這一口氣還沒喘完,身後又猝不及防響起沈輕寒的聲音:“告訴她,一秒也不準晚。”
司言柏:“……”
他仿佛聽到了特別大的“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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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顏俏已經承諾過,但是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司言柏還是覺得應該再提醒她一下。
考慮了半天要如何做的委婉和不着痕跡,司言柏最終确定用一個比較吸引她的借口:顏小姐需要的面料,明天會送到沈總辦公室。
顏俏正穿鞋準備出門,看見信息後快速打下一行字:不急,到了就先放着。
天冷,手指都要凍僵。顏俏将手機收好,圍攏圍巾,踩着積雪走出小區。待坐上出租車,在一旁停了很久的黑色小轎車跟了上去。
秦恪和他母親并不住在一起,老人家喜歡安靜,秦恪便在城南給她買了一間帶院子的平房。
顏俏到的時候,秦恪正抓着幾只活雞進院子。見到她,秦恪唇畔就揚了起來。
“來了?”
他穿着價格不凡的大衣,腳上皮鞋油黑光亮,渾身氣質清隽又穩重。手裏的老母雞不安分地撲棱着翅膀,嘎嘎嘎地叫着。這副場景看起來有幾分搞笑。
顏俏克制不住地彎了彎嘴角,“大老板也親自抓雞。”
兩人并肩走進院子,秦恪低頭看她,“你忘了我小時候。”
秦恪小時候淘氣,家裏養的雞鴨經常被他弄得嘎嘎叫。有時候他追着那些家禽跑,身後跟着拿着雞毛撣子的秦媽媽。
回想起那滑稽的場景,顏俏眼裏都滲着笑意。
目光一直未離她的秦恪晃了晃神,眼色頓時濃的化不開。
“進去吧。”他嗓音微啞。
“嗯。”
許久沒見,秦母氣色好了不少,人也富态了。如果不是閑聊中她有意無意把話題往她和秦恪身上扯,這頓飯吃的十分愉快。
飯後,秦母将兩人擋在廚房外,一個人去洗碗。顏俏和秦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
客廳裏有一顆金錢樹,在顏俏的記憶中似乎養了很久了。秦恪注意到她的目光,話裏帶着幾分感慨:“就是那棵,比我小不了幾歲。”
顏俏與他調笑,“明顯它看起來更年輕。”
秦恪低沉的笑起來。他拿起水果刀和蘋果,聲音裏有幾分愉悅:“年輕有什麽用,又不會給你削蘋果。”
顏俏正想說不用了,手機短促的鈴音再次響起。是司言柏發來的一條消息。
大概曲線救國的方法行不通。他這次直白很多:顏小姐,沈總那邊我在背鍋。明早請你務必一秒鐘也不要晚。
後面還配了一個邊噴血邊跳樓的簡筆畫小人。
顏俏看着信息,竟覺得有幾分好笑。
上一世因為記恨沈輕寒,所以跟司言柏也沒有多接觸。印象中他是一個嚴謹克制的男人,做事一板一眼,也只對沈輕寒忠心。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性格。
顏俏抿了抿唇,簡單回複:知道了。
發完信息,秦恪将削好的蘋果遞到顏俏面前。看着他修長的手指,顏俏沒由來心中一慌。莫名想起上一世因為拉了她一把,沈輕寒差點剁掉秦恪的手。
顏俏輕輕吸了口氣,趕走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沉吟片刻,拒絕道:“我得回去了。”
秦恪看她,“吃了再走吧。”
顏俏搖頭,起身穿上大衣,“有時間我再來看伯母。”
秦恪垂了垂眼眸。放下東西跟着走到門前,“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顏俏說完便要走,手臂卻被秦恪輕輕拉住。許是三番五次被拒絕,秦恪漆黑的眼底有幾分隐忍的情緒,“顏俏。你跟沈輕寒是怎麽回事?”
本不準備打探,但是方才不小心看到她手機上的聯系人後秦恪再也克制不住。
司助理。
這個姓氏不多見,但沈輕寒身邊就有一個。
顏俏沉默着。
上一世,因為她的關系秦恪被沈輕寒打壓得很慘。連苦心經營的公司都差一點被毀了。
顏俏不想重蹈覆轍,也不想秦恪對沈輕寒有過多的想法。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秦恪對自己死心。
“我跟他在一起。”
秦恪呼吸一窒,情緒有一瞬間的失控:“你不可能會跟他那種人牽扯到一起。”
顏俏別開眼,“沒什麽不可能。”
“我不相信。”秦恪寒着臉,壓低聲音,“是不是因為蘇瑩諾你還在生氣?”
“我沒生氣。你有女朋友我替你高興。”
秦恪激動辯解:“我跟她沒關系!”
“我跟沈輕寒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他。”顏俏抽回手,淡淡說。
一句話,讓秦恪面如死灰。他嘴唇緊抿,死死盯着顏俏。
“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祝福我。”顏俏不顧秦恪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沖他擺擺手,“進去吧,我走了。”
——
韓檸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補好口紅後走出洗手間。
轉過彎,對面司言柏拿着文件急匆匆走來。韓檸目光不着痕跡瞥過去,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司助理,什麽事急成這樣啊?”
司言柏沒有心思跟她多說,點個頭直接進了總裁辦公室。
韓檸看了一眼慢慢關閉的大門,哼着歌走回自己的位置。
此時沈輕寒正逗弄着剛從南非拍回來的變色龍。
他坐在黑色皮椅裏,身上穿着雪白的襯衫,變色龍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手臂上。光從側邊的落地窗投進來,在他周身映着一圈朦胧的光暈。他深邃的臉,不羁的神情,将他強大的氣場展現的淋漓盡致。
司言柏還未來的及說話,沈輕寒薄唇一挑,拎起變色龍扔到他面前:“把這東西放到顏俏的工作室。”
“顏小姐會怕吧?”
“那不是很有意思?”
喜歡誰就作弄誰。這分明是小學生的手法。
司言柏腹诽着,小心翼翼地捧着幾十萬買來的小家夥走進隔間。
餘光瞥到桌面上裁布用的剪刀,司言柏不禁懷疑自家老板是不是抖M體質。手上的疤還沒消,這麽快就忘了疼。
他從工作室裏出來時,沈輕寒已經在看那份文件。
“投标結果出來了?”
司言柏點頭,“地被萬升标走了。而且,只比我們的高一點。”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
這麽精準的數字,像是照着他們給出的價格改的一樣。
沈輕寒看着文件,眼色難辨。
“項目已經啓動的差不多,現在要怎麽處理?”
如果放棄項目,公司會損失很多資金。但是想在這麽短時間內找到合适的地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輕寒沒答,沖着桌邊的文件袋擡下巴,“是什麽?”
司言柏只好打住話題。将東西遞過去,“您的包裹,剛才收到的。”
沈輕寒垂眸看了看土黃色牛皮紙袋,修長的手指一圈一圈繞開纏着的線。
裏面裝着一沓相片。
雖然是偷拍,但畫面很清晰。照片中一男一女面對面站在玄關。女人微微仰起頭,彎唇微笑。男人的手摸着她的頭發,眼中的溫柔能把人溺斃。
連拍十幾張,将他們細微的表情都詳細的捕捉到了。
後面還有幾張今天的照片。
同樣的兩個人,肩并肩站在院門口相視而笑。湛藍的天空下,他們像一副美好的畫。
沈輕寒捏着照片,下颚收緊,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
司言柏同樣認出了照片上面的男人。他沉思片刻,謹慎地提醒:“顏小姐身邊的男人,就是萬升的老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