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四大特級
車站的上層。
漏瑚巡邏了一圈, 什麽也沒有發現。他帶着陀艮,實在是很納悶。不安分的真人被留在“夏油傑”那裏了,暫且不用擔心他擅自行動要去殺身為兩面宿傩的容器的虎杖悠仁……但是, 說起來,虎杖人呢?怎麽哪裏都沒有?從剛才就沒有看見了吧?之前藏在B5F人群裏的兩個臭丫頭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最重要的是, “夏油”叫他們追的、那個拿走了獄門疆的男人呢?怎麽也一個影子也沒有, 他是會隐身還是瞬間移動不成,怎麽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漏瑚感覺自己好像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B5F似乎打得很熱鬧, 但是那裏有五條悟。漏瑚實在被那家夥的實力和殘暴搞出了心理陰影,他在通過與五條悟的對陣後,深知那個男人幾乎是不可戰勝的。倒是“夏油”對此好像有什麽計策的樣子, 漏瑚雖然對這家夥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有疑慮,但也因為對五條悟束手無策,只能全權交給他負責。
誰知道,本來應該死去的真正的夏油傑堂堂登場,出乎意料地站在了與五條悟相同的立場上, 因此完全攪亂了局勢。
花禦的犧牲……幾乎算是白費了。
漏瑚想到這裏,心情又有些沉重。但他也清楚同伴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對于成就他們盼望的世界來說是必要的,因此就算傷感, 也盡量沒有影響到自身的判斷力。
他巡邏了車站的每一個角落,确認了每一層都沒有了那個拿走了獄門疆的男人的身影後,開始呼叫和他一起來的同伴, 脹相。
殊不知, 脹相正靠在車站的入口處發呆。
他的心神好像牽着一條細細的弦。此刻這條弦不知為何充滿了無聲的波動, 仿佛有血脈至親在扛着生命危機在戰鬥……充滿不安的潛意識似乎在提醒他, 一定是忽略了什麽東西。
正在漏瑚準備出車站去涉谷範圍內搜索一下的時候, 他的腳底下爆發了難以忽略的、巨量的咒力波動。
這麽激烈了嗎?
“夏油”和真人, 不會被打死了吧?
漏瑚大驚,卻有些為難。他很想去B5F查看一下同伴的情況,但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在那裏,他去了也只是送菜。在這個情況下,奪回獄門疆顯然才是最重要的。但有一點,漏瑚沒有忽略:就算奪回了獄門疆,能夠封印五條悟的方法還掌握在那個頭上有縫合線的家夥手裏。單純地奪回獄門疆也是沒有用的,他必須還要保下這個對他們多有隐瞞的、身份不明的盟友才行。
到底是去B5F看情況、伺機救人,還是去外面找獄門疆和虎杖悠仁?
漏瑚難得的猶豫不決,而征用還不成熟的陀艮的意見明顯沒有什麽用。而脹相?除了和弟弟相關的話題,那家夥八棍子打不出個屁,顯然只能靠他自己決策。
結果他沒能猶豫多久,就被迫下了決定。
車站的外部,有不少咒力反應聚集了過來,似乎都是咒術師。其中強大者不計其數,還有兩個特別明顯的,絕對有一級及以上的水平……甚至更強大。
漏瑚越感受越驚心,懷疑咒術師已經處理好了外面的情況準備包圍車站清掃內部了,很可能還派來了和五條悟同級的強手。現在在沒有獄門疆的情況與他們對上顯然不明智,漏瑚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立刻下了決定,心中的天平傾斜向了另一邊。
“脹相,陀艮。”特級咒靈呼喚着同伴們的名字,下了決心,“我們先回去。咒術師那邊,似乎有援手來了。我們先去支援夏油和真人,看他們能不能脫身。”
羂索站在破碎的一圈冰棱中央,活動着受傷的左手。
白色妹妹頭的少年站在他面前,雙手撐地随時發動範圍很廣的冰咒法,将戰場攪得一團亂,也為他戒備着其他人的攻擊。
五條悟接連的兩次強攻都被裏梅和羂索的咒靈聯手接下。裏梅身為千年前兩面宿傩的得力手下,實力驚人,冰咒法非常高級,不僅一個人禁锢住全場的人沒問題,防禦性也好得過頭。雖然不至于到能夠擊敗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程度,但為羂索拖延一時半刻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五條悟兩次攻擊并未取得什麽成果的最主要的原因,并非如此。
而是因為裏梅采用了限制他的攻擊手段的戰術。
他用冰凝咒法的反複禁锢将虎杖、伏黑、七海、釘崎拖在了距離戰場近在咫尺的地方,使他們處于無法及時閃避任何大範圍的攻擊的狀态。五條悟因此不能使用他攻擊範圍過大的任何招數,順轉術式、反轉術式還是虛式一個都不行,不然肯定會誤傷。
而夏油傑在裏梅出現後,只是專注于防禦,并沒有接着攻擊,而是和羂索一樣手握漆黑的咒靈球,遠遠地望着兩人的交鋒。
這個時候,漏瑚終于帶着脹相和陀艮趕到了。
火山頭的咒靈對冰天雪地的環境有些不适,但看見“夏油”雖然形容有些狼狽卻好端端地站在那裏、五條悟則是被那個白發的新人牽制住的時候松了口氣。
“漏瑚,回來得太慢了。”腦門上有縫合線的詛咒師悠然地抱怨了一聲,“還以為你跟他們一起走丢了呢。”
男人絲毫沒有提獄門疆的事情。
看來是已經清楚他們沒有追上那個人的事情了。也是,畢竟那個紫色袍子的男人就在這裏,“夏油”肯定已經注意到了吧。
火山頭的咒靈絲毫沒有意識到詛咒師明明注意到他們的目标已經返回B5F卻沒有派咒靈通知他們這件事有多麽不對勁,只當他是被戰鬥耽擱了或者那個拿走獄門疆的人才回來不久,并沒有想到更深的一層。
不過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夏油,你還活着就好。”漏瑚的獨眼環視了周圍一圈,他身後的陀艮也附和般地低鳴了一聲。但他看了幾眼都沒有看見另一位頭疼的同伴,那家夥想殺的虎杖悠仁和三七分咒術師卻都在這裏,漏瑚不禁感到意外,第一時間追問道,“真人呢?”
男人側首看他,聳聳肩,沖他吐了吐舌頭:
“真人?在這兒呢。”
他舉起了手中那個漆黑的咒靈球。裏面隐約還浮現着人之咒扭曲的面容,仔細聽的話,說不定還能聽見痛苦的嚎叫聲。
漏瑚頓時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他盯着那個咒靈球,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受不了這個打擊。花禦不久前才死在五條悟手下……現在,連真人也犧牲了嗎?
但為什麽在“夏油”手上?
難不成……?!
“你這家夥!”漏瑚氣得腦袋和耳洞都一起冒出了蒸汽,他吼道,“你殺了他嗎?混賬!”
“怎麽可能。”腦袋上有縫合線的家夥卻不慌不亂,甚至有點調皮地眨眨眼睛,笑眯眯地對漏瑚說,“真人當然是被‘夏油傑’幹掉的了。你看,他手裏還有另一半呢——哦,忘記說了,我只搶回來一半,同伴一場,真是太遺憾了。”
變成了……兩半?
漏瑚一臉空白地向着詛咒師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手拿另一個漆黑咒靈球的夏油傑。
黑發的男人低着頭,披散在肩後的長發和袈裟都被裏梅掀起的寒風吹動。而他并不擡首,只是饒有興致地轉動着手中的那個小小的黑球,似乎在觀察着什麽。
那個,是另一半的真人?
身為咒靈,漏瑚認可的同伴不多。真人與他們是相似的出身,雖然性格過于随心所欲讓人感覺有些麻煩,但他們咒靈都是天生的相同立場,與“夏油”這類需要利益交換才能結盟的、不值得信任的詛咒師可不一樣,漏瑚很珍惜這寥寥的同伴。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去追查被帶走的獄門疆那麽一段時間,真人就被祓除掉了,甚至慘遭分屍。
真人,到底怎麽死掉的?
漏瑚的獨眼反複掃視着戰場上所有的咒術師,最終還是停在了那個與身邊的男人相同裝扮、只是少了一條縫合線的那位特級詛咒師的身上。
“對,就是他。”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腦門上有縫合線的男人低聲感嘆着,用蠱惑般輕柔的語氣說道,“其實還有其他人的合力,比如那位七海,比如那三個年輕人……不過完成必殺一擊的,還是‘漩渦’呢。”
漏瑚看了他一眼。
其實他也并不信任“夏油”,但看起來他對封印五條悟這件事情很上心,與他們是同一立場的無疑。漏瑚實在想不出這家夥有什麽謀害真人的可能性,反而是與五條悟站在統一戰線的夏油傑,想要殲滅和吞噬身為敵人的真人是很自然的。羂索的說辭十分合情合理,漏瑚不得不信,因為他找不出這個男人騙他的理由,于是只能相信。
漏瑚滿腔的怒火想要宣洩在這群殺害了他的同胞的咒術師們身上,卻在目光接觸到五條悟的身影的一瞬間凍住了,刺骨的來自本能的恐懼将他凝滞在了原地。
在他們對話的短暫時間內,戰場上的攻防在兩位白發男性之間快速交換着。
白發黑衣的青年信手将裏梅施術從地面突出的冰龍擊碎,蘊含着咒力的長腿一腳踢裂了試圖禁锢他的小腿的寒冰,沉着臉從破碎的冰棱中走了出來,含着怒色和些微煩躁的蒼藍色眼眸比空中飄舞的冰屑還要冷漠,殺氣凜然。
那目光只是刺來一眼,站在羂索旁邊的漏瑚就被那如有實質的殺意鎮得動彈不得,再次回憶起了被嘲笑很弱、被輕輕松松地擰下頭顱、同伴被一拳擊成飛灰的恥辱經歷,僵直如被蛇盯上的青蛙。
真人的死肯定也有五條悟的份吧。
不,應該只是夏油幹的,不然“夏油”也不可能搶回來一半。
漏瑚腦子裏亂成一團,還在僵硬地思考着,他身旁的羂索卻輕輕松松地出聲了。
“五條悟,你就那麽放任他?”腦門上有縫合線的男人手持咒靈球,細長的眉毛揚起,滿臉笑容,語氣裏的挑撥離間分外不加掩飾,“想要挫敗我的計劃可以理解,但那個家夥可不知道想要做什麽。剛才還裝一下,現在都不幫你了,顯然打的是跟我差不多的主意吧。”
雖然話語中沒有點名是誰,但是在場能聽到的人都明白,羂索話鋒直指五條悟的摯友,某位詛咒師。
其實羂索說的也沒有錯,夏油傑确實沒有動了。
他自從拿到了真人的咒靈球之後,就站在後方沒有動手,任憑五條悟沖鋒陷陣對上了突然出現的裏梅,只在周圍環繞着數只強大的咒靈,偶爾蹿出去一兩只幫在場的咒術師們一點小忙。
說他有什麽圖謀的話,确實也很像。
一時間在場的各種存在都将目光投向了似乎有什麽陰謀的夏油傑,身為話語的中心,夏油卻兀自巋然不動,好像沒聽見羂索的話一樣,也沒有第一時間出言反駁。
“呵。”反倒是旁邊的五條悟冷笑一聲,展臂将繞到他上半身的冰棱暴力折斷,一拳将一整條長龍般的冰壁擊出了雪花狀的裂紋,才撇着嘴反唇相譏,“關你什麽事。我不信任傑,難道信你嗎?冒牌貨,想得美。”
堅硬到足以輕易切斷人體的冰之壁壘在最強咒術師的拳下再次碎成了紛紛揚揚的冰屑。
“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五條悟手無寸鐵,在敵人的眼裏,卻可能比核彈還要可怕,他空手握拳,六眼斜睨着衣袍飄飄臉色凝重的裏梅和他身後的羂索等人,嗤笑一聲,擡手隔空點了點他們的方向,“喂——火山頭是吧,還有你後面那個沒見過的特級,就知道縮在烏龜殼裏嗎?不上來打一場?”
這架勢,明顯就是“你們不如一起上”的意思。
漏瑚看他這樣,畏懼是畏懼,脾氣倒是上來了。還要我們一起上,這五條悟簡直是欺人太甚——然後漏瑚馬上就清醒了。他忽然想起來五條悟确實有這種實力,他可是當世最強,對虎杖悠仁誇下海口說自己打完全體的兩面宿傩也不會有問題的男人。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畏懼任何陰謀的吧。
出于對強者的敬畏,漏瑚如此想道。
但是他身邊的那位并非同類的同伴顯然與他不是一個思路。
“你就那麽放心,果然還是因為夏油傑身為舊情人的身份?”羂索假模假樣地感嘆着,一臉确有其事的遺憾,“除了私情,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解釋了。這麽多年下來,我見過的被私情蒙蔽而枉顧事實的六眼,五條悟,你還是第一個。”
“……”
旁邊還在應對裏梅群發的冰凝咒法的一年級三人和七海都很無語。
他們的心裏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孜孜不倦地cue夏油傑和五條悟的私情,這家夥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啊……除了讓場面更加尴尬還有什麽作用嗎。
就算是旁觀到現在,不知羂索身份的衆人也沒有弄清羂索的腦回路。反倒是剛來的漏瑚聽完就呆在了原地,看看五條悟又看看夏油傑,再看看身邊的羂索,瞳孔地震,沒懂這八卦是真是假,而這又是個什麽操作。陀艮聽沒聽懂不知道,高個子的脹相站在後面,一臉神游狀地繼續沉默。
至于流言的兩位主角,夏油傑看了他一眼,臉上連觸動都沒有了,甚至懶得開口。五條悟一臉“你有病就趕快治”的表情,看着他的樣子好像在看什麽讨人嫌的蟲豸。
而羂索的想法自然與常人不同。
他那麽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夏油傑現在是唯一證實的可以牽動五條悟的情緒、使他失控的存在。用他去試探五條悟的态度和想法是相當有效的、首選的方法,同時也可以試試能不能撬出一些關于夏油傑本人的不明目的的線索,豈不是一舉兩得。
羂索現在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從五條悟的回答和态度中推測出了一些東西。
五條悟很可能也不知道夏油傑要幹什麽。
現在想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夏油傑自出現後,都在羂索的眼皮子底下,是決計沒有跟五條悟單獨交流的機會的,但羂索絕不敢小看他們之間的默契。
那份情感能讓無敵的五條悟被獄門疆困住,也能讓立場不同的他們聯手所向披靡,自然并非能夠輕易舍棄的無用之物……或許兩個人交換意圖也無需語言,靠對彼此的了解和眼神的交流就能達成。或者,言語中透露出會被我忽略、只有對方能夠解讀的細微線索?
羂索謹慎地估計着,并不敢看輕二人。
之前的言語再次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看來比起夏油傑身上可能會有的隐患,五條悟寧願先把我們這邊解決掉。也是,比起對咒靈陣營起來,詛咒師和咒術師的理念沖突簡直都算人類的內部矛盾,當然還是一致對外重要。當然,這其中有沒有五條悟的私心……羂索覺得是有的。為什麽自然不必言說,夏油傑在五條悟生命中占據的位置太特殊,若不是夏油傑,涉谷如今的事态也不會走到這個令羂索感到騎虎難下的地步。
額頭上有着縫合線的詛咒師又看了兩人一眼,也沒有再試圖努力了,而是舉起了手中那枚漆黑混沌的咒靈球,仰頭準備送入口中。
現在有裏梅擋着,還有漏瑚他們這些特級咒靈在旁邊,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羂索盤算好了,正想趁着形勢還算平穩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掉真人,卻被夏油傑的一句話阻止了動作。
“你這麽快就放心了嗎,羂索?”之前一直沒說話的夏油傑像是提前察覺到了羂索的意圖,維持着從剛才開始就氣定神閑的樣子,微笑着問道,“是覺得援軍已經足夠了?你應該很清楚,這些烏合之衆在我們面前完全不堪一擊吧?”
說到後面一句,他特地放慢了聲音,環視了羂索周圍的特級咒靈們一眼,笑容是很溫和明朗,語氣甚至還有點風趣的意思在,其下的濃重的嘲諷之意卻不言自明。
于此相對,正在與裏梅還有新加入戰場的漏瑚和陀艮糾纏的五條悟聞言,還抽空“哈”地笑了一聲,十分應景地将戰鬥中落單的陀艮一拳轟沒了小半個頭,嘲諷之情也溢于言表了。
正在開着延展領域中和無下限的漏瑚:“……”
正在使用冰凝咒法努力AOE的裏梅:“……”
漏瑚大驚失色:“……陀艮!”
羂索:“……”
羂索在心裏咋舌,姑且還是把咒靈球放了下來,準備聽夏油傑想要發表怎樣的高見。
其實他和夏油傑都很清楚現場的實力對比,實在沒必要一驚一乍遮遮掩掩騙來騙去的。
無論實力對比如何,那邊有兩個特級術師,特別其中一個還是五條悟,就是比他們強。五條悟一個人确實足以殲滅在場所有敵人,很多人或許聽了這個就會退卻,但是羂索很清楚一點,這之中有個時間差可以利用。
也就是說,五條悟殺掉在場所有敵人是需要時間的。
特別是漏瑚他們來之前都特意鑽研了對付五條悟的方法,暫時限制他的戰力水平拖上個十幾分鐘不成問題,更別提現場還有宿傩的容器等年輕的拖油瓶呢。
不管有沒有獄門疆,十幾分鐘都夠羂索幹很多事情了,條件齊全的話把世界颠覆一遍都不成問題。
羂索相信夏油傑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不至于對五條悟的戰力盲目自信。他拿這個開場,顯然是有什麽羂索沒聽過的下文想要說。
戰争,歸根結底都是情報戰。
羂索決定說點什麽。
“不說漏瑚他們本身就是特級咒靈,我也很清楚九相圖的上限能到達什麽程度。”羂索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油傑,他們兩人對峙着,仿佛一對倒影,神情卻不甚相同,“就靠這幾個小鬼和一個一級術師……你們就想擺平我這裏的人手嗎?”
漏瑚、陀艮和裏梅去對付五條悟了,但是這裏騰得出手對敵的還有九相圖之首的脹相。
更別提裏梅一直都在注意這邊的狀況,用他的冰凝咒法持續控場。
“你那些幫手,對于我們這方來說,完全不堪一擊。”
夏油傑拂袖,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反諷,唇角依舊含着笑意,心情好像還挺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詐人。
“不堪一擊?你難不成還要求那位大人出手?”羂索思索着,眼角餘光瞥到旁邊始終沒動手意願的宇智波帶土和三個女人的身影,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不禁嘲弄地問道,“那位向來不願幹涉世事,請他為你救那兩個臭丫頭和家入硝子已經是極限了吧。”
脹相面無表情地站在向前一步,已經起手擺出了赤血操術的起手式,眼看着就要開“赤鱗躍動”了,卻被夏油傑接下來的回應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脹相,還沒有察覺到嗎?”夏油傑笑着搖搖頭,像是為羂索的自信感到好笑,卻沒有正面回應他,而是意味深長地鼓掌,問着從未謀面的九相圖的老大,“你看他額頭上的那條縫合線,再看看虎杖悠仁……就沒有想起什麽來嗎?”
脹相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一片空白的記憶裏似乎掠過了很多熟悉的、破碎的畫面,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與弟弟們的回憶,與他們兄弟共同歡笑的、粉發少年……那個将他們用慘無人性的方式制造出來的男人。
黑發的男人總是站在傘下。脹相的視線從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虎杖悠仁臉上移開,木然地轉向了身後的男人的臉上。
并不熟悉卻有些既視感的細長眉目……額頭上蜈蚣般的醜陋縫合線。
額頭上的縫合線。
脹相泛着雪花噪點的記憶裏,終于勉強地浮現了一幕連續的畫面。
打着傘的男人終于擡起了傘沿。那個男人、露出了眉眼與額頭。令人憎惡的臉上,赫然是一條一模一樣的縫合線。
“你是……!”
脹相後退了一步,目眦欲裂。
羂索一看就知道脹相要喊什麽,眉頭一皺,暗道不妙。
他知道脹相遲早會想起他是誰,但沒想到會是在那麽不湊巧的時機。
“裏梅。”
羂索打斷他,及時用對盟友的呼喚截斷了脹相即将出口的那個名字。
正在與咒靈們纏鬥的五條悟也眉頭一皺,一拳就轟了出去。漏瑚連忙讓受了重傷的陀艮閃躲,自己硬抗上去接了五條悟一招,裏梅趁機得以脫身。
白發的少年退回羂索身前,面對五條悟踹開漏瑚的不舍追擊,少年模樣的裏梅卻沒有畏怯,而是低首,輕輕地對着攤開的右手掌心吹了一口氣。
霜寒之氣由輕盈變得狂暴,立刻像是風暴般席卷了戰場。
五條悟的無下限防護被漏瑚的領域延展中和,不得不擡臂擋住這波霜寒之氣。
裏梅臉色不變,抓住這個空隙擡起手飛速結了個複雜的法印,單手拍地,瞠目沉聲道:
“冰凝咒法·直瀑。”
聲音還未落下,他的身周就立刻随着咒力的湧出炸開一簇簇冰棱,環繞着他和身後的羂索。
堪稱狂暴的冰寒咒力湧動着,戰場上幾乎變成了冰河世紀。在場的所有咒術師都被驟然加強的暴風雪與冰棱凍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瀑布般滔滔、兇器般鋒利的無數冰柱從天而降。
“轟。”
蒼藍色的光暈以六眼為圓心席卷全場,巨大的沖擊力将冰層從地表掀起。
五條悟使用了順轉術式·蒼。他現在也顧不上會不會波及在場的人了,高聲喊了聲“傑”。
夏油傑早在他沒出聲的時候就心神領會,身形龐大的虹龍從他的身周蹿了出去,卷住了較近的七海建人和釘崎野薔薇,用堅硬的身軀護住了兩人。
再遠一些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他卻沒法及時顧上了。以他手裏的咒靈,沒有速度趕得上能力也足以保護那兩人的存在。
五條悟以六眼察覺到了學生們的危機,眼神冷凝,側首看去,冰霰中雪色短發搖動,正想以蒼的應用為基礎發動遠距離轉移去救助兩人,卻因為察覺到了意料之外的某些人的登場而少見地愣在了原地。
“有點晚,趕路費了些時間,不好意思。”雪亮的日本刀劈裂了頭頂墜下的冰山般的冰刃,幾線雪色的刀光卷着洶湧咒力将其化作細碎的冰塊,向着旁邊飛濺而去。黑發的少年提着刀關心地看着被冰霜禁锢着半蹲原地正準備召喚式神的伏黑惠,詢問道,“伏黑同學,沒事吧?”
伏黑眼睛睜大,驚訝地叫了聲“乙骨前輩!”,卻顧不得說更多,連忙轉頭看向虎杖悠仁的方向,确認同伴的安危。
與此同時,另一邊。
“是虎杖悠仁吧,喲,小夥子,初次見面。”金發女人手持風鏡飒爽登場,她手裏提着外套,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虎杖愣愣地擡頭看着這位完全是他的理想型外貌的金發大姐姐,女人卻沒有自我介紹,而是将他提出了冰棱的攻擊範圍後,輕松地落在了地上,才開朗地說道,“我是九十九由基。聽說你和我的弟子葵感情很好?”
“正是如此!”身後傳來了東堂葵激動拍拳的聲音,“悠仁可是我的摯友!”
虎杖不知所措地向後看去,發現京都校的人幾乎全員趕到。除了機械丸,他所在交流會裏見過的衆人一個不落,包括老師庵歌姬也在,甚至還多了一個沒見過的、體型龐大并且胸膛上貼着愛心的男人。
此時這個男人,正在向夏油傑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那邊的伏黑惠确認了虎杖安全後,也穿過圍上來關心他的禪院真希學姐、熊貓學長和狗卷學長之間的縫隙,注意到了原本跟在乙骨身邊的一個黑皮膚的外國人,正在向着夏油的方向走去。
“拉魯,米格爾,辛苦了。”夏油傑向自己曾經的下屬們點點頭,毫無驚訝之色,反而對着羂索笑了起來,微笑中露出獵食者般的意味深長,“你以為,只有你有援手嗎?”
“九十九由基,乙骨憂太。”羂索咬牙,臉色扭曲,神情變得有些恐怖起來,“原來你把你的下屬分到他們身邊是為了這個原因……!你果然還留有後手,夏油傑!”
那邊正在笑着拍東堂葵和虎杖悠仁的肩膀的九十九由基、正在與同級生們談話露出腼腆笑臉的乙骨憂太,像是都聽見了羂索的這聲呼喊,向着他和夏油還有五條所在的地方投來了視線。
忽然沉默下來的氛圍,讓在場的所有術師,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日本當世僅存的四位特級術師,在此時此刻,已經完全齊聚于這個涉谷的戰場了。
五條悟,夏油傑,九十九由基,乙骨憂太。
四位特級,就此莅臨!
“好久不見了呀,五條君,還有夏油。”九十九由基擡手,率先輕松地打了個招呼,英姿飒爽地說出了幾乎成為了她個人風格的一部分的臺詞,“來吧,回答我上次的問題吧,你們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