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案始末
“骨頭!”走廊裏傳來布斯的一聲高呼,布斯推開了臨時法醫解剖室的門,“嘿,溫代爾,早上好。”
溫代爾是布雷博士最優秀的實習生之一。
溫代爾給布斯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布斯。”
“早上好,克拉克。”
“好消息,受害者死因已經查清楚了。”
布斯看了眼翻着傑菲索尼娅實驗室傳過來的資料的克拉克,布斯繼續問道:“有什麽新線索嗎?骨頭,庫克把卡維爾的家庭住址給我了,等下我們得上門去看看。”
坦普斯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搭檔,點點頭,又轉過頭接着和她的實習生線上對話,坦普斯說道:“你是說受害者的骨頭有着嚴重的骨質疏松?”
“是的,B博士。”溫代爾回答道:“不僅如此,哈金斯擦拭了受害者手臂上針孔,确定有冰/毒的殘留,受害者長期吸毒,B博士。”溫代爾在屏幕上打開了受害者骨頭骨質疏松的骨密度測定報告。
“經過檢測,受害人身上沒有抵抗傷,”克拉克手撐着下巴,和看過來的布斯眼神一錯即分,克拉克說道:“所以,受害者的死很有可能是因為毒/資糾紛或者是情殺。”
坦普斯扭過頭,瞪了克拉克一眼“我們從不猜測”——克拉克從坦普斯的眼神裏看出了這句話。克拉克縮了縮脖子,說道:“我只是猜猜,我對我的話不負有法律責任。”
屏幕那邊傳來一聲笑,一個亞裔女人的臉顯示了出來:“猜猜嘛,布雷博士,克拉克都猜了,你覺得是什麽導致的死亡?”
安琪拉.馬丁尼古,傑菲索尼娅實驗室人臉模拟畫像和計算機處理專家,也是坦普斯的好朋友。
“不!”布雷堅定地說道:“不!”科學家只提供證據,從不猜測。
安琪拉放棄了,“好吧,我模拟了擊打受害者後腦的兇器,兇器與受害者後腦地接觸面直徑約為三點五厘米,應該是錘子一類的兇器。”安琪拉說道:“順便說一句,我壓情殺。”
布斯抱着臂,對上克拉克的藍眼睛,他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很有可能是情殺。猜猜嘛,坦皮!”
“不!”坦普斯咬着唇,還是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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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放過骨頭吧,”坦普斯回頭盯他,布斯說道:“所以說受害者的死因是被人用錘子砸了後腦?”
“并不完全是。”克拉克晃了晃手裏的鼠标,點開了之前發過來的模拟視頻。
模拟視頻裏,受害人首先是朝後摔倒下去,後腦撞擊到類似于桌邊方角的物體上,然後倒在地上,受害者掙紮地爬起來,而就在此時兇手揮舞手裏的錘子狠狠地砸向受害者的後腦,血液四濺,受害者倒在地上。
克拉克咧咧嘴,“啧”了一聲。
布雷說道:“溫代爾先生測量了頭骨上的傷口,通過計算得到了受力點和力量。”克拉克點擊手裏的鼠标,調出了受力角度和力量計算的報道。
“嗯?”布斯回望着克拉克看向他的目光,FBI探員淡定至極地說道:“所以?我不說斜眼小隊的語言,說英語,謝謝。”
克拉克笑了出來,解釋道:“從受力角度和力量大小來看,這是一個成年女性揮動錘子擊打出來的力度,坦皮,”B博士冷冷地盯着他,克拉克說道:“你真的不押一押情殺嗎?”
“我們确定是女性作案,”布斯說道:“那這個女性是無法一個人完成抛屍的,我打賭是她的情夫。猜猜嘛,骨頭,僅是猜猜。”
布雷張張嘴,複又閉上,憋出一個詞:“不。”
“甜心,”視頻那端的安琪拉呼喚了一聲,克拉克和坦普斯一起看了過去,安琪拉的視線仿佛刮刀一樣掃過克拉克的肌肉,說道:“請告訴我你在華盛頓工作,克……拉克!”安琪拉的聲音拐了個彎,帶着一點跳躍。
坦普斯無奈地看着她的好友,說道:“安吉,他在大都會工作。”
“那真讓人難過。”安琪拉深深的嘆了口氣,她說道:“我想見見你,那會是我最大的榮幸。”安琪拉捧着臉說道,溫代爾顯得有些尴尬,他來回踱了幾步,溜了。
“安琪拉接受了心理醫生的建議,一直在禁/欲,”坦普斯覺得她還是有必要給自己的好朋友解釋一下,坦普斯說道:“所以,她有點……”魔怔。
克拉克歪歪頭,湛藍的眼睛裏滿溢愉悅,他半玩笑地說道:“馬格拉古女士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人像模拟專家和法醫學計算機專家,我看過她貼合頭部骨骼及肌肉恢複人像軟件的設計論文,是一位非常優秀女性,”克拉克看着安琪拉在視頻的那一端捧起了臉,克拉克說道:“但很遺憾,我前一段時間辭掉了我在華盛頓的工作……”
“嘶。”安琪拉發出一聲遺憾的漏氣聲:“那真是太糟了。”
坦普斯的手顫了顫,“pia”地斷開了視頻連接——她總覺得這兩人再聊兩句,就能千裏來相會了。
“走吧,骨頭,我得出發去見見卡維爾的妻子了。”布斯說道。
坦普斯死死瞪了眼撩撥了一池春水的克拉克,克拉克縮了縮脖子,心虛地移開視線——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有做,他現在誇人都不行了嗎?
他清白的風評已經被造謠成什麽樣子了!??
布斯按住自己搭檔的肩膀,看着高高大大的克拉克在椅子上越縮越小,布斯說道:“走吧,骨頭!”坦普斯又瞪了一眼克拉克,這才準備離開。
克拉克喚了一聲:“等等。”
坦普斯猛地回過頭,B博士堅定地說道:“我不會把安吉的電話給你的!”
“我,我也……”沒打算要啊,克拉克無辜極了,他虛弱地舉了舉手,說道:“我只是想說,現在這個案子已經不需要的我的配合了,斯默威鎮警局給我開了五百一天的日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回家插秧去了。”
“我同意。”坦普斯堅定地說道。
布斯忍不住別過頭,他從克拉克那雙湛藍的眼睛裏看出了一點小鹿斑比般的委屈,他的直覺告訴他,克拉克并不是旁人描述的那種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
“還,還有,”克拉克盯着坦普斯的怒視,說道:“我訂的是28號飛大都會的機票,如果那個時候之前你們案子破了,記得說好了請我的那頓飯。”
布斯朝着克拉克比了個“yes”,說道:“當然,走了,骨頭,走了。”放過克拉克吧。
克拉克看着這對搭檔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啊!
那個誰已經把他的人設歪倒這種地步了嗎?
上帝作證他到目前為止只交過三個女朋友啊,現在他是個真.單身狗啊!
兩天後,在夏日灼熱的陽光下,克拉克一點汗也沒有流地坐在駕駛位上,深灰色濃煙從插秧機的煙囪裏滾滾的噴出來,燃燒柴油帶動的馬力讓插秧機平穩地行駛在稻田裏,金屬的圓筒支架帶着稻谷的綠苗筆直的插進田裏。
而就在最後一捧秧苗插進田裏的時候,克拉克揣在褲兜裏的手機響了,克拉克單手握着反向盤,一手接聽了電話,那邊是布斯的聲音:“嘿,克拉克,案子破了,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當然。”克拉克回答:“案子這麽快就破了嗎?當然,我一定會去。”
……
克拉克穿過小鎮餐廳,他竭力無視女服務員艾米麗極是露骨的眼神,這是他的同高中同年級的女同學,艾米麗帶着克拉克走到布雷和布斯的那一桌,艾米麗轉身的時候用手肘捅了捅克拉克,說道:“你還是和原本一樣無聊啊,肯特。”
克拉克聳聳肩,他看着艾米麗毫不猶豫地轉頭離開,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男服務員接替了他的工作,一低頭就對上布斯打趣的眼神,克拉克面露無奈:“別問。”
坦普斯白了他一眼,說道:“別說。”
克拉克在坦普斯身邊坐下,問道:“案子破了?”
“只是,”布斯嘆了口氣,回答:“不是情殺。”FBI探員叉起盤子裏的薯條送進嘴裏,說道:“Jesus,這個味道真棒,”布斯塞着滿嘴的薯條,說道:“事實上,我們在到卡維爾和他妻子的住所的時候,就抓到了真兇。”
“讓我猜猜,”克拉克說道:“卡維爾的妻子是兇手。”
布斯嘴裏嚼着薯條,一邊說着:“沒錯,我們進入了卡維爾的住宅,骨頭在她的廚房揮舞了一下她的魔法棒,砰,真兇就被抓到了。”
“魔法棒?”克拉克一瞬間就明白了:“你是說生物檢材發現儀嗎?”克拉克看着坦普斯無奈地點點頭。
生物檢材發現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手電筒,儀器分為紫外光藍光和白光,這個儀器能夠用來尋找血跡、血指紋、尿液斑、唾液斑等生物檢材。
“骨頭在廚房的案板邊和地板上都發現了血跡,我當場就逮捕了卡維爾夫人,這個案子難得倒不是偵查的過程,我們确定了案發現場,确定了兇手,只差将兩者聯系在一起,”布斯咽下嘴裏的薯條,說道:“當我們在灌溉的井裏找到卡維爾夫人殺人的錘子,以及錘子上再清晰不過的血指紋的時候,這個案子就告破了。”
坦普斯接着說道:“和我們之前模拟的一樣,只是有一點我們不知道,受害人在和卡維爾夫人發生争執前剛吸完毒,他正嗨着,被氣憤的卡維爾夫人一推,腳下一滑都倒在了案桌的邊角上,然後長期遭受家暴的卡維爾夫人害怕受害人在醒過來之後再對她進行家暴,幹脆用錘子砸死了卡維爾。”
克拉克藍汪汪的眼睛專注地看着坦普斯,他傾聽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十分的專注,給人一種受到重視的感覺,坦普斯接着說道,帶一點點可愛的炫耀,說道:“但是,你們都猜錯了,不是情殺!”
“哦,”克拉克一怔,接着笑道:“所以幫她抛屍的是她的兄弟?”
“沒錯,”坦普斯用手肘抵了抵克拉克的胳膊,說道:“這就是我從來都不猜測的原因。”
“好的,你贏了女士,”克拉克笑着說道,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說道:“這就是我每次猜測都說我不對我的猜測擔負責的原因。”
“但是,克拉克,”坦普斯輕微的停頓了一瞬,說道:“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坦普斯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和當年卡維爾案子有牽扯。”
克拉克垂下眸,他臉上輕松的笑容消失了,他問道:“你看過我給布斯的資料了嗎?”
“嗯。”坦普斯點點頭。
克拉克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那你就知道,我全程都在關注這個案子從一開始毫無線索到最後卡維爾一家的全部落網,”克拉克說道,他說道:“我甚至用無人機監控了堪薩斯州騎警和FBI合作圍捕的全過程。”
那個時候,準确的時候,透過布魯斯投放的小型制式靜音無人機,克拉克看到了在那幢奢靡的宅邸裏,仿佛地獄般堕落的景象。
克拉克逐字逐句地說道:“那對我來說,”對布魯斯來說,他說道:“是印象深刻至極的回憶,你知道嗎,當時,在卡維爾別墅的地下室,一群男男女女就那麽手握着冰壺,手捏着注射器,伴着轟鳴的搖滾,癡迷又堕落地享受着毒品帶給他們的那種飄飄欲仙的享受。”
“一個女孩,”克拉克捏了捏眉心,他說道:“就在聯合隊伍開始逮捕行動之前,朝着自己的胳膊上來了一針冰/毒,在刺耳的音樂裏,在衆人的嘶吼裏,她掙紮着喘息着,最後在門被破開的時候,因為注射過量的毒品斷了氣。”
“就在我眼前,斷了氣。”克拉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點不符合他慣常氣質的嘲諷,他說道:“而我,只能看着,我無法插手,無法參與,甚至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我看着她掙紮地斷了氣。”
坦普斯手按在克拉克手背上,她不知道該如何措辭。布斯擡起手,按住胸口的十字架。
“我知道,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自甘堕落,”克拉克說道:“沒人逼她吸毒,沒人逼她往自己的手臂裏注射那一針毒品,沒人逼她去死,但是,她死了,我隔着屏幕,看着她死了,她死的時候,她的那些同伴們都正嗨着呢,甚至沒人注意到她。”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很聰明,你知道,坦皮,我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生活在哥譚,我看得多,聽得多,了解的多,”克拉克微微閉上眼,說道:“但是就在這個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死去的時候,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麽。”
“現在你知道了,”克拉克擡起手,揉了揉坦普斯的頭,就像是個親昵地寵愛自己妹妹的兄長一樣,他說道:“那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甚至現在回想起,他都能記住他的超級聽力準确地捕捉到的,那個女孩竭力卻虛弱地戛然而止的呼吸聲,他能清楚的記得那個女孩越來越慢越來越虛弱的心跳聲。
更糟糕的是,坦普斯和布斯都不知道,克拉克可以救她,而布魯斯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方面是因為克拉克還在思考救護她的方案,一反面又出于隐藏自己身份而擺脫某些不必要麻煩的原因,只是遲疑了大概三十秒,小女孩死了。
也不知道哪個更糟一些。
“這是你選擇法醫這個職業的原因嗎?”布斯頓了頓,他試圖轉移話題,他說道:“參與案件的偵破?”
氣氛有些沉重,克拉克晃了晃杯裏的烈酒,一飲而盡,把杯子裏冰塊倒進嘴裏,舌頭抵着冰塊腮幫子鼓了起來——有一種近乎于純粹的可愛。
然後他笑了,說道:“我說過,布斯,我有兩個博士學位,”布斯叉起一根薯條,咬了一口,他說道:“那個時候我已經拿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麻省理工學院生物科技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克拉克咔嚓咔嚓咬碎了嘴裏的冰塊,說道:“雖然你說的沒錯,只是時間點錯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思考,有什麽職業能夠讓我……”克拉克想了想,選擇了一個詞:“切斷罪惡的蔓延。”
“哦!”布斯不知道說什麽,他只能發出一聲用于感慨的語氣詞。
克拉克挑挑眉,眼裏有種布斯讀不懂的複雜,他說道:“但是,促使我選擇法醫這個職業的那個人,是個惡魔。”
“惡魔?”布斯是個有着虔誠信仰的基督教徒,但他在這時并不認為克拉克口中的惡魔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惡魔,”克拉克說道:“如果你有機會去洛杉矶的話,晨星酒吧,這個酒吧的老板叫做路西法.晨星。”
“你認真的嗎?”布斯難以置信地問道,克拉克點點頭——他當然是認真的,雖然那個退休了的地獄之主在吓唬他之前,他是一點也不信的,布斯還在追問:“真的有人叫這個名字嗎?”
克拉克聳聳肩,就當他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
克拉克幾乎只花了半秒,就接通了電話——甚至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