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釋會上的發言
聽證會還沒有正式開始,但已經開始入場了,布魯斯和克拉克到場就坐,兩人都安安靜靜地在旁觀席的第一排坐了下來,瑞秋坐在檢察官的位置上,隔着他們遠遠的。
布魯斯穿着一件寬松的淺藍色襯衣,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的牛仔褲,這套衣服屬于寬松款,刻意弱化了他鍛煉出來的強勁肌肉的氣勢,表現出近似于學生的溫和。布魯斯坐在聽證會旁觀席的第一排,手裏捏着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擡着頭,盯着站在被告席上的齊爾,布魯斯一言不發。
布魯斯半是演技半是自然,他目光帶着逼視,是被齊爾謀害了父母的受害者之子的正常反應。克拉克坐在他的身邊,他穿着的衣服也是阿爾弗雷德準備的,這套衣服也偏向休閑設計。
克拉克的日子雖然過得相當的低調,但是無論是他創辦的新科技生物公司,他在法醫協會帶隊争破的那些大案要案,甚至是他幾經媒體報道的和布魯斯的朋友關系,托布魯斯的福——在韋恩企業上市之後,布魯斯通過各種慈善資金、信托等等購下了絕大部分股票——
在哥譚這座城市裏,該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克拉克坐在布魯斯身邊,他摟着布魯斯的肩,仿佛這樣的動作就能安撫到他情緒不穩的朋友。
僅僅是出現在半公開的聽證會大廳裏,這兩個頗有默契的人就在完善他們在公衆面前的形象。克拉克表現在公衆面前的形象已經十分清晰,無論是白手起家創建新科技生物公司的科技大佬,還是解剖了上千具屍體從來沒有出現過疏漏的聯邦法醫,他都是個為人們公認的聰明人。
而布魯斯,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他并不想在公衆面前弱化他和克拉克的朋友關系,他要想和蝙蝠俠這個已經為整個城市所知曉的恐怖形象割裂開來,除了花花公子長期經營的形象,他有傾向地表現他的溫和、平靜和偶爾處理公司事務的小聰明——可能會被屬下糊弄,但也不至于太蠢。
克拉克的形象被媒體刻畫得有些市儈,畢竟他的資料也不保密,在那些只追求銷量的哥譚大小報社雜志記者的筆下,他一個出生偏遠農場的小農民從一無所有到現在的億萬富翁,他的成就被描述成有很大程度來自于他的好友的資助。
所以,哥譚絕大多數人都有了被灌輸的觀念,克拉克之所以靠近不太聰明的布魯斯,只是想利用這位富公子的金錢謀取更大的利益。
算上剛認識沒幾天的托尼.斯塔克,也就是托尼和瑞秋兩個人知道他們倆是真.好朋友。
聽證會開始了,由于事先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布魯斯和克拉克對檢察官對喬.齊爾認罪悔罪的描述和認真改造的敘述都毫不意外,布魯斯繃着臉。
兩人聽着齊爾似乎極是誠懇又包含歉意地對聽證會的法官說道:“法官閣下,我過的每一天,都在為我所犯的罪行悔恨。當然,我當時走投無路,和許多人一樣,但這不能該改變我犯下的錯。”
坐在兩人旁邊人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布魯斯,克拉克兩只手擡起來,中指順着鼻子兩翼慢慢地摩擦,他聽着齊爾的發言,這人的話聽起來充滿了愧疚,克拉克卻清楚,這只是他試圖逃脫牢獄之災的說辭。
布魯斯目光直挺挺地盯着齊爾的後背。克拉克看着布魯斯的側顏,克拉克知道他的摯友已經和當年犯罪巷裏那個無助的小男孩有了天壤之別,但是,此時,克拉克感覺到了布魯斯那如若實質的憤怒。
布魯斯攥緊捏在手上的紙。
Advertisement
“韋恩家族有一位成員今日出席,”法官在齊爾說完之後開口說道:“他有什麽要說的嗎?”
布魯斯站了起來,他說道:“是,法官閣下,我是布魯斯.韋恩,我有話要說。”
“你可以發言,韋恩先生。”法官說道。
布魯斯說道:“法官閣下,我是這裏最後一個會同意喬.齊爾假釋出獄的人,我一點也不相信齊爾所說的他每一天都在為他所犯下的罪行忏悔的說辭,因為從我的父母去世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個人從來沒有試過通過任何一種方式向當年慘案的幸存者,向我表達歉意,無論是通過他的辯護律師,負責他的案件審查的警官,還是關押他的監獄的負責人,甚至是一封‘對不起’的道歉信,我都沒有接收過。”
布魯斯攤開手裏的紙,克拉克坐在他身邊,能夠看到之上微微傾斜字跡在紙上刻出印子的發言稿。
“而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哪怕只有一點點良心,都不會用殘忍剝奪兩個無辜者的生命的方式去解決他所謂的走投無路的絕境,”布魯斯話裏包含情緒,他說道:“我有時候很遺憾哥譚沒有死刑,不然像他這樣的人早就送上了電椅,他肮髒的靈魂就該和他的身體一起腐爛在棺材裏。”
“最後,我想說,像他這樣以殘忍手段剝奪他人生命的人不配享有重新擁有自由的權利,無論是為了我個人,還是為了哥譚的安全,”布魯斯誠懇地說道:“我懇求法官閣下,駁回他申請假釋出獄的請求,讓他繼續在監獄服刑。”
“我的發言完了。”布魯斯坐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鼻孔裏呼出來,最後閉上了眼。
克拉克拍了拍布魯斯垂在膝上的手,布魯斯微微側首,兩人視線交錯。
兩人什麽也沒說,卻在瞬間明白了對方想說的話。
說起來也足夠的諷刺,也分辨不出是正直還是虛僞,他們明知道一旦齊爾假釋出獄,就有來自哥譚□□/老大的報複,一方面這兩人處于對自己身份的隐藏,另一方面也是對這個殺人犯的痛恨,他們希望今天喬.齊爾當庭假釋出獄。
布魯斯的發言實際上是最後對他生命的挽留。
兩人有些走神,而沒過多久,法官便當庭宣判了喬.齊爾的假釋結果,他說道:“我宣布,罪犯喬.齊爾已服刑二十年三月十五天,當庭經過審核檢察院提交的齊爾先生入獄改造、認罪悔罪的證據,宣判如下。”
克拉克聽到有人叫道:“全體起立!”
“喬.齊爾在服刑期間認罪悔罪,在監獄中從未有過不良記錄,本庭宣判,”法官揮下法槌,法槌發出一聲清脆的磕碰聲,他說道:“本庭準許喬.齊爾假釋出獄,罪犯在釋放後,應遵循現有條例,定時與假釋官聯系……”
“……本庭閉庭。”
大廳裏變得噪雜起來,旁聽的人三三兩兩地散了。
克拉克有些僵硬地勾勾唇,他輕聲說道:“你盡力了,布魯斯。剩下的,就交給哥譚吧。”
克拉克十分理解布魯斯此時複雜到難以形容的心情,他的超級聽力讓他們都知道了來自□□老大的預謀報複,布魯斯的原則是絕對不以非法的手段剝奪他人的生命,而他們此時沉默地坐在這裏,就無一成了把喬.齊爾推到死神鐮刀下的推手。
布魯斯擡起頭,他鋼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克拉克,他慢吞吞地疊起捏在手裏的紙,然後猛地拉起克拉克的手腕,站起來就往外走。
“看,布魯斯.韋恩!”
媒體記者的□□短炮已經等在了法庭外,他們見到布魯斯走出來,都着急地向年輕的韋恩圍了過來。最先沖過來的記者将錄音筆杵到布魯斯的嘴邊,他激動地問道:“韋恩先生,肯特先生,結果怎麽樣?”
“法官宣判,”布魯斯沒應聲,克拉克回答道:“喬.齊爾假釋出獄。”
“您怎麽看,韋恩先生。”記者追問道。
“我遵從法官的判決,”布魯斯開口回答,他說道:“雖然我并不贊同。”
而在布魯斯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喬.齊爾出來了!”
布魯斯握住克拉克手腕的手緊了緊,他說道:“走快些!”
兩人筆直地朝着法庭外的停車場走去,記者見兩人不想接受采訪,沒有追逐,他們都沖向了被法警一左一右護着走出來的喬.齊爾那邊,兩人穿過法院的走廊,走出法院的大門,克拉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解鎖了轎車的車門。
布魯斯在副駕駛坐下,他拉下安全帶扣好,克拉克看着布魯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說道:“最後一次,布魯斯,”克拉克用只能被他們倆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就讓我為你自私這最後一次。”
克拉克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赤手空拳就能救下喬.齊爾的人,但是這是第一次他堅定的拒絕使用他的能力去救某一個人。
“砰!”只聽見從法院的走廊裏傳來一聲槍響。
克拉克在駕駛位走下,往喬.齊爾的方向看去,克拉克看到齊爾胸口中彈倒在地上沒了呼吸,他說道:“他死了,布魯斯。”
布魯斯聞言的瞬間閉上眼,發出一聲鼻音:“嗯。”
此時,布魯斯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打來電話的人正是瑞秋,瑞秋的聲音顯得有些着急,她在電話裏說道:“布魯斯,法爾科尼派人槍殺了齊爾,槍手我們抓到了,上帝啊……我,我得去處理這件事……”布魯斯沒有說話,瑞秋叫了聲布魯斯的名字:“布魯斯,你還好吧?”
“我不知道我自己好不好,瑞秋,”布魯斯的聲音帶着一點顫抖,他說道:“齊爾死了,我不想摻和這件事了。”
“好,”瑞秋在電話裏說道,電話那邊有人叫着瑞秋的名字,她說道:“我得去忙了,你沒事就好。”
“謝謝,瑞秋,”布魯斯說道:“我相信哥譚的法律。”
“再見。”布魯斯說道。
“再見。”瑞秋挂斷電話。
克拉克系好安全帶,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道:“我有件事情必須告訴你。”
“說。”布魯斯的回答又恢複了慣有的冷靜與簡短。
“法爾科尼後面肯定勾着條大魚,”克拉克手握在方向盤上,車開得穩穩地,他說道:“你肯定要調查下去,B,哥譚是你的城市,這是你面對的第一個大案,水很混,B。”
布魯斯手撐着頭,歪着頭看他,勾着嘴角,露出笑。
克拉克瞥了這人一眼,繼續說道:“這是你要調查的第一個大案,我絕不會再插手,”克拉克看着身邊這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繼續說道:“但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會叫你……立即。”布魯斯輕笑出聲,打斷了克拉克的話,說道:“我保證。”
哪怕這個城市再危險,只要呼喚,就有人回應他的求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