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酥皮的恐懼

超人單膝跪在地上,蝙蝠俠靠在他的身上,蝙蝠俠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嘴裏發出無意識的嘟囔聲“爸……爸爸,媽咪,別……別離開我。蝙蝠……好多蝙蝠!”克拉克托着帶着面具的布魯斯的背,右手擡起揭掉了蝙蝠俠的面具。

“阿福,”克拉克聽到電梯的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過頭去,喊道:“阿福,過來,救人!”克拉克伸出右手,捂在布魯斯的額頭上,年輕的布魯斯老爺額頭滾燙,像是在火爐裏烘烤的石頭一樣,而這樣火熱的溫度,他的額頭上卻半點汗水也見不到。

這說明,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嚴重失調。

阿爾弗雷德疾步跑到布魯斯身邊,布魯斯靠在克拉克的臂彎裏,面罩摘掉了,身上的戰衣卻還在,克拉克沒有浪費功夫做過多的解釋,他措辭簡潔地說道:“阿福,幫我脫掉布魯斯的戰衣。”

兩人沉默地合作,脫掉了布魯斯身上的戰甲,沒有了胸甲的壓迫,布魯斯的喘氣順暢了一些,阿爾弗雷德在協助克拉克脫掉戰役之後,他立即站起身,克拉克說道:“布魯斯受傷沒有太重,只是右臂輕微挫傷,還有,請您準備浸濕酒精的毛巾,我需要對布魯斯進行物理降溫。”

脫掉胸甲之後,好的情況并沒有維持多久,神經毒素開始發作,布魯斯開始抽搐起來。

“阿福,生理鹽水。”克拉克冷靜地發出指示。

阿爾弗雷德點點頭,他朝着蝙蝠洞放置醫療工具方向走去,從角落裏推出一張輪椅,而克拉克兩只手托着布魯斯的後頸和膝下,抱着已經陷入昏迷的布魯斯放進輪椅中,然後克拉克毫不猶豫地扯掉了自己戰甲的披風,蓋在布魯斯的身上。

“上樓嗎,肯特先生?”克拉克點點頭,克拉克從阿爾弗雷德手裏接過吊瓶,阿爾弗雷德走到輪椅後面,推着輪椅往電梯走去。

布魯斯歪在輪椅上,悶悶地哼了一聲:“克……克拉克。”

“蝙蝠……好……好多蝙蝠。”布魯斯的臉色不正常的赤紅起來,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換着氣,顯然,布魯斯不是在叫克拉克的名字,而是陷入幻覺和夢境中的叫喚。

克拉克知道布魯斯看到了什麽,即使布魯斯現在已經不再畏懼,在他心底,蝙蝠洞裏曾經鋪天蓋地如陰雲籠罩般騰空而起的蝙蝠,必然是布魯斯曾經如同夢魇一般的恐懼。

所以,克拉克仍然說道:“我在,布魯斯。”

“克拉克。”布魯斯叫着克拉克的名字,呼喚的是絕對真實幻境中的那個人。

但是,克拉克仍然應道:“我在。”克拉克打開電梯,阿爾弗雷德将輪椅推進電梯裏,兩人站在輪椅邊,克拉克扶着布魯斯的肩膀,電梯緩緩往樓上升去。

阿爾弗雷德握着輪椅的推手,克拉克看着老管家的手撰的緊緊的。電梯再打開時是二樓的書房,阿爾弗雷德把輪椅往主卧推去,最後停在了主卧的床邊。此時,阿爾弗雷德問道:“肯特先生,布魯斯老爺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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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阿福,布魯斯出事的時候我被事情耽誤了,”克拉克飛快地說道,他腦子轉得飛快,他一邊回答阿爾弗雷德問題,一邊用他的透視眼掃視着布魯斯的體內,他繼續回答道:“布魯斯昏迷前說他中了毒,等下我需要給他抽血。”

“阿福,我還需要一瓶生理鹽水,幹淨的棉布或者毛巾,七十五度醫用酒精,我還需要處理傷口的物品。”克拉克一點沒有停頓地說道:“布魯斯的情況很糟,必須盡快處理。”

“好。”阿爾弗雷德回答道,管家俠說完,立刻就往外走去。

克拉克一只手穿過布魯斯的後頸一手兜在他的膝下,克拉克把布魯斯抱起放在的床上,緊接着,他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打開了卧室的空調。克拉克走到床位,脫下布魯斯的靴子,掀開被子蓋在了布魯斯身上。

布魯斯大口大口呼吸的聲音甚至不需要超級聽力就能聽到,更糟的是,陷入昏迷的布魯斯開始發出無意識的連串的嘟囔,他陷入了更深的幻境層次,克拉克伸出手,撫在布魯斯的額上,布魯斯額頭比剛剛滾燙的多,體溫竟然還在持續升高。

阿爾弗雷德一手拿着醫療箱和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是克拉克需要的物品,放着未開封的吊針、棉簽、酒精和碘伏、繃帶等等。

克拉克飛快地給自己做完消毒,戴上藍色乳膠手套,然後他從醫用棉簽的包裝取出面前,蘸取酒精碘伏消毒,阿爾弗雷德舉着生理鹽水的吊瓶,克拉克把布魯斯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克拉克拍了拍布魯斯的手背,緩緩地把吊針推進了布魯斯皮下。

克拉克擰動吊瓶滴水的速度閥,将注射的速度調整成快速。

“這是什麽毒,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問道。

克拉克讓開身子,他一邊回答:“我認為是霧化揮發性神經毒素。”一邊從托盤裏取出抽血器,在布魯斯的手臂上綁上止血帶,克拉克将抽血器的針推進了布魯斯的臂窩出,血很快地抽了出來。

克拉克把面前摁在針口處,說道:“等血止住了,阿福,你用酒精給布魯斯作物理降溫,他的體溫再這樣升上去可不好。”

布魯斯的血裝在盛血的抗凝管裏,克拉克說道:“這裏沒有實驗室,我得回我公司的實驗室才能分析血樣,只有制造出解毒劑,才能真正解決問題。”克拉克屈下身,他對布魯斯說道:“我走了,布魯斯,我一會就回來。”

布魯斯毫無回應,他喉嚨裏發出“咯咳”粗喘的聲音。

克拉克将盛着血的抗凝管收好,就急匆匆地朝外走去。就在克拉克在次卧的陽臺騰空而起的時候,克拉克聽到坐在布魯斯床沿阿爾弗雷德輕聲呢喃了一句:“上帝保佑你交了個好朋友,布魯斯老爺。”

老管家的眼裏滲出了眼淚——心疼。

克拉克聽着耳邊呼嘯的風聲,當他離開了韋恩莊園,急速飛翔在天空上的時候,那種被他強壓在心底的恐懼就像是水閘崩塌一般,無法控制的翻湧出來。

恐懼翻起如同滔天波浪,仿佛實質化“轟”地沖進深淵,克拉克将這種讓人焦灼的情緒死死地壓在心底,他強迫自己思索分離血液的步驟,強自冷靜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有這樣的感覺,上一次還是他的父親卡在車裏差一點被龍卷風卷走的時候——

真的,生命有時候堅固至極像玻璃一樣,生命又像玻璃一樣又不知何時會一碰即碎。

當年,小鎮男孩害怕失去他的父親,現在,超人害怕失去他的蝙蝠俠——雖然克拉克清楚他完全能夠處理好,但是,他只能壓制因為重要的人受到傷害産生的恐懼,而無法将這種負面的情緒完全消除。

克拉克降落在臨近新科技生物公司的無人小巷裏,突然間意識到布魯斯在他心裏,絕對是特別的,布魯斯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人,完完全全理解他的人——布魯斯知道他是農場小子,是努力成為科學家的青年,是原本不屬于這個地球的外星人——理解他所有複雜身份構成的一個完完整整人。

……

布魯斯躺在床上,阿爾弗雷德看見他的手動了動,下一秒,昏迷了整整一天的布魯斯慢慢地睜開了眼,他的眼睛過了十幾秒才适應了刺目的陽光。

布魯斯一歪頭,就看見狗頭搭在床邊的可乖可乖的一條氪星狗,大白毛狗子見着布魯斯醒了,狗嘴一咧開心地“嗚咽”了一聲。布魯斯擡起有些酸澀的胳膊,手就落在的狗子頭上,順着白絨絨的狗毛往後撸了撸,狗子蹭了蹭布魯斯的手心,毛撣子一樣的白尾巴就歡快地搖了起來。

布魯斯左右看看,氪星狗在呢,氪星人不知道去了哪。布魯斯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阿爾弗雷德攪動着手裏玻璃杯的沖劑,回答道:“感謝肯特先生,你只昏迷了一天。”

布魯斯側卧過身子,他的神智已經清醒過來,他說道:“我以前有過這種反應,不過這次更加強烈,”布魯斯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它像是一種氣霧致幻化學武器……”

阿爾弗雷德微微欠身,擡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藍色文件夾,直接将文件夾塞進了布魯斯手裏,布魯斯舉着手翻開文件,文件夾裏第一張紙上的标題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霧化式吸入神經毒素藥理分析。

布魯斯坐起身,認真地看了起來,阿爾弗雷德在一旁慢慢地說道:“布魯斯老爺,您到家的時候已經發起了高燒。”

布魯斯安靜地看完整個毒物的藥理分析,合上文件夾,他擡起頭,正對上阿爾弗雷德視線,然後,布魯斯說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中毒期間他一直陪着我,”頓了頓,布魯斯問道:“克拉克呢?”

“肯特先生被他公司的事情纏住了,”阿爾弗雷德說道:“肯特先生解析了毒物藥理,配置了解毒劑,給你注射了解毒劑之後,一直守着你,直到你的體溫恢複正常,血液檢測無毒物殘留之後才離開。”

安安靜靜蹲坐在床邊的狗子耳朵突然豎了起來,它興奮地搖起尾巴,大聲地“汪”了一聲。接着,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很熟悉,那人還刻意地放重了一些,布魯斯的視線很自然地移向了,阿爾弗雷德站起身,克拉克出現在莊園主卧的門口。

“克拉克。”布魯斯喚了一聲。

“嗯?”克拉克腳步不停地走到布魯斯床邊,他左手按着狗頭,右手摸起放在床邊的紅外線體溫儀沖着布魯斯的額頭摁了一下,體溫計上的數值是98.3華氏度,是非常正常的體溫。

阿爾弗雷德把布魯斯手裏的玻璃杯接了過來,說道:“你們聊,我去給你們泡茶。”

布魯斯把手裏的文件夾放在腿上,克拉克沉默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狗子挨挨蹭蹭地挪過來,狗頭擱在了克拉克手邊,克拉克喚了聲:“小氪!”兩只手揉起了白毛大白狗的狗頭。

無憂無慮的大狗子被撸得嗚嗚了起來,狗臉一臉爽。

布魯斯看着克拉克有些嚴肅的表情,他身子往後挪了挪,靠在床背上,擡手在藍色文件夾的塑料封皮上敲了敲,“這個霧化式吸入神經毒素的解毒劑能批量制造嗎?”

“能,”克拉克撸狗頭的手停了下來,小氪舔了舔自己主人的手心,搖搖尾巴,又蹲坐在了一邊,克拉克繼續說道:“我已經在做了,一級機密,沒有我的授權誰都不能查看,你放心。”

聞言,布魯斯徹底放松下來,他靠在床背上,克拉克看着布魯斯反應心裏莫名泛起一絲不郁,他說道:“你這一次非常的危險,高燒四十度,這個神經毒素揮發性強毒性大,布魯斯,如果不是我,阿福只能冒險聯系韋恩企業科技部的盧修斯.福克斯先生,那就又有個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克拉克擡起手,按在布魯斯肩上,克拉克眼睛一眨不眨的回看過去,克拉克強調地說:“這一次真的是你的幸運。”

也不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布魯斯側過頭,冒出胡茬的臉蹭過克拉克的手,克拉克握住他肩膀的手顫了顫,布魯斯歪歪頭,鋼藍色地眼睛專注地盯着克拉克,布魯斯十分認真地說道:“不是我的幸運,克拉克,像你要求的那樣,我的獲救是一種必然。”

一種必然——天啊,聽聽布魯斯的用詞!

氪星人閉着眼搖搖頭:“拉奧啊,布魯斯,你下次小心點,”克拉克猛地站起身,他抱起手臂,氣勢洶洶地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布魯斯展顏,微笑柔化了他英俊面孔的棱角,他說道:“我知道,我下次會小心的。”頂着克拉克的逼視,他補充道:“下次我會更小心的。”

聞言,只是短瞬間,克拉克繃緊表情松弛開來,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聽着你醒了,趁着董事會間隙飛過來的,”克拉克說道:“那我走了。”

布魯斯點點頭,狗子“嗷嗚”一身咬住了氪星人的褲子,克拉克低下頭,狗狗眼可憐巴巴的,克拉克蹲下身,撸着氪星犬的狗頭,說道:“陪着你的布魯斯爸爸,小氪,聽話,克拉克爸爸有工作要忙。”

狗子很明顯糾BaN結起來。

“過來,小氪。”布魯斯适時的說道:“等你克拉克爸爸工作穩定了,你就能天天賴着他了。過來,小氪,我給你買牛骨頭,狗罐頭,牛肉幹,雞胸肉……”

狗子口水都快流了下來,狗子被說服了,松開了叼着的克拉克褲子的狗嘴“汪!”。布魯斯沖着克拉克點點頭,然後低頭看狗,小幅度摸着一嘴哈喇子的狗的頭頂,一副一切正常的模樣。

克拉克看着背對着他被一串狗零食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的狗,他看着自己的摯友沒有多唠叨,拍了拍布魯斯肩膀,就往外走去。

而在克拉克走過床榻,走到看不到布魯斯的角度的時候,布魯斯微微側過頭,看向了克拉克的背影,神經毒素有強烈的致幻作用,能夠勾起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懼,在那場極是真實的夢境裏,他的恐懼不僅是和那個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夜晚有關,還和這個人有關。

說是恐懼并不準确,那是一種因為害怕失去産生的茫然,與之相伴的還有因為知道幻境并不真實而産生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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