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某些問題的探讨

第74章 某些問題的探讨

托尼坐在餐桌邊, 他擡手捂住臉，他的身體在顫抖，布魯斯隐隐聽着托尼喘息的顫音, 天才而傲慢的小斯塔克此時無助得像是走迷了路的孩子。

半晌, 托尼放下捂着臉的手，他擡起頭, 看向放松坐在餐桌邊主位上的布魯斯, 姿勢放松甚至顯示出一點慵懶的布魯斯鋼藍色的眸子動了動, 回望了過去。

“我……”托尼緊盯着這雙深邃又充滿洞察力的眼睛，他問道：“如果我永遠沒有下定決心，我是不是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

克拉克搓着狗耳朵的手又揉了揉，濕噠噠的狗耳朵在克拉克手心動了動, 他聽到自家男朋友淡然又簡潔地說道：“是。”

托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問道：“你們怎麽知道的？”

“不是我們，只是我, ”托尼哈了一聲，布魯斯說道：“克拉克對這種事情并沒有多少的探究欲，當然, 你也可以說, 他習慣性地将這種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是啊, 誰會像你這樣有這麽強烈的控制欲？”托尼忍不住諷刺道：“也就你的男朋友不煩你。”

“這我并不否認，也是我的榮幸。”布魯斯聳聳肩, 說道：“這算是我為人的優點以及缺點。”

被觸不及防強塞了一口狗糧的托尼突然連悲傷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他緩了緩, “切”了一聲。

“所以, ”托尼抽出一張餐巾紙, 他平靜下來, 經歷了一些事情的小斯塔克控制情緒的能力得到了相當程度地提升，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克拉克看着被暖融融的水沖得昏昏欲睡的大白狗，狗子身上凝固的血塊都被搓洗幹淨，白色的絨毛被水浸濕，狗子把頭靠在玻璃門的門檻上，打了個哈欠，克拉克聽到布魯斯說道：“很簡單，我只是要求我收買的九頭蛇特工将一個帶有木馬程序的芯片插進九頭蛇基地的服務器裏。”

阿爾弗雷德從廚房裏走出來，老爺和他的客人很明顯還要交談許久，他給布魯斯和托尼端上兩杯黑咖啡，托尼瞅了眼神色自若地管家俠，抱怨道：“阿福，你聽聽，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阿爾弗雷德說道：“斯塔克先生，即使是為世人稱頌的好人，內心也會又晦澀黑暗的角落，與之相同的，哪怕是助纣為虐為非作歹的壞人，也會有人性閃光的一面。”馬克杯杯底輕叩在桌面上發出輕輕的“砰”的聲音，阿爾弗雷德說道：“只要準确把握了這些，就抓住了這些人的弱點。”

托尼盯着阿爾弗雷德，他眨眨眼，又眨眨眼，心裏尤是肯定了誰是韋恩家boss的事實。

布魯斯這才解釋道：“我收買的這個九頭蛇特工，他雖然在相當程度上忠誠他的組織，但是他有一個他深愛的罹患癌症的妻子，一個他耗盡積蓄、傾盡全力也不會放棄治療的妻子。”

布魯斯繼續說道：“在我的木馬程序被加載進九頭蛇紐約基地的服務器後，我便花費了一點時間，翻看了九頭蛇基地裏陳年的檔案，無意之中看到了你的父母被計劃謀殺的記錄，雖然殺手的身份被略去，但是這确實是九頭蛇犯下的一樁血案。”

托尼咬緊了牙，他強自冷靜地問道：“九頭蛇在紐約有基地？”

布魯斯點點頭，複又說道：“九頭蛇在全世界都有基地，這個組織的爪牙在半個世紀以來，不斷滲入政府的各個部門，人員複雜，盤根錯節，”布魯斯瞧着托尼閃爍着憤怒又強自鎮定的眸光，看着托尼攥緊了拳頭卻竭力平靜的樣子，最後，布魯斯才說道：“我打算把加載進九頭蛇服務器的後臺漏洞程序交給你……”

托尼攥着的手松開了，他聽到布魯斯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在IT技術方面取得的成就無人能比。”布魯斯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說道：“當然，我也希望你在情報還沒有收集完全前，不要沖動。”

“哼嗯。”托尼哼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誇獎和警告都聽到了。

克拉克說的一點也沒錯，吹彩虹屁的布魯斯這麽太——唉。

坐在他身邊的布魯斯的餐椅發出被拖動的聲音，布魯斯站起身準備離開。

小斯塔克先生品了品，他回過味來，他話裏帶着點玩笑的一絲，他說道：“我是又成了你的工具人嗎？”

布魯斯老爺站起身，理了理袖口，他說道：“你是不願意，還是不行？”

最終，托尼還是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問道：“你現在要去幹嘛？”

“妮娜醒了，”布魯斯放松了因為嚴肅而略顯緊繃的面部，他說道：“我去哄孩子起來吃飯，順便有件事需要處理。”

布魯斯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沉着冷靜掌控全局的布魯斯老爺奶孩子去了，托尼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他拖着腳往休息室沙發走去，托尼走到沙發邊，他坐了下去，身子陷進柔軟的沙發裏，托尼往後一靠，閉上眼。

悲傷是一種能被時間沖淡的情緒，托尼手搭在額上，他好不容易從一夜之間失去父母的悲傷中掙脫出來，他好不容易在他的事業他的人生上站穩了腳跟，突然布魯斯告訴他，他父母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的謀殺。

悲傷、憤怒、憎恨、沮喪諸多情緒翻滾而出，最後被理智最壓抑，就像是有一只手攥緊了托尼的心髒，而托尼的思緒與邏輯又十分清晰，他在這種無法排解的複雜情緒裏，思索着他的戰甲的設計，思索黑入九頭蛇系統的程序，思索着……

托尼覺得手邊的沙發往下陷了一點，他睜開眼，一只香噴噴毛茸茸的大狗一躍跳上了沙發，尖尖的狗頭撒嬌地往他懷裏擠了擠，托尼苦笑了一聲，抱緊了狗。狗子像個孩子一樣團在托尼的懷裏，毛茸茸暖呼呼的，乖巧得不可思議。

托尼的餘光看到茶幾前那兩條穿着睡褲的腿，他擡起頭，正是克拉克。

“你……”托尼的語氣有些虛弱，他問道：“想跟我聊什麽？”

克拉克坐在單人沙發上，氪星人表現出和他男友一般的慵懶，他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他蹬掉了拖鞋，筆挺的腿蜷在沙發上，頭枕在沙發的靠背上，歪着頭看着面目表情的托尼。

克拉克這才懶洋洋地回答道：“什麽也不想聊，我戰鬥了一整天，托尼，我只想過來看會電視。”

克拉克打開了電視，電視屏幕一閃就亮了起來，“……據FBI最新彙報數據，全國在此次外星人侵入戰役中/共計死亡十九萬……”

克拉克摁了一下遙控，換了臺。

“……華爾森總統早前發表公告，将對參加此次戰役的八位超級英雄予以表彰，但據本臺線人提供的消息，白宮到目前還沒有聯系到八位超級英雄中的任何一人。”主持人繼續報道道：“現在，将為您播放本臺今日拍攝到的幾位超級英雄展開營救的影像……”

克拉克換了個臺，是福克斯電視臺，作為總統唇舌的電視臺此時正在播放新聞：“……據國土戰略防禦供給與後勤保障局弗瑞副局長提供的情報，此次戰役關閉外形通道導彈為斯塔克工業CEO安東尼·愛德華·托尼·斯塔克設計，本臺獲得消息，諾貝爾獎委員會拟将斯塔克納入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

托尼怔了怔。

克拉克又換了個臺，是哥譚電視臺，電視裏還是新聞：“……韋恩企業召開緊急新聞發布會，發言人稱韋恩企業董事長布魯斯·韋恩公布其為蝙蝠俠幕後資助人，并且韋恩宣布，将為未命名超級英雄聯盟提供資金支持，僅是今明兩年，韋恩企業将投入十億美元用于未命名超級英雄聯盟民間組織建構及建築、衛星資金維系。”

“本臺專訪了韋恩企業新聞發布會負責人，該負責人稱韋恩企業已組建未命名超級英雄聯盟資金募集基金會，據悉，托尼.斯塔克将為未命名超級英雄聯盟基金會投入資金。我們電話采訪了斯塔克先生的私人助理佩普·波茲小姐，波茲小姐稱具體資金投入事宜還在商議之中。”

本人知道他本人打算投錢但沒有明說過的托尼“哈？”了一聲。

克拉克看了過來，腹黑皮的氪星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說道：“托尼，現在是個恰當的時候讓媒體改變一下你的形象了。對吧，技援？”

電視上報道的新聞轉移了托尼的注意力，一方面因為托尼心裏也清楚，收集九頭蛇組織情報的事情根本急不來，另一方面，那種驟然翻湧的情緒也在不斷地自我緩解中平複了下去。

克拉克拍了拍沙發扶手，團在托尼懷裏的小氪扭了扭頭，它把自己從托尼懷抱裏拔了出來，飛了起來“嘩啦”地落在了克拉克懷裏，喜滋滋的氪星狗開始熱情地給它的克拉克爸爸洗臉，一人一狗抱在一起，可親昵了。

托尼把手搭在膝上，老實講，他放松了許多。

“克拉克，”托尼叫了一聲，氪星人擡手捏住嚣張的狗嘴，狗嘴夾住了狗舌頭，克拉克聽到托尼語氣充滿了關心地說道：“妮娜，還好吧？”放松下來的小斯塔克開始關心那個白天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小公主，剛剛在蝙蝠洞的時候，熟睡的小公主還有些不安的揪着他的衣領。

克拉克看了過來，他正對上托尼關切的眼光，克拉克舉起手裏的遙控，按下了靜音鍵，說道：“她還好。”

托尼一愣，說道：“怎麽可能？”

“關于妮娜，有些事也該跟你分享一下，”克拉克狗團着抱了起來，一大坨毛茸茸狗頭擱在克拉克的身上，克拉克坐到托尼的身邊，他聽了聽樓上抱着布魯斯嬌滴滴地說着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的瑪莎妮娜的動靜，說道：“這幾個月來，我和布魯斯研究了一下妮娜的情況，現在正巧說到妮娜的事情。”

小氪一只狗爪踩在托尼腿上，一只狗手卡在兩人之間，站立不穩的狗被克拉克手一推，四仰八叉的仰躺在了托尼懷裏，托尼伸出手，手按在肥狗子毛乎乎的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揉了起來。

“你之前原子序列排序已經證明了，妮娜來自未來，”克拉克開始敘述了起來，托尼聽着克拉克的話，不僅皺起了眉。“但是，這幾個月來我自己檢查了一下妮娜的身體，發現了兩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第一，妮娜的大腦發育程度并不是四歲幼兒能夠達到的水平，”克拉克慢吞吞地說道：“妮娜的大腦發育程度可以說已經到了成人水平，她的大腦可檢測的就有140億左右腦節點，當然了，也不排除這個是因為妮娜擁有一般的氪星基因促使她發育提前，我小時候也沒有檢測過我自己的大腦，因此并沒有參考數據可以對比。”

托尼點點頭，然後克拉克說道：“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無意發現了一點讓我肯定了這個猜想。”

“是什麽？”托尼說道。

“你知道，大腦的記憶區域在海馬體，海馬體位于大腦丘腦和內側颞葉之間，在人思維是激活記憶的時候，我的顯微視力能夠看清大腦海馬體的反饋，”克拉克繼續說道：“但是，那天晚上，我在給妮娜講快樂王子的故事的時候，我無意之中發現，在我敘述故事的時候妮娜海馬體上思維部分的腦細胞的運轉就像是……”

“怎麽說呢，”克拉克說道：“就像是接受信號準備行動的士兵被一種神秘力量壓制而無法運轉。”

“魔法？”托尼問道。

克拉克點點頭，說道：“我從孤獨城堡帶回了一些儀器，在妮娜放松的情況下又給她講了她沒有聽過的故事，妮娜在回憶故事的情節，而那種存在于妮娜腦細胞的能量切斷了她思維的順序，她表現出的就是她什麽也不記得，就像從未經歷過一樣。”

托尼思忖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将妮娜送到這裏的人，在妮娜身上施加了魔法，至有必要的觸發條件，某段記憶才會激活，比如我，比如你的父母，比如那個名為洛基的法師？”

克拉克聽着樓上布魯斯柔聲哄着小公主吃晚飯的聲音，小公主的聲音又變得活潑而快樂，睡飽了的瑪莎妮娜抱着自己爸爸的腰，嗲兮兮要papa，“對，”克拉克說道：“從這個角度來說，妮娜的記憶與思維能力已經接近于成人，只是魔法中斷了她的思維過程，使她表現為幼兒簡單的思維狀況。”

樓上的布魯斯跟小公主說着話，他已經有三次仿佛無意間提到“洛基”這個名字。

“第二，在檢測大腦的結果出來之後，”克拉克嘆了口氣，說道：“布魯斯要我對妮娜的身體做了一次檢測，我們就發現了第二件讓人驚奇的事情，妮娜的骨骼與肌肉構造雖然符合四歲幼童的生長形态，但她骨骼與肌肉的堅硬程度，已經達到了我的發育程度的百分之六十。”

“用布魯斯的話來說，”克拉克說道：“就像是一種神秘的力量限制了妮娜的思維之後，将妮娜身體恢複到童年的狀态，但是妮娜吸收的黃太陽的能量卻無法被魔法所排出，她的發育程度接近于我十五歲左右的發育情況。”

托尼立刻跟上了克拉克的思路，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妮娜能夠使用與你相同的超能力？”

“理論上說是的，但是覆蓋在妮娜大腦上的魔法促使妮娜忘記了她對自己超能力的記憶，超級聽力、超級視力各種超能力被魔法切斷了收集訊息的過程。”

“等等，讓我緩一緩，”托尼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你是說，妮娜能夠聽到四面八方的聲音，她能夠看到遙遠地方的景象，但是魔法将切斷了大腦對這些信息的處理過程，使她看到了聽到了，卻接收不到信息，最終變成了沒有看到沒有聽到的結果。”

克拉克說道：“今天妮娜面對類魔時的反應也證明了這一點，小公主看到醜陋的類魔心生害怕是一種本能，但她大腦回憶中斷的思維過程讓她能夠非常容易地忘記這種恐懼。”

“別的小孩子哪怕走了一次鬼屋，晚上都睡不着覺，而妮娜呢，妮娜睡得很香。”

克拉克聽到布魯斯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了過來，他等到布魯斯走到單人沙發的側邊，才說道：“妮娜被人從未來送到這個時間點肯定有一定的原因，我和B覺得有這樣幾種可能性……”布魯斯側身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他和克拉克對視一眼，布魯斯搖了搖頭。

克拉克有些吃驚，他說道：“妮娜在回憶洛基的時候，記憶也被切斷了。”

“什麽意思？”托尼問道。

“那股魔法能量在中斷妮娜記憶的時候，會表現出高頻率的電磁波能量，”布魯斯解釋道：“而只要我提到洛基這個名字，這種電磁波能量就能被檢測到。”

托尼捋了捋剛剛接收到的消息，他說道：“你們的意思是說，妮娜在未來很有可能已經長大，是被人變小以後穿過時間到了現在這個時間點，而她大腦上被施加的魔法使她失去了超能力并且忘記了許多事情。”

布魯斯點點頭。

“那，她什麽時候會恢複正常？”托尼遲疑地問道：“送妮娜到這個時間點的人不可能沒有目的，難道她得遇到特定的人物，或者說發生特定的事情，能力與記憶才會恢複？”

“希望不要，”布魯斯按着克拉克的手，他說道：“送妮娜過來的人，冒着颠倒時間的風險，必然是希望妮娜的存在能夠促使某些事情發生變化，那……”

那恐怕是現在他們的知識範疇還沒有觸及的，無法預料與防備的危機。

“哦，對了，托尼，”布魯斯問道：“華爾森總統托我轉告蝙蝠俠，希望參加戰役的聯盟成員和我們的技援參加明天的頒獎儀式，你去嗎？”

托尼站起身，他之前和克拉克坐在雙人沙發上，布魯斯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托尼的角度能夠清清楚楚看到克拉克揉着布魯斯虎口硬繭的小動作，狗子靠着它兩個爸爸，而克拉克另一只手摸着狗肚子，布魯斯的另一只手撸着狗下巴，小氪狗臉滿是陶醉。

小氪都癱成了凸形，舌頭吐得老長。

托尼單手叉腰，說道：“為什麽不去，作為聯盟的金主之一，我當然會去。”

這倆人，托尼呼吸着，他仿佛能聞到不談正經事的時候就散發出的戀愛的酸臭味，最讨厭的是——他們一點多餘過分的動作都沒有，但那種和諧融洽的氛圍，就能讓第三人感到自己的多餘。

特別的多餘。

屋裏除了一對情侶，剩下的都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