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2)
她了!
池小冉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一股力氣,猛的爬起來往門邊跑,她好不容易喊出來,她哭喊着,聲音打着顫:“明子哥,明子哥救我!”
她的小腿被人從後面拽住,整個人撲倒在門邊。
“啊——”池小冉慘叫,她的腳很痛,被刀紮破了。
她不管不顧,撲打家門,門外一陣響應,詹嚴明在踹門。
池小冉的力氣用完,感覺剛剛攥住自己小腿的手松開,她沉入不見天日的黑暗。
52章
展大炮正在開破案大會,投影儀上一幀一幀的放着案發現場的照片,他站在臺上分析目前得到的線索,嘗試推斷兇手的下一個目标,一撥人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天熬夜了。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響,展大炮看一眼對下面人說:“大家休息一下,十分鐘後我們繼續。”
詹嚴明喘着粗氣在第一時間通知展大炮:“小冉出事了,手法與最近那個變态一樣,我帶她去醫院,你讓人過來她家封鎖現場。”
展大炮腦子一懵,踹掉一旁桌子大吼一聲:“我靠!敢動我女人老子抓到你讓你個神經病變态狂把牢底坐穿!”
幾個小臉蛋站起來要去放水,還沒走出門就被他們展隊的獅子吼吓軟了腿差點尿出來。
展大炮氣的臉紅,又被吓得臉白,他到底在做什麽?他到底在保護誰?他連池小冉都保護不了!
幾步從臺上跳下來,風火的指揮小臉蛋按照地址去保護現場,眼底逼出一道紅線,他很着急,他很怕。
從沒有這樣害怕過。
就算右手廢了,他還有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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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池小冉這個人要是沒了,他該怎麽辦?
剛剛詹嚴明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更加沉穩,可就是這樣的不慌張,讓展大炮知道,他的女人,現在正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明子哥在什麽情況下會有什麽反應,展大炮在這一行那麽久,不會不清楚。
拔腿奪門而出,時間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漫長過,展大炮懊惱到極點,一拳砸穿了會議室的實木門。
留下的小臉蛋們各個抖擻精神——現在是動到咱們嫂子身上來了,抓不到那個變态我們都沒臉去見嫂子!
***
詹嚴明把車開得很快,池小冉躺在後座背面朝上,他們到醫院時,展大炮也從車裏出來。
他的眼紅的可怕,因為看見池小冉身上的血。
他過去抱起她,她軟的那麽不可思議,小臉蒼白,好像被弄疼了哪裏,只剩下一口氣輕輕細細的哼了一聲。
詹嚴明過去幫忙,托着池小冉的後背與展大炮把人抱出來,急診室湧出一窩蜂早已等待的醫生護士,把池小冉移到擔架床上,上面的床單瞬間被血染上。
展大炮的肩膀,頭一次塌下來,不再筆直。
詹嚴明進手術室前拍拍他的臉,清醒點,會沒事的。
展大炮順着牆角往下滑,他的手裏是剛剛抱着池小冉留下的血,她的血。
這個姑娘,他疼她疼到心坎了,她在流血,流着的是他展大炮的血。
他不怕流血,他流過很多血,如果可以,希望老天換他來承受。
陸寧當時話還沒說完手機就傳來刺耳的重爆聲,她在大院耳濡目染這麽久,第一個反應就是出事了!她往詹嚴明手機打過去,她口齒清晰的描述剛剛自己聽到的,詹嚴明對她說:“你等着。”
不久後,詹嚴明說:“出事了,你快來醫院。”
她撐着吧臺站起來,明明腦子很清醒,她的好朋友出事了,可腳步卻拌蒜,走不了直線。
所以,展大炮把自己縮成一團守在手術室門口看見的,就是頭發眼妝全都亂掉一路走過來歪歪扭扭的陸寧。
這個從小就不怎麽哭的姑娘哇哇大哭,抱着展大炮放聲大哭。
終于,有個人來陪自己哭了,展大炮悶了很久的眼淚,唰唰往下淌。
他心裏的萬般滋味,化作淚水,越哭越痛。
陸寧捧起展大炮的臉,看見他也在哭,啪的一下,揮手扇在他臉上,見他還在呆愣,反手又是一巴掌。
她惡狠狠的教訓着:“你哭什麽!給老娘把眼淚擦掉你丢不丢人展大炮!”
“是我沒護好她,她身上都是血,寧子你看我的手,都是小冉的血。”展大炮頂着臉上兩個巴掌印,呈上自己的手心給她看。
陸寧閉了閉眼,吸氣,一通亂打胡掐往他身上招呼,哪裏衣服少往哪裏下手,平時活潑的十分配合的會嗷嗷亂叫的小崽子這下沒了一絲反應,他身上不疼,他的心跟着進了手術室。
陸寧氣急敗壞,上腳踹,高跟鞋使勁踹,嘴裏哭喊着:“你給老娘清醒點展大炮!有本事把人抓到你才是爺們,不要在這裏吓老娘不然老娘踹死你!”
***
展大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池小冉被推出來時,詹嚴明看到的是滿身花裏胡哨脖子手臂都是紅痕臉上被扇得腫成豬頭的展大炮。
他責備的看向陸寧,陸寧癱在地上扒着池小冉的手哭。
展大炮的眼睛一點一點透亮,他的眼睛沒離開過池小冉,對陸寧說:“別哭了,留着力氣等我把人逮着。”
陸寧就真的抹臉站起來,當然,腿腳還是軟綿綿,酒精上頭,被詹嚴明扶去休息。
展大炮說話,語氣平穩,只有至親才聽得出來這崽子透露的殺意。
他眼裏的池小冉,小小的還沒他巴掌大的腦袋被纏了厚厚一圈紗布,臉上也有紗布,她的臉被刮破了,他剛剛已經看到那道傷口,不長,卻深,翻出皮肉。
她的脖子一圈青紫的掐痕。
她側躺着,後背和手掌裏面的玻璃渣被一片片細細的挑出來,她光裸着肩頭露出整片白紗,她那雙會彈鋼琴的手被糟蹋了,紗布上都滲着血。
她在被子底下的小腿被捅了一刀,很深,傷到了韌帶。
她的頭發,那頭他親吻的時候喜歡用手指纏繞的烏亮長發,沒了,亂糟糟的截斷成到耳根的短發。
他握着拳頭,一絲一毫把他女人的傷仔細看過,推着池小冉進病房。
知道事情來醫院看池小冉的人一撥又一撥,當天半夜病房外面擠滿了人,池柔是接到池光镖的電話慌張從學校跑出來的,校門口挺着來接她的車,她坐在車裏手心都是汗。
已經長這麽大的女兒,從小就很乖沒闖過禍的女兒,如今在醫院,傷得很重。
池柔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麽當年沒有聽從哥哥嫂子的話,與池小冉一起搬到大院住。
雖然大院裏每一戶人家都會更襯得她們形單影只,但最起碼,她的小冉不用遭今天這份罪。
池柔在車上哭了,但下車,她抹幹眼淚,鎮定的前往病房。
喬晴是跟着池光镖與鄭秀梅一車來的,她見到的兒子,與以往不一樣了,不怎麽愛說話,沉默着,肩膀微微往前縮着,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
展大炮見着池柔,連一句:“阿姨,對不起。”都說不出來,他沒臉說,只能握着拳頭那麽大個人在未來丈母娘面前紅着一雙眼忍着不哭出來。
喬晴連忙上去握住池柔的手,輕聲安慰着。
展大炮立在池柔面前不挪步,池柔也要仰着頭才能看見他的眼,她看見這個大男孩眼裏的懊惱,害怕,她看見這個大男孩像是做錯事般站在她面前準備挨罰。
大院裏的哥哥嫂子們除了醉酒還沒醒的陸寧,夾着展大炮拖到樓梯間,一群人圍着他群毆一頓。
說是毆,其實也沒下重手,比陸寧揍的那一頓輕多了。
“你不是就想挨揍麽,哥哥們賞你的,等等去抹把臉給爺們打起精神!”
***
池小冉是在第二天醒的,她身上的麻藥褪了,疼得厲害還發燒了,加上腦震蕩,整個人迷迷糊糊沒力氣的哼唧,手都擡不起來,費力的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是她的大熊。
她想喚他,卻發不出聲音,沒堅持一會兒眼睛又閉上了,在迷糊中清楚的感受身上的疼。
展大炮又要哭了,他把臉埋在手掌裏把熱燙燙的眼淚藏起來,吸吸鼻子胡嚕一把臉讓醫生進來檢查。
他說:“她醒了,我看見了。”
這句話,含着他太多太久的期盼,他在這幾個小時裏一起祈禱着,他沒有宗教信仰,他這輩子唯一的信仰就是中國。這一回,他向他所知道的神仙都祈願,快點讓他的姑娘醒過來,保佑她千萬不能有事。
一秒鐘,掰成很多很多瓣,他費了好大力氣才一個人撐過來。
現在,池小冉醒了,他高興,又難過,因為她肯定很疼。
她那麽小一只,怎麽能承受的了?
有兩個護士進來要給池小冉翻身,展大炮攔住,他說:“我來,我會輕輕的。”
池小冉現在只能趴着或者側躺,展大炮穩穩的抱着她換了姿勢,看見她額上的密汗,心裏被狠狠的攪在一起,碎成一塊一塊的。
那一瞬間,他聽見她喚他:“大熊......大熊......”
咱大老爺們私下裏哭一哭不丢人,可當着這麽多護士醫生的面,他忍住,重重的吸鼻子,不敢眨眼,出去了,等在門口。
詹嚴明正好下來,遠遠的看見病房門口守着一只熊,這熊崽子在他眼皮底下跟陸寧一起長大,從沒有這樣過。
哥哥心裏也不好受,過去揉揉弟弟的腦袋,輕聲說:“沒事的,別再哭了。”
展大炮含着鼻音恩了一聲,可肩膀一直在抖。
53章
局裏來的電話,讓展大炮馬上歸隊,已經找到嫌疑人的落腳點。
一幫人卯足了勁要抓人,先遣人馬已經遣散周圍居民。
展大炮通紅着眼從一群白衣大褂裏看進去,看着池小冉難受的微微揪起的臉,呼嚕呼嚕自己的腦袋,跺了跺腳,走了。
他穿戴防彈服,摸摸胸口,意難平,他要親手拿下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家夥。
他跟小臉蛋們說:“你們嫂子還躺在醫院裏面。”
這時,他又是那個無所不能英勇善戰的池小冉喜歡的人民警察。
他沒有了在醫院的脆弱,他手上拿着槍。
一群昨晚去封鎖現場的人頓時黑了臉,咬牙切齒握拳頭,現場太慘烈,他們看着都心驚。
池小冉在夢中一直喊着展大炮的名字,她發着氣音,床邊是陪伴的池柔。
展大炮仿佛能聽見,他的耳朵一直能聽見。
突破,展大炮沖在最前面把人壓制住,這人晚上犯案早上還沒醒,穿着一條秋褲被生擒了。
“嗚嗚嗚,放開我,你們是誰啊我要報警!”
“老子特麽就是警察!”展大炮一腳踩在這人臉上,瘦長,看起來文弱,誰能想到正是轟動全市的連環殺人變态。
那人被踩得不能再咋呼,雙手被拷,腦袋套個黑罩子被塞進警車,左右兩邊各夾着一個拿槍的小臉蛋。
周圍居民都嘩然,哎呀,不會吧,看起來不像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刑偵科從房內搜出幾把頭發一把刀帶回局裏做DNA比對。
展大炮摩拳擦掌等着人進了局裏好好好招待一番。
***
文明執法透明辦案,如今問個口供都二十四小時有監控,特麽的犯人還有人權,所以警察們如今都不流行體罰,打得你滿身是傷留下證據,一不留神還得被兔崽子反咬一口事情搞大。
他們有他們的辦法,體罰不行來精神折磨,耐着性子陪你耗,讓你不吃不喝問一百一千遍同樣的問題,讓你喝很多水就尿在褲子上,讓你超過四十八小時不能合眼,讓你背厚厚一本法律條例......我們可沒揍你的哦,我們在文明執法!
展大炮穿着大皮靴進去,氣場明顯與之前的小臉蛋不同,太過兇猛的殺氣讓已經殺過人的犯人都打擺子。
其實人家已經招供認罪了,但無奈展隊長非常不爽,就是要他玩一遍局子裏整人的把戲——什麽?你伏法了?好像沒有吧?不急不急,咱們玩兩把!哎呀別哭啊,哭什麽我又沒打你,這裏有攝像頭你賴不了我的,我是很文明的,咱好好說道說道那天你把一個善良可愛的幼兒園老師重傷破相的經過吧!什麽?你沒有?你再好好想想,想不出來?哦,那你今天也別睡了,等想明白了我再進來。
可不論怎麽樣,這人都不承認自己昨天有作案,但他又沒有時間證人。
展大炮挑着眉拳頭掰得咔咔響,犯人窩在椅子上哭嚎,說自己是受了情傷心裏扭曲起了殺心,他前女友就留着一頭漂亮的長頭發,他殺了人把頭發割了,還刮花臉,心裏就特別開心特別爽。
展大炮哼哼,爽了吧?爽了爺讓你更爽一點!
這時,陸寧給展大炮打了一個電話,她說:“炮炮你抓到人了不?小冉醒了,讓我跟你說她紮了那人一條腿!”
展大炮的腦子裏風馳電掣般閃過什麽,呼啦一下拎起那人脫下他的褲子。
“啊啊啊你幹什麽!”
“給老子閉嘴!”
......這人的腿上沒有傷口!
與此同時,報告連夜出來了,池小冉案發現場的血跡中混有另外一人的鮮血,但做了DNA比對發現并不是他們現在抓到的這個人,可從這人家中搜出的頭發确實是被害人的頭發。
這也就是說,要殺池小冉的,另有其人!
***
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展大炮覺得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掉,大吼一聲:“不好!醫院!”
來不及,什麽都來不及做,他只身一人往醫院趕。
已經是半夜的醫院走道上很安靜,池柔睡在旁邊的小床上,池小冉因為身上疼,睡得淺,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進來。
她稀裏糊塗的,喚了一聲:“大熊?”
下一秒,她的手腳被壓住,一個塑料袋騰地罩上了她的腦袋。
瞬間,稀薄的空氣讓池小冉驚恐的想要發出聲響求救,但池柔仿佛睡死了,沒有一點反應。
她很難受,沒有空氣,窒息就是一瞬間,她的腦子因為缺氧開始迷糊,眼睛漸漸看不清楚,胸口疼痛的碾在一起,掙紮的手腳也漸漸無力垂下......
“啪!”門被踹開,展大炮從後面斜飛一腳,十分的腿力往來人脆弱的脖頸擊去。
那人不得不松手自保,後退兩步與展大炮開始對打。
來者是行家!
伸手就知道有沒有。
展大炮現在已經篤定這到底是誰搞的鬼,火焰冒出來想燒死這人,他下手快又狠,雖然右手不好使力氣不大,但他還有左手還有腿,踢踢打打,過幾招退回來,呼啦扯掉池小冉腦袋上的袋子,一個不留神被偷襲,右手格擋頓時痛的咬牙切齒。
那人想逃,卻被斷了後路,跟着趕來的小臉蛋把醫院重重圍住,被逼急了狗都會跳牆,那人竄到窗邊縱身一跳。
展大炮跟着攀着水管往下竄,緊緊咬死,步步逼近,動作快的像沒有進化完整爬樹特別拿手的猴兒。
他往下跳,那人翻過來壓着他一拳下來,展大炮坑都不吭一聲再翻身壓在那人身上,同時感覺鼻管兩條濕熱的東西流下來,兩人滾作一團摔在醫院車場旁的草地上,扭打在一起,那人翻不了身,展露自己所有的弱點。
展大炮含着恨一拳又一拳,打斷了那人的鼻梁骨,再一手肘下去,那人連着門牙的牙肉一整片都脫落,嘴巴變形凹陷下去濺出滿手血。
周圍一個小圈是拿着槍圍堵的人民警察,全部向後轉留着自己的背影非禮勿視,展大炮很爽的把人揍到重傷,肋骨斷三根膀子卸下來,脫了褲子看到大腿上被利器紮傷的口子拿兩根手指戳進去攪一攪。
醫院這片地界鬼哭狼嚎,出隊的小臉蛋都當沒看到,并且準備等他們隊長耍完了自己再上去補幾下,陸寧蹬蹬蹬的跑過來,滿臉興奮的鑽進小圈子裏,跟展大炮兩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起在大院玩打戰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倆就一起往俘虜衣服裏塞沙子,現在,他們倆一起揍得這人只剩一口氣。
最後,是展大炮拉住還不過瘾的陸寧說:“你先上去幫我看着小冉。”
陸寧哼哼的收了拳頭,不打擾他們辦事。
展大炮轉身對手下說:“帶回去先別聲張。”
***
說完,他垂着手往樓上跑,鼻管嘀嗒嘀嗒往下淌血打在樓梯一級一級往上,右手抖啊抖的像是抽了幾百年的煙控制不了的痙攣,左手撐着牆,看一幫白大褂圍在他女人床邊。
展大炮萬分懊惱,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失敗,他居然差點錯了,差點放過的真正的兇手。
醫生往池小冉的藥裏加了點安眠成分,讓她好好休息,池柔被下了藥,睡到自然醒就行,展大炮一雙眼熬得就要滴血了,他想留在這裏哪兒也不去就蹲在門口給這母女倆守門。
可是不行,他還有事,這事沒辦成他都沒臉來見他女人。
在門口轉兩圈,走的時候眼睛裏都是眼淚。
他在半夜行動,封了吳天卓住的地方。
他們現在已經從這座城市最高檔的酒店搬了出來,住進一間窄小的,破舊的月租房裏。
吳天卓揉着眼睛被幾個槍口堵在床上,黎明前的天黑的特別純,樓下幾聲狗吠打破寧靜,吳天卓怕死的趴在床上,小聲嚅嗫着:“警察同志你們抓錯人了我是守法公民!”
你給我閉嘴!展大炮拿槍指着吳天卓的腦袋,“說,吳思思在哪裏!”
“我真的不知道啊!”吳天卓害怕的快要尿褲子。
杜月華被綁着手從另外一間小屋子帶出來,頭發很整齊,像是知道今晚會有這麽一出,她說:“我也不知道。”
她脖子上原本有一條鑲着藍鑽的項鏈,如今不見蹤影。
把兩人帶到警局,分開來審,吳天卓說:“我們家思思好幾天沒回家了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杜月華說:“抓人要講證據,你們沒有證據不能抓我!”
要殺池小冉的人是個幾進宮的老油條,身上本來就背了幾條人命,想着賺完這一筆拿了錢就偷渡到國外過逍遙日子,這回知道自己完了,想要主動坦白争取自首的機會,問什麽什麽都說。
展大炮從杜月華那間出來的時候說:“你先在這裏住着,玩着,這裏我說的算,我不放你你就得呆這裏一輩子,這裏的可怕你可以慢慢體會。”
轉身,他進了吳天卓的那間,他說:“池小冉昨天差點死在自己家裏,有人買兇殺人,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吳思思跑了你最好配合警方工作不然你就是幫兇!”
吳天卓猛地擡頭,“不可能,思思不會這麽做的!”
展大炮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不可能?你還是保自己吧。”
然後,他開始痛哭不已,“冉冉怎麽樣了?能不能讓我見見她?她傷的重不重?嗚嗚嗚,我的冉冉啊!是爸爸對不起你!”
作者有話要說:以小冉老絲的康複祝願高三黨們高考順利!學了十二年,你們辛苦了!
那個。。。我算錯了,是明天甜。。。抱頭跑~
54章
池小冉感覺有人在她床邊站着,這人的呼吸是她熟悉的頻率,這人身上的味道蓋過了醫院的消毒水味。
她慢慢睜開眼,扯着最努力的笑,看向展大炮。
展大炮以為她睡着了,正用棉棒沾着水要往她嘴唇上潤,一時釘在那裏,不敢動,直到這姑娘輕輕喚他:“大熊。”
他們倆對視,眼裏千帆過盡後的慶幸表露無遺。
他縮回手,後退兩步。
池小冉想伸手去牽他卻動不了,只好用說的:“你過來點,我夠不着你。”
展大炮如何不想靠近,如何不想過去抱着他的寶貝好好親一親,可是不行,他責怪自己,他不敢靠近此刻像玻璃娃娃般的池小冉。
他閉上眼,腦子裏都是案發現場滿地滿牆的血,他甚至能想象整個經過,池小冉是怎麽被甩到牆上,怎麽被攥着頭發撞牆,怎麽被紮破臉蛋和小腿,她到底能有多害怕,在自己家裏,被兇手死死掐住脖子。
還有,她就在這個房間差點被勒死,因為他的失誤。
這對男人,對一個曾經槍林彈雨出生入死的戰士最大的侮辱。
他保護着人民,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
當年,他在廢了一條胳膊退伍回來後的第二天,就能跟陸寧一夥人去玩去喝酒高高興興的去參加自己的接風宴,可今天,他卻只能膽怯怯的與池小冉拉開距離,她身上的傷灼了他的眼。
她臉上的白紗已經被拆掉,如今沾着一片彈力膠貼,臉頰靠近耳朵的地方那道很深的小口被縫合,看不出針腳,顯出一條紅彤彤的線。
他不敢給她拿鏡子,他害怕這個姑娘會哭。
***
展大炮轉身出去了,含糊的說着:“恩,我出去會兒。”
他沒找借口,沒說去吃飯去尿尿去幹嘛,他就是說出去會兒,他不騙她的,他真的就只是蹲在門口,低着頭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池小冉攔不住,見着房門開了又關,有護士進來給她換藥,她能看見門口地上一片衣角,半截某人粗壯的胳膊。
她說:“護士你讓門口那人來給我換藥。”
過來的是護士長,詹嚴明特地交代的要讓護士長親自動手才放心。
護士長安撫道:“吵架了?等等換過藥我幫你去教訓他!”
可池小冉扭着不讓人摘她後背的紗布,她說:“求求你幫我去找他過來。”
護士長停了手,答應了。
展大炮知道,每天這個時間,是池小冉換藥的時間,他守在門口像是一只強壯護主的忠犬,咧着獠牙張顯自己一身油亮的肌肉,讓閑雜人等不敢靠近。
可這回,人家很快出來了,聳聳肩說:“裏面姑娘讓你進去,不進去就不換藥。”
展大炮站起來,個頭呼的就快竄上屋頂似的,習慣性的撓撓頭,剛剛的兇悍全都跑沒影,只剩下傻憨一枚,眼裏還含着一包淚,吱嗚着:“那什麽,我......”
話沒說完,屋裏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響。
門口兩人急忙推門進去,看見放在床頭邊的一盤換藥工具被掃在地上。
床上人收回自己包裹成饅頭般的白拳頭虛弱卻堅定的說:“展大炮你給我進來!”
她好幾天沒見着這人了,心裏想的不行,偏偏這男人還躲着她!
護士長急急忙忙沖回護士站又捧了一個盤子塞進展大炮懷裏說:“你也看過好幾遍了都懂了吧,那你進去吧病人情緒起伏太大也不好的。”
展大炮當然懂,他全學會了,在池小冉昏昏沉沉的頭幾天,他守在她床邊,非禮勿視的不敢看她沒穿衣服的後背,只瞧着護士怎麽幫她換手掌心的藥,心裏仔仔細細的記下來,本來就是特種兵出身,這種事情他也會,出任務受個傷給自己換個藥,手法很男人,只是這回,學的更細致。
“是不是要我過去接你才肯進來!”床上的姑娘又來了一句。
***
展大炮端着小盤一步一步踏進去,護士長給體貼帶上門。
池小冉不吭聲的看着這個男人磨蹭着過來,她輕輕鼻子裏哼氣,擺擺下巴說:“坐這裏!”
展大炮就小媳婦模樣挨着池小冉床邊坐半個屁股。
“給我換藥不?”一副山寨大王要強逼良家婦女的痞氣。
男人乖巧點頭,然後又搖頭,嚅嗫道:“你後背傷口太大我是個男的不方便的。”
“你嫌棄我了?!”這是一句肯定句。
“我沒有麽!”展大炮急急忙忙辯解,嫌棄?怎麽可能!世界末日了他都不會那樣!
池小冉心裏悶笑,還是繃着臉,看這個男人着急的像吃不到果子的小熊寶寶,覺得慶幸,慶幸自己還活着,還能看見她的大熊。
只是這頭熊,有些轉不過彎來,她要幫幫他。
“那你給我換藥麽,你不是我男朋友麽!”
展大炮握着拳頭,沒辦法了,抖抖索索的去解池小冉手上的白紗。
“先換背上的!”小霸王鬧着。
男人手很僵硬,溜一眼這小霸王肩頭光潔的皮膚,臉頰飛紅一片,哦了一聲。
他抱着她翻身,讓她背朝上趴在床上,腦袋下墊了好幾個枕頭,就這,他身上就冒了一層汗。
慢慢的,把被子掀開,揭下至後臀出,規規矩矩,不敢多下一分毫。
池小冉一側沒受傷的臉貼着枕頭,用眼尾瞄這個男人的臉,他害羞的臉。
她也害羞的,自己的身體,這樣醜陋的,毫無保留的呈現。
但她知道,他不會嫌棄。
她想笑,因為想到他們第一次的親吻,也是她像小土匪似的強上,這個男人害怕的縮着肩膀不肯,最後是她生氣要走了,他才抱着她親下去。
***
因為是趴着,小土匪兇前的兩團被擠出來,肉嘟嘟的鼓在從側面某人的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
白嫩嫩的,與她的後背完全不一樣。
她的後背,讓展大炮哽咽,那裏原本一定也是這樣白嫩嫩的,現在卻亂糟糟一片,像是一塊破布。
展大炮傻兮兮的盯着池小冉的那抹半圓一直瞧,心裏沒有一點兒胡亂的想法,只是喜歡,喜歡她的白嫩,然後再看她的後背,心裏蹿出一把火。
池小冉被他瞧着也害羞,強忍着不吭聲,就讓他瞧,偷偷把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裏,還被人提醒:“冉寶你小心點,你臉上有傷!”
小霸王聽見“冉寶”二字瞬間乖巧了,恩恩的哼聲,糯糯的說:“你輕點。”
展大炮說好,帶着橡膠手套給後背消毒上藥,弄完了再把人翻過來側躺,嘴裏嘀咕着:“女孩子趴着對身體不好,不舒服的。”
池小冉眼角露出笑意,心想你知道的還挺多!
然後,把小爪子亮出來。
展大炮又給小霸王換爪子上的藥,真心要發飙了——草尼瑪老子媳婦兒那麽嫩的一雙小手!
因為生氣所以呼吸重了,哼唧哼唧一臉不爽。
被重新包好的爪子圓滾滾一團,展大炮端着盤子要出去被攔下,小霸王說:“你過來給我坐下!”
得令,某熊乖乖坐好,只是肩膀不再挺拔,池小冉傷的那麽重他好像都沒力氣了。
池小冉受傷的一條腿很不舒服的橫着,她嘟着嘴說:“我要坐你腿上!”
口氣無比嚣張,完美模仿陸寧。
展大炮終于有點笑意,把紙娃娃一般的人捧在手心,把她的小胳膊小腿兒都張羅好,扶着她的小屁股坐上自己的腿,當然,一床被子隔在他倆中間,池小冉光着背,前面卻被蓋的嚴嚴實實,展大炮的眼睛也特有禮貌的向上四十五度望天花板。
這男人在這方面膽子一點都不肥。
***
劫後餘生的感慨讓池小冉紅了眼眶,她抱着的人真真切切,溫熱的,帶着他的味道。
她頓時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只能趴在這男人肩上死死抱着不放手。
大炮說:“我抓了吳天卓和杜月華,吳思思跑了,你不是倒黴碰上變态殺人狂,是有人嫉妒你要你死。”
“我很早就知道他們回來是為了錢,我,我那時候覺得你好可憐,我不敢告訴你,冉寶,我一句話就憋在心裏別提多難受了,我想着有我在你絕對能平安無事,我想着他們也不敢在這裏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是我錯了,原來親人之間也能壞到這種程度,冉寶我很讨厭他們,冉寶我現在後怕,怕昨天晚上要是趕不及你死了我怎麽辦?我沒護好你我媽你媽得扒了我一層皮!”他把話都說出來,熱乎乎的氣噴在池小冉的脖子上。
他把腦袋埋在她的耳後一片光潔的地方,蹭着她一頭亂糟糟的毛毛,悶聲道:“冉寶,對不起。”
池小冉偷偷去見吳天卓,他在後面跟着,這個姑娘從裏面跑出來,他說:“我在路上巡邏,正好逮着你。”
他把她帶回家,吃喬晴做的紅燒肉,希望她能快樂一些,沒有爸爸,你還有我們展家。
他第一次見到吳天卓是在大象幼兒園門口,那個男人手腕上戴着一圈鏡面的手環,與他在池小冉家樓道裏感覺到的金屬反光一模一樣。
那時,他就找了柯俊,給前情敵百般讨好求情報。
他開始知道這個老男人的心思,吳天卓幫池小冉擋車,自己倒在雨幕裏,他那時就不敢說了,他看見她眼裏渴望親情渴望父親的吶喊。
展大炮從小身邊的人都很單純,或者說,是哥哥們刻意留給了他單純的世界,他認識到的人間險惡,完全沒有親人背叛這一條,他在部隊裏學到很多,但家,是他心靈的淨土,所以,他不忍。
不忍告訴池小冉說:“你醒醒吧,你爸是找你拿錢來的,不然他根本就不記得有你這個人。”
他不管吳天卓說什麽當年,不管吳思思說什麽姐姐,他以為只要有他在,他就能護她周全。
他們以為他展大炮就是個傻大兵沒身份做最苦最累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們看不起他,吳思思甚至敢公然勾(佳麗三千)引他,展大炮也不解釋,你們這樣最好,等爺要出手整你們的時候你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