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 第 29 章
蔣棗棗今天值日,她一看後桌,果然已經沒人了。
她也不懂司喬為什麽不愛待在學校裏,可能自己住獨處着就是更舒服些吧。
等倒垃圾回來她差不多也該走了,司機還在校外等着,只是剛一進教室蔣棗棗發現她的位置上靠了個人。
其他人早就走了,而且蔣棗棗發現這人的制服袖章跟她是不同的。來人低着頭,只能看到修長的身形,蔣棗棗疑惑不解,低聲問:“那個……你是?”
這人應聲擡頭,蔣棗棗一怔。
少年面容秀美,五官柔和精致,看上去就是個無害的清秀小男生,尤其他還笑着,眼睛微微彎起,讓人提不起防備心。
看她呆着不說話,喻莫自己開口:“不記得我了?前幾天我生日宴會上倒是見你在偷吃東西來着,顧家收養的蔣小姐,對嗎?”
他嗓音也像他的長相一般柔和動聽,仿佛流水涔淙,笑容恰到好處,禮貌中透着儒雅。
蔣棗棗被他的笑容迷惑,一時紅了臉,嗫嚅着說不清話:“我……你……”
喻莫沒有說話,給她時間緩和。
片刻後,蔣棗棗果然緩了過來,把剛剛沒說出來的話表達清楚:“我沒有偷吃你家東西……那是我自己帶去的。而且,我記得你是誰,喻莫少爺,只是你……原來也在致華?”
喻莫輕笑:“我并沒有說你偷吃‘我家’東西,當然了,并不是說你不對的意思,宴會那種場合吃不飽是正常的,你倒是明智,還知道帶些東西偷偷吃。”
前幾天喻莫生日,喻家獨苗生日自然要大操大辦,喻家邀請了關系較好的幾家,這裏面就有顧家。
顧喻兩家是對手不錯,時間久了難免惺惺相惜,有點交情很正常,那一次蔣棗棗和顧家人一起去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出席那樣的大場合,也第一次見被人群包圍的天之驕子喻莫。
她以為那麽多人裏她只是随着顧大顧二一起遞了禮物,顧大開口送了祝福,她和顧二都沒說話,卻不想僅僅照了個面他也記住她了。
喻莫此時又開口:“我是你的學長啊,比你大一屆,顧家人沒告訴你嗎?”
蔣棗棗又漲紅了臉,可能說過,她給忘了。
她趕忙扯過話題:“喻莫少爺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喻莫微微挑眉,順着她沒再糾纏,“是有事。”
他用眼神看了看她的後桌,別人桌上或多或少會留些東西,只有那張桌子上什麽都沒有。
“你跟你後桌關系很不錯呀。”
蔣棗棗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你是說司喬?你們認識?”
喻莫點頭道:“對,我們認識,老朋友了。怎麽,你喜歡他?”
蔣棗棗噎了一下,紅着臉沒有吭聲。
“那他喜歡你嗎?你們确定關系了?”喻莫又問。
他視線就在她臉上梭巡,蔣棗棗被看得無地自容,有些着惱:“喻莫少爺到底有什麽事?”
喻莫笑了,“看來是沒有,原來你單戀啊。”
蔣棗棗覺得他很莫名其妙,搶過書包要走卻被他拉住了書包帶,她微微皺眉,喻莫卻不松手。
“好了好了,我不說這個了,下面來說正事。”
他明明還在笑,蔣棗棗卻覺得他的笑變冷了。
喻莫道:“據我對這位老朋友的了解,他除了你,沒有其他朋友了對嗎?”
蔣棗棗眼神一閃,确實。
司喬本身性格偏冷,不愛交際,以前別人主動跟他說話他倒是也會理,今年大概是變聲期的原因他很少開口。很多同學都對他有意見覺得他目中無人,但司喬自己不在意根本不開口解釋,她雖然有意維護,然而月考過後一切都變了。
上個月月考完出成績,司喬年級第一,這本身是件好事,班上大夥很佩服他。但也因此,許多人找他請教問題被拒,借筆記被拒,後來一次小考有人求他傳答案被拒,班級裏的大夥都開始疏遠他體育課都沒男生願意跟他組隊。
這一切司喬本人當然不在乎,他從不把別人放在心上,也就蔣棗棗替他幹着急了。
這麽一想,她覺得喻莫剛剛說他和司喬是老朋友不太可信,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麽可能是好朋友?要是好朋友他會開學兩個月多才出現?
她眼中剛展現出懷疑,喻莫已經開口:“看來我猜對了,那我們就來談談正事——你,收起你的那點喜歡,從今以後離他越遠越好,聽懂了嗎?”
到這會兒,蔣棗棗徹底看清了喻莫那笑意未曾達到的眼底,他眼底一片嘲諷、涼薄還有高高在上的睥睨。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這個笑意盈盈的笑面虎,“你想幹什麽?你憑什麽?我要是不聽你的呢?”
喻莫覺得她這個樣子很有意思,這也是個聰明的,竟然這麽快就察覺出他的真正意圖。
他勾唇,在她面前不再僞裝,露出了惡意的笑容。
“怎麽說呢,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夠乖乖聽話。我聽說顧家為了你把顧三弄到國外去了,但人家畢竟是親生女兒,遲早要回來的,她又那麽喜歡我,到時候讓她知道你曾和我這麽近,你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所以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這是在勸你呀。”
“呵,也就你們這種人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支使別人了,有意思嗎?道貌岸然、徒有其表,內裏都是黑心爛肺,壞透了!我才不聽你的,想孤立司喬沒門,有本事你就沖我來,我才不怕你!”
她說完大力搶過自己的書包,看都不看喻莫快步跑出了教室。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喻莫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他諷刺地勾了勾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蔣棗棗這天之後擔心了好久,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司喬,但之後什麽事都沒再發生,讓她漸漸安心了不少。
幾天後,這天是司喬值日。
值完日司喬照常從學校的另一條小道往外走,這小道一側是高圍牆上面有建一座觀景亭,所以地勢由高到低放學時候就是一路彎道下坡。這邊人少,他喜歡從這走,但這次他走着走着,有人攔在了他面前。
才開始他低着頭想東西沒太在意,畢竟這邊經常有學生跑過來偷偷抽煙,大家相安無事,所以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按在了牆上。
有兩個人一人按着他一條手臂架着将他抵在青灰色的牆面上,還有一個跟在他們身後,而在他們稍遠一點的位置,一棟建築樓前還立着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
這些人都是高年級的,司喬看到袖章就認了出來,而在看到他們的臉後,他瞳孔驟縮。
喻莫慢慢踱了過來,他永遠帶笑,好似老友一般打招呼,語氣親昵:“小老鼠,真沒想到會在致華看到你,你倒是好本事啊,怎麽進來的嗯?”
他停在他們身前三步開外,另外按着司喬離他近的三個男孩一下愣住,反應過來那兩個負責按人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你呀,我說怎麽眼熟又想不起來,這變化也太大了!”
“就是說啊,怎麽回事這家夥?致華怎麽會收他?”
站在一旁的那個男孩走過來擡起司喬的臉仔細看了又看,“媽呀,大變活人?”
司喬一言不發,那個男孩就拍了拍他的臉,也沒用太大力氣,但不怎麽客氣是真的。
“啞巴了?給爺說話啊。”
看他抿着唇還是一聲不吭,那男孩沒好氣地啐了一口,松開手罵罵咧咧:“媽的還跟以前一樣,看着就讓人想揍他。”
喻莫手插在褲兜裏姿态閑适笑眯眯地看着司喬,語調仿佛在讀一本風花雪月的詩,纏纏綿綿,但細聽內容卻讓人腳底生寒。
“老鼠就該待在下水溝裏,你是怎麽爬上來的?難道是想我們了特地跑來我們面前給我們驚喜的?原來你那麽喜歡跟我們一起玩啊,早說啊,過去那一年沒我們陪着你一定很寂寞吧?”
喻莫話音剛落,空閑着的男孩毫無征兆一拳就毆到了司喬腹部,司喬悶哼一聲被另兩個人牢牢按住,只聽打人的語帶興奮地道:“我們也很想你啊,想死你了!”
“媽的拳頭真的是好久沒這麽癢過了,也就他皮實抗打,比打沙包爽!”
喻莫淡淡瞧着這一幕,與少年漆黑的眼睛對視上,反而友好地笑了笑。
“小老鼠好好玩吧,還有兩年呢,咱們慢慢來。”
司喬忽然間就被拉回了三年前。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他們四個。
比起他們三個沒有立刻認出他,司喬跟喻莫一樣一眼就認出他們了,除了記憶好,還有記憶深。
最初是因為什麽被他們盯上司喬不清楚,可能就是現在這樣,無緣無故,就是覺得他好玩而已。
兩年間,司喬成為了他們的出氣筒,那時候喻莫也是現在這副樣子,永遠站得遠遠的仿佛一切都是其他三個自作主張跟他沒關系,他是皎皎明月,其他三個是走狗,而他,是只配生活在不見天日陰溝裏與跳蚤一起腐臭發黴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