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0章 第 30 章

這段記憶其實也沒過多久,但是正因為後面那一年太美好,他竟然都差點忘了。

他原來就是在黑暗中活着的,直到第三年他們升學放過了他,而她也在那個時候回來了,此後的這一年他得到了太多。苦了太久,一點點甜就讓他忘乎所以,更何況是那麽多那麽多,多到他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直到他們又再次出現,再次提醒他,他的過去有多黑暗。

少年眼神中的亮光慢慢熄滅,那雙沉黑的眼睛中翻滾着什麽,有什麽呼嘯而出,帶出了一片黝黑泥沼。

不僅僅是初中,小學、幼兒園時期他都是這麽過來的,他大概天生不讨喜,想罵他打他的人太多了,他們幾個其實不算什麽,他甚至都沒有放在眼裏。

但你以為他只是個受氣包嗎?那就錯了。

他其實是個魔鬼啊。

他特別會僞裝,表面可可憐憐地挨了打,巴巴地被人欺負,但他心裏都記着呢。

幼兒園時期都是小打小鬧除了孤立他再不會其他他懶得理會。

小學時候那個想搶他糖的欺負他最厲害,後來他就故意引着他去了一個地方,那裏有家人養的狗特別兇,他觀察過,會掙脫鏈子死咬生人的那種。他故意把他引過去,讓他以為他躲進了院子裏,等他進去就在後面把門扣上,那一天後來怎麽樣他不知道,反正狗叫得特別兇,人也哭得特別慘,有掙脫鏈子的聲音響在耳邊,他滿意地走了。

那天他還撿到了一個大玩偶,所以格外滿意,星期天過完沒見那個小孩再來他更加高興了。沒有人懷疑他,因為他是最慘的從來不會還手的那個,他家也不在那邊,就是那個小孩也不能證明是他做了什麽。

到了初中,他其實還做過兩件事。

左邊按住他的這個人腿有點問題,知道過去的只知道他因為把了社會大哥的妹被揍了,那一次他斷了腿在醫院住了半學期。

還有一個如今已經不跟着他們混的,當然那個人地位太低了,因為偷了老師的東西被叫了家長,光榮退學。

剩下的這幾個他其實還沒來得及報複,現在也真不知道是誰的不幸了。

這麽想着,司喬閉了閉眼。

所以他說,他這樣的根本不可能有守護神。

“你們陪小老鼠好好玩。”他聽到有人在他身前這樣說,他的視野一片全黑,人臉都看不清楚。

“好嘞!”

“沒問題!”有人這樣回。

他沉默,直到有一個聲音說:“咦?這小子手上的表不錯!我要了!”

喻莫已經轉身朝外走去,他沒有看他們是怎麽玩的,只是剛走出沒幾步,後面一陣騷亂痛呼,他再轉頭,只見三個男孩倒了兩個,一個捂着腿一個捂着小腹,還有一個愣在原地。

“草!這小子突然間發什麽瘋!力氣好大!沒防備讓他打了個正着!”

“追啊!他都跑了!”

“……”

喻莫眉頭一挑,看着他們三個,“不用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三個男孩相互攙扶着站起來,腿有問題的那個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喻莫淡淡的道:“你們先回去吧。”

三人沒有猶豫多問,架着彼此走了,喻莫卻仍往他最初站着的地方走去。

建築前,蔣棗棗正臉色發白地站在那裏。

喻莫對她眼中的厭惡毫不在意,他只笑吟吟地問:“你怎麽選?”

“你也太卑鄙了!”

喻莫輕笑一聲,眼睛彎成新月,“嗯,所以你的答案呢。”

蔣棗棗不說話,喻莫就再加一把柴,“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只要還跟他玩,我保證他以後的日子只會更慘。”

“那我不跟他玩你們就能放過他?”

“自然,決定權就在你手上。”

蔣棗棗沉默半晌,眼神黯淡地狠下心,“好。不過喻莫少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人真的能壞到這種份上,佩服。”

這話對喻莫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他哼笑着朝她伸出手。

“什麽意思。”

“把你手機給我看看。”

蔣棗棗不想給,現在面對着這個人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在他的盯視下,她還是拿了出來。

喻莫接過手機直接翻開她的微信,她微信裏沒有幾個人,備注也很明白,他點開司喬的聊天框翻了翻,不明意義地笑了下,随後點開他的朋友圈,只看到了一張玩偶的圖片。

司喬從來沒發過朋友圈,倒是讓他什麽信息都看不出,他瞟了兩眼把手機還給蔣棗棗。

“剩下的你知道該怎麽做嗯?”

蔣棗棗不語,收回手機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

司喬剛剛進家門,顧藍瞧了他一眼,“今天回來得好像有點晚?”

司喬嗯了一聲,“去了一趟別的地方。”

顧藍沒有多問,畢竟孩子大了有點自己的隐私她也不能全管着他。

卻不想少年換完鞋子過來跪在了沙發上,直接抱住了她。

顧藍被抱個滿懷有點愣,“你怎麽了?”

少年閉着眼睛,臉頰貼着玩偶的絨毛很舒服也很溫暖。

“給你充電。”

“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主動來抱我……”

“有點冷。”

十一月是轉冷了,顧藍仍舊不解:“屋裏不是有暖氣?”

司喬臉輕輕在玩偶腦袋上蹭了蹭,不知怎麽的,身體和思想都不受他控制,下意識把脆弱展露出來。

“肚子有點疼。”

他前言不搭後語,顧藍還是因為關心變得緊張起來,“怎麽了?嚴不嚴重?”

“不嚴重,大概受涼了吧。”

“你确定?難受一定趕緊去醫院啊,別撐着,我幫不了你什麽。”

少年忽然輕笑一聲,“你這個‘神’當得不怎麽樣啊,連病都治不了。”

顧藍一陣臉熱,“那……術業有專攻,我不會這個也不奇怪……”

她還挺怕少年順着問她專什麽,那時候她就只能厚着臉皮答睡覺、看電視,最多再加個守護他,不過幸好少年沒再問下去,她偷偷松了口氣。

“肚子真的沒事?”她确認地又問了一遍。

“嗯。”

聽到回複,顧藍便放下心繼續看自己的電視,她倒是沒有發現少年一直戴在腕上的表不見了。

隔天,司喬進到教室發現已經到了的同學都隔了老遠對着他的位置指指點點。

他很快看到,在他的課桌上大咧咧放着一只老鼠的屍體,老鼠是被虐殺的,灰色皮毛上挂着斑駁的血跡,皮肉外翻,看起來十分惡心。

也幸好現在來得人不是很多,淡淡瞧了一眼,司喬拎着老鼠尾巴将屍體丢在了外面的垃圾箱裏,回來拎了課桌去刷洗一遍,若無其事的模樣讓那些同學更覺毛骨悚然。

有人忍不住來問他知不知道是誰做的,他并不理人,那同學冷了臉,回去旁邊的人都在說他這是自讨沒趣。

随着越來越多人的到來,司喬被扔老鼠惡作劇的事被傳得人盡皆知,也沒人再來問他了,直到蔣棗棗到來。

蔣棗棗臉色有些差,看起來像是昨晚沒睡好。

她慢吞吞走到位置前,卻沒進去,只是站在司喬課桌前突然開口道:“司喬。”

司喬聞聲擡眸,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蔣棗棗連看都不敢看他,蒼白着一張臉手指摳弄着自己的書包帶,最後咬了咬唇狠下心道:“我以後不會再跟你玩了。”

她這是通知不是詢問,說完她還站着沒動,她很怕司喬問她為什麽,但他沒問,他只是淡淡道:“哦。”

蔣棗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她清楚司喬肯定不可能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只是……不擅于表達。

她抓緊書包肩帶轉身離去,司喬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走到前面跟人說了什麽,随後有人跟她換了座位。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視,過後一個在教室最前面,一個在最後,隔着很多人,他終究只剩下自己。

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課本,司喬心裏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那也只是失落,失去一個朋友的遺憾。

這種感情甚至還不如白桃說要離開時來得猛烈,而且白桃提過蔣棗棗的名字,他本身可能也是個薄情的人,所以那陣失落過去,他甚至還能繼續學習下去。

正在這時,他手機震了下,打開一看,是蔣棗棗的信息。

【對不起,你把我删了吧。】

她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原因,司喬并不問,他放下手機。

蔣棗棗發完信息把聊天記錄删掉,昨天喻莫看了她手機讓她膈應好久,删完後她沒有選擇删除好友,她覺得司喬單方面删已經夠了,反正以後兩人不會再有聯系。

從那天之後,司喬在一班徹底成了孤寡寡人,做什麽都是一個人,也不知道是群體孤立了他,還是他遠離了群體。

司喬并不在乎,甚至于後來上完體育課發現自己的物品櫃被人打開翻動過東西被散落一地,放學時突然間一桶水從天而降澆了他一身,亦或是被塗滿紅漆的課桌椅,他全是淡淡的。同班同學甚至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麽,在他們發現前,他就已經把東西回歸原樣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