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春

禮拜一早讀課沒過,語數外三門課代表前後去辦公室,領了練習考試卷下發。

據說每年考試前,都會有這種流程:當鋪天蓋地的練習卷或者測驗卷發下時,就是要考大試的節奏。

“按以往來講,高一高二星期六不上課,咱們高三利用星期六一天的時間,上午考英語語文,下午考數學物理,晚上考化學生物。”焦延下了課過來科普。

時稚初聽一陣窒息:“這麽緊的嗎?”

衛嫣安慰道:“基操啦。”

尤琪也道:“文科最窒息。我們同寝室有一個寫字特別慢的女生,每天閑下來就練筆速,她中指和小指已經變形了。”

“多考兩次就習慣了。”焦延不以為然道:“我覺得時間分布不錯,星期天還能回家睡懶覺,省得一兩天尿不盡折磨人,不如快刀斬亂麻,一口氣考完了事兒。”

“你好樂觀啊。”時稚笑。

“我不行,樂觀的在這,非咱們景哥莫屬。”焦延拍拍某人的肩,搖搖頭回自己位置:“唉喲,我要開啓我的女娲期中補天咯。”

時稚看某人。

小景不是樂觀,是根本不在乎考試。

他趴了一節早讀,期間擡過兩次頭接試卷,困得眼都睜不開。

但他眼下瞧不見半分黑眼圈的蹤跡,倒并不讓人認為他很困。

真的不學習放棄了?

畢業之後去哪?

也對,小景這樣的出生,沒必要擔心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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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稚覺得自己替他杞人憂天了。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放晚學。

時稚最終沒跨過自己心裏的那道坎,背上書包追出教室。

“小景。”

人群熙攘,景迎辨認出了那道聲音,沒回頭,只腳步慢了些。

時稚追上:“小景,期中考試你有多少把握?”

景迎:“百分百。”

時稚一喜:“真的?你該不會是小說裏隐藏的學霸男神吧?”

小景側頭睨下來眼神:“百分百倒數第一。”

時稚:“……”

好吧是她想多了。

雖然信心被小景三言兩語擊垮,但時稚很快振作起來。

她提議:“小景小景,我幫你補英語?”

景迎:“為什麽補英語?”

時稚有理有據說:“我看你除了雜志漫畫就是英語書,數學課看英語書,化學課看英語書,物理課還看英語書,你肯定很喜歡英語。”

把景迎聽笑了。

她到底喝了什麽假酒,會說這種話。

但凡多吃兩顆花生米,不至于醉成這樣。

前面就是停車棚,他頓了腳步低眼看女孩,道:“那是因為英語書字母多,我更容易入睡。”

時稚:“……”

你這和小學生開小差看插畫有什麽區別。

說完這話,景迎不太在意地走進停車棚。

沒想到女孩越挫越勇跟了進來,繼續和他讨價還價。

“小景,其實考試不難,尤其是語文,有閱讀基礎就夠了。”

時稚不想他放棄。

景迎疑惑:“閱讀基礎?”

時稚連忙點頭:“你平常說話,成語用得頭頭是道,我感覺你語文應該不錯。”

英語不行,語文也可,總歸要有一門看得過眼的。

哪會有人門門都不行?

景迎把書包擱上摩托車座,從裏面摸鑰匙,若有所思問:“閱讀基礎是這個嗎?”

他從書包裏掏出漫畫一角。

時稚:“……”

這本漫畫小景經常看,每次看都躲着她,避着她。

她其實對內容挺好奇,趁小景找鑰匙不備,快如閃電伸了手。

翻開的下一秒,那書就如燙手山芋般掉到了地上。

時稚瞬間漲紅臉:“你、你你怎麽看這些東西啊?”

景迎聲音淡淡:“不是你們讓我看的嗎?”

時稚表情疑惑。

忽然想起來,操場打籃球那天有人說他上課看黃漫。

但那之前,小景看得只是雜志和普通漫畫,後來突然遮遮掩掩、連給她看一眼都不行。

原來他只是為了符合別人口中的描述嗎?

會不會太擺爛了。

進出有不少推車的同學好奇地投來目光,眼神異樣。

時稚撿起漫畫拍掉灰塵,裝進他書包:“你英語基礎怎麽樣?”

本以為她會害羞跑走,讓自己耳根清淨的景迎:“……”

沒完沒了了是吧?

時稚被他盯着瞧:“?”

景迎斂下長睫,背上書包:“還不錯吧,認識abcd就行了。”

時稚:“啊?”

景迎戴頭盔推車,長腿跨了上去坐好:“你住哪?”

時稚仍懵着:“啊?”

“啊什麽啊,住哪。”景迎真覺得她有時候不怎麽聰明。

“幹嗎?”時稚沒好氣,被他的學習态度打擊到。

景迎:“我送你。”

“你送我……”時稚像剛反應過來,臉色頓時紅了幾分,攥着書包帶垂頭,眼往摩托車後座瞄。

景迎耐着性子:“坐不坐?”

坐啊,想坐。

時稚看了看其他同學:“你有沒有證啊?”

景迎:“什麽證?”唇角惡劣地輕扯,“結婚證?”

杏眼撲棱撲棱地眨,時稚驚慌失措地咬住下唇,對上小景的目光,害羞地轉過身。

說什麽結婚證?

她才不會上當呢。

像她這麽單純的人,回答不出這麽有心機的問題。

晚上七八點。

客廳電視機亮着,畫面是NBA,景迎正握着游戲柄操控角色。

老陳拎着一個嶄新的頭盔,帶着小雨進門,來到客廳。

景迎:“說。”

小雨嗓音沙啞:“今晚見我就跑,連門都沒進,估計有段時間不會再去臺球室,也不會纏你。”

那晚小雨按照吩咐善後,和鄒雨潔等人打了整夜臺球。接連幾日都在臺球室蹲他們,蹲到就打球,打就是整個晚上。

最初他們不好意思拒絕,後來找人解決,是一個青年。

青年來了只是聊聊天,沒輕易和小雨動手。

都知道,能明目張膽不把你放在眼裏的人,最好探探底細,出來混的人曉得這規矩。

青年逛了一圈就走了。

今晚,小雨蹲守大院門口,鄒雨潔等人路過看見他,愣是沒敢出現在小雨面前。

小雨覺得差不多了,也就裝作沒看見。

景迎問:“困了吧?”

小雨:“還好。”

“嗯,回去睡吧。”景迎拎起新頭盔,要上樓時頓了頓,指着電視機對小雨道:“善個後。”

“……”

小雨認命地拿起游戲柄。

老陳:“會不會?”

小雨:“不會。”

老陳一臉難色:“你就瞎打吧,打完趕緊回去睡覺。”

“爸。”小雨喊。

老陳餘光下意識瞥了一眼樓梯方向和攝像頭,壓低聲:“說了上班期間不要喊爸。”

小雨:“他真殺了他母親?”

老陳頓時沉下臉:“再說一遍,管好自己的嘴。”

深夜,卧室燈光暖黃。

他正值熱血方剛的年紀,沖動偶爾需要進行纾解。

當手機工具欄跳出“小稚”短信提示時,景迎手上一頓,腦子裏晃過停車棚裏,女孩害羞地背過身,兩耳通紅、黑發雪膚的畫面。

“…操。”

下一秒丢開手機,匆匆且狼狽地走進浴室。

過了會兒他裹着浴袍出來,抓起手機看短消息。

小稚:【睡了嗎?】

他喝掉杯子裏半杯冷水,坐床邊回複,前額碎發潮濕:【有事?】

小稚:【說好送我,你怎麽能偷偷溜走?】

她因害羞轉身,可是再轉回去的時候,他和車都不見了。

景迎揉按眉心:【大姐,這都過去六七個小時了,早不問,留着明天問也好啊。】

小稚:【不問我睡不着。】

喲,聽着挺委屈?

景迎煩躁打字:【答應我,下次坐我車不要猶豫,我問的時候,你趕緊上,因為說不準我下一秒就會改變主意。懂?】

小稚:【你變臉好快哦。】

他躺上床笑了下,關掉臺燈沒回複,心道你還不了解我麽。

随即想到什麽,笑容淡下來。

小稚:【我說真的,我真的可以幫你補習。】

景迎皺眉:【你是不是大晚上閑?你閑我不閑,我很忙的。】

小稚:【這麽晚你忙什麽?】

【我……】

景迎敲了一個字删除:【忙着和五指妹妹聊天。】

對面沉默了。

景迎心道也好,吓唬吓唬她,讓她再不敢不挑時間騷擾他。

準備睡覺時,對方竟還回複。

小稚:【你不會罵我的吧?】

景迎有點懵,翻身打字:【我有提你名字?】

小稚:【“五指”等于“無知”是不是?我發現班裏的同學老愛諧音罵人,我以為你罵我無知。】

景迎:“……”

【有人罵你了?】

小稚:【那倒沒有,是焦延罵衛嫣的啦,衛嫣罵回去了。】

景迎懶談其他人:【早點睡。】

小稚:【你還沒告訴我,考慮得怎麽樣了?我再問你一遍,要不要我幫你補習?不要不好意思。】

景迎:【無知妹妹,管好你自己,求你,行不行?】

課間。

班長鄧東兼數學課代表,把大家寫完的練習卷交上去,随後帶回一張報名表。

鄧東:“為了廣大學子們身體健康,期中考過後是運動會,校方鼓勵大家踴躍報名。”

說完把報名表擱講臺,人回到位置上,拿起手機看了起來。

時稚張望半天,沒有一個人上去報名。

甚至在剛剛班長說那段話時,都沒有人搭理他。

果然,班長形同背景板的現象,哪裏都會發生。

景迎昏昏欲睡時,察覺旁邊的女孩站起來。

他強行撐開困倦的眼,女孩徑直走向講臺,低頭看了看,和前面同學借筆,寫下了什麽。

等她走下講臺,班長鄧東好奇地推正眼鏡,上去拿起報名表,下一秒我靠道:“你報八百米?”

全班一寂。

尤琪扭頭:“你報八百米?”

衛嫣:“你報八……”

“我報八百米!”時稚打斷複讀機節奏。

衛嫣震驚伸手,摸她額頭,無辜地和其他同學說:“她沒發燒,怎麽幹糊塗事兒?”

時稚被大家盯得發懵:“不是運動會嗎?說要踴躍參加啊。”

衛嫣登時露出“我受不了你”的表情,道:“咱們高三,要高考,國家的好苗子,冉冉升起的星星,運動會不帶高三玩,這是默認。”

時稚糾結道:“我爸說做事不要退縮,和軍人保家衛國、運動員争取榮譽一樣,不能因為想睡覺,就放棄你擅長的東西。”

過來的焦延鼓了三聲掌,舉拇指佩服抱拳:“牛逼,你這眼界,我甘拜下風。”

“是不是啊景哥?”焦延又問已經完全清醒的某人。

時稚忐忑地看小景。

景迎面無表情:“跑過?”

時稚點頭。

景迎:“擅長?”

被騙進大院那天,她的表現可不像擅長跑800的樣子。

時稚沒多想,往他耳邊湊,準備偷偷告訴他。

景迎意識到她要悄悄和自己說,條件反射伸手擋耳朵,可手背卻很要命地碰到她靠過來的柔軟嘴唇。

雖是一觸即離,但景迎手上好似觸了電。

他按捺心裏陡然升起的那點躁,掩飾般地撓撓耳廓。

時稚以為他耳朵癢,沒将這小插曲放心上,自然沒捕捉他異樣。

等他手拿開,她繼續往他耳蝸裏頭輕聲細語:“我從初一到高二都是八百米前三。”

景迎的身體完全動不了,很想再撓一次耳朵。

太癢了!

像羽毛拂過似的。

等到女孩說完退開,他不自在地拎了拎領口。

焦延這邊和衛嫣說完話,發現他拎衣領子扇風:“熱啊?”

景迎:“…嗯。”

焦延拿書:“我給你扇扇。”

時稚也要湊熱鬧,拿草稿紙湊過去:“我也給你扇扇。”

景迎被她的狗腿逗得想笑,很想沒好氣地讓她哪涼快哪待着,不知道人多眼雜?起碼人少的時候再…他奪走女孩手裏的草稿紙自己扇,指派焦延做事:“報名單拿給我。”

意識到他是準備報名,時稚再次狗腿地抓過筆,拔掉筆帽,把筆遞給他:“你報哪項?”

“你猜。”景迎接過筆,夾在指間轉。

但可能因為長時間沒有搞這項運動,轉了兩圈把筆甩飛了。

掉到兩人中間,更靠近時稚的腳邊。

他側過身子,彎了腰要撿。

“我來我來。”

時稚狗腿不停,手撐在板凳邊,準備幫他撿筆。

然而下一秒,對方的嘴唇好巧不巧地貼到她手背,鼻尖抵住她手腕部位,喘息滾燙。

時稚一僵。

景迎同時僵。

貼的位置正好是手背上最粗的那根血管,一股陌生的酥/麻/癢/意從血管蹿進,沿着手臂一路向上,直逼時稚左耳。

她倏地收手坐正,捂住手背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景迎靜止兩秒後撿了筆,緩緩直起腰背。上課鈴聲響,大家各回各的座位。他微微側目,目光落在女孩紅如熟透的左耳上。

作者有話說:

吃瓜群衆:哦豁,你碰一下,我碰一下。

景迎:就……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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