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體育課上, 慣例的跑兩圈操場。事後老師召集報名運動會的學生訓練田徑項目。

時稚這邊試跑800米。

景迎和焦延剛跑過,這會兒得了空來單杠這邊做引體向上。

女孩像風一樣從他們眼前的跑道刷過去了。

焦延盤膝坐草地上,目光尾随時稚片刻,道:“時稚妹子真喜歡你啊?老師沒找她麻煩, 我還挺意外的, 成顯這個人向來不講情面。”

景迎微仰頭, 汗從脖頸滑落,從始至終沒給跑道上的女孩半個眼神。

焦延有點兒好奇:“你對人有感覺嗎?”

“問這個做什麽?”他做着消耗體力的運動,說話氣兒半分不喘的。

“也對,”焦延看他兩眼, 意味不明地笑,“我問錯了,那不肯定有感覺。”

“誰說的。”他臂膀肌肉撐起薄衫。

焦延咬了下嘴皮子:“咱們班女生少, 都是寶貝, 你對她不同, 好多人都能看出來。”

景迎:“是嗎。”

“不過我覺得, ”焦延兩手撐地,“成顯肯定不會讓她早戀, 你要是喜歡的話,估計要等等。”

試跑後的女孩過來,将單杠上的人上下打量。

即便穿着休閑裝, 也看出他身材很好,袖子高高挽起, 現在已經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看見腕間的疤痕。他手臂上沒有一絲多餘贅肉, 緊實的臂肌下, 蘊藏着蓬勃的力量。

許是女孩目光太露骨, 景迎從單杠上下來, 放下袖子,口吻有些冷淡:“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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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主任的口吻,時稚愣了下回答:“兩分三十來秒。”

焦延吐了嘴皮:“這成績還行,去年八班那個女飛毛腿也才兩分八秒吧。”

時稚看向旁邊稍矮的單杠,她細胳膊細腿的,跳起來抓上單杠後,往上試。

下一秒表情懵住了。

景迎唇角忽彎,但沒笑出半點聲音。

“噗嗤…哎喲我不行了,笑死我。”焦延笑歪了身子捶地:“表情真逗,表情包缺了你真可惜了。”

“你行你上啊。”時稚讪讪落了地。

焦延才不會說我上就我上。

他指着帥哥說:“剛不止我笑,他可也笑了,你厚此薄彼哇,怎麽不說他啊?”

時稚看了眼景迎:“他會做。”

焦延爬起來沒站穩,醉漢似的東倒西歪:“好,我不會做,我走好了吧,我就是個電燈泡,你倆下次記得交電費。”

“胡說什麽一天天的。”

時稚臉頰染上薄紅,遲來地發現景迎面色淡淡,悄悄撫平心裏泛起的漣漪。

“對了,”她挑了個話題:“你說你要等的那個人,等到了嗎?”

景迎說:“什麽意思?”

時稚:“就是我和你認識的時候啊,你說你要等一個人,我還想過,是不是等到那個人你就有救了。那個人是醫生?你是他治好的?”

檸檬黃的陽光下,景迎臉色肉眼可見地寒下去。

時稚忐忑:“我說錯話了?”

“…不是。”景迎不想多言的樣子,分了眼神看向別處,不等時稚說什麽,擡腳去了跑道邊。

運動會第一天,天氣偏陰,刮着不小的風。

開幕式舉牌進場,時稚做為引導員,迎着風,手差點兒沒舉斷。

不知班裏體育委員怎麽想的,愣是尋了根鋼管做手舉牌,說是逼格高,但卻重得要死。

成顯站旁邊問:“酸?”

這不廢話麽。

時稚臉色漲紅,手臂發抖,語氣讪讪:“還行。”

成顯負着手,慢悠悠地走開。

不一會兒,時稚正聽着臺上校領導講話時,手裏的牌子忽然被拿走。

是小景。

景迎使了個眼色,她領悟後灰溜溜地退進退伍,不知道成顯安得什麽心。

開幕式搞了快一個上午,下午高三班級自由活動,大部分同學選擇回教室學習,小部分參賽成員和拉拉隊同學留操場,等田徑預賽。

女子男子組都在熱身準備。

時稚被分在第二組,目前活動筋骨,問旁邊的小景:“你怎麽不熱身?”

景迎:“你不說重在參與?”

時稚好笑:“我那是鼓勵別人,不是你不努力的理由。”

景迎說:“等你跑完。”

時稚感覺這才是他真實想法,他就是想過來看她跑罷了。

第二組沒等多久,時稚上場跑出兩分十七秒。

目前暫列第一。

“八班飛毛腿還沒跑,以你的成績出線不成問題。”

景迎慢悠悠地擰着瓶蓋道。

時稚緩和呼吸,正要說話,人群中有一個男生過來,塞給她面包和水:“時稚,決賽加油。”

完全沒反應過來,她只是懵懵地點了個頭,男生就一臉不好意思地匆匆跑走。

景迎看了一眼,輕嗤,仰頭喝了一口水。

時稚問:“嗤什麽?”

“我只是意外,”景迎淡淡,“看到我在你旁邊,竟還有勇氣送你東西。”

他算不上校霸,但為人冷漠不是秘密,也沒什麽禮貌,名聲絕對不好聽,好好學習的男生女生都對他敬而遠之。

剛那個男生架着眼鏡,長相白白淨淨,模樣挺斯文,看着是乖學生。

不一會兒男子800米。

也不知哪個通知的,女生明顯比剛剛多很多,時稚感覺自己站小景旁邊挺紮眼。

她咬着面包說:“待會兒我不吶喊助威,你不要怪我。”

景迎奇怪:“為什麽?”

時稚擡下巴示意:“我聲音肯定蓋不過她們。避免交通事故,我也不陪跑。”

“…随便你。”

一個小時後,衛嫣和尤琪過來和他們彙合,一起去跳遠場地。

焦延戴着墨鏡,兩手插兜,和周圍的女同學談笑風生,看出來是被搭讪的那個。

衛嫣“咦惹”道:“好裝x,他這勁頭和誰學的?”

尤琪:“我以為他慢熱型的,看來不是,瞧走眼了。”

時稚問:“眼鏡你的?”

景迎聳肩:“他說戴了有自信,我就借給他了。”

“我也想戴。”

“你這人怎麽什麽都想?”景迎假裝她事多,察覺尤琪看過來的目光,神色淡了淡:“再說吧。”

時稚故意吐槽:“小氣。”

想起剛剛的男子800米資格賽,時稚拉着他小聲說:“你運動很厲害,決賽過後你請客?”

景迎挑眉:“怎麽請?”

時稚:“吃喝玩一條龍?”

“不行,挑一樣。”景迎否得果斷,扯走她脖子上的毛巾,擦頸間未幹的汗。

“你好摳門啊。”她道。

“頂多兩個。”景迎擦完把毛巾還給她。

“不能三個嗎?”時稚看跳遠,心不在焉抓毛巾擦臉,想起什麽頓了頓。

景迎不冷不熱笑了聲:“廢話,你當我三陪?”

冷淡的木質香調萦繞鼻間,和以往的薄荷香氣不同,時稚聞了聞毛巾,又像松鼠一樣湊近他衣服嗅,忍不住問:“好香啊,香味好特別,你用什麽洗衣液。”

景迎低眼看她,沒吭聲,任女孩在他身上嗅。似乎感覺口渴,他很快撇開眼,擰開礦泉水喝着。

“……”

時稚想說那水是她的。

夜裏。

時稚睡得迷迷糊糊,聽卧室外面有聲音。她揉着惺忪的眼,開門看見冷叔叔。

冷冬道:“吵醒你了?”

玄關門開着,外面有人影,時稚發現好像是高宛瑜:“這麽晚,什麽事啊?”

冷冬換鞋:“寶寶發燒,我和你媽去醫院。”

“需要幫忙嗎?”時稚關心地走出卧室。

“你睡你的。”冷冬抓起鞋櫃上的車鑰匙:“等早上……”

“聊什麽!”話沒說完,高宛瑜打斷:“她那麽大會照顧自己,先管管你兒子吧!”

冷冬不再說話,走時關好門,時稚站客廳杵了片刻,回到自己房間,徹底沒了睡意。

過了半小時,冷冬打來電話,說冷江流電話沒人接,讓他把寶寶的疫苗本送去醫院。

時稚敲門無人應,不得已轉動門鎖進去喊人,卻發現冷江流不在房間。

或許根本沒回來。

時稚匆匆給他打了個電話,冷江流意外接通。看來是故意不接冷冬的電話。

他把疫苗本的位置告訴她。

馬不停蹄趕到醫院,冷冬接過疫苗本,問:“江流呢?”

時稚說出對好的詞:“他也有些不舒服,我就讓他在家裏休息了。”

冷冬點頭:“辛苦你了。”

輸液室裏,寶寶正躺在床上輸液,後頸墊了個降溫的液體枕頭。高宛瑜滿臉擔憂地守床邊。

“昨天打過疫苗針,今天突然發高燒,剛抽血化驗了。”冷冬解釋道。

他給時稚一張卡,“時間還早,你去酒店休息。”

時稚忙搖頭:“不用。”

冷冬是全球連鎖五星酒店的負責人之一。

聽說職位挺高,省會這邊東南西北四個區的酒店歸他管。

時稚沒有進病房,免得高宛瑜看她會來火。她和冷冬打過招呼下樓,窩休息區眯了會兒。

鬧鐘響了才醒。

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回休息區繼續坐。

她看了會英語書,估算着時間,快一個小時起身離開。

清晨,薄霧彌漫。

時稚走出急診樓,沒走幾步忽然停住腳,眼眸震驚。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停好自行車,往這邊走。

他唇色發白,左手腕胡亂纏着紗布,隐隐有血跡滲透。

迎面相見裏,霧色仿佛也濃了幾許,景迎眸光孱弱浮動,和她四目相對。

“……”

完全沒想到,會以這種狼狽的狀态碰見她。

作者有話說:

景:…在媳婦兒面前狼狽,沒什麽的。(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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