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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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枝山奇窘。
一本平平無奇的書而已, 裝訂得那麽不起眼,怎麽值得她惦記這麽久?
凄風苦雨中,尴尬到頭是狼狽,狼狽到頭, 甫生質疑。
看着司滢, 又懷疑她故意逗自己, 謝枝山有些羞惱,故作鎮定地反問:“你覺得會是什麽書?”
司滢抱着宣紙,罔罔的一對眼:“是……女科醫書?”
謝枝山悶住, 霎爾由氣轉羞:“什麽女科醫書,把我當哪樣人了。”
哪有男人獨坐書房鑽研女科醫書的?他正正經經一個人, 哪有那樣龌龊。
原來不是女科醫書,司滢不大好意思,讪讪地笑:“那是什麽書?”
謝枝山只好掰扯:“是道家攝養之術, 主引息, 吐納之法。”
略一頓,又添話道:“翰林院有時夜值, 最近又在修史,精細耗神,我修來可健體……養固。”
原來是因為身子虛,才遮遮掩掩。
司滢愧疚極了,覺得自己太沒眼力見,居然戳到人的痛處。
她幹笑兩聲,勾起腦袋關心道:“那,有效麽?”
怎麽還問起效用來了?謝枝山一窒, 眼底露出無奈笑意:“只研未習, 還沒試過的。”
司滢哦了一聲, 慢吞吞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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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枝山見她懵樣可喜,一時嘴欠,沖口說了句:“你喜歡,以後我教你。”
司滢有些意外:“我也可以修麽?”
“自然可以。”謝枝山含蓄地笑了笑,輕聲說:“不介意的話,咱們還可以……共同探讨。”
說完覺得太無恥,右手垂下來,摳了摳桌皮。
司滢看不懂他的古怪,茫然張着眼:“那先謝過表兄了。”
“辛苦些罷了,算不得什麽。”謝枝山眼梢勾過來,有一種含情脈脈的神氣。
分明隔着幾步,但他話裏的熱氣好像憑空拂到她耳裏,心更像無故像被鳥獸給銜了一下,司滢的臉粉作一片。
好好的訴情時機,陸慈來了。
陸慈是個精怪,腦袋都送進來了,又故意伸手遮眼:“罪過罪過,是我來得不巧了!”
“陸大人。”司滢塌了塌腰,沒有多留,與陸慈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謝枝山才收回眼。
陸慈大爺把自己攤到圈椅上:“你讓我去查司姑娘那位姨丈,他舌頭廢了,又是個不認字的白丁,不可能有人問得出什麽。”
謝枝山道:“重點不在問出什麽,而是有沒有人找他。”
“那應該也沒有。按你說的,我早把他攆天邊賣苦力去了,就算咱們自己要找,也得費老神。”
言敘未幾,陸慈提起道:“北坨那位公主的事,你可知道?”
謝枝山在書架前徘徊,思索着該把他的洞玄子藏到哪裏。
“陛下才剛選妃,沒有要收她進後宮的意思,打算在未婚臣子裏給她擇個夫婿。”陸慈在後頭喋喋不休:“人家說要才俊,得有學識又生得好的。聽說宮裏有人提了你的名字,你可有些危險。”
謝枝山扯了下嘴角,顯然并不作興。
陸慈陶陶然地笑:“那位公主可帶了不少嫁妝,後頭又有個北坨母國,一群人擠破頭想要娶。這樣條件,恐怕趙東階都起意了,你就不動心?”
“說什麽混賬話,我為什麽要動心?”謝枝山漠然地答了一句,又回過頭來,兩鬓高吊着反問:“陛下安排錦衣衛随行,你如果動心,怎麽不去跟着她?”
陸慈打噎。
此時的陶生居外,司滢正亂步羞走。
過一石橋,撞見個冒冒失失的袁闌玉。
“四公子。”司滢喚他。
袁闌玉這才剎住腳,樂颠颠應了,并朝她手腕看了兩眼。
可惜穿的是大袖衫,除非擡手,否則瞧不清腕子上戴了什麽。
見他風風火火,司滢随口問:“四公子是趕着去哪麽?”
袁闌玉點點頭:“聽說陸大哥來了,我去找他。”末了又主動向她彙報:“我想進錦衣衛,你覺得可以麽?”
司滢怔了下:“四公子打算長留燕京?”
“其實我爹娘一直想讓我留在燕京,讓我領個缺,跟着大表兄學些什麽的。”
袁闌玉喃喃着,腳尖在地上畫起圈:“以前是我好玩,一個地方呆不住,”他紅着臉觑了眼司滢:“但以後……還是得定下來。”
頭回聽個男人吐露心事,司滢不知該回什麽。見他擡頭,敷衍地笑了笑。
這一笑,惹得袁闌玉好奇:“你笑起來,怎麽臉上有渦?”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少年心神是散的,司滢摸了摸臉:“應該都有的,可能有些明顯,有些不明顯。”
“那你看我有嗎?”袁闌玉彎下腰,把張臉湊過來,使勁地呲牙。
模樣有些滑稽,司滢忍着笑:“有的,右邊還是能看出來,小小的一個坑,很好看。”
被誇好看,袁闌玉羞紅了臉,手裏撫弄着絲縧子:“後天,我爹娘就該到了。”
司滢跟不上他的思路,一看天時确實不早,便打岔道:“四公子不是要尋陸公子麽?他來了有一陣,你再不去,說不定他該走了。”
話一脫口,忽然意識到這說明自己見過陸慈,且是打謝枝山院子裏出來的。
幸好袁闌玉通腦殼,一拍手:“對,差點忘了這事,我得走了!”
腳下踩了車輪子似的,一說走,人就奔過了橋。
司滢回頭,也往蕉月苑去。
幾乎是前後腳,她才剛進房,就聽到了咿咿呀呀,小娃娃獨有的吵鬧聲。
沈夫人一行說說笑笑地進來,坐去了早擺好桌凳的芭蕉樹下。
逗了會兒孩子,閑話家常時,沈夫人提起件事來:“我們還在武昌的時候,你大嫂嫂就提過,有一門親事想說給你。”
司滢腿上坐着元元,正給這小人兒遞吃的。乍聽這話,動作頓了一下。
沈夫人笑說:“是你大嫂嫂的娘家兄弟。那後生我見過,性子純善,人也生得很不賴,還考了個解元。他在國子監捐了個監生的位置,下個月就會出發,往燕京來。”
聽這意思,如果合适的話,到燕京就要安排相看了。
見司滢打愣,沈夫人與旁邊的老二媳婦交換個眼神,複又補充道:“你別着急答我,別因為是我們提的就應,遲些靜了,自個兒好好想想,過兩天我再問你。”
老二媳婦在旁邊逗話:“妹妹要有心上人,也別覺着羞,同我和娘說一說,要是相識的,咱們上門探探那人的口風,也不是不可以。”
“瞎說,這種事兒哪有女方主動的?沒得叫人看扁了,怪不值錢的。”沈夫人佯佯地斥了老二媳婦,又去安慰司滢:“別聽你二嫂嫂的怪話,女孩兒家貴在矜持,就算喜歡到心縫裏了,那也得等男方主動才行。”
婆媳兩個一唱一合,說完這些也不聽司滢答話,馬上又扯到別的事上去了。
當夜入睡,司滢有些輾轉。
織兒給她掖被角:“姑娘在想什麽?”
司滢搖搖頭,說沒什麽。
織兒也沒多追問:“姑娘早些睡吧,明兒還約了祝姑娘的。”
确實時辰不早,司滢收斂心神,漸漸睡着了。
次日去給沈夫人請安,中途碰見去上值的謝枝山。
也不知是在為什麽事傷神,又或真有哪裏不舒服,他蹙着眉,西子抱病般,臉都比平時要白上一分。
“表兄昨夜沒睡好麽?”司滢問。
謝枝山頭點得很快:“不大好,嗓子發癢,頭也有些疼……”說完,中氣十足地問她:“我是不是病了?我想喝你煲的湯。”
一大早的,怎麽就想喝她做的湯?
接連有下人走過,司滢往旁邊避了避:“表兄先去上值吧,湯……我晚些端給你。”
謝枝山愛她的羞态,一時眉也不蹙了,眼波橫陳過去:“湯裏別放花生,我吃不得那個。”
司滢點頭,見他還杵着,不由有些着急:“時辰不早,表兄再不去,該誤卯了。”
她催他上值,是夢裏才有過的場景。
謝枝山展眉一笑,外眼角快要飛起,邁着端穩的方步走了。
遲些時辰,司滢也收拾妥當,出府跟祝雪盼一起。
姑娘家出門作伴,要麽逛胭脂鋪子,要麽戲園子聽聽曲,或是到茶樓品品點心。
倆人在街上逛會兒,挑了幾樣合心意的胭脂,帶着往靖水樓去了。
女孩兒家湊作一處,免不得要說說煩心事,而正在适齡,逃不開的又總是個婚字。
和司滢一樣,祝雪盼最近也面臨着相看的事,且還不是一宗,幾下裏的人選都堆在她跟前,催着讓她去接觸。
“長輩們不知道怎麽想的,那種事總要約在寺廟。廟裏多純聖的地方,叫菩薩看咱們扭扭捏捏,我都替菩薩害臊。”
司滢噗地笑了:“那你也是夠操心的,還替菩薩害起臊來了,菩薩要知道祝姑娘這麽好心,肯定得顯靈,替你促成一樁好親。”
“我才不要呢,我還想在爹媽身邊多留兩年的。”祝雪盼皺了皺鼻子,突發其想,撈住司滢一條胳膊:“不然你替我吧?萬一有瞧對眼的,直接叫他上謝府提親去!”
司滢吓壞了,連連拒絕,祝雪盼起了玩心,追着不放。
二女密密地嬉笑着,才下馬車,見一群人趕在前頭進了茶樓。
後頭幾個白色貼裏,腰間別了牙牌,應該是宮裏太監,開道的則穿黑色飛魚服,是錦衣衛的人。
“什麽人吶?陣仗這麽大。”
圍觀人衆的驚奇聲後,一頂華蓋馬車停在門前,下來個銀朱色的身影。
銀朱,最豔的紅。姑娘唇下一顆小痣,額前繞着兩股編繩,烈烈紅裙,襯得眼鼻越發明豔。
“這是北坨來的,那位泉書公主。”祝雪盼小聲跟司滢說。
錦衣衛開道,內侍随行,足以見其尊榮了。
周遭有一個算一個,視線都追着這位泉書公主跑。
祝雪盼又抵過來,壓聲道:“聽說太後娘娘,有意把這位公主和你表兄湊作一對。”
說的,自然是謝枝山。
作者有話說:
嬌:湯裏別放花生,放海#¥狗@¥丸
傳下去,謝.正經人.嬌嬌身子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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