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教主的宿敵(一)
星期五淩晨三點,教主沒有入睡,守在電腦前等着《禦劍焚天錄OL》更新——盼了又盼,官網一再跳票,總算更了。
整整21個G的內容,教主這會兒興致勃勃,也說不上自己是作為玩家的期待多一些,還是作為焚天教主木莎羅的期待更多一些。
這次的劇情更新後,采取了多線的模式,進入哪條線全看随機,而為了沉浸式體驗,玩家将以“夢境”的模式化身為一名NPC,體驗每個人的立場,你的每一個小抉擇,都可以影響副本的結局。并且支線之間還有交彙點,你還有可能遇見另一支線的玩家。你們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不同的立場決定你們的交往方式,當最後所有支線交織成一張網,才會把整個劇情全數呈現在衆人眼前。因為這樣的模式,注定了通關一遍肯定無法拿到所有成就,只有随即嘗試,也加強了可玩性。
所以,肝帝們已經摩拳擦掌了。
隊友們進入副本後,便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點,會觸發什麽內容也不知道,聽說還有人直接被丢到了土匪窩,話都沒說上半句就被圍毆死了。為了追求真實度,新副本的NPC史詩級加強,對操作也有一定要求,但是這都是在更新日志上看到的,作為服務器更新後第一批登錄的玩家,教主在讀條過程中就——被擠掉線了。
教主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電腦是更新了,但是網速又跟不上了!欺人太甚!
她突然就很想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某男朋友罵一罵他們公司的服務器優化問題!
再度連接上已經是清晨,教主頂着黑眼圈,抵死不睡,終于從排隊3500到進入游戲。
這個點兒別人應該都還在睡,所以教主直接選了單人模式,她沒想到的是,一進入副本,就被傳進了她最熟悉的地方,焚天教總壇朱雀岩。比這更諷刺的是,而她所化身的人物居然是——藺南星。
教主面無表情,她打開了官網論壇意見區,流暢地發了一張帖子。
“随到了非常不喜歡的角色,建議增加NPC自殺功能。”
這只是個游戲,不要放在心上……教主這樣告訴自己後,操縱者角色觀察期周圍的狀況。斷壁殘桓,鼻尖全是□□味,遠處有幾個雪山派的弟子走過來,藺南星下意識地躲起來——教主一怔?
他為何要躲?那不是禦劍盟的人嗎?
更讓她意外的是,藺南星身上居然還有傷,生命條一直在緩慢的掉血,他這樣……倒像是在躲避什麽人的追捕。
月黑風高,魔教總壇已經淪為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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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南星謹慎地在廢墟間行走,他穿着夜行衣,腳步極輕,偶爾遇到巡視的七大派弟子便利用那些斷柱巨石的陰影将自己藏起來。
他好像是在尋找什麽,在距離爆炸最近的地方,在漆黑無人之處,奮力地向下挖掘。
終于,他挖出了一個小小的入口,他的眼中似乎有了神采,他貓着腰下去,半走半爬地行進了很遠,再這個随時可能會再度坍塌的空間中,在一片被斷柱支撐起的空隙中,發現了一角紅衣。
他擡手摸過去,摸到了尚有溫熱的身體,耳邊聽到輕而又輕的呼吸。
她還活着。
那一瞬間,心髒緊緊地縮了一下,藺南星覺得身上的傷口仿佛瞬間痊愈,他被一種力量充滿。
他取出一顆藥丸,給那人吃下去,然後在那人沉重的夾雜着□□的呼吸聲中将人背起,小心翼翼地爬出出口,又避開七大派弟子的巡邏,有驚無險地離開了朱雀岩。
來到安身之地時,天已經大亮。
這是一處偏僻的小村子,雖然距離魔教很近,但是因為在背山的一面,人煙稀少。此時家家戶戶升起了早晨的竈煙,外面尚且風寒,還見不到多少人。藺南星就這樣背着重傷的木莎羅來到一處小屋,将她安置在榻上,這才得空檢查她的傷勢。
那根盤龍柱救了她的命,但是濃煙和高溫還是将她重傷的不成樣子。手臂和背上都有燒傷,傷口和衣服粘結在一起,剝離的時候定然疼痛入骨——只願她到時依然昏迷着,少受些苦吧。
将早已備好的傷藥放在一邊,藺南星拿起剪刀開始剪木莎羅的衣服,剪至裏衣……人命關天,她身上全是傷,也由不得他顧這顧那了。期間木莎羅被疼醒了一次,藺南星直接将人打暈,勉了她醒着受罪。待把她渾身的傷都上擦淨上藥包紮完畢,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藺南星這才發覺,自己的中衣竟是濕透了。
他摸起桌上冷冰冰的幹糧墊了一口,又去找了些米,下了一鍋稀稀的水粥。等粥熬好了,他估算着木莎羅也該醒了。她這會兒定然恨他入骨,見了他怕是不能平靜,他得趕緊想個說辭才是。
他沒有想到的是,木莎羅醒了,卻是像斷絕了五感,看不見,也聽不清晰,根本認不出他人來,竟是一點兒也沒有懷疑他。
是了,她心裏他定然已是十惡不赦,又怎會來救她。
暫時看不見也好,好過看他如今這狼狽模樣。
“你叫什麽名字?”她執意問自己姓甚名誰。
編一套假身份騙不了她,藺南星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最後編了個順口的名字。
“林星,小人林星,仰慕教主風采,不願教主這般死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便隐居在這偏僻的小村子裏。沒有人會想到大名鼎鼎的禦劍盟盟主藺南星和魔教教主木莎羅會隐藏在焚天教總壇附近,孟卿和她的追兵也想不到,這裏,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在村子裏躲藏了大概半個多月,這房子是他從前叫影衛羅文羅武兄弟安置的,對外只說是這家原來主人的親戚,回鄉路上媳婦病了,在此休養。鄰裏們見他待“重病的媳婦”如此體貼,也可憐他“夫妻倆”,偶爾會送些蔬菜雞蛋。對此,木莎羅一無所知,她只能聽見極近的聲音,眼睛更是全然看不見一點光。
等到木莎羅終于能坐起身了,藺南星才開始考慮下一步。
木莎羅傷得太重,在這裏休養并非長久之計,何況她體內還有枯榮之毒,此毒不解,一切都是徒勞。
而要解這毒,為今之計只能去求木莎羅的師父,梧桐書院的七巧才子吳鳳臺。只是,禦劍盟也必然想到了這一點,此去梧桐書院路途千裏,怕是不會太容易。
“你在煩惱。”木莎羅側而傾聽,耳際依舊有惱人的轟鳴,但偶爾清晨也能聽見幾聲朦胧鳥語。雖然看不見,但習武之人的敏銳直覺還在,她能體會到吐納的變化。
藺南星坐得近些,怕她聽不清,慢慢說道:“你身上的毒還未解,我想送你去梧桐書院,尋你師父,他或許有辦法。”
“你連我師父也知道。”
七巧才子吳鳳臺有七巧:琴棋書畫舞詩易。沒有醫,卻并非吳鳳臺不懂醫術,只是他自問醫術稱不上第一,他說醫術一科太過龐雜深奧,非窮極一生專注鑽研而不敢妄談“精通”二字。
藺南星幹咳了一聲:“七巧才子之名,無人不曉。他是你師父,總會有辦法。”
木莎羅搖搖頭:“你走吧,不必再管我了。此處距梧桐書院千裏之遠,我怕是熬不到。且與我一起,禦劍盟的人不會放過你,恐有殺身之禍。”
藺南星輕笑:“便是我一人,也會有殺身之禍。我與孟卿有仇,她如今正在到處緝拿我。只是她萬萬想不到我會與你在一起,我們彼此照應,好過單打獨鬥。”
木莎羅皺眉:“你既自稱無名小輩,又怎會招惹孟大小姐?”
——她算什麽孟大小姐,藺南星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說來話長。”藺南星冷哼,“不過那般品性的女子,與她結仇又有何難。”
“既是如此,你更不該同我一路,我一将死之人,于你只是拖累,談何照應。”
“你且不用管,好好養傷,不要終日将死不死的挂在嘴邊。我不會讓你死。”
“林星。”
藺南星站住,回過頭來。
木莎羅抿了抿嘴角,似有些猶疑:“若本座當真大難不死,必要好好報答你。”
現在說這些也是無用,只是她如今有眼不能視,有腿不能行,連動一動都要疼上萬分,也只有一張嘴還能說些承諾。
林星卻說:“我不要你報答,我要你好好活着。”
彼時,木莎羅只當這是一句義氣話。
又過了三日,她坐在馬車裏,随着林星踏上了前往梧桐書院的路上。她拖着殘軀,只覺得走一步算一步,上天在她生命最後的時刻,派來了一個待她很好很好的人,她卻目不能視,只覺得遺憾。
路上為了躲避禦劍盟追殺,他們隐姓埋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敢輕易露出武功。最危險的一次,他們在船上遇到了水匪,滾滾江面,無處逃生。教主目不能視,只能靠剛恢複一點點的聽力和直覺躲避刀劍,而為了保護她,林星收了不輕的傷。
教主的心也随着一路的追殺跌宕起伏,這些人的目标不是她,是林星。
他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但凡帶(一)(二)的兩章連看體驗比較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