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VIP]
“郁歡,我想為簡教授生下這孩子。”
眼圈含淚的陶斯,仰着小臉咬着櫻唇,為孩子柔弱哀求的模樣,看起來別提多可憐了。
奇怪的是,她只對着郁歡乞憐,半眼都沒看她特意叫進來的林少川。
郁歡猜不透陶斯的心思,思忖了下,就事論事。
“哦。”她點點頭。
想生就生呗,跟自己什麽關系,又不是自己的種。
不過陶斯這話可不漂亮。起碼郁歡不喜歡。
什麽叫為簡教授生孩子,你自己的子宮,自己的人生,不是該自己負責嗎?
好吧,就算你是聖母在為渣男生,為什麽又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要。
強買強賣不管什麽時候都很下作惡毒吧!尤其對肚子裏的孩子。簡直是一生的毀滅。
就像郁歡自己,這個被父母強塞給郁夫人的孽種一樣。
沒想到郁歡是這個反應,只一個哦,也不問問也不勸勸,自己要怎麽繼續。
“郁歡,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陶斯緊緊攥着她的手泫然欲泣:“可我真的沒辦法,愛情不受理智控制,孩子更是無辜的。你也是私生女出身,應該理解我的對不對?”
理解你,郁歡腦子又沒進水。
她是私生女,卻沒有做小三爬別人丈夫的床,還想用野種威脅破壞別人家庭。
從進房間就一直陪在郁歡身側,面無表情的林少川單邊嘴角翹起,譏諷冷嘲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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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着郁歡被當衆提起是私生女,依然平淡無波的臉,林少川心下驀地一恸,攬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他忽然不想在留下聽陶斯這些惡心事了,他想帶郁歡離開,去哪都好。
郁歡沒林少川想的那麽脆弱。對于自己不堪的出身,她早就習慣被人當笑料當罵資了。
不過,三觀不同,作為私生子的她不能認同陶斯的話。怎麽設身處地也不行。
私生子就是原罪啊!怎麽會是無辜呢!
反正,她一直覺得她自己罪孽深重,本來就不該來人間,來了又舍不得去死。
多餘又礙眼。無膽又慫包。
至于看不起更沒有,她們朋友都不算,只是沒厲害關系的同窗,憑什麽誰看得起誰看不起誰呢。
很多時候,郁歡到都是看不起她自己,厭惡得想掐死自己呢。
也許是姐妹連心,郁琳多少次也想弄死她自己。
尤其是,看到自己幹癟又浮腫的臉,聞到自己嘴裏尿臭氨味,她就恨母親為什麽為和小三鬥氣生下她。
又為什麽,小三能把郁歡生得健康漂亮,自己卻被生得病弱醜陋。
暮色四合時,滾滾烏雲就越積越沉,近到夜半,單薄雲朵終于承受不起重壓,美人垂淚般一顆一顆成串低落。
郁琳本是最喜歡下雨天的,誰也不能在天地間惬意悠然,只能都和她一樣,安靜縮在房間裏的傾盆大雨最好。
不過今天,她難得沒了賞雨的心思,不是為偌大別墅只有她一個人太冷情。
只因為,郁歡沒有在她身邊陪着她一起。
她只能對着玻璃映照出的,那張自己的,醜到惡心的臉。
呼,忍住砸碎所有玻璃的沖動,郁琳轉身拿過手機,撥通陸銘臣的電話解悶。
與郁琳愛好截然不同,陸銘臣十分讨厭不得自由雨天。
車裏用筆電看公務呢,也還是把音響放到最大,阻止雨聲入耳。
為此,手機響了好久後,他才發現未婚妻的來電。
思忖好一會,他關了音響,打了郁家客廳座機。
“臣哥哥,你怎麽還沒帶姐姐回來?”郁琳幾乎在電話鈴響同時就抄起了電話。
沒有質問未婚夫為什麽這麽久才給自己回電,滿心只在乎着姐姐。
陸銘臣也沒多想,只關切道:“你怎麽這麽晚還不休息,下周就做換腎手術,身體要養好。”
“剛吃了藥,馬上就睡了,我姐姐呢?”郁琳敷衍一句又追問起郁歡來。
“陶斯的事還沒解決,她還在病房陪着。”陸銘臣實話實說:“你也早點睡,你姐姐和我不一定幾點到家呢。”
來自火星的男人,永遠不會明白女人腦子裏的想法。
好比眼下。
陸銘臣坦蕩實話,郁琳就認定他在騙自己。
覺得他肯定和郁歡在床上翻天覆地,才沒有及時回家。
不過,她直覺也不錯,今晚,陸銘臣是打了和郁歡上床的主意。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沉沉眸光掃過副駕上醒目的避孕套,陸銘臣重新把音響放大到震耳。
...
.....
沒想到一句話的事卻這麽不順,郁歡一直不按套路來,陶斯沒了法子。只能一狠心拿出殺手锏。
之前,簡教授在病房外,吓得渾身發抖求郁歡原諒,陶斯在病房裏看了個全。
她素來聰明,把幾人對話神态前後一琢磨,就猜了個七八。
一定是林少川為讨郁歡高興,威脅或恐吓了簡教授。
本來,她也不想得罪不知底細的林少川。
但她跟老師偷情出了野種,在校門前被人家老婆抓毀了臉,醜聞鬧得這麽大這麽難堪。
學院開除簡教授也不會寬容她。就算不懲處,她自己也沒臉留下。
眼下,她只能破釜沉舟,抓住簡教授那根救命稻草。
否則,被釘在小三恥辱柱上,頂着被抛棄賤貨的名頭,別說做人人豔羨的美女畫家,一輩子就都別想有好前途。
要知道,大衆對真愛上位成功的小三,寬容度可是相當高,還有不少人羨慕,為真愛點贊呢。
而上位失敗者,就是被唾棄的不要臉賤貨。
勝者王侯敗者寇,萬事通理,感情裏也如此。
沉了口氣,陶斯垂下眼簾,手指溫柔撫過自己還平平的肚子,輕聲質問。
“郁歡,我和簡教授身敗名裂,是你這位追求者做的對吧...簡教授對你言語苛刻得罪了你,我卻沒有對不起你啊...可如今我卻被連累上絕路了...”
難道你不該自責嗎,不該愧疚嗎,不該彌補嗎?
還裝傻的作壁上觀,良心過得去嗎?
今天你不幫我,你也別想洗白自己,以後也別想在學院裏好過。就連在郁家也會更難熬。
作為枕邊人,陶斯從簡教授那很清楚郁歡處境的。
病房裏,幾個同學聽完陶斯所說內情齊齊驚呼了聲。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林少川身上。
怎麽會這樣,長着清隽逼人般的模樣,行事這麽狠辣。
為了幾句話就毀了兩個人的前程名譽。太惡毒了。
就像陸銘臣不肯和林少川多計較一樣,林少川也懶得和不夠對手的人計較。
丢份。
何況,這是郁歡的主場,為尊重為長臉他也該先聽她的。
郁歡可不是善良小兔子,她可沒良心着呢。明白過來陶斯目的,不由淺淺一笑。
你委屈什麽啊,要是你自己雪白幹淨,林少川就是想害你也不成啊。
腹诽一句,她笑着反問:“你要我愧疚補償什麽呢?讓簡教授離婚娶你嗎?”
不防她這樣直白,陶斯拼命搖頭:“不,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
真沒勁,圖窮匕見時還玩白蓮花那套就落了下成了。
是,現在你只說要生下孩子,然後生下孩子就要別人的丈夫為你孩子盡到父親責任。
要別人丈夫陪你孩子玩耍,陪你孩子養病,給你孩子父愛,陪孩子時自然也要帶着你,為了孩子一家三口要時不時旅游度假,休息日膩歪。
周而複始,直到原配妻子再也受不住丈夫分走自己的愛,也分走自己孩子的愛,終于發瘋或者崩潰,你如願上位...
真小人也比你強點。
親身經過上面所有過程的郁歡,被親生母親當工具人徹底毀了數個家庭的孽種,五歲就不信母愛無私偉大那套惡心說辭了。
黑沉沉的夜空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象不知為誰在哭。
也許,是為那些不能降生的,還有不想降生的小生命吧。
“你耍手段偷偷懷上私生子,利用孩子想上位還說得冠冕彈簧,就沒想過簡夫人的三個婚生子也是無辜的嗎?還是積點德,趕緊把孽種打了吧。”
郁歡本來溫軟笑臉嗖然狠厲,說得話更毒辣殺人。
現代社會不像古代那麽嫡庶分明,不管律法道德都把原配和婚生子權益放在第一位。
文明了,對私生子女也越來越寬容了,無論社會地位繼承權都和婚生子一樣了。
還有不少人心疼肝疼私生子沒有完整家庭全部父愛,更憐愛心疼想補償他們。
就算大多妻子恨小三,也都認為稚子無辜。
郁歡這番打掉孽種的話,誰聽了都是惡毒殘忍的。
病房裏,果然所有同學都駭然地望着她,就連林少川也神色瞬間凝重。
針落可聞的死寂持續好一會,同學們才紛紛跳出來打抱不平。
“郁歡,你還有沒有人性啊,簡直不配做女人,就是男人的母狗。”
“沒聽過嗎,男人把精液射進女人子宮時,那孩子就是女人自己的了。咱們就生。”
...
郁歡才懶得和傻白真善美玩嘴炮,只對又嘤嘤嘤哭起來的陶斯扔了一句狠話。
“我打賭,你會拿這孩子當籌碼,纏死簡教授。你絕不會真一個人悄悄生下她,帶大她,用純粹母愛無私呵護照顧她,讓她健康長大,給她平安喜樂。”
砰的一聲關上病房門,郁歡大步流星往外走。房子有頂太壓抑了,她必須去天空大地間呼口氣。
“怎麽,忘了我了?”林少川快步追上她攬住。
郁歡下意識轉過頭,黑白名份杏眼裏是不容錯識的傷。
真是的,怎麽差點忘了他?被那些渣貨氣懵了。
“我沒事。”幾乎片刻,她神色又恢複到鎮定從容,眉眼還彎出柔婉笑意。
林少川卻難得沒有順着她打趣,反而眉峰蹙起,板住她的肩膀沉聲。
“你在激陶斯,激她也許真會賭一口氣好好生下孩子養大孩子。”
“不,我更希望她能把孩子堕了。”
郁歡眸光星亮,答案斬釘截鐵。卻聽得林少川說不出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