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VIP]
男人搶女人,無需理智只需悍勇。
陸銘臣一聲喝,保镖們團團圍過來。
猛虎當然架不住群狼,不過...
林少川一擡腿,從靴子裏拿出一把口,姿勢相當标準的瞄向陸銘臣眉心。
“科技讓人類進步,何必總是粗野的喊打喊殺呢。”
林少川唇角翹起,笑得說得那叫一個斯文如竹。
“你敢,殺人是犯法的。”
郁琳下意識喊出來。她到沒猜那口是仿的,誰讓林少川的氣質氣勢在那呢。
右手拿口,左手帶着薄繭的指尖緩緩摩挲着郁歡微涼的手背,林少川依然笑着用懶散痞壞的态度毒舌。
“放心,醜變态,我不會殺你,還會讓你長命百歲。”
他對郁琳輕聲慢語,笑得格外标準,八顆牙白森森。
沒有聲色俱厲,沒有威脅恐吓,不知為何,郁琳卻脊椎一陣寒意,不敢對視的飛快移開目光,頓了頓才又轉過頭正視。
陸銘臣貼身助理怕她胡鬧惹禍,能想出讓親姐姐給自己代孕的腦子未必好使。趕緊在身後提醒。
“他是林家三少林少川,他祖父是林複盛。”
什麽,郁琳頓時目瞪口呆。
識時務者為俊傑,形勢所逼退讓之前,陸銘臣終于轉過視線去看郁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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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的目光,郁歡坦然轉過臉來。神色淡然,眸光平靜。
曾對他永遠含情帶笑的眼睛,裏面沒有一絲一毫擔憂,關切,不舍。
眼裏結出的寒冰寸寸碎裂,陸銘臣讓開條路。
盡管知道識時務為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心下莫名慌亂的郁琳還是站了出來。
“姐姐,你別走,我們回家去,爸爸很挂念你。”
回家?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至于郁平章挂念自己,更是笑話。他只會盼着自己挖心挖肝的死。
“姐姐,別這麽叫我,我惡心透了你的姐妹情深。”
掃過郁琳眼淚汪汪,病容憔悴到可憐的臉,郁歡笑容都格外動人。垂下纖長眼睫再擡起,她一字一頓。
“姐姐,你說什麽,你...你是不是恨我和臣哥哥在一起...”郁琳哭着上前一步。
真不愧是郁平章的種,現在還挖坑演戲。
笑意從眼底彌漫開,郁歡不可抑制的輕笑出聲。
“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破解我留言,幾乎從開始,那些就都是我故意寫給你看的,不然怎麽能讓我自己日子好過點呢。”
唇角勾起,郁歡看了陸銘臣一眼:“你搶走他也在我預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你會等不及我結婚那天,還是高看你了。
“不會,你怎麽會不愛陸銘臣?”郁琳聲音終于流出慌張,尖利揚高。
郁歡跟了陸銘臣,從來百依百順溫柔小意讨他歡心,陸夫人那麽挑刺不滿也伏低做小...訂婚後那麽傷心,寧可做小三沒沒名沒份...
紙上談兵終是空。
“我為什麽就不能不愛他呢?”
低頭吹吹指甲,郁歡似笑非笑地搖頭嘆息。
“你忘了【game over】嗎,不是剛說過,我給你看的,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愛與不愛,都是騙你,為了讓我自己過得更好的謊言而已。”
沒法肆意青春的病秧子,又變态到無法有真心朋友,看多了狗血小說電影,無聊等死下,自己給她留一言半語,她都能腦補一出荒唐的愛恨情仇來。
真當自己戀愛腦到沒有了自我,讨好型人格鬼畜到賤嗎?
郁歡看着郁琳道:“你看輕了我。”從來都是。
軟紅男女之間,糾結的愛恨從來就不是她最在乎,最想要的。妄想用一個男人毀了她,真是可笑至極。
夜雨輕輕打在窗上,詭異壓上心跳的律動。郁歡又轉頭看陸銘臣。
“你也看低了我。”不管人品還是人性。
不錯,自己的确看低了她。一直都看低了她的心性,隐忍,手段,還有無情。陸銘臣攥緊的拳都不由自主發顫。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郁歡愛他刻骨,怎麽氣怎麽鬧也離不開他,起碼心在。
卻怎麽都想不到,人家潇灑轉身不過幾天就攀上林家小太子這個更高枝,更可笑之前也是...
情為心生,緣由天定,情侶間哪怕結局是一拍兩散,只要真心愛過也不會後悔。
可若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是一個人的獨角戲,那就可悲到屈辱...
腦海裏毀天滅地的岩漿在翻滾。陸銘臣捏在欄杆上的手青筋暴起,指甲都透了血。
成年人分手必須體面。
他知道此時當着林少川的面,他該壓抑住自己的怒氣,起碼維持住臉面風度,什麽都不去追問的淡然一笑。曾經七年的初戀,可惡的女人,都灰塵一樣拂去。
但,人非草木,喉頭幾番滾動,卻到底如洪災破堤。
“也許郁家薄待了你,你恨你狠去報複都為公道。”
陸銘臣臉沉的駭人,咬牙嗤笑一聲反問。
“可我呢?騙我救命之恩的是你,讓我成笑柄蠢貨,讓陸家丢盡臉面都是你...可我曾經又有哪一點對不起你,護着你寵着你,什麽都給你最好的,為你我第一次忤逆父母,跪下來求他們...你為什麽要這麽騙我害我誤我...”
為什麽要把他的陽光明媚變得暗無天日,為什麽把他從幸福天堂推入進無邊地獄。
連一場空歡喜都是騙局。
為什麽?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愛恨必須要有理由嗎?欺騙辜負必須要有原因嗎?這世上,有幾個人能說清自己的心思?
人生多得是命由天定,因果無憑。
豆蔻年華走到如今,終究還是有些念着他的,郁歡眉眼垂下來好一會,才給出個誰都認為敷衍的答案。卻是她的真心實意。
“過去,算我對不起你。”
有情人之間最傷人的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她還算。
唇角抿成直線,陸銘臣一把攥住郁歡空着的左手。
林少川腿微微一彎又伸直,放任他沒管。
“你是我的初戀,七年最美好青春歲月裏,用盡心思最純粹的愛...”
後邊的話陸銘臣咬着牙說不出,郁歡也全都明白。
不過就是最俗氣也最放不下的:是不是真的從沒愛過。
相愛七年,算起來,曾經真是自己對不起他,欠他多些。
問題是,倉廪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就算銀欲也要吃飽穿暖才能思,千古不變的道理大家都懂。
自己整日徘徊生死邊緣,時刻擔驚受怕被挖心挖腎害了命,怎麽還敢整天去想怎麽好好愛人呢。
命都要沒了還天天想男人,得多戀愛腦啊。
何況,她這麽涼薄自私,現實冷血的人,又怎麽會放任一顆心去愛去付出呢。
再說,愛是什麽,她從來不懂。
沒有人一心一意只愛過她,愛過真正的她,也沒人教過她怎麽去真心愛別人。
她生來就是為算計為報複,耳濡目染學的自然也是那些。
所以,她對陸銘臣...
一個過氣前男友,哪來那麽多戲?叽叽歪歪沒完了是吧!
不知道是怕聽到她回答愛過,還是更怕聽她說從未愛過,一直作壁上觀的林少川終于開了口。
“是不是爺們,分個手什麽都往女人頭上推。”
林少川站得居高臨下,态度更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認錯了人就要愛錯人?那不管誰救了你,是不是你都會愛上?你到底是報恩賣身呢還是真心動情呢?男人做到你這份上,真給爺們丢臉!”
事分兩面,怎麽說怎麽有理。
渣女冒充救命恩人騙愛的劇本,眨眼就被強詞奪理成沒骨頭賤男無情無義。
男人賣身報恩,一句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陸銘臣被林少川氣得眼睛都瞪凸出血絲來。
雄性鬥氣起來,可以生死不顧。
眼看他已失控的不顧臉面追問愛與不愛,郁歡趕緊抽出自己的手,站在殺傷力過強的林少川跟前隔開兩人。
“當初,不管是不是情勢所逼,被人所迫,我的确都騙了你,之後也一直利用你的感情家世庇佑自己。”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郁歡嘆了口氣。她有些累了,想盡快了結這一切。
“如今,你逼我代孕,我們之間扯平了,恩怨盡散。”
恩怨盡散?
郁歡每說一個字,陸銘臣臉色便難看一分。
被擋在後的林少川更早臉色鐵青。
生命誠可貴,臉面價更高。
女人跟你把賬算得明明白白,還去糾纏就真不是爺們了。
畢竟,是還未成為小蝌蚪,就被規劃好人生每一步每一天的人。
失控之後理智回歸,陸銘臣又是矜貴清傲的陸大少。
靜立少頃,他輕輕一笑轉身坐回沙發,端着酒杯細細品酒,似乎身後的人和事都不值一顧。
郁歡沒有跟着離開,只在林少川步步往下時,略怕的退後幾步。
巧得很,正撞到吧臺她帶來的那堆東西上。
“姐姐。”
郁琳舉起一瓶精致的櫻粉色香水,帶着微顫的哭音。
“姐姐,你要走也帶着這些,我怕你不習慣特意帶過來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老話果然有理。
郁琳真不愧是郁平章的種。
掃過滿滿一桌好妹妹帶給自己準備的東西,郁歡沉郁的臉色重新露出笑意。懿崋
習慣真是永垂不朽。
郁琳這種扭曲成麻花的變态也逃不出怪圈。彼此人設都坍塌成渣渣了還在不遺餘力的演。
短暫盛放後随風凋零的死亡之花,是病秧子最喜歡的。
郁家疼女兒,借光時專門請調香師給她特制了這款四月。
微苦淡澀的海洋調,天下獨一無二的味道。郁琳姐妹情深,也大度分享給了她數年。
可惜,郁歡從來更喜歡濃郁木質調,微醺醉人的清甜玫瑰。
盡管,人人都說玫瑰是俗氣又大衆的街香,比不得櫻花缥缈到空靈。
郁歡就想做盛放燦爛的玫瑰,庸不庸俗無所謂,也許郁琳也想,但她注定是短暫飄零的櫻花。
“我和林家三少的婚約已經得到林老爺子親自點頭,以後我就是林家少夫人。”
郁歡舉起和林少川十指相扣的手,笑容耀眼明媚得足以照亮暗夜。
林家同意了?要知道,林少川的女人,和林家少夫人可是截然不同的身份。
浸淫官場多年的劉助面色大變,下意識去看陸銘臣。
很顯然,突變的臉色證明陸銘臣也不知真假。
林少川也沒把郁歡的話當真,只覺得她還真知道刀戳哪裏疼。竟搬老爺子出來吓郁琳。
現代社會,似乎自由戀愛才是主流,大多不在講究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對于權貴豪門,卻還是要父母家族認可的婚姻更有效力。
跟了林少川,與林老爺子點頭的孫媳婦,威懾力可不一般。
笑意從郁歡眉眼彎彎側臉劃過,林少川暗贊:小惡毒還挺聰明。
沒留意他們幾人眉眼官司,郁歡只和所有依靠男人狐貍精一樣對敵人耀武揚威。
“以後,我就用玫瑰香水,也活的燦如玫瑰,還要随心恣意做人上人,想吃什麽吃什麽,想穿什麽穿什麽,你這假櫻花,陰溝裏老鼠,就羨慕妒忌恨到死吧。”
郁歡成了林家少夫人?那她不是要比郁家所有人都高高在上?
不會的,林老爺子瞎了嗎?選一個聲名惡劣的私生女做孫媳婦?
郁琳不肯信,餘光略過郁歡身側青松翠竹般的林少川時,手指痙攣般抓緊。
不可能,這種家世人品一流的男人,怎麽會是郁歡的,那自己一輩子不都比不過她了...
等等。
郁琳眼珠凝住,自己怎麽傻了,忘了男人色迷心竅什麽都肯的。林少川也一定不例外。
渾身打顫的她再次把目光轉到郁歡臉上,說着惡毒刻薄話的蛇蠍女人依然笑靥如花。
是她最恨的明媚,嬌俏,亮麗,鮮活。
其實,郁琳小時候,并不在乎容貌,有時還故意讓自己慘淡憔悴。
她生來病弱,醫生都說活不過二十,郁家上下對她難免都有一份憐愛。
尤其在郁老爺子睾完癌後,感同身受似的,對她多有關照。
直到年紀漸大,開始不得不面對伊甸園外的世界。她才意識到。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麽多善心,會因她要死而去偏愛她。
女人們都生性妒忌陰邪,恨不得同性都被自己踩在腳下,只有自己被所有男人捧在手心。
就算她病容支離,那些尖酸刻薄的女人還是會恨她家世好,父母好,想盡辦法嘲笑诋毀。
至于男人們,就是沒進化好的禽獸,除了愛色沒什麽人性。
尤其她這個圈子裏更是如此。
不管她親爹郁平章,還是號稱如玉君子的寧修遠,都一樣。
陸家酒會上,郁歡挽着陸銘臣旋轉在舞池中,受到所有人贊嘆驚豔,她就只能被所有目光忽略。
楚楚可憐小白花讓人憐愛,陪襯在天香國色牡丹邊上也就是不入眼野花而已。
..
眼看着郁歡越來越漂亮耀眼,因陸銘臣還要成為別人眼中高懸明月,她這陰影抓心撓肝的難受。
千方百計在訂婚前一天說破郁歡那些醜事,卻原來還是一場空。
郁歡還是靠健康的漂亮,攀上更好高枝林家。
“不,不要,姐姐,你不要這樣對我。”郁琳聲音忽然變得激動,捂着胸口緩緩倒了下去。
正橫躺在要離開的郁歡腳下。
劉助理看她臉色青紫粗喘吓人,郁歡卻居高臨下一動不動,趕緊去外面車裏叫她貼身醫師。
“姐姐,我就要死了,你為什麽還要這麽殘忍的對我,我不是,不要...”仰躺在地,郁琳還在流淚呢喃。
負責照顧她的醫師給了她幾粒急救藥,絕的沒了大礙,忍不住善心多說了兩句。
“你們不要刺激傷害病人,人命關天,什麽不能讓一讓,忍一忍。”
主語是你們,卻只看着郁歡一個人。
呵呵,怪不得都說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持強淩弱,最讓人畏懼的反而是以弱淩強。
畢竟強者有真本事。弱者呢,就是我弱我有理,靠輿論就把強者逼死。
可惜,水裏火裏掙紮過來的郁歡最不在乎的就是別人眼光評價了。
“都是第一回 做人,都只有短短幾十年好活,憑什麽我就要為她犧牲容讓,我不是只想要好名聲的聖母,絕不委屈自己半點。要死要活那套道德綁架,在我這就是個屁。”
粗俗又殘忍的郁歡,震住了所有人。
她毫不在乎從仰躺在地的郁琳身上大步跨過去,就像跨過一對令人作嘔的垃圾。
看着她決然的背影,陸銘臣凜然一震,突然想到什麽起身道:“郁歡。”
郁歡腳步不停,他的話也沒停。
“林家門第不是輕易攀的,灰姑娘和王子只是童話。”平靜的語氣沒有偏頗喜怒。
想不到此時此刻陸銘臣還會對自己忠言良語。郁歡頓住腳輕輕轉身,唇角輕輕勾起旋出梨渦。
不要踮着腳尖去愛一個人,站不穩的!這道理她早就懂。
只是...
“灰姑娘和王子才是現實,因為,灰姑娘她爹是伯爵,她和王子才是最門當戶對的聯姻。”
就像自己和林少川,郁家真正的大小姐和林家未來的繼承人,才是天作之合。
要不是有了新爹新身份,她怎麽敢妄想林家少夫人的名頭呢。
要知道,活這麽大,她從來不敢做夢,只有最現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