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顏晞,你跟顧闵哲……

顏晞來到走廊外面, 看到岳嘉銘背靠在走廊的欄杆上,單手插着褲袋,慵懶的模樣,不像是受了傷的人, “什麽事?”

岳嘉銘說:“今天晚餐只吃了面條, 現在餓了, 一塊去吃宵夜呗。”

雖然已經答應了要跟對方成為朋友,可顏晞還是下意識地跟他保持着距離, “我不餓,你去吧。”

“這麽不給面子,我們銘哥都誠心邀請了!”張鴻吊兒郎當道。

岳嘉銘瞪他一眼, 張鴻立馬閉嘴了。

“要不要我給你帶, 待會托人送到你宿舍。”岳嘉銘說。

“不用了。”

“嗯,那行吧。”岳嘉銘難得地好脾氣, 他已經摸透了顏晞的脾氣,她很倔,很要強, 從來不服軟,她不想答應的事,硬來只會破壞他們今天經歷生死才結下的友誼。

顏晞說:“我還有作業, 先回去了。”

“嗯。”

顏晞回教室的時候, 剛好碰到顧闵哲起身離開,她朝着他微微一笑,對方卻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顏晞回頭看着顧闵哲的背影,心想,怎麽了?

——

顏晞再次察覺顧闵哲不對勁的時候是隔天,數學卷子發下來之後, 她有一道證明題扣了五分,但她又不知道哪裏有疏漏。

下課後,她拿着卷子來到顧闵哲的座位,顧闵哲正伏在桌子上睡覺。

顏晞原本不想打攪他,但顧闵哲坐了起來,說明他沒睡着。

顏晞示意手上的卷子,“闵哲,早上發下來的數學卷子,你最後一題拿滿分了嗎?”

顧闵哲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正常,但其實他昨天都沒睡好,他從抽屜裏拿出卷子,顏晞看了看,他拿到了滿分。

她站在他旁邊看着他卷子上的解題步驟,感覺跟他的切入點完全不一樣,“闵哲,你能跟我講一下嗎?”

“嗯。”顧闵哲拿起筆,看着這道題目,腦袋一片空白,他看了一會兒自己的解題過程,有了一絲頭緒,才開始講。

顏晞認真地聽着,今天的顧闵哲跟平時不大一樣,他講題的時候磕磕巴巴,一點也不順暢,甚至總要停頓。

看到他在草稿本上寫橢圓方程的時候,顏晞打斷他,“闵哲。”

顧闵哲停了下來,但并沒有看她。

顏晞指了指他草稿本上的公式,“橢圓方程的公式錯了。”

這是很低級的錯誤。

顧闵哲的思路不夠清晰,即便是他做過的題目,他也難以複述一遍自己的解題過程。

顏晞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說:“要不你把卷子給我,我自己回去好好看看。”

“嗯。”

顏晞拿了顧闵哲的卷子回到了座位,顧闵哲揉了揉太陽穴。

感覺自己實在窩囊?

要多久才能像以前一樣。

就算顏晞真的跟別人在一起,他還可以跟她做朋友,不是嗎?

——

飯堂的人跟平時一樣多,顧闵哲打了飯,和徐成彬去用餐區找位子坐,眼尖的徐成彬看到了顏晞和童筱筱。

“去那邊吧。”

徐成彬剛要走,顧闵哲說:“別過去了。”

徐成彬說:“顏晞在那邊。”

“不去。”顧闵哲冷着臉,往另外一條走道走了。

徐成彬一頭霧水,這家夥到底怎麽了,這兩天真的很不對勁,他嘆了一口氣,跟上他的步伐,和他在另外一個地方找了位子坐下。

坐下來後,顧闵哲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但他的食欲不是特別好。

徐成彬看着他,“怎麽回事,你這兩天真的不對勁。”

“沒什麽。”顧闵哲随口應了一句,繼續吃飯。

徐成彬壓低聲音問:“你跟顏晞表白被拒絕了?”

“沒有。”他是沒表白,就被拒絕了。

“那奇了怪了。”平時如果顏晞在哪,他是一定會過去的,怎麽今天特意繞開了。

徐成彬喝了一口湯,又問:“不會是你家有什麽事吧?”

“沒事。”顧闵哲被他問得有點煩躁,“吃你的飯。”

徐成彬嘆了一口氣,沒繼續問他,自顧自地吃飯。

——

這一周,岳嘉銘趁着自己受傷,常在顏晞面前晃悠賣慘,比如吃飯坐在她旁邊,晚自習課間過來找她,美其名曰交辯論小組的作業。

帶隊老師每周會舉行一到兩次的模拟辯論,也就是訓練,她會提前給出辯題,讓學生們自由準備辯詞,然後找一個時間兩隊進行辯論。

顏晞是他們這一隊的隊長,她負責審核隊友的辯詞,于是,岳嘉銘也就有了課間找顏晞的借口。

顏晞每一次都會幫他認真地看,她承認岳嘉銘認真去做一件事,其實做的還挺好的,比如他的辯詞,邏輯清晰,用詞也很恰當,她幾乎找不出什麽錯誤。

模拟辯論賽的時候,岳嘉銘的發言頻率也很高,完全不輸給其他人。

岳嘉銘寫辯詞的時候,比考試還認真,為此還查閱了不少資料。

同桌許偉新表示岳嘉銘已經走火入魔。

張鴻收到了什麽消息,火急火燎地來到岳嘉銘和許偉新的位子,“銘哥,查到了,那幾個人之中,有兩個是六中的,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岳嘉銘看着張鴻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是一個剪了飛機頭的青年,他微胖,而且匪裏匪氣,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這個就是當初圍攻顏晞的其中之一,也是那個拿鋼管打他的人。

那天之後,他讓人調出了馬路外面的監控,把那幾個人的樣子截圖下來,并讓人去查這幾個人的身份。

沒想到最快查到的是張鴻。

看到那一張照片,岳嘉銘眼裏幾分戾氣,“沒錯,就是他。”

“我問過朋友,他叫周鑫強,在讀高二,經常跟社會青年混在一起。”

岳嘉銘靠坐在椅子上,“管他跟誰混,傷了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張鴻問:“銘哥,你不會是想找人揍他吧?”

岳嘉銘用舌尖頂了頂腮部,“揍他一頓算便宜他了,我得想個法子,把他弄進去。”

許偉新和張鴻都聽得懂弄進去是什麽意思,周鑫強如果經常跟那一幫飛車黨玩在一起,刑法上的事一定幹過幾件,花點錢找人做人證,讓他進去蹲個幾年,并不是難事。

張鴻摸了摸下巴,“其實我很好奇,這個周鑫強應該不認識村花吧,他們到底為什麽要圍攻她?”

岳嘉銘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誰是村花?”

張鴻意識到現在的岳嘉銘聽不得半點顏晞的壞話,他摸了摸鼻子改口,“是顏晞。”

岳嘉銘這才放過他,他若有所思,他們家的新樓盤在開發區,周圍還沒開發起來,平常人也不來這裏玩,除非他們一開始就是跟着顏晞過來的,故意蟄伏在附近,等她出來就開始動手。

也就是說,他們有備而來,沖着顏晞。

顏晞來南城才半年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平時周末回家,根本沒機會去得罪這些社會青年,所以必定是她認識的人想要整她。

腦海裏忽然閃過什麽,岳嘉銘的目光變得狠戾。

下了晚自習,岳嘉銘來到了隔壁班門口,魏莉娜看了出來,他便勾了勾手指。

魏莉娜很驚喜,她沒想到岳嘉銘還會主動來找她,她放下手上的東西,跑了出來,“嘉銘,你是來找我的嗎?”

“沒錯。”岳嘉銘甩頭示意,“換個地方說話,怎樣?”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拿包包。”

魏莉娜進了教室,背起了自己的包包,這包是古馳的,像普通班,女孩子背名牌包已經是很常見。

岳嘉銘插着褲袋往樓下走,魏莉娜心情很激動,她腦海裏浮現出了美好的畫面,比如待會岳嘉銘會提出跟她複合。

來到教學樓旁邊的花圃,岳嘉銘把一張照片給她看,“這個人你是不是認識?”

魏莉娜看到了照片,她說:“這是我表弟。”

“哦?原來如此。”

魏莉娜看着他,“怎麽啦?”

岳嘉銘把袖子往上一推,露出了小臂上的一片青紅,魏莉娜吓了一跳,“你怎麽受傷了?”

“就是照片上的人打的。”

魏莉娜睜圓了眼睛,顯然不敢置信,“怎麽會……”

“怎麽不會?”

魏莉娜有點害怕,如果周鑫強打了岳嘉銘,那岳嘉銘一定不會放過她,她立馬求饒,“嘉銘,這跟我沒關系,我很少跟這個表弟聯系的。”

“如果他是沖着我來,我當然相信跟你沒關系,因為你沒膽子。可這一次,他沖着顏晞去的,你說,跟你有沒有關系?”

魏莉娜再次震驚,所以當時周鑫強教訓顏晞的時候,岳嘉銘也在嗎?

“我……”

“怎麽?還是不承認?”

魏莉娜吸了吸鼻子,開始賣慘,“她不過是個野種,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我什麽都沒有了,連我爸都不愛我了,我只是……只是……”

“承認了是吧?”

魏莉娜抓住了岳嘉銘的手臂,“嘉銘,我承認我是想教訓她,可我從來沒想過害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岳嘉銘一甩手臂,差點把魏莉娜甩出去,她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她胸口起伏,看着岳嘉銘有點害怕。

岳嘉銘道:“放心,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顏晞,現在由我罩着,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不介意讓她死在我面前。”

魏莉娜吓得一個哆嗦,因為她了解岳嘉銘,他說的話不是吓唬人的,“可是,你以前不是也欺負過她嗎?”

“你也會說以前,以前代表過去,可現在,我不會讓她受任何人欺負。”岳嘉銘靠近她,微微揚起下巴放下狠話,“魏莉娜,我告訴你,你要再敢跟人說她是野種,再敢教唆人欺負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魏莉娜滿臉的驚恐。

岳嘉銘說完後,轉身走了。

——

岳嘉銘走出幾步,不遠處的許偉新和張鴻便迎了上來,和他一塊往宿舍走。

張鴻道:“銘哥,我可是第一次看你對一個女孩這麽上心。”

岳嘉銘輕飄飄睨他一眼,“那是因為他們也惹了我。”

張鴻立馬改口,拍着馬屁,“對,銘哥怎麽可能對一個女生那麽上心,世界上排着隊追銘哥的人大把。”

“不過……”岳嘉銘唇角勾起,“我确實對她挺上心,除了我,誰也別想欺負她。”

許偉新道:“銘哥,你不告訴顏晞是魏莉娜找人整她嗎?”

岳嘉銘想了想,“沒必要,她那個倔脾氣,別人欺負她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就憑她,還對付不了那幫混混。”

一切他來擺平就好。

——

上周經歷了被飛車黨圍攻,這周放學後,顏晞哪兒沒去,直接回了家。

她想過報警,但是目前證據不足,她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報了警也無濟于事。

但如果那幫人繼續出現找她麻煩,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周日那天,周雨芬的弟弟來了一趟家裏,有事要找魏浩幫忙,顏晞隐約聽到了一些,好像是周雨芬弟弟的兒子因為故意傷人被抓進了派出所,那孩子已經十八歲,需要負擔刑事責任。

周雨芬的弟弟只是普通的工人,唯一談得上人脈的就是他這個姐夫,于是火急火燎地過來尋求幫助。

魏莉娜聽說了這事,躲在房裏不敢出去,她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猜得到,一定是岳嘉銘報複了。

她害怕,害怕被父親和舅舅知道,是她指使周鑫強的。

顏晞收拾好東西打算去學校,聽到了魏莉娜房裏傳來了哭聲,她沒理會,提着行李下了樓。

客廳裏,魏浩,周雨芬,周雨芬的弟弟和妻子坐在沙發上,周雨芬的弟媳哭哭啼啼地,“鑫強才十八歲,可不能就這麽毀了,姐夫,我們家就屬你最有能力,我求你,一定要幫忙救救他。”

魏浩抽着煙,“這件事不是小事,他要真的犯了法,我哪能左右。”

顏晞沒興趣去了解周雨芬娘家那邊的事,“爸,我去學校了。”

魏浩朝她看了一眼,“注意安全。”

“嗯。”顏晞提着東西出了門。

她今天上學的時間跟平常一樣,順利上了公交車,挑了靠右邊窗口的位子坐下,但是來到第二個站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顧闵哲的身影。

之前,每周日上學,十次有九次都能遇到他。

過去一周,看得出顧闵哲好像在故意疏離她,顏晞并沒有問他為什麽,也沒有繼續打攪他,一切順其自然。

顧闵哲本來就不愛理人,也不愛說話,冷漠才是真正的他。

只是顧闵哲忽然對她冷淡,讓她的心裏有些難受罷了。

不過就算以後他們不做朋友了,她也很感激過去半年,顧闵哲帶給她的溫暖。

手機響了一下,是徐成彬發來了消息。

徐成彬:顏晞,你跟顧闵哲到底怎麽了?

看來徐成彬也發現了。

顏晞回複道:我沒和他發生什麽。

徐成彬:但我覺得他最近怪怪的,問他他也不說。

顏晞:我也感覺到他在疏離我,挺突然的。

徐成彬:你要不要問問他?

顏晞:問什麽?

徐成彬:問他為什麽疏離你啊。

顏晞想了想,有必要問嗎?

如果一個人突然疏離自己,問理由好像是在自讨苦吃,畢竟對方疏離一定有他的原因,比如因為某一件事讨厭了一個人。

她倒也沒覺得顧闵哲讨厭她,或許,他只是一視同仁了,他現在對她不再特殊,而是跟其他女生一樣。

周一輪到顏晞和同桌拖地,她負責拖第一第二組,同桌負責第三第四組。

拖地只能是趁着大家早讀的時候,否則教室裏的人走來走去,很快就髒了。

拖到第二組後面時,她的腰撞到了桌角,桌子晃了晃,有什麽東西從桌上滾了下來,她循聲看去,是一支筆,她伸手去撿,另外一只修長的手也伸了過來,兩只手在筆的上方觸碰在一起。

顏晞擡頭,對上顧闵哲的視線。

顧闵哲撇開視線,撿起地上的筆。

顏晞把手縮了回來,“抱歉。

“沒事。”顧闵哲淡淡道。

顧闵哲還是那個顧闵哲,有禮貌,但與人疏離。

可顏晞又覺得他變了,他看着她的時候,眼裏沒有了光。

顏晞壓下心裏那一股莫名的難受,繼續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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