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喝醉
◎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林槐夏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
她擡頭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男人, 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高自己這麽多,不是可以輕易開玩笑的。
其他人都玩得開心,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方向,林槐夏被方渡堵在逼仄的角落裏, 瑟瑟發抖。
“阿渡哥哥, 我錯了。”她故意軟下嗓子, 和他求饒。
這招按理說蠻管用的,方渡向來容忍她。
可方渡只是彎了彎眼睛, 笑眯眯地問:“哦。錯哪兒了?”
他臉上還挂着她剛剛惡作劇抹上去的奶油,粉色的, 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柔和親切了許多。
但林槐夏清楚, 事情沒那麽簡單。
當事人現在很後悔,特別後悔,自己剛剛到底是怎麽腦子不清醒, 非要逗他的。
方渡脾氣好是好,但有時候,也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我這不是想讓你嘗嘗奶油甜不甜, 結果不小心——”林槐夏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開一小步,試圖找準縫隙逃離他的桎梏, “我幫你找張紙擦掉。”
“哦——”方渡懶散地應了一句。他慢悠悠地往前錯了一步,将她活動的區域再次縮小一圈,“自己怎麽不嘗嘗?”
小心思被他發現,林槐夏說話都開始結巴了:“我、我嘗了, 挺、挺甜的……”
方渡攤開手掌, 指尖抹着一抹奶油。是剛剛追她的時候, 順便從那個已經被大家毀得差不多的蛋糕上沾的。
林槐夏睨了一眼:“我、我今天過生日, 你不能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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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渡微揚起眉梢, 一副“你繼續說,我聽着”的惬意模樣。
“我……我今天化了兩個小時妝,你不能這樣。”
方渡點點頭,還是那副表情。
林槐夏見自己躲不過,心想着,不就是抹奶油嘛。她幹脆大義凜然地揚起臉頰:“抹吧抹吧,抹好看點。”
方渡笑了笑,十分滿意她的态度,擡手将指尖的奶油抹到她的臉上。
軟綿綿的奶油在她的臉上化開,她閉着眼,能清晰感覺到他指尖的動作。
明明早就将奶油抹到她的臉頰上了,他的手卻像是不舍得離開一般,慢吞吞地在她的臉頰上摩挲着。
林槐夏睜開眼,方渡正垂眸望着她,唇邊噙着清淺的笑意。
他的手還搭在她的臉頰上,觸碰過的地方燃起一片火辣辣的燙意。
“抹完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很輕很輕。
方渡沒有說話,而是淺淺地笑着。他的指尖順着她的臉頰緩緩下移,很慢很慢,最終,停在她的唇邊。
男人粗粝的指腹觸到她柔軟的唇瓣上,他惬意地眯起好看的眸,嗓音輕緩,帶着某種誘人的意味:“你說……是蛋糕比較甜,還是這裏比較甜?”
林槐夏沒有回答,心髒的跳動聲卻愈發猛烈。
她的背部抵在堅硬的牆壁上,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地等待着他下一步動作。
方渡看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得逞般翹起唇角。
他松開林槐夏,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方渡從旁邊的辦公桌上抽出兩張紙巾,一張遞給林槐夏,另一張擦掉自己臉上的奶油漬。
“放心,我不會碰你的。”他慢條斯理道,頓了頓,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暫時。”
“……”
林槐夏又羞又氣地瞪他一眼,故意用紙巾狠狠地擦了擦嘴唇。
方渡這人真的很過分。
他清楚她的底線在哪裏,絕不會逾越,卻會在這條線上反複橫跳,像是在用一根羽毛撓得她心癢癢。她怕他越過線,可發現他點到為止時,卻又有些想讓他越過那條線。
方渡離開後,林槐夏被周苒苒拉回去一起玩游戲。玩到淩晨,大家才漸漸散去。
林槐夏玩游戲一直輸,被灌了不少酒,此時已然喝醉,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打盹。
“方教授,能幫我把那個氣球摘下來嗎?”其他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兩個人還在辦公室收拾殘局。周苒苒毫不客氣地使喚着在場僅存的幾位男性。
幾人将辦公室恢複如初,林槐夏還趴在工位上睡覺。
周苒苒走過去叫她,發現怎麽叫也叫不動。
她沒辦法,只好把方渡叫來。
方渡蹲下身,仰頭正好能透過她搭在桌子上的兩條胳膊間的罅隙看到她紅撲撲的臉頰和微微翕合的唇瓣。睡相傻乎乎的,又莫名地可愛。
她睡的很沉,似乎做了什麽不好的夢,眉頭緊緊地蹙着。
方渡輕輕拍了下她的背,低聲喚道:“小槐夏,醒一醒。”
林槐夏“唔”了一聲,扭過頭,不搭理他。
“回去睡好不好?”
林槐夏緩緩睜開眼,纖長的睫毛撲簌兩下,茫然地看向他。
她剛剛做夢夢見十幾歲的方渡欺負她,她很生很生氣,不想理他。
她的腦袋在酒精的作用下依舊懵懵的,似乎還停留在睡夢中的記憶裏,看到他的臉,生氣地“哼”了一聲。
“吵到你睡覺,生氣了?”方渡輕輕笑了一聲,擡手幫她整理好淩亂的頭發。
他的聲音比往日還要耐心溫柔,旁邊幾個女同事都忍不住停下來圍觀他哄林槐夏。
“嗯,不想理你。”林槐夏哼唧一聲,尾音拖的長長的,帶着一絲奶氣,像個在撒嬌的十幾歲的少女。
“這邊睡會着涼,我們回去睡好不好?”方渡幫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好。你欺負我,不想理你。”
方渡語氣無辜:“我怎麽欺負你了?”
林槐夏歪着腦袋認真思索片刻,發現自己也記不太清了,便委屈巴巴道:“你兇我,你說以後再也不想和我玩了,哥哥兇我。”
她一邊說着,淚花從眼眶裏冒了出來。
方渡見她要哭,連忙擡手幫她擦掉眼淚,語氣也随之溫柔了幾分:“愛哭鬼,哥哥沒有兇你。”
其他人這才聽明白,林槐夏是真的喝醉,把他當成別人了。可方渡依舊好脾氣地哄着她,配合她。
旁邊的女同事瞬間星星眼,恨不得喝醉的那個人是自己。
“真的?”林槐夏聽他這樣說,将信将疑地眨眨眼。
“真的。”
她眼珠子一轉,狡黠地笑了起來,朝他伸出兩條胳膊:“那哥哥背我。”
方渡好笑地嘆口氣。平時避他而不及,喝醉了倒是不怕他,願意和他親近了。
他問:“你确定?”
“你不想背?”林槐夏鼓起腮幫,不滿道,“你就是兇我了,不和你一萬年好了!”
方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臉頰:“怎麽這麽可愛。”
林槐夏只當他在誇贊自己,咧嘴一笑,朝他示意了下自己伸出的兩條胳膊。
方渡無奈,轉過身,林槐夏胳膊一勾,兩腿夾在他的身側。
方渡将她背起後,她仿佛在騎大馬般,假裝手裏有根小皮鞭,煞有介事地“抽”了下他的背,高喊一聲“駕”。再之後,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方教授……不好意思哈,槐夏姐她好像真的喝多了。”
從辦公室出來,周苒苒忍不住替林槐夏道歉。
雖然她知道林槐夏和方渡關系好,但是自家老大剛才那副喝醉酒撒潑耍賴的模樣着實和她平時判若兩人,周苒苒怕方渡嫌棄。
“沒事的。”方渡淺淺地笑了一聲。
晚風習習,林槐夏趴在方渡的背上,半夢半醒間被冷風吹了一激靈。
酒意消散了不少。她漸漸緩過神來,意識變得清晰。
林槐夏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發現方渡背着自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你、你放我下來!”
她慌忙拍了拍他的背,腳尖使勁往地上夠。
方渡停住腳步,笑着問:“酒醒了?”
林槐夏臉頰暈紅,也不知是被他這句話弄的,還是醉酒的緣故。她從他的背上跳下來,紅着臉問:“剛剛發生了什麽……?”
周苒苒正要将事情本末複述給林槐夏,就見方渡遞給她一個眼神。她一噎,乖乖閉上嘴巴。
方渡笑着問林槐夏:“真想知道?”
林槐夏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她此時只覺得很尴尬,特別想遁地逃跑。
方渡學着她的語氣,慢條斯理道:“你說,要是我不背你,就不和我一萬年好了。我敢不背麽?”
“你——”林槐夏咬咬牙,“不可能,我才不會這麽說。”
方渡聳肩:“不信問周苒苒。”
周苒苒見兩人同時望向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話她聽着都社死,更何況是向來矜持有度的林槐夏。
如果解釋下前因後果,其實沒那麽尴尬。可方渡單拎出來這句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微妙。
可他說的似乎也沒哪裏不對。
周苒苒猶豫地張了張嘴,看到方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是說了……”
“……”
林槐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路上,林槐夏故意和方渡拉開距離。
周苒苒跑去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只留他們兩個人在最後面。兩人走得很慢,中間隔的距離能塞進一頭大象。
“生氣了?”方渡見她半天不理自己,笑着問。
林槐夏抿了抿唇,把腦袋撇到一邊。
這人真的很過分,明明知道她喝醉了,還要逗她。
林槐夏故意不理他。
方渡在兜裏摸索片刻,朝林槐夏攤開掌心,一顆梅子糖赫然躺在他的掌心。
他耐心哄她:“別生氣了。剛剛都是逗你的。”
林槐夏斜斜地睨了眼他掌心的那粒糖,輕輕哼了一聲。
一顆糖就想收買她?沒門。
方渡笑了笑,慢條斯理地撚開糖紙,語氣也慢悠悠的:“還生氣呢?要不我喂你?”
“……勉強原諒你。”
林槐夏臉上一紅,連忙将他手裏的糖搶過來,塞進嘴裏。
夜色已深,四周靜谧安詳。
路邊的河流靜靜流淌着,上面蕩漾着點點光影。
方渡走到她身邊,朝她伸出左手:“天太暗,拉着我走吧。”
林槐夏含着糖,酸酸甜甜的味道順着她的味蕾滑入心間。
她臉上暈着淺淺的緋紅,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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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