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意(二更)

◎她已經決定好了,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意。◎

方渡得知程栖澤受傷的事, 快速處理完手上的工作趕回蘇鎮。

他到醫院的時候林槐夏也在,正在看護士幫程栖澤換藥。

“你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叫那麽大聲?”

程栖澤委屈巴巴:“夏夏,傷口真的很疼。”

林槐夏撇了下嘴, 拿起桌上的水果去衛生間幫他清洗。

剛出門, 她便看到趕來的方渡。

林槐夏看到他風塵仆仆的模樣, 連行李箱都沒來得及放下,微微一怔:“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訂的最近的航班, 在鄰近的雨城下的飛機。阿澤情況怎麽樣?”

“沒有傷到要處,但還是需要留院觀察幾天。”林槐夏道。

方渡安心地點點頭, 又問道:“那你呢?”

“我?”林槐夏眨眨眼, “我沒事,是程栖澤保護的我,我沒受傷。”

方渡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語氣溫柔:“遇到那種事,一個人很害怕吧?”

聽他這樣說,林槐夏的鼻尖一酸。

這幾天, 她要在醫院陪護,要去警局配合調查, 要工作,還要面對施暴者親屬的不理解與謾罵。她都堅強地扛了過來,沒有人問她,害不害怕, 累不累。

她強忍着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朝方渡搖搖頭:“你回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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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我該早點回來的。”方渡輕嘆一聲, 朝病房裏瞟了一眼, “我寧願受傷的是我,也不是你們。”

林槐夏勉強揚起一抹笑:“不要這麽說,誰都不能受傷。”

她超方渡揚了揚手裏的蘋果,“我去洗一下,你先進去看他吧。”

方渡點點頭。

林槐夏回來的時候,宋荷也過來了。方渡和程栖澤兩人沉默不語,方渡靠在窗邊看着程栖澤,程栖澤卻背對着他。只有宋荷一個人在說話,一會兒和程栖澤聊兩句,一會兒又讓方渡幫忙拿東西。

看到林槐夏回來,宋荷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一個人周旋在這倆兄弟之間,累得夠嗆。

林槐夏把洗好的蘋果遞給程栖澤,頓了頓,她問:“用幫你削皮嘛?”

程栖澤連忙點點頭。

林槐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認真削掉蘋果皮。

她十指纖細漂亮,捧着蘋果的模樣像極了油畫中的夏娃。程栖澤看得有些呆。

“看什麽呢。”林槐夏擡眸,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兇巴巴地朝他揚了揚手中的水果刀。

程栖澤一怔,語氣委屈道:“夏夏,我現在有點兒ptsd,怕刀。”

林槐夏一怔,收起刀,輕聲和他道歉。她走到程栖澤看不到的地方,繼續幫他削蘋果。

程栖澤見她站到方渡旁邊,立馬道:“夏夏,我對他也有ptsd,能不能離他遠一點?”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下巴示意了下方渡的方向。

林槐夏:“…….”

林槐夏雖然無奈,但還是和方渡拉開了距離。

程栖澤就是瞅準了她對自己有愧疚感,最近這幾天肆意用賣慘博關注。

他發現這招對林槐夏挺好用,後悔自己沒有早點使。

林槐夏将蘋果切成小塊,裝到盤子裏,遞給程栖澤。

程栖澤可憐巴巴地問:“夏夏,能喂我嘛?”

忍無可忍。

林槐夏把蘋果核塞到程栖澤嘴裏。

“你是背部受傷,不是截肢。”

程栖澤:“……”

宋荷實在看不下去程栖澤在這裝可憐了,她接過林槐夏手裏的果盤,對林槐夏道:“你先和渡哥回去休息吧,這裏我看着就行。”

程栖澤瞪她一眼,宋荷更兇地瞪了回去。

林槐夏确實有些累了,她把一切安排妥當,告訴宋荷屋裏的醫療器械都是做什麽的,怎麽用,護士什麽時候來換藥,自己什麽時候來替她,事無巨細地安排清楚,才放下心來,準備和方渡一起離開。

見她要走,程栖澤一副不舍的神情,和她撒嬌道:“夏夏,我想吃軒雲樓的小籠包,明天可以給我帶麽?”

那意思是,你明天還得來看我。

還沒等林槐夏回答,宋荷把削好的蘋果塊塞到程栖澤的嘴裏,堵住他的嘴巴:“趕快閉嘴吧你。”

程栖澤:委屈巴巴.jpg

林槐夏嘆口氣,她雖然知道程栖澤是故意的,但她能容忍的時候還是會選擇容忍。

畢竟如果不是程栖澤,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應該是她。她沒什麽能為他做的,只能盡可能滿足他的需要。

林槐夏點點頭,答應程栖澤給他帶午飯。

程栖澤笑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

等林槐夏和方渡走後,宋荷将盤子扔到床頭櫃上,沒了伺候程栖澤的興致。

她大咧咧地坐到病床對面的椅子上,雙手環胸,罵他:“我剛問過醫生你的情況了,沒你演得那麽嚴重。夏夏是真的擔心你,你能不能讓她省點心?還這麽死皮賴臉,有意思嗎?”

林槐夏不在,程栖澤也斂起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神色恢複到往日的冷淡。

“有意思,如果不是這樣,她會多看我兩眼麽?”

宋荷微怔,平時那麽驕傲一人,如今卻頹然卑微到塵埃。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你這樣只是在給她添亂。”宋荷嘆口氣,“你如果真的喜歡她,就該尊重她的心意,學會放手。”

程栖澤斂了斂眸。

他不知道要放手?

只是這麽做的時候才發現有多麽困難。

從醫院出來,方渡叫了輛出租,和林槐夏一起回招待所。

他們等車的地方正好是個風口。天氣轉涼,濕冷的涼風帶着股滲入骨髓的寒冷。

方渡見林槐夏只穿了件薄毛衣,幹脆将自己的外套脫給她,幫她穿上。

“我沒事的……”林槐夏被他的動作弄得耳尖泛紅,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有些不好意思,“你把外套給我穿了,自己不冷麽?”

“沒事,箱子裏還有一件。”方渡指了指行李箱。他雖這樣說,卻沒有打開行李箱的意思。

林槐夏拉着他回到醫院大廳,玻璃門剛好阻隔掉室外的冷風。

正好車子還沒來,她一板一眼道:“你拿出來穿,不然我把身上這件還給你。”

方渡沒辦法,只能拉着她找到一個不礙事的角落,從行李箱裏翻出一件薄外套。

他将外套穿好,笑着問:“這樣總可以了吧?”

林槐夏點點頭,伸手幫他将紐扣系好。

方渡垂眸,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

林槐夏系得很認真,她微垂着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蝴蝶抖動着羽翼。

她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方渡回過神:“怎麽了?”

“感覺你在病房時候一直心不在焉,”林槐夏皺了下眉,和他解釋,“其實你來看程栖澤,他很開心的。只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而已,你不要往心裏去……”

“哦,你在說這個。”方渡彎了彎眸,笑道,“我知道的,我不是在想這個。”

“那你在想什麽?”林槐夏疑惑。

方渡笑意更甚:“我在想,要是我躺在那裏就好了。”

“你不要這樣說呀,”林槐夏不悅地蹙了下眉,“你們誰都不能受傷。”

方渡扯了下唇線,斜睨她一眼,笑着問:“如果是我躺在那裏,你會給我削蘋果,給我買小籠包吃麽?”

“當然。”林槐夏想也沒想地答道。

方渡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眉眼舒展開來。

頓了頓,林槐夏回過味來。方渡在意的并不是自己會不會給他削蘋果,而是她照顧程栖澤的行為讓他很在意。

怪不得覺得他那句話很怪,原來是酸溜溜的。

她狡黠地眯起眼,問:“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其實只是想逗逗方渡,畢竟之前總是他逗自己,每次她都中招。

她本以為方渡會否認,不曾想,他坦然地點點頭,笑着道:“是啊,吃醋了。”

這下反倒是林槐夏不會了。

為什麽有人承認吃醋承認地這麽坦然?一點都不可愛。

她臉頰微微泛起紅暈,扭過頭,假裝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從醫院出來,林槐夏把方渡送回招待所,叫他好好休息。

她能感受到方渡的疲倦。

工作上有很多事急需他處理,得知他們出事後,方渡又連忙趕回國,下了飛機就跑來探望程栖澤,他根本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

可即便這樣,方渡也沒說什麽,而是默默地關心着其他人。

再三囑咐他好好休息後,林槐夏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好在都處理得基本妥當,一切都慢慢地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更何況,方渡回來了。她就像是重新有了主心骨,做什麽事都會感到很踏實。

想到剛剛方渡一臉吃醋的模樣,林槐夏不由自主地翹起唇角。

她已經決定好了,聽宋荷的話,聽從自己的內心,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意。

她下意識摸了下頸間的項鏈。

方渡送了她這麽貴重的禮物,她也想好好回贈他一份禮物,鄭重地回應他自己的心意。

想到這裏,她幹脆轉身離開房間,叫了輛出租車去商業街。

在商業街下車,林槐夏一時間沒了主意。她很少這樣意氣用事,冷靜下來後,她發現自己不清楚怎樣的禮物足夠貴重,足夠表達自己的心意。

她逛了幾家店,裏面的東西昂貴卻稱不上“貴重”。

越逛越漫無目的,她輕輕嘆口氣,思考着要不算了,畢竟心意更重要。

她想着等方渡休息好,她就去他的房間找他。她想抱一抱他,告訴他自己真的很害怕,很想他。

林槐夏胡思亂想着,無意間走進一家禮品店。

裏面陳列着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大部分都是旅游紀念品。

林槐夏很喜歡這些小東西,她及時打斷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店裏随意逛了逛。

突然,她被一個容景園的3D金屬立體拼圖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學建築的都喜歡這種手工制作的小玩意,方渡肯定也會喜歡。

林槐夏思考着要不買些材料,親自做一個吳宅的模型送給他。這樣不僅有心意,也足夠珍貴。

她随意地看着陳列的幾個款式,目光最終落在一個佛殿模型上。

那個佛殿并非蘇鎮的旅游景點,但是國內鼎鼎有名的最早的一個木質結構建築。

林槐夏微微怔住。

她恍然想到她和程栖澤訂婚時,收到的那份訂婚禮物。

當時程栖澤和他說過,是他堂哥送的。

那時她不清楚程栖澤的堂哥是誰,所以并未在意,只是覺得自己很喜歡那份禮物,也清楚那份禮物的珍貴。

可……程栖澤的堂哥就是方渡啊。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建築行業出身,是不會知道那份禮物有多麽貴重。更何況那件訂婚禮是純手工搭建,對于搭建者來說也彌足珍貴。

沒有人會随意送這樣一份禮物。

方渡明明有很多種選擇,卻偏偏将自己最寶貴的佛殿模型送給程栖澤當訂婚禮物,不是因為他和程栖澤的關系有多好,而是知道程栖澤的未婚妻,是她。

與其說是送給程栖澤的,不如說是送給她的訂婚禮。

林槐夏怔在原地。

方渡之前和她說過,是準備回國參與蘇鎮項目時才認出她的。

可他送來的訂婚禮,明明要比這早很多。

所以從一開始,他都在騙自己。

他很早之前就把她認出來了,卻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他沒有回國來找她,甚至都不願向她報一句平安,他還默認了她與自己堂弟結婚的事實。

林槐夏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的心髒絞得難受,一抹難掩的痛苦在心口蔓延開來。

她那麽信任他,他卻從最開始就沒有說實話。

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甚至默許了她嫁給別人。

那他突然回來,到底又算是怎麽回事?

◎最新評論:

【喜歡這種虐一點的,哈哈哈哈】

【就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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