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農村漢子的小冤家(十八)

柳豐登一直跟着時魚快走到陳建民的店門口才分別。

已經到飯點了,店裏卻只有陳建民一個人在忙活,明明昨天這個時候客人都快排到街上去了。

“叔,今天店裏怎麽沒客人了?”難道他上學這半天功夫店裏就出事了?

“魚兒,生日快樂。”陳建民從廚房裏捧出了個小蛋糕,就是上次他們在百貨公司看到的那個。

時魚早就忘了原主的生日,那個蛋糕他上次就是嫌貴,攔着陳建明沒讓他問,沒想到他過了那麽久了,還記着這幾個蛋糕。

“他們說你們年輕人現在過生日都吃這個了,我就想你應該也會喜歡的。”陳建明還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拿出了兩根細紅燭,“他們說還要點蠟燭許願,我只找出這個,你別嫌棄啊。”

時魚怎麽會嫌棄呢,對着蠟燭貪心地許了兩個願望,他希望自己能夠完成任務早點回到原來的世界,也希望這個老實人要好好的。

蛋糕放的時間有些長了,一勺子舀下去那些充氫奶油就陷了下去,這蛋糕有些太甜了,在心裏破開了個口子,讓那些多餘的甜流了進去。

“魚兒,好吃嗎?”陳建民搓着手有些緊張的看着時魚。

“好吃,很甜,”時魚努力瞪大了眼睛笑着,不讓眼淚落到蛋糕上去,“叔,你也嘗口。”

陳建民就着時魚伸過來的勺子抿了一口,軟滑且細膩的口感讓他放了心,這大商場賣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魚兒,你多吃些,叔不太吃甜的。”

時魚其實不太愛吃那奶油,但他還是細細地粘在壁上的奶油都一點一點刮了下來,這樣一個不大的蛋糕吃下來,也有了個半飽。

“叔,我還想吃你給我做的面條。”

“好,叔一會兒就能做好。”陳建民雖然買了蛋糕,但骨子裏還是覺得生日該吃長壽面的,因此面團什麽的早就揉好了。

陳建民的廚藝原本算不上多好,生意好也只是因為他舍得下料,手藝多還是這大半年練出來的。

平日裏炒些家常菜都沒什麽,這次時魚過生日,他一心想給時魚做出碗一根的長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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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趁着時魚上課,他已經偷偷練了好幾回了,連着好幾天的中午飯他吃的都是自己煮失敗的面條。

時魚說想吃面條只是因為這是他和陳建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陳建民親手做的面條比那商場賣的蛋糕要有意義的多,沒想到陳建民早就做了那麽久的準備。

他接過碗小心地找出了面條的兩端,有些害怕把它們夾斷了。

“叔,我吃不下那麽多面條了,我們一起來吃吧。”說着夾起面條的一端作勢要喂給陳建民。

長壽面斷了寓意就沒了,陳建民本能的覺得時魚說的一起吃會很奇怪,但時魚很堅持地舉着筷子表示要一起,他最後還是無奈地将面條吸進了嘴裏。

時魚看見陳建民妥協了,趕緊開心地撈起另外一頭開始吃。

碗裏的面條越來越少,很快勾勾繞繞的面條被拉直成了一根線。

陳建民在碗快見底的時候就不敢動作了,只能瞧着時魚慢慢地向他湊近過來,“魚兒,別這樣......”陳建民不敢咬斷面條,只能含糊着說話。

時魚似是沒有聽見陳建民的言語,穩穩地将臉越湊越近,直到能看見陳建民緊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點哀求的神色。

時魚定定地看着這雙生動的眼睛,突然使壞地眨了下眼,斷掉的那一小截面條自然得落到了陳建民地嘴中。

“叔,沒有人看到,這面條就不算斷了啦。”時魚趕在陳建民回過神之前接過了話。

“下次別再這樣作弄叔了。”陳建民覺得時魚上學以後變聰明了許多,這作弄人的手段也真是越來越多了。

“叔不喜歡這樣子,那我下次再換一種?”

陳建民哪敢讓時魚再想什麽別的招,他這心這會兒都還跳得厲害,似是壞了。

時魚鬧騰了那麽一場早就吃飽了,但陳建民根本就沒吃多少,時魚在桌邊看着他,以前覺得做飯賺錢的他好帥,現在看着他吃飯時魚也覺得很滿足。

想到剛剛許的願,想到自己終歸還是要離開的,心突然又沉了一下。

“怎麽了魚兒,怎麽突然不高興了?”陳建民雖然吃着飯,但心思卻全放在時魚身上,時魚不高興了,他碗裏的飯菜也失了味。

“就是在想叔以後要是離開我了,那我得有多難過啊。”時魚偷換了個概念,心裏卻暗自下了決定,他不知道系統是怎麽把陳建民選做男主的,但他只要在這個世界,他就想和陳建民在一起。

“怎麽會想這個,叔怎麽會不要魚兒呢?”是我離不開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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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過了個十七歲的生日,時魚卻像進了高三一樣,趙禮一開始不服輸,想在學習上把時魚壓下去,努力了一段時間,時魚居然越學越勇,把整個班的人都甩在了後頭。

連學校裏的老師有一次都悄悄地問陳建民,是不是時魚家裏出了什麽變故。

陳建民也不敢直接問時魚,可是觀察了一段時間,時魚在家裏依舊照吃照睡,只是捧着書的時間長了,偶爾還會把他手上的活搶過去做。

“叔,你都盯着我好幾天了,有什麽話要跟我講嘛?”陳建民偷看的本事是真的不怎麽樣,時魚任他打量了好幾天,終于不忍心讓他再這麽偷偷摸摸地看下去了。

“沒,我——”陳建民以前根本就沒幹過這種偷摸着來的事,更別提還被人當場抓包了,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麽借口,只能自暴自棄地照實說了,“魚兒,你最近咋都不出去玩了,我擔心你心裏有事。”

時魚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為,的确有些反常,但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活出個結果來了,“我只是覺得一直都是叔在照顧我,我也想為自己、為叔做出些什麽來,不然村裏人不說,我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

季秀春找陳建民提過親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出去了,村裏人也就聽個熱鬧,背地裏可惜秋寶攤上了這麽個媽,可還單着的陳建民的确成了村裏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陳建民的條件都擺在那,有錢,性子好,模樣也挑不出個錯,怎麽這婚就說不成了呢?

陳建民的身上找不出問題,那就從他身邊找,時魚自然首當其沖。

時魚也不知道外面傳成什麽樣了,陳建民幫他把那些都擋下來了,但總歸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陳建民對他的好讓他習慣了依賴,但時魚始終把自己看作是一個成人,即使以後他們的關系也無法告訴他人,他仍希望他可以以另一種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邊。

也希望他這副身體成年的時候他可以有底氣去追求陳建民,而不是一直被當作是一個孩子。

陳建民聽時魚這麽說先慌了,以為時魚聽人說了什麽閑話,不願意和自己住下去了,“魚兒,叔知道你的好,叔回去就和他們都解釋清楚。”

時魚不願在還什麽都沒做成的時候多讨論這個話題,他現在除了一張臉,哪有什麽的好的,“叔,我來教你讀書吧。”

陳建民在家裏還沒出事的時候是上過學的,時魚好多次看到陳建民去看他的課本,一字一句地念上面的課文,因此時魚之前就有這個打算。

陳建民不明白時魚為什麽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但時魚願意教他念書這事帶來的喜悅讓他無法再去思考別的事情。

因為陳建民有基礎,時魚不用從認字開始教他,稍微出了幾道題,發現他似乎對文學更感興趣也更有天賦。

時魚專門去買了本字典回來,每天出門前給陳建民布置一篇課文,晚上時魚就躺在床上聽陳建民念給他聽。

起初一段時間時魚還能糾正幾個讀音,或者解釋幾個句子,很快時魚就只要享受地趴在床上聆聽就行。

即使時魚的檢查已經是不需要的了,陳建民還是養成了睡前念書給時魚聽的習慣。

“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臺......”

時魚聽了個開頭就想起來這是哪篇課文了,一直忍着笑,等到真的聽到陳建民用放緩了的低啞緩緩地念出那句話時,終于忍不住靠在陳建民身上一抖一抖得笑個不停。

陳建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心裏又過了幾遍那句話,還是沒覺出什麽奇怪的地方,只能無奈的停下來,等時魚緩過去。

時魚趴在陳建民胸膛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順直了氣,“對不起,我剛剛突然想到了特別好笑的事情,叔你繼續念吧。”

耳邊熟悉的嗓音重新響起,時魚側臉貼在陳建民身上,感受着他胸腔規律的起伏,沉溺在了這種安全感中。

“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陳建民想起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不胖,瘦卻精實,他只留下了一個背影,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情緒壓在他的胸口,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一低頭才發現原來是本該監督他的小老師趴在他胸口睡着了,一下子那濃重的情緒就散開了,連胸口的這份重壓都變得旖旎起來。

陳建民合上書,把時魚露在外面的身體拿被子蓋上,就着這個姿勢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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