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農村漢子的小冤家(二十)
時魚連忙把書又鎖回了櫃子了,陳建民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陪着陳建民忍下去,還有半年,只要再半年。
初春的夜風打在臉上,有點生疼,時魚把外套往上攏了攏,繼續往家裏跑。
陳建民應該快到家了,他看到自己不在一定會着急的,快到家的時候,時魚看到前面有一個高高的人影,他很久沒有和陳建民一起回家了,竟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落寞。
時魚跑過來的聲音不算小,但陳建民好似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裏,一無所知地繼續往前走。
時魚放慢了腳步,遠遠地綴在陳建民的身後,知道了原因之後再回看陳建民之前那些惹他生氣的行為,一件件都讓他心疼,連任務的進度都像是在強調陳建民對他傻氣的好。
可惜這段路不長,時魚只享受了一會兒這種單向的陪伴,陳建民就已經推開了屋門。
房裏的燈一盞一盞得亮起,一直亮到時魚房間的門口。
屋裏的動靜消下去了一會兒,只聽到很輕的推開門的聲音,時魚暗道一聲不好,急忙地往屋裏跑,卻撞上了一個同樣慌張的身影。
陳建民臉上的表情僵在惶恐,眼神卻在看到時魚的那一刻迸發出了喜悅。
“魚兒,你還在,你沒走。”陳建民攬住了時魚的肩,想要抱緊卻不敢,只能顫抖着雙手,還怕抓疼了時魚。
時魚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撫上陳建民悲喜交加卻無淚的臉,讓他的雙臂可以自然落下環住自己。
“我能去哪呀,這不是我們的家嗎?”時魚給了陳建民一段時間,好讓他緩和情緒,自他穿來以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那麽大的情感波動。
“是,家,我們的家。”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的陳建民在聽到家的時候,一下子又激動起來,可随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底又浮現出那種落寞。
時魚忍住了想繼續安慰他的沖動,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希望陳建民可以自己想明白這份感情,如果最後陳建民不願意,那他願意放棄任務去下一個世界,但如果決定了,他就再也不會放手了。
陳建民看着空了的懷抱,在心裏唾棄自己,魚兒說這是他們的家,可他不知道他心中的叔叔想的卻是與他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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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的大床右側空出了一大片,陳建民在睡夢中将手搭上了那側的床板上,像是擁抱着空氣。
第二天醒來,陳建民發現了自己的睡姿,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都已經幾個月了,他卻還無法習慣一個人入睡。
時魚醒來之後,心情倒是不錯,也許是心裏壓着的事情終于放下了,上了一天的課一直到放學他也沒怎怎麽覺得累。
“和你叔和好啦?”柳豐登看着時魚似乎心情不錯,上去搭話,“我就說嘛,你們兩感情那麽好,總會好的。”
柳豐登從沒見過時魚生氣的樣子,但不知怎麽前段時間他看着時魚那臉色,就是不敢和他說話。
時魚心情不錯地哼了幾聲算是回應,放學了依舊往書店走。
“你和你叔都和好了,放學就別去書店了,去你叔店裏呗。”時魚心情不好了多久,柳豐登就多久沒吃到陳建民店裏的菜了,饞的不行。
“好吶,原來你是惦記着我叔做的菜啊。”時魚作勢要拿手上的書去拍柳豐登,沒想到柳豐登胖胖的身子一扭就躲開了。
“哪能呀,吃菜是順便的,當然是你重要。”柳豐登那張嘴可不光會吃還會說。
時魚放下了書,算是放過了他,“那你自己去呗,我叔還能不給你吃的不成?”
“我去和你去怎麽會一樣呢?”柳豐登急得忙比劃,“你是不知道你在的時候那夥食質量有多好,當然也不是說你不在的時候你叔做的就不好吃了,就是那差距,你知道吧,就是有差距。”
柳豐登颠來倒去地強調時魚一定得去,時魚雖然仍打算去書店,當心裏聽了這話仍是高興,尤其是在他已經弄明白陳建民的想法的時候。
“我保證你自己去也能吃到很好吃的菜。”時魚相信陳建民一定會用心給柳豐登做菜的,鑒于他現在和陳建民還在“鬧矛盾”而柳豐登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不騙我?”柳豐登在食物的誘惑下還是動搖了。
“不騙你,不好吃我回去說我叔。”
“那行,”柳豐登得到了承諾開心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囑咐時魚,“不好吃你也別回去說你叔,你叔對你那麽好,你可別再使勁作吧了。”
時魚裝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柳豐登趕緊走。
晚上時魚回家的時候,家裏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人,時魚卻沒有像前段時間那樣自己吃了飯就躲進屋裏,而是饒有興趣地在堂屋呆了一會兒。
堂屋裏的擺設和幾個月前沒有什麽區別,過年時買的瓜子和糖還剩下許多,他記得自己似乎什麽時候和陳建民提過一嘴那牛奶糖好吃,沒想到陳建民今年過年又買了那麽多,結果他前段時間光顧着生悶氣了,都沒有發現。
竈房裏放的東西不多,陳建民一般都是在店裏吃飯,只有給時魚準備三餐的時候會用到家裏的竈。
主卧時魚沒有進去,他現在既然已經搬出來了,貿然進別人的房間就是不好的,總歸也就是再等半年的時間。
算着時間,也快到陳建民回家的時候了,時魚飛速地解決了晚飯,躲進了房間裏,哎,這個時候就越發懷念陳建民做的熱乎乎地飯菜了,現在只能自己熱一下早上準備就做好的冷菜。
也許是有了昨天的驚吓,陳建民今天一回家就往時魚的房間走,時魚聽着停在門口的腳步聲,心中也湧起了一點點期待。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又響起,卻是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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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天睡前那個小插曲,時魚晚上睡得不是太好,早上到學校的時候還帶着遲遲沒有散去的起床氣,結果就看見窗戶外面有個人探頭探腦地往裏面看。
“你怎麽來了?”時魚看着偷偷摸摸的柳豐登有些無奈。
“要不是你叔說了要我把這些帶給你,我才不舍得讓給呢。”
時魚聽他那麽說才發現他手裏還提着一個東西,“我叔讓你給我的?”
“是啊,苔條鍋巴,可好吃了。”柳豐登說着還望包裹裏看,想再嘗一嘗這味。
“那我叔有沒有和你講讓你別說是特意給我的呀?”時魚收好了包裹,心裏想着柳豐登也該減減肥了。
“說了,”柳豐登張了張嘴,才發現說漏了嘴,“不是我說,你們叔侄兩人搞得那麽彎彎繞繞的幹什麽?”
“大概是因為我們倆都是傻子吧。”時魚感嘆了一句,突然也有點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互相傷害。
柳豐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傻子,擔心地看向他的朋友,不過馬上就要上課了,他也只好跑回自己的教室。
課間的時候,時魚翻出那個包裹,吃了一塊鍋巴,突然決定不裝了,半年是半年,他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啊?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學的時候,柳豐登一出班級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時魚。
“說好了啊,我不去書店。”柳豐登抱緊了自己的書包,一副你拉我去也不去的樣子。
“去什麽書店啊,去我叔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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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叔,我又來啦。”柳豐登除了之前那段時間,幾乎天天來這裏報到,熟的不要再熟。
陳建民在廚房炒菜,聽到柳豐登的聲音,正要回答,擡頭就看到了站在柳豐登身邊的時魚笑着看他,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叔不歡迎我來啊?”
時魚和柳豐登來得早,店裏就那幾個住在附近的居民,陳建民還沒開口說話,他們就先笑着幫他回答了。
“哪能吶,你叔幾句話都不離你,我們誰不知道他有個好到天上去的侄子啊?”
在店裏的人都開玩笑似的笑,時魚只盯着陳建民看,倒是把陳建民鬧紅了臉。
“魚兒你別聽他們瞎說,他們都是......”
“原來他們是瞎說,叔不覺得我好啊?”時魚知道男人性子直,臉還薄,可就是忍不住想逗弄他。
“沒沒,魚兒自然是好的。”陳建民不知道時魚怎麽就突然願意和他好了,但他曉得不能再惹時魚不高興了。
陳建民還要做生意,時魚也就不再打擾他了,找了經常做的那個位子就和柳豐登一起坐下了。
時魚本意只是想來店裏看看陳建民,不想再和陳建民鬧下去了,可過了一會兒看着陳建民端上來的一大盤苔條鍋巴,時魚還是忍不住苦笑不得,陳建民這是以為他是被那袋鍋巴給哄好了嗎?倒是柳豐登坐在對面吃的很開心。
似是怕時魚吃不夠,陳建民後來又端上來了一碟鍋巴,這直接導致那天蒸得米飯太多了,一直到關門還剩了一鍋的米飯。
時魚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他和這麽個憨子生什麽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