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蟬、螳螂、黃雀(五)

出了這樣的事情, 兩人都沒了睡意,喬森幹脆坐在床上和時魚講起了關于那部手機的事情, 等着值班的警員調出錄像的監控。

“時老師,你來看一下這張照片。”喬森摁亮了手機屏幕,時魚看到葉一鳴的屏保赫然就是他的照片。

“這是?”時魚自己辨別了一下,那應該是原主去年參加學院迎新活動時被拍的照片。

“這部手機是案發後警方在葉一鳴留下的物品中找到的,因為涉及到了你,因此被當作重要物證留了下來,”喬森的這番話算是解釋了這部手機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地方, “不止這一張。”

手機的密碼已經被破除了,喬森很輕易就打開了手機相冊, 裏面有一個單獨的相冊裏全部都是他的照片,或偷拍, 或是他分享在狀态裏的。

時魚顫抖的手指一張張翻過這個命名為“光”的相冊,拍的很美,照片裏的光暈很暖, 但他的心卻止不住地涼下去。

“這些照片最早的拍攝下載時間是在前年年底, 就是屏保的那張照片,因此可以确定是葉一鳴的個人行為, 但是在今年1月3日以後, 這個相冊裏的照片數量突然增加,他應該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間關注到了你。”

喬森研究這些照片已經很久了, 每一張照片時魚都沐浴在陽光下, 但照片中卻總是留有一小部分的陰影。

時魚沒有再說話, 他的心裏現在亂的很,葉一鳴是為什麽要保存自己的照片,那個兇手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态看見這些照片的呢?是葉一鳴的行為牽扯到了他,還是他的出現害了葉一鳴?

手機自帶的鈴聲把陷入思考的時魚吓了一跳,時魚條件反射地快速掃了一遍窗戶和門口才發現喬森已經接起了電話。

“是我。”

“好的,我知道了,幸苦你們了。”

喬森簡單地回答了幾句就挂了電話,轉過身來将剛才電話的內容告訴了時魚,“錄像監控的結果出來了,這個路段的監控系統很多年沒更新了,只能保存一個月的時間,而且因為畫面太過模糊也不無确定那個挂飾是什麽時候掉在那裏的。”

喬森的聲音裏沒有失落和遺憾,早在案發的時候就已經調過這個路段的監控了,現在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太意外。

時魚還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喬森走過去,坐到時魚身邊,攬住了他已經僵硬的身體,一下一下地安撫着他。

“不對,那個挂飾掉落的時間不是在一個月以前,就在這一周之內,就在這一周之內!”時魚激動地面向喬森,轉身的時候動作之大還撞開了喬森攬住他的手臂。

“把具體的情況告訴我好嗎?”喬森握住時魚的雙手,用溫柔的聲音試圖讓時魚鎮定下來。

“我上周回家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路上遇到了對面樓的林奶奶,”時魚已經平靜下來一點了,也記起來了喬森一直很不贊同自己單獨出門或是和其他陌生人接觸,他擡頭看了喬森一眼,發現對方正在等待着自己繼續說下去,“當時林奶奶的鑰匙掉了,她年紀大了,不好彎腰,我替她去撿鑰匙的時候可以很确定地上那時還沒有這串晴天娃娃。”

“你能确定嗎?”這個消息如果屬實的話,将有可能給案件帶來很大的進展。

“我能确定,我親眼看到的。”時魚的情緒又激動起來,确定了那個掉落這串挂飾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兇手了?

“我相信你,這個信息很重要,我明天會和那串挂飾一起帶到局裏去。現在我們先休息好嗎?”喬森邊說邊開始整理明天需要帶去局裏的東西。

時魚想說自己現在根本睡不着,但是喬森的動作表明今晚的讨論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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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窗外還是暗的,時魚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身邊的喬森也沒有睡,手輕柔地拍着時魚的背,似是在哄他睡覺。

“喬老師,我怕。”時魚掀開了被子,将自己滾到了喬森的懷裏,第一次毫不掩飾的将自己對他的依賴表達出來。

喬森沒有将時魚推開,相反他順着時魚滾過來的力道将人摟得更緊了。

十分親密的姿勢,兩個人心中此時卻都沒有升起什麽旖旎,被子裏隐隐傳出幾聲啜泣,後來啜泣的聲音也消失了,換成了淺淺的呼吸聲。

第二天,喬森要去局裏,時魚沒有和他一起去,而是選擇在宿舍裏等他的消息。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時魚的手機響了,是喬森的電話,那麽快就有結果了嗎?還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

“喂,喬——”時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頭打斷了。

“請問你認識喬森嗎?”

不是喬森的聲音!

“他現在在市第一醫院。”

後面的話時魚完全聽不進去了,等到電話挂斷之後,時魚才回過神來,要去醫院看喬森!

時魚趕到醫院的時候,喬森已經醒過來了,整條右臂都打了石膏,吊在床頭,除了臉色很蒼白,別的看上去都還好。

時魚放輕了腳步走近病房,“喬老師,你還好嗎?”

“還行,運氣不錯。”喬森現在的精神挺好,還能笑着打趣自己。

的确是很好的運氣了,時魚已經聽醫護人員說了經過,喬森在停好車往警局走的時候被樓上掉下的花盆砸中了,幸好喬森躲閃的及時,只是帶到了手臂,要是砸到了腦袋,那喬森現在可能已經沒有必要躺在病床上了。但是墜落帶來的速度還是讓他磕到了地上,右臂也骨折了,被路過的行人就近送到了醫院。

時魚到醫院的時候,原本在警局等待喬森的警員也接到了消息趕到了醫院,時魚看到他們似乎有事情要商量就和喬森打了一聲招呼先替他去一樓繳費。

“喬教授,隊長派我們過來看看你這有什麽需要。”來的人也不說虛話,明白地講隊長的吩咐說了。

“找幾個人去查一下花盆是從哪個窗戶掉出來的吧。”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話說到這個份上,警員也反應過來喬森是在暗示這次的事情是人為的了,而且很可能還涉及到他們正在進行的這個案子。

“不,先去看看有沒有人主動去接近時魚,悄悄的跟着,不要讓他發現。”兇手的目标一直都是時魚,他與時魚的親近已經激怒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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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他們這是都已經走了嗎?”時魚交完費用回來的時候,房間裏又只剩下喬森一個人了。

“嗯,我還有些事情交代他們去做,他們就先走了。”喬森半躺在病床上,腦袋上纏了一圈白布,手臂也包的看不出原本的粗細。

時魚倒了杯溫水放到了喬森左側的床頭櫃山,自己也坐在了病床旁,有一個問題他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就想問了,“喬老師,這次花盆掉落不是意外,是因為我對嗎?我的事情還是了連累到你了對嗎?”

喬森驚訝于時魚的敏感,但還是說,“不是因為你,我本來就是要去抓他的,遲早都會和他撞上。”

“但這次你的受傷的确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和我住在一起,你不會受傷的。你可以派人盯着我的動向,監視靠近我的人,等着兇手行動的時候一舉抓獲他,也許我會有危險,但這正好人證具在,案子破了,我之後再也沒有受害人。”時魚越說語速越快,他覺得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喬老師,我能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嗎?”時魚不等喬森回答直接問出了問題,“我們現在的關系是同居人,合作對象,還是……有可能的戀人?”

喬森和時魚的暧昧關系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喬森想過時魚可能會有一些暗示的舉動,但他沒想到他會直截了當地問出來。

他在心裏問自己,和時魚在一起有助于案件嗎?有,他的存在可以更加輕易地激怒兇手,讓他露出破綻,這次意外就是最好的證明。那他喜歡時魚嗎?自然也是有的,就像時魚說的,他只要冷靜的旁觀布局一樣可以達到效果,雖然過程中時魚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但這種危險和他帶來的效益相比是值得的。

但是他選擇了搭上自己,只為了确保時魚是安全的。即使最開始接近時魚的确是抱有推動案情的目的,但現在他已經說不清楚這個目的還占了幾成的比例了。

床上人的沉默耗光了時魚的耐心,“既然喬老師回答不出答案的話,那以後就請不要再做出這種令人誤會的行為了,我會配合警方的行動,也會對自己的安全負責。”

說完,時魚就走出了病房,他剛走進病房時看見的那張蒼白的臉和上個世界阮哥喂完能量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讓他沒法思考。

系統:宿主,當前任務目标的攻略度以完成百分之六十,按照數據分析,任務目标是想和宿主發展成為戀人的。

時魚:夠了,我不想聽到這些。

他難道願意離開喬森嗎?他也不願意說出那些話。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對方一次次地為了自己受傷了,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長相。

獨自回到宿舍的時魚仍舊躺到了喬森的床上,卻無法入眠。

另一邊喬森在第二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将自己完全投入了案件中。

時魚在樓下撿到的晴空娃娃上并未有什麽有效信息,只有時魚和他兩個人的指紋。

至于時魚帶來的那個一周只能的消息的确縮小了很多的範圍,但最後監控排查下來有可能掉落挂墜的有二十六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本地居民,近幾年都沒出過省不符合條件,剩下的五人中還包括了喬森自己,經過調查也都被排除了。

這條線索斷了,倒是花盆墜落的事件給事情帶來轉機。

如果我是兇手的話,看到自己的珍寶被其他人搶先了一步會有什麽反應呢,先殺死守着寶藏的巨龍還是直接偷偷取走珍寶?我會選第二種,那是我奉做神明的人,任何其他人的窺伺都是對他的玷污,要将他們統統殺死,贏回我的神明。

現在巨龍受傷了,我的珍寶走出了洞穴,我終于又能看見我的光了。

調看出事建築監控的警員傳來了消息,監控拍到有人在花盆掉落不久後走出了大門,又在二十分鐘後疑似進入了喬森被送往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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