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強極則辱,過剛易折
玉塵飛起先也沒想好要拿沈勁松幹什麽。
在西幽,成年男性一旦戰敗就會被敵人絞首,再拿頭顱論功行賞進爵。
斬殺沈勁松那樣的悍将,能記一大筆軍功。
玉塵飛過去動不動就說要咬死沈勁松,真到手了又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你看沈勁松那張死人臉,簡直寫了一行大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太沒勁了。他要是屁滾尿流地向自己求饒,自己說不定還能看不起地給他一刀。
沈勁松越是這樣視死如歸,玉塵飛越是覺得不能讓他痛痛快快地死掉,得留着慢慢折磨。
——可到底怎樣才能解氣呢?
跟他打一場吧,雖然自己能爽到,但對方也能爽到。
這算什麽懲罰!
那把沈勁松也扔進獸場怎麽樣?
玉塵飛小時候喜歡把奴隸們丢進獸場裏,讓他們與豺狼獅虎搏鬥,此等草菅人命之舉讓他的名聲極壞。可他自認是個好人——他總是把奴隸們喂得飽飽的有力氣,還給了他們趁手武器,最重要的是,若是活下來,就能贏回自由身。故而每次獸場一開,亡命之徒争相報名,根本輪不到老弱病殘。
不過玉塵飛轉念一想:我只有三只老虎兩只獅子,每只都寶貝得很,萬一被沈勁松一通捶死,豈不是虧大了。
還是自己動手比較保險。
可玉塵飛雖有狂暴嗜殺的兇名,歸根結底拼得還是戰場上的人屠手速,從沒親自下場折磨過人,不由有些茫然。
他的那些哥哥們倒是很擅長這些,三天兩頭就能玩死姬妾侍奴。大多還是些少年少女,光裸裸地拖出帳,皮膚上遍布青紫傷痕,觸手仍溫膩。
玉塵飛對此十分不屑,他的哥哥們跨不上馬,拉不開弓,只能在手無縛雞之力唯命是從的奴隸身上重振男兒雄風——然而他們連床上的本錢都不夠看,只能借助各色藥物和器具才能讓人服軟。
他的二哥玉映川在床上尤為殘暴,從他帳裏拖出來的屍體甚至沒個人形。有一回玉塵飛去他帳中密議要事,正見他拿着一柄小金刀,一刀一刀地把人肉片下來,秀白雅致的手腕輕轉,仿佛在慢條斯理地處理食材。饒是玉塵飛殺人不眨眼,看着這等水磨功夫,也覺得心理不适。
“二哥,他叫得我心煩。”玉塵飛悶聲道。他這話是讓玉映川把人直接弄死了事。
玉映川寵愛地笑觑他一眼,幹脆利落地把那奴隸舌頭割下來,于是那奴隸就只能發出荷荷的嘶聲了。
玉塵飛眉頭一跳,不敢再多非議。焉知皇兄搞出這個陣仗不是殺雞儆猴的。
玉塵飛有二十三個哥哥,這些哥哥裏,他最大的盟友是映川,最忌憚的也是映川。
可惜他這個哥哥再怎麽天資高徹,謀斷天下,卻是個沒法走路的廢人,自然無緣帝統。
那就別怪玉塵飛心思活絡。
話說回來,玉塵飛也不打算千刀萬剮了沈勁松——他既沒那耐心,也不想把他一次性消耗了。
他要慢慢欺負他。
玉塵飛想起那雙烏黑的眼睛,平日裏只像蒙了塵般晦暗莫辨,卻在生死一線中爆發出灼人火光。
他覺得心頭跟着一陣火起,向虛空中揮出一鞭,鞭影流金,複如靈蛇般盤繞回自己腕上,親昵地緊纏。
這金鞭本是安斯羅部汗王的得意愛物,他十七歲首戰滅了安斯羅,這鞭子也就當個紀念品,一直留在身邊。金鞭打造得極精巧,如千百細小蛇鱗般環環相扣,十分柔韌靈活。他那時還是個懵懂少年,傻乎乎問身邊人,“這金鞭雖然巧妙,做武器卻不夠看。”
“小侯爺,這……本來就不是武器。”
他想起這回事,終于有了主意。
沈勁松坐在戰俘車裏,像只大老鷹,笨拙地臨時擔當母雞,被一群景人少女團團圍住。
她們将被擄去西幽王庭,送入王子們的帳篷裏。
這些少女明面上說是景朝藩王宗室之女,其實都是被臨時買來掉包的貧民女兒。她們新奇地用手反複撫摸着身上華貴而細膩的絲綢裙面,稚嫩的面龐上兼有恐懼和憧憬——她們被告知,她們要嫁給王子了。
她們中有一個青衣少年,名喚翠翠,是個合鸾伶。翠翠一直在哭。他可不是那班良家女子,他素知服侍達官貴人們不死也得脫層皮,更何況落入兇殘的蠻子手裏。
合鸾兒有個習俗,名字裏得帶個與鳥相關的字眼,否則或有早夭之虞。翠翠也真像只翠鳥般,小小的,嬌嬌的,蜷在沈勁松腳邊哭,哭得沈勁松心中煎熬。
他覺得渾身的勁都使不出,壓抑的困獸在心中嘶咬着自己的血肉。
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見過也受過許多不平不公,依舊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羞慚痛苦。
他一生忠君愛國,自己淪為階下囚了猶然無怨無悔。可此時此刻,環顧這些無辜少年少女,他後悔當日為何沒有抗命。若是他一意孤行,也許現在還死守在玉遙關,與白龍侯兩軍對峙,身後是他的完璧河山。
忽然來了一個西幽軍士,敲打着車轅。
“沈勁松,侯爺傳你去他帳中。”
一切悔之晚矣。
雖然他個人的惡果比之觸目可及的悲苦人間,甚至不值一提。
“跪下,我要抽你。”
玉塵飛開門見山道,他有些過于興高采烈,似乎顯得沒見過世面,他趕緊反省了一下。
索性沈勁松并沒有留意。他只是沉穩地跪下,依舊跪得端正,雙腿微分,即使沒有被反縛雙手,肩胛骨也自然地向後打開,挺拔如松,透露出常年訓練有素的軍人氣質。
他只在聽到命令時呼吸紊亂了一剎,随後便維持着平和的吐納。
玉塵飛心裏想,奇怪,即便他如此順從,簡直任人施為,卻依舊有一種……尊嚴感。
讓玉塵飛想到一個景人的古詞:無欲則剛。
玉塵飛想,當然,沈勁松是個很好的獵物。
他必須在一開始堅固如頑石,才有被粉碎的價值。
而他也會向他證明,自己是個好獵手的。
但在此之前,他想到了什麽:“把衣服脫了。”
沈勁松聞言似乎僵了一僵,臉上露出戒備的神情,但在幾不可察的猶豫後,依舊木然地執行了命令。
景人着深襟衣,他将腰帶松開後,把兩襟白色衣袍剝到精悍的腰際,與腰帶一起垂挂。
他此刻僅僅展露了上半身,玉塵飛倒也沒發覺他打了折扣——西幽男人在摔跤中總是這樣穿的。
沈勁松脫了衣服後又沒了動靜,宛如雕塑般永恒的沉凝。玉塵飛也不着急,他站在他面前,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鞭柄,不知何時便要猛然揮出一鞭,卻又遲遲沒有動作——老練的獵人知道,未蔔的等待會自然而然地放大恐懼和消磨意志。
寂靜的帳篷裏漸漸只剩下沈勁松悠長的呼吸,海潮般深廣地起伏着。
此時雖是隆冬,但玉塵飛自幼畏寒,即便臨時紮營,也起了熊熊火盆,使整個羊氈大帳燥暖如春。銅盆裏焰苗竄動,沈勁松赤裸的肉體跟着忽明忽暗,蜜色的堅實胸膛在火光下如同塗了油般發亮,而頸窩、深長的鎖骨、腹肌和人魚線則刻下濃重而流暢的陰影。最終,無論是華麗還是幽暗,一切都流進他勒緊在腰間的衣袍裏,如彙入秘密的地下湖。
玉塵飛猛然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看男人的裸體看走了神。
他将對自己的懊惱和一絲恐懼盡數發洩在了一鞭上——其實如果他不是那麽沖動,就會發現自己熱烈的注視已經帶給了沈勁松多大的壓迫,以致他的呼吸越發平緩——帶着刻意壓制的節奏。
第一鞭抽在左側脅腹,第一鞭就帶出了血,斜斜的飛濺。那金鞭設計毒辣,鱗片如千百倒鈎,剔起細小的血肉。這應當是極痛的,但沈勁松卻只在略微一顫後重新回複了穩如磐石的跪姿。而看他臉上,甚至有一絲釋然和放松,似乎在說,如果只是這樣,我完全能應付。
玉塵飛為他這樣的神情——好像已經受過了許多苦,故而足以對單純的肉體折磨等閑視之的神情而感到不快。這種不快像針一樣,讓自己的心被莫名刺痛了一下。
他越發煩躁,下手也越狠,每一鞭都極重,如劈下的狂暴雷霆,使草木長殷,卻無法使青山碎裂。
在玉塵飛興味索然前,事情發生了轉機——當然對沈勁松而言,用“變故”來形容更确切。
抽向胸膛的某一鞭,正中沈勁松的乳首。乳首素來格外嬌嫩,又從沒遭過罪,驟然給猛得勾刺,傳來撕裂的劇痛,連沈勁松都壓抑地輕嘶一聲。
而那淺褐乳首本來一直軟蔫得不起眼,挨了一鞭後立時腫脹,在火光下看甚至透着充血的晶瑩,一下吸引了玉塵飛的注意力。
冰冷的鞭身如嗅到獵物的蛇般,若即若離地游走過因為充血而敏感異常的乳首,使之應激地硬凸如小石頭。似麻非癢的異樣空虛感則令沈勁松繃緊了腹部,面露愕然和難堪。
玉塵飛伸出食指去狠狠地摁壓凸起乳首,乳首被滑稽地揿得扁平,但一松手後越發彈翹,如一枚飽滿圓實的瑪瑙珠,誘人多加采撷和蹂躏。
玉塵飛用拇指研磨過食指,回憶着指肚下柔嫩的淫靡觸感,突然陰莖一跳,已經半勃。這反應他自己也渾噩不解——他之前從未對操幹男人有絲毫興趣,也搞不懂男人堅實胸膛哪來的吸引力,讓他還像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般沖動。然而他本就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七情六欲上了頭,當務之急只剩下縱情恣欲。遂啞聲道:“把褲子也脫了。”
沈勁松的神情終于大變,如泰山之将崩,天地之震怒。連欲火中燒的玉塵飛也察覺到不對,他歪着頭輕聲道:“要我重複一遍麽?”
沈勁松依舊一動不動。銅盆裏炭火突然哔啵一聲,火舌搖曳,沈勁松的臉上也跟着明明滅滅,暗時陰沉的恐怖,亮時茫然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