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鄭南與是把自己常用的那把鑰匙給了齊祺,回家從餅幹盒裏找出備用的鑰匙,那把鑰匙很新,末端甚至有點鋒利,他拿着在衣服上蹭幾下,挂上了鑰匙串。聽到陽臺有響動,鄭南與快走幾步過去,果然是那只小貓在扒拉紗窗。
這貓一點不怕人,它知道鄭南與有吃的會喂它,門口食盆空了就來撓門窗。鄭南與打開窗戶它就溜進來,在寬闊的窗臺上賣弄憨态,打滾撒嬌。鄭南與總是不為所動的,開門拿了食盆,填一把糧放到貓面前。他窗臺本是放了幾盆綠植的,可有回貓進來全給他打翻了,一地亂土碎瓦,貓就一臉無辜望他。鄭南與也不能跟只小貓較勁兒,只能感嘆但凡他喜歡的想養的都免不了下場慘淡,那就更不會養貓了。
小貓吃完糧,又往他身邊蹭,鄭南與摸摸它腦袋說:“你夠幸運,馬上齊祺把你帶回家養,他會給你取名字的。”小貓聽不懂,它覺得是自己叫的夠甜才被摸,于是叫得更歡了。
鄭母稍晚一點來了電話,先把女孩微信推給他,再然後說買好了兩張電影票,讓他帶女孩去看省的第一次見面沒話題。鄭南與一一應下,邊打手機邊撸貓,也在微信上和女方打了招呼,約好明天十點。
為什麽給齊祺那把鑰匙呢?想下還是沖動居多,齊祺面上流露出明顯的尴尬,坐到他旁邊一言不發,鄭南與便猜他是因為徐楚安還是相親別扭。齊祺還挺喜歡小動物的,高中時路邊碰到貓一定會停下來拍照,所以也許讓他見見自己馬上要擁有的貓會開心些。又或許還有什麽更深刻的含義,但給齊祺一把鑰匙是很令人放心的,他相信齊祺會保管好,也不在意自己有什麽隐私被窺探。
鄭南與覺得自己和齊祺的距離還可以更近一點,他的世界永遠有齊祺一個位置。
貓睡着了,他也不好叫醒丢出去,就沒有關窗。
第二天他和女孩在電影院見面,電影名字叫《今夏時光》,主演是個看起來挺眼熟的人,鄭南與看過他不少片。青春、堕胎、車禍……等電影結束兩個人到飯店,女孩問他:“你不會以為我喜歡看這種流量明星的爛片吧?沒有的,你要約我看電影就看正常高分電影就行。”說完又批判了一番演技,鄭南與沒好意思說他其實看的很過瘾。
兩人聊的還算愉快,帥哥總是受歡迎的,聊過天南海北,話題還是得到雙方正事上。姑娘問:“我覺得你條件也很好,怎麽也要來相親?沒談戀愛嗎?”
“上次戀愛得是兩三年前了吧,是同職業的,分手後我工作也很忙,一直沒空談了。”鄭南與喝口水補充道,“……也可能是一直沒碰上合适的人。”
“那你對結婚是怎麽想的呢?”姑娘開門見山,“因為我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希望在三十歲之前拍上婚紗照的。”
“我對結婚還是比較謹慎的,不會閃婚,兩個人得相處一段時間才知道合不合适在一起生活。”鄭南與也實話實說,“還有……我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你是丁克嗎?”
“我不讨厭孩子,主要還是沒有時間。”
姑娘笑了:“生孩子的時間都沒有呀?也不用你生啊。”
鄭南與很認真解釋:“不是,我是覺得孩子生下來我沒有空照顧,孩子媽媽也很辛苦……小孩的成長大概還是需要很多愛的,如果我連家長會都沒法到會覺得孩子很可憐。”
雖說他現在還沒能回到原來的位置,但當了警察就是做好随時可能犧牲的覺悟,如果小孩少了父親的陪伴,幸福總會少一點。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吃完飯鄭南與送姑娘回去。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姑娘問他。
鄭南與搖頭:“你很好。”他心裏可能有喜歡的人了,還有些模糊但也不會再相親了。
下午鄭母過來問相親怎麽樣,鄭南與回還好但不能繼續接觸,因為他不想要孩子,這點兩人沒法達成一致。
“你不是和含嬌都分手了嗎?那時我們同意是因為含嬌也忙,現在不用吧……”鄭母還是讓步了,“也行,下次給你介紹也不想要孩子的嘛,不要孩子,總是要結婚的。”
鄭南與突然問:“媽,電影是你選的嗎?”
“不是,我哪懂你們年輕人愛看什麽電影,齊祺推薦的,怎麽了?”
“沒事。”鄭南與笑起來,“很好看,還是不要相親了。”
晚一點,他開車去接齊祺,齊祺坐到副駕,問他相親如何。
鄭南與說:“不行啊,人家嫌我看電影的品味太差。”
“這樣……”齊祺偏過臉,“愛好不同嘛。”
“你笑什麽呀?”鄭南與看玻璃反光。
“沒有。”
“我都看到你笑了。”
齊祺說:“我随便笑一下的。”
高三時長明區那一片就拆得七七八八了,畢業後幾個月齊家就也搬走了,齊父喜歡大地方,就給齊祺留了市區的房,自己去郊區住,大院子也好養狗。身邊也有幾個朋友搬到附近,随時搓麻将。
路程遙遠,齊祺犯困睡了一會兒,鄭南與把車載音樂調小了些。
齊祺醒來問:“到哪裏了?”
鄭南與說:“還有二十分鐘,可以再睡會兒。”
齊祺坐直些搖搖頭:“睡夠了。”他發了幾秒呆,“雙喜現在狀态不是很好,前天我爸帶它去了醫院,醫生說可能就這幾天了……它現在一直躺着,也沒法出去走了。”
“還能看到它我就很開心了。”鄭南與小心瞟一眼齊祺的神情,安慰道,“別太難過,它和金橋也能做個伴。。”
“沒有,我就是想時間真的很不禁過……就是一眨眼,雙喜就從小狗變大狗,現在是老狗了。”齊祺說,“我其實一開始想安樂它,我爸不同意。你覺得呢?”
鄭南與回答:“我也會選安樂吧,不舍得狗太受折磨。”
齊祺點頭,看向窗外,眼前的路他自己覺得熟悉了,慢悠悠說:“确實,拖着也不是辦法……”
齊父站在門口迎他們,比從前更富态了,頭發仍焗得很黑。屋裏布局變了,但家具能看出不少都是從前的搬過來。雙喜就在客廳裏,沒有栓鏈子,趴在自己的狗窩裏。
鄭南與蹲下,雙喜沖他呲牙。
“雙喜,不準兇。”齊祺摸摸狗頭。
鄭南與把手湊到狗鼻子前,雙喜嗅了嗅,不知道是聽了齊祺的話,還是确實對鄭南與有點印象,輕輕蹭了他的手心。得到允許,鄭南與也摸了它的腦袋,大狗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齊祺過去的那張大床也還留着,齊父說他們還可以追憶下高中年華。這麽多年他們身材變化也不大,還能擠下。
鄭南與很快就睡着了,他很容易做夢,如果這張床也算作故地,一趟重游喚醒了他們同床共枕的記憶。他們很多次睡在一起,遛狗時總會偷偷牽手,齊祺那時很會撒嬌,不言不語的要他抱。
可靠近鄭南與的人總是不幸,走失的弟弟,跳樓的同學,父親***的陳駿。他也不是很懂愛情,沒有那樣一個美好的範例在他心裏,他害怕組建家庭。
十九歲的鄭南與在高三畢業時真正愛上了齊祺,卻沒敢面對,他一直很想吻齊祺,他的愛情存了九年,現在才開始。
半夜齊祺驚醒了,坐起來大喘氣,鄭南與也醒來跟着他到客廳。
雙喜已經出氣多進氣少,齊祺沒再把它送去醫院。兩個人在旁邊陪了一個小時,齊祺沒怎麽說話,只是喊雙喜的名字。
“你放心的去找金橋玩吧。”
聽到“金橋”的名字,雙喜又有了反應,擡起頭舔了下齊祺的手,閉上了眼睛。
淩晨四點他們回到床上,齊祺情緒很低落,鄭南與拉住他的手說些安慰的話。
“雙喜和金橋都是我從小養大的……現在長明區那裏已經新建了公園,我和陳駿都不住那裏了,中學也搬校區了。”齊祺斷斷續續說,“感覺,雙喜也走了,我對長明區的記憶越來越淡,好像……就這麽結束了。”
鄭南與說:“一個區的位置又不會變,你想的時候随時回去看就好。”
燈關了,看不清人的臉。
齊祺突然問:“你記得高中畢業時,你答應我過了一本線多少分就和我接吻嗎?”
鄭南與恰巧剛想過這件事,感覺是心有靈犀:“記得啊。”
“我覺得不能算……”齊祺小聲說,“隔着口罩的不算。”
“怎麽不算,我一直當那是我的初吻呢。”
“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