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六月天氣漸暖,街上穿短袖的人多了,齊祺比較畏冷,還是穿着薄外套。仍是春夏交際,但楊柳絮終于飄完了。齊祺鼻炎剛有點緩解,不知怎麽的又有些着涼,早上在櫃臺鼻涕流不停,垃圾筐裏全是紙團。
進來每個店員都關心他一番,這屬于每年常态了,雖然難受齊祺也習慣了。他想還好是今早才感冒,不然昨晚那樣吻肯定會傳染的。也說不定,鄭南與身體很健康應該免疫力不錯。他在一樓呆着嫌門總開有風,就去二樓櫃臺窩着把錢治換下來。
二樓書吧櫃臺裏有個沙發軟座是老板專屬的,可以盤腿坐上去,齊祺窩在軟墊裏打哈欠,虞芮佳給他熱了一杯牛奶。齊祺接過牛奶,問小炮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沒有,小炮說沒那麽快,得一周,估計這周三才能收到。齊祺點點頭,随便拿了一本櫃臺上剛換回來還沒收拾進櫃的書讀起來。過一會兒覺得眼睛幹集中不了,滴了點眼藥水把眼鏡戴上了。
“齊哥,也沒什麽事,你要不回去吧。”虞芮佳看不得他這幅可憐樣,“感冒好好睡一覺,明天可能就好了。”
她說完這話齊祺又打了個哈欠,迷蒙蒙望着她。齊祺在室內有時也習慣戴口罩,因為剛剛在喝牛奶沒有拉上去,露出通紅的鼻頭。眼裏蓄滿的眼藥水被擠出來,一時間淚盈盈的,看起來沒比小炮大幾歲的樣子。
齊祺抹抹眼淚說:“我剛來一會兒,還不夠折騰的,中午走吧。”
“那讓小炮去買個感冒藥吧,你吃完再睡。”明明是妹妹,小虞卻露出一副“那我你可怎麽辦”的長輩神情。
藥店不遠,小炮跑很快,齊祺吃了膠囊又看了會兒書,眼越眨越慢就睡着了。還有一點意識時他想得選一下夢到什麽,那就夢鄭南與吧,結果這一覺偏偏無夢。
他歪着腦袋睡得香甜,不知道時間,直到手機震動把他弄醒。齊祺昏昏欲睡地接起電話,因為在書吧,很小聲的“喂”。
“還在家沒睡醒呢?”是鄭南與的聲音。
齊祺仍閉着眼,說沒有,自己在書店。
“在書店睡覺,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幾點?”
“十一點了。”鄭南與問他,“你書店要不要盆栽?剛剛有個熱心市民送了我們派出所好多盆栽,我午休時給你拿一盆吧,淨化空氣。”
“都有什麽?”
“主要是月季和龜背竹,你要哪個?”沒等齊祺回答,他自己說,“龜背竹吧,你是不是會花粉過敏?”
“沒有很嚴重,不聞就好。月季吧,我挺喜歡花的。”
“哦——”鄭南與拖了個長音,“想收到我送花嗎?”
齊祺清醒了些,遲疑道:“那……我要龜背竹吧。”
“到底要什麽?”
“都可以。”
“只能選一個啊。”
齊祺把口罩摘掉換了新的,夾着電話說:“月季。”
手機再找回來後他就調成靜音了,只給鄭南與單獨設了震動。挂掉電話後他把這項特權收回了,一視同仁地靜音。
長明區拆遷了,長明九中換了位置,金橋和雙喜也走了,不過誰知道狗的記憶力怎麽樣,說不定它們早忘了鄭南與。一起溜過狗的那條街,現在街已經翻新了,路燈換了燈泡,連狗也沒了。好像沒什麽能證明他和鄭南與那麽親密過了。聊天記錄可以删除,照片可以鎖住,那齊祺也該不再喜歡鄭南與了。
鄭南與去相親了,晚上怎麽還能吻他呢,雖說是他要求的,可是怎麽不拒絕呢?真是壞男人。齊祺腦袋一團漿糊地想,可是壞男人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他倒不必擔心鄭南與孤獨。相反是自己該換換對象,不能那麽死腦筋。
“小虞。”想起了什麽,齊祺掏了掏兜,把那串粉紅的水晶手鏈送給了虞芮佳,“你戴着吧。”
這種醞釀許久的心情他也沒法跟鄭南與表達,突然被誰說“以後我不喜歡你了”,鄭南與也會感覺莫名其妙吧。反正都是齊祺自己的事,兀自心動再自覺放棄。他不想繼續這種牽腸挂肚,就算覆水難收也得拿布擦了擰回盆裏,能回來多少是多少。
只是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就像中午鄭南與還會來找他,想移情別戀也得有計劃遵循慢慢來。
齊祺在便簽紙上寫下自己的待辦事項清單。
「1.帶小貓走
2.還鑰匙
3.減少見面聯絡
4.如果小炮是鄭的親弟弟就給他換份工作
5.處理掉高中時的照片
6.忘掉鄭南與」
齊祺想了一會兒又加一條。
「7.喜歡新的人」
中午鄭南與抱着一盆紅月季來的,說月季花月月都能開,放書店裏應該好看。齊祺病恹恹的坐在椅子上喝粥,霧氣把眼鏡弄模糊了,他摘掉眼鏡,鄭南與就接過來。
“你什麽時候近視的?”鄭南與問,“我都不知道。”
“大學配的,度數不深,平時不喜歡戴。”齊祺回答。
鄭南與用紙巾把眼鏡擦幹淨後又還給了他:“怎麽感冒了?吃藥沒?”
“吃過了。”
鄭南與伸手貼他的額頭,而後又順手要摸一下腦袋,前者齊祺沒反應過來,後者他往回縮了一下避開了。鄭南與似乎沒在意,把手收回來摸摸花瓣,說他很喜歡月季,月季是中國玫瑰。“可能沒玫瑰那麽香,但是刺少些,玫瑰只開個四月,月季可是月月開。”他說,“玫瑰太容易謝了,不如月季适合送人。”
這種時候小炮都會旁聽,鄭哥與齊哥都說些沒營養的話題,他偶爾插話。也聊不了太久鄭南與就要回去上班了,小炮想着應該把那盆月季抱到二樓,免得摔了,剛準備問齊哥行不行就看見齊祺輕輕打了一下月季,打落了兩片花瓣。
“哇齊哥,你欺負花幹嘛?”
齊祺才發現自己這舉動讓人看見了,尴尬地摸摸鼻子,沒解釋。
他想早點搞定待辦事項,覺得那只小貓還挺親人的,于是下午直接帶了貓包去鄭南與家。盡管這把鑰匙是鄭南與親自給的,也說了他可以随時來,但在主人不在家時拜訪還是讓齊祺很心虛。
齊祺進了鄭南與卧室,他也不敢亂翻亂看,只是想着都最後幾回來了得看過瘾。記得高中時鄭南與桌子總是亂七八糟,只有床幹淨,現在則是整個房間都整齊了。被子平鋪好的,床頭放了一本插書簽的《三體》,還是第一部 ,看了一半。齊祺不太禮貌的在這張床上躺了一會兒。
他也沒忘記自己是來找貓的,于是拎着貓包去了陽臺,一走進去發現最大的那個盆栽竟然也是月季,上次來時還沒開花齊祺認不出,這回頂着幾朵碩大的黃花,香味很淡,杏黃色的花心外瓣偏白,很是漂亮。
鄭南與家陽臺有許多盆栽,蘆荟、文竹、吊蘭……上次來時介紹過,是房東留給他的。齊祺給月季拍張照片,然後把花盆從陽臺上一一搬下來,怕被小貓進來一激動跳上去弄壞。
他打開陽臺門,“喵”了幾句,那小貓就被引出來了,這麽看它天天都賴在鄭南與家後院。齊祺喂了他個貓罐頭,那貓很沒戒備心,自己誤打誤撞就鑽進貓包了,進去也沒應激,只是好奇寶寶似的盯着他看。
齊祺帶貓去了醫院做檢查,這小貓也一點都不害怕,醫生說這貓大概五個月大,瘦了點但整體很健康,說也許是從小長在人堆裏才如此大膽。
晚上鄭南與回家的時候看到桌上放了一把鑰匙,鑰匙下面還壓着張便簽紙。
「貓很乖,很輕松就帶走了,鑰匙還給你。」落款是齊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