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舟
“師兄，你不幫我戴上嗎？”
唐引月說完靜靜地看着江清寒，等他的回應。
簪子在江清寒手中轉了一圈，簪頭對準唐引月，他說道：“抱歉小師妹，我不能給你戴上，以後會有人為你戴上簪子，但那個人不是我。”
師兄師妹再怎麽親近，給人親手戴上簪子這事不能做，他還是有分寸。
小師妹因為鑽研醫術，并不了解這事的意義，他作為師兄又不是不知道。
“不能随便要男人幫忙帶簪子，”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女的也不行。”
天音門多貌美女子，更好貌美女子，小師妹這相貌說不定會被拐了去。
唐引月接過江清寒手中的簪子，順手別在腦後，并不在意。
她本就順口一說，她現在關注的是另一個問題。
“師兄，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
江清寒見她将簪子別在腦後，心裏松了一口氣：“什麽問題？”
唐引月彎了一雙桃花眼：“為什麽師兄喚小師姐是長亭，喚我就是小師妹呢？”
“我和小師姐不同嗎？”
江清寒細想也是，的确更多的是喚小師妹。
“抱歉，唐引月，是我思慮不周。”
唐引月忽然覺得，還是喚她“小師妹”好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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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江清寒擡手将她歪了的簪子扶正，露出一絲笑意：“我說笑的，引月。”
唐引月軟着嗓子叫他：“師兄……”
等兩個師妹逛完，才想起來正事還沒做，本意是要調查周圍村莊有沒有妖怪氣息，于是三人分頭行動去探查，兩個時辰後集合，也沒有發現問題。
鎮子風氣清明，路無拾遺，連冤假錯案都沒幾樁，更別提有什麽妖怪。
昆侖山下出現妖怪這事可大可小。
很多初生的精怪剛化形那會身上其實是探查不到妖氣，對人們的生活影響也不大。
可若真的有大妖怪在陽原鎮，應該沒可能會躲過他們的眼睛。
三人對視一眼，覺得要麽是石頭看錯了，要麽是他撒謊了。
如果是看錯了，那倒是小事，至多不過訓他一頓，不要再大驚小怪。
可如果是撒謊，他又是為了什麽？
昆侖山也并不好爬，他看上去呆呆的，又是誰告訴他可以上昆侖山的？
——
三人回客棧的路上，在客棧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小乞丐，鬼鬼祟祟的樣子。
眼下他好像将自己收拾了下，一張臉至少看起來幹淨了許多，有點這個年紀的樣子了。
他怎麽還找到客棧來了？難不成賣完果子了？
正當長亭準備上前時，卻見一人從客棧走出，憨憨的樣子，不就是石頭。
不過他沒看到三人，先看到了那個小乞丐，倒是很高興地叫他：“小舟。”
原來小乞丐叫小舟啊。
小舟看得出來也很高興：“石頭！”
他見人出來，又從兜裏掏出幾個果子遞給他：“我剛去摘了果子，來吃幾個！”
眼下忙得差不多了，客棧的小二也走了出來，一見小舟就挑眉：“又是你個小乞丐呢？”
轉而同石頭道：“石頭，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個小乞丐不是好人，四處偷東西搶東西，還是個騙子，你小心被他給騙了。”
看得出來店小二對小舟很不喜。
不過這也難怪，小舟這孩子自小沒爹沒娘，從乞丐堆裏摸爬滾打長大，沾染了一身的壞習慣，鎮子裏的人就沒幾個喜歡的。
石頭還小，人又傻得很，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小騙子玩一塊了，保不準是想騙他的錢。
他就看在一塊做事的份上提醒他一下吧。
石頭不高興有人這樣說他的朋友，他說：“小舟不是這樣的。”
小舟得意起來：“聽見沒有，多管閑事！”
然後小舟氣憤地将懷裏擠壞的爛果子扔到小二身上。
店小二原本一片好心，見石頭不識好歹冷笑一聲走了。
江清寒三人早就隐了身形，在一旁看戲。
石頭很難過：“為什麽他們都要說你是壞人？”
明明小舟很好的啊，還給他帶果子吃。
他咬了一口，還是甜的。
小舟自然知道原因，嘴上卻是說：“他們那種人，肯定看不起我這種要飯的。”
長亭看着他在啃的果子，心想這就是他賣果子剩下的嗎？
他真的老老實實去摘果子賣果子了？
石頭偏頭看他，慢吞吞地問：“你都不會不高興嗎？”
他在小乞丐前說話居然利索了一點，雖然還是慢。
小舟蠻不在乎的樣子：“他又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罵他的人多了去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只要罵他的那個人裏沒有石頭就好。
他又問：“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石頭搖搖頭：“不是。”
小舟就很高興，将手中的果子又遞了兩個給他。
他在小鎮上沒有朋友，石頭是他唯一的朋友。
只要石頭不介意，他又有什麽可介意了。
他們兩人坐在客棧外的臺階上，石頭頗為擔憂地問：“可是我聽說他們會打你。”
這是家常便飯了，他身上的傷就沒斷過。
小舟聽了卻是罵他：“笨啊你。”
“可以裝可憐啊，一般他們見我年紀小會放我走的。”
比如今天遇到的三人，不就被他騙過了嗎？
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如果遇到惡仆，乖乖地被打一段出氣就好。
他前兩年很倔，打不過也要咬回來，招致更加兇狠的打罵，後來他就學乖了，只要一聲不吭地被打一頓就可以了。
長亭聽了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仔細回想了下，當時這個叫小舟的孩子被抓住後就是用一對倔強又可憐巴巴的眼神讓她動了恻隐之心，沒有将他送去見官。
沒想到居然是僞裝！
這個小家夥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之前在他們面前裝得一句話都不說，現在侃侃而談的架勢哪有之前那副瑟縮的樣子。
她有一種被人耍了的羞惱，恨不得當場戳穿他，卻被江清寒一把扣住她的手。
他們又聊了一會，大部分人的時候是小舟在說，石頭只是聽着。
說的天南海北，大多是一些奇聞怪談，大概是小舟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有樣學樣地和石頭手舞足蹈地做動作比劃。
石頭時不時地問出類似“真的有一哭就掉珍珠的鲛人嗎”、“還有将人變成癞□□的法術”、“晶石做的鞋子不硌腳嗎”等問題，十分捧場。
等小舟說累了，坐在臺階上慢慢地吃果子時，石頭開口說：“我把神仙找來了。”
小舟叼着果子問：“什麽神仙？”
石頭說：“能使法術的神仙啊。”
小舟：“能使法術的？”
他想到了今天遇到的三人，拍了一張奇怪的黃紙在他背後，但他後來摸了摸根本沒摸到。
那個女人還吓唬他給他變了個戲法。
他當時以為是個變戲法的！
現在想來那個戲法根本沒有破綻！
該不會他是遇到神仙了吧？
糟糕，他居然偷到神仙頭上了。
小舟頓時惴惴不安。
石頭還在溫吞地說：“以後你再也不用怕妖怪了！”
小舟：“……”
他好像知道石頭為什麽要去找神仙了。
許是少年心性，他在說完一些奇聞怪談之後總會加上一些誇張的描述，不乏自己的添油加醋。
比如，我曾經見到過比馬車還要大的鳥，飛起來翅膀遮住了半個天空。
比如，我曾經被一棵怪樹給抓走，差點死了裏面。
比如，我曾經和一只兔子說話，它還送了我胡蘿蔔。
……
末了還要強調，這些都是真的。
如果石頭多和幾個小孩接觸，就能知道這只是無關大雅的吹牛而已。
但是他未經幾番風雨，也沒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經驗，他信了。
他又想起聽說昆侖山上有神仙，那他們肯定能幫小舟抓住那些壞妖怪。
石頭完全沒有聽到昆侖山上不去了，裏面的仙家弟子也早就不見了的話，自顧自地怕了上去，沒想到竟真被他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長亭他們，恰好長亭很閑就順手推舟地答應了。
小舟稍加思索就想到了前因後果，頓時有些急地說：“誰讓你去找的！”
石頭有些疑惑地擡頭看他，為什麽不能去？
長亭終于坐不下去了，她從夜色中走出來，一聲冷笑：“因為他根本在騙你！”
——
幾人在山下陽原鎮的時候，裴烈修煉後在林間泡完澡正要回房間。
長亭下山了，他最近一個人在山上，不免覺得非常無聊。
雖然長亭在時，他也沒好臉色。
也不知道師兄和小師妹什麽時候回來。
完全沒想過他的師兄和小師妹已經和長亭順利會師。
也就是在這時，他聽到後山傳出一點動靜。
他們回來了？這個念頭只在腦子裏過了一趟就被他否決了。
不對，如果是他們回來不會這樣鬼鬼祟祟。
是誤入的凡人？前兩天不就上來了一個凡人。
不對！方向不對！
那可是後山！
是當年昆侖與魔族的戰場。
難不成是魔族餘孽未除？
裴烈站在原地，一邊想着大師兄囑咐的後山魔氣未散，不能進去，一邊對後山很好奇。
可他總要知道後山發生了什麽事吧，說不定只是小動物跑到裏面去了。
在糾結和猶豫之後，還是朝着後山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說：
師兄和師妹的感情前期會比較慢，現在還是純潔的同門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