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同
小舟見白天那三人就這樣憑空出現，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是神仙。
然後再想到長亭說的話，小舟蒼白了臉色。
他不敢回頭看一眼石頭的表情，但是他還是慢慢轉過頭。
石頭皺着眉說：“小舟沒有騙我。”
長亭兩手一攤：“你問他有沒有騙你。”
十來歲的小孩吹牛說自己遇到妖怪，在長亭看來并不是什麽大事。
讓她惱火的是，這小孩居然在他們面前裝可憐，将三人都騙過去了，甚至還想帶他改過自新。
就應該将他扭送到官府，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小舟不說話。
長亭：“你白天偷我們東西的事還沒找你算賬，讓你賣的果子都賣完了嗎？”
小舟惡狠狠地盯着長亭，他為什麽要在石頭前說起這些！
他恨意的眼睛毫不加掩飾，長亭心想，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江清寒和唐引月站在後面，沒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居然是一個烏龍。
所以，只是一個小孩吹牛，讓他們白跑了一趟嗎？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現在看來，這就是最貼切的真相了。
不過還好不是真的出現了什麽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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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寒心裏松了一口氣。
長亭吓唬他：“再這樣瞪我，我就把你送去見官。”
小舟斂下眼，問道：“神仙也這麽閑嗎？”
長亭：“不閑怎麽會來幫人除妖呢？”
她斜睨着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孩，問他：“你知道嗎你信口胡謅的一句話，石頭要花多少時間去做到嗎？”
小舟忽然愣住了。
他剛剛還咬牙切齒地反駁，現在卻不再說話。
長亭接着說：“你知道石頭為了爬上昆侖山找我們求助費了多大的力氣嗎？”
石頭正要說話，卻被唐引月攔住，小心翼翼地比了個閉嘴的手勢。
“昆侖山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其間飛禽走獸無數，一路走過來你知道石頭吃了多少苦頭嗎？”
其實長亭也驚訝，雖然昆侖開了山門，但山林茂密，飛禽走獸衆多，絕非一個普通人能夠上來。
可石頭安安穩穩地上來了，毫發無傷，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保護着他，長亭只能歸結于傻人有傻福。
可能這就是福報吧，石頭幹活多賣力呀。
而且他是為了朋友，擔心朋友的安危，他說他的朋友有好幾次都被妖怪抓走差點被吃掉。
說出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長亭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曾幻想見到傳說中的仙魔大戰之類的畫面。
但是當她經歷過一次後，還是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不過看下妖怪過下眼瘾，她還是願意的。
家裏的小師妹就是草木成精，心思純良，長了一副美貌的天仙模樣。
其他妖怪也是這樣嗎？
她琢磨着，連個孩子都抓不住的妖怪能厲害到哪裏去，她一個金丹期的高手，還怕搞不定？
于是信心滿滿地下山了。
但是她并沒有如願看到妖怪，反而被人耍了。
小舟抿着唇：“我沒有讓他去找你們。”
他從來沒有。
他是愛撒謊吹牛，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讓石頭因他去冒險。
看起來讓他對朋友愧疚這招比較好用。
長亭繼續說道：“可是他去了，他以為你遇到了危險。”
石頭終于說話了，依舊是溫吞的聲音：“你前幾天怎麽不來找我？”
小舟有一段時間都沒找他，自他們認識後，他們幾乎天天見面，石頭以為他是被妖怪抓了，于是想着昆侖山上有神仙，一定可以抓住壞妖怪，救出自己的朋友。
可是他将神仙請下山後，又見到了小舟，人沒有出事。
既然神仙都請下來了，石頭還是想着把那些經常抓走小舟的壞妖怪給逮起來，這樣小舟就安全了。
小舟抿着唇，半晌才說道：“我受傷了。”
他像往常一樣出門偷人錢，但運氣不太好，被人逮到後狠狠地打了他一頓，到現在胸膛上還有淤青。
唐引月聽到這裏，手指微動，想要拿出藥酒給他用上。
石頭：“神仙，小舟是受傷了，他不是要騙我。”
他有點犟，雖然他們都說小舟不是好人，但是他從來沒有害過自己，他不相信。
其實這種想法未免片面，大部分人在不同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樣，比如一個好父親也有可能是個殺人越貨的強盜。
“就是騙你的，你這個傻子！”小舟忽然大聲喊道。
他心裏擰巴成一根繩，如果是別人，他大可以裝裝可憐糊弄過去。
胸膛上的淤青是真的，受過的傷不做假，可是那些卑躬屈膝的可憐話在石頭面前說不出來。
石頭是他的朋友，他們是平等的關系，而不是盜賊與苦主。
而且旁邊還有讨厭的人看着！
小舟說到底還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被逼着長大，第一次交到朋友，卻沒想到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兩人的友誼。
他單方面地宣告了兩人友誼的破碎，像個逃兵一樣轉身跑了。
石頭在後面大聲地叫他。
長亭也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只是看起來皮實，這麽輕輕一激，居然先跑掉了。
她的教育工作還沒做完！
石頭悶悶點頭，他說：“神仙，你以後不要說小舟，他是我的朋友。”
小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其他人雖然也很好，可是沒人會和他說故事，沒人會願意一直和他聊天聊一個晚上。
除了小舟。
就算他們都說小舟不對，小舟不好，可對于石頭來說，仍然是最重要的朋友。
長亭在他澄淨的目光下敗下陣，她輕輕點頭：“好，明天我們陪你一起去找他。”
石頭點頭，說完自己回了客棧。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江清寒說道：“在這裏歇一晚，明天回昆侖。”
兩人都同意，大師兄一間房，兩個師妹一間房。
江清寒一進房間就盤腿開始修煉，他作為昆侖大師兄，修為一定要高，一有空閑就會修煉。
而這邊的兩個姑娘卻是開啓了話匣子。
長亭在想石頭和小舟的事，她覺得這事自己沒處理好。
她本意是想讓小舟知道他做得不對，可沒想到反而讓兩個小孩子的關系分崩離析了。
她也坦然，兩人之間本來就不是一件她在中間說說話就能解決的事。
她想了一會就放下了，明天讓兩個小朋友自己說開吧！
現在聊點八卦的問題！
她亮着雙眼：“小師妹啊，你讓師兄給你戴簪子做什麽？”
雖然她來自現代，卻也知道古代這簪子可不能瞎送，這不是定情信物嗎？
小師妹喜歡大師兄？
不像啊。
當着兩人的面她當然不敢問出口，但現在只有小師妹一個。
小師妹那麽軟，肯定不會計較。
唐引月想了想：“沒什麽意思啊，就是覺得大師兄臉上出現一些表情很有意思。”
長亭撇撇嘴：“也就你覺得有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問題：“小師妹，你喜歡大師兄嗎？”
雖然長亭覺得不大可能，大師兄多嚴肅啊，喜歡他能有什麽意思？
還不如喜歡裴烈呢，裴烈還能逗着玩。
可是在大師兄面前耍寶，大師兄只會讓她好好修煉，別想多的。
誰知小師妹毫不猶豫地說：“喜歡啊。”
大師兄修為高，長得好，誰不喜歡呢？
長亭驚呆了：“沒想到你喜歡這款。”
等等，可能是她想岔了。
長亭：“小師妹，你喜歡我嗎？”
唐引月仍舊毫不猶豫：“喜歡。”
“戚影師姐呢？”
“喜歡。”
長亭追問：“你對大師兄難道沒有一種獨占的喜歡嗎？比如大師兄只能對你好，只能給你買簪子？”
唐引月驚訝地說：“怎麽會，大師兄是大家的大師兄。”
長亭：“……”
她就知道，小師妹能知道個啥。
唐引月走到窗戶前，看着頭頂的月亮忽然問：“師姐，你還不睡嗎？”
長亭：“不困，我們再聊聊。”
唐引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藥：“小師姐，我新煉的藥，要嘗嘗嗎？”
長亭：“……”
不是很想。
當年小師妹喜歡煉藥，做出來的丹藥全都給了師兄師姐。
最開始他們還會捧場，可是在吃過“風寒丸”、“變形丸”、“鬥雞眼丸”等一系列富有創造性的丹藥後就不敢了。
只有大師兄，一如既往支持小師妹的事業，真是令人感動。
所以面對小師妹的藥，長亭還是有點抗拒的。
“這是做什麽的？”
她還是沒有大師兄的勇氣，小心翼翼地問了下。
小師妹都去外面學了五年了，應該還是有不少長進的……吧。
唐引月笑了：“讓小師姐好好睡一覺的。’
長亭：“……”
好啊，就是不想聊了是吧。
她倒也識趣，小師妹一直跟着大師兄趕路應該也累了，接過藥瓶，吞下一顆丹藥。
唐引月笑着說：“小師姐，其實是固本培元的好東西。”
長亭笑，她就說嘛，小師妹怎麽可能會嫌棄她吵。
——
深夜，等所有人都睡了，唐引月忽然睜開了眼睛。
藥的确是好藥，但也容易睡得沉。
本想送給大師兄的，大師兄經常修煉，都很少睡覺。
雖然修煉到金丹期已經不需要睡覺了，但是唐引月私心還是想讓大師兄休息下。
沒想到先給小師姐用了。
等回昆侖後，得再煉一爐了。
她動作輕巧地從窗戶翻下，落地時腳下生出一層藤蔓接住了她。
唐引月回頭一看，并沒有驚動任何人，于是在夜色中奔向旁邊的樹林。
雲遮住了月亮，夜風吹動樹影婆娑，顯出一片鬼魅森森。
唐引月站在林中，樹影和月光交錯。
一半銀白，一半墨黑。
她清淩淩的聲音響起：“不是說過了不要過來嗎？我有事自會找你。”
濃重的夜色下，她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人影，一身黑衣讓他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毫不猶豫單膝跪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屬下該死。”
唐引月面無表情地轉過來，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在場，一定會驚訝。
此刻她的臉色冷極了，和別人印象中溫柔的唐姐姐、甜而軟的小師妹根本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她冷笑一聲：“擅做主張的确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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