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寂靜的夜色裏，毛豆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裏鼓動的聲音，看着眼前這個淩厲的男人，毛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剛才跳下去的人就是被眼前這只惡鬼害死的，只是毛豆還搞不清楚，這家夥為什麽一改往日的做派，沒有用刀子，而是直接把人摔下去。

“會附在人身上的，都是壞蛋！”小豆兩眼噴火地瞪着這個徹底無視自己的惡鬼，作為一只小鬼，小豆也是節操的！附身什麽的是許多鬼都不屑為之的事，只有那些沒本事的家夥才會走這條路。

“我想，你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吧！”惡鬼繼續無視小豆，直接對毛豆說話。毛豆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橋下的一灘肉，可頭只轉了一半，毛豆又轉回來了。那樣的場面，只看一次就夠他惡心半輩子了，堅決不能再看一眼。

“他就是當初偷你東西的公交車小偷？”毛豆輕輕挑眉，他是在看到這只惡鬼的時候才忽然想到的。坐那趟公交，又恰好被惡鬼先生特殊對待選了個最糟糕的死法，毛豆覺得眼前這只惡鬼對死掉的家夥，恨得情有獨鐘。

“沒錯！”惡鬼輕挑嘴角，打從見到這個年輕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人不簡單。那晚的初次見面，毛豆明明很害怕卻還是堅持着不肯退半步，如果他遇害的時候能遇到這樣的人，也許，他的命運就可以改寫了。

“我鄙視你！”毛豆說着，突然伸出兩根中指，沖着惡鬼比了個相當不文雅的手勢。

惡鬼一愣，他沒想到毛豆這種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大男孩會這麽做。

“殺死你的明明另有其人，你為什麽不直接找兇手報仇？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毛豆越說越生氣，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在氣憤什麽，只是腦子裏想到什麽，嘴巴就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惡鬼的眸子閃了閃，周圍的氣溫都降了些。小豆警惕地後退兩步，緊緊護住毛豆。

“你說得沒錯！”就在毛豆暗自抓住電腦，準備随時開戰的時候，惡鬼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肯定了毛豆的說法，“我就是欺軟怕硬！殺死我的人，太可怕了！”

毛豆沒想到冷峻的惡鬼先生突然崩潰，當下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好和小豆兩個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靜等惡鬼的情緒穩定。

男兒有淚不輕彈，惡鬼想起當初死亡的片段，堅挺的脊背彎曲了，若非這裏空曠得避無可避，他可能随時會找個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那天，他醉醺醺地從酒吧裏出來，路經一條沒有路燈的小巷子的時候，被一個同樣喝醉的小混混給攔住。

小混混似乎剛在賭場裏輸了錢，心情很糟糕，看到惡鬼擋了他的路，立馬就炸毛了。從口袋裏拿出一把水果刀，小滾滾讓惡鬼把身上的錢全都拿出來，不然就給他放放血。

惡鬼喝得也不少，又正在為失業的事情煩心，哪裏還有心情聽小混混的，當下就頂了幾句。頭腦發熱的小混混覺得自己面子受挫，不給他點顏色是不行了，所以上去就給了惡鬼幾刀。

之後的事情不用他繼續說，毛豆也能猜得出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頭腦發熱的時候什麽極端的事情都幹得出來，有些人會在做錯事的瞬間就清醒過來，然後及時收手。而有些人可能會被殺人的感覺刺激到，一發而不可收拾。

那個小混混顯然是後者，他不但殺了惡鬼，而且用了最極端的方式！本來就頭腦不清楚的惡鬼稀裏糊塗被殺死了，死前腦子裏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個混混猙獰的嘴臉，以至于他日後成了有能力殺人的惡鬼，都沒敢去找小混混報仇，轉而把所有的憤怒發洩在公交車小偷身上。

而今天，他終于找到了當初偷他東西的家夥。

聽說那份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的文件早就被小偷扔進垃圾箱，惡鬼一氣之下附身在小偷身上，借着小偷的手砍死他一家，然後又驅使着小偷跑來這個偏僻的地方“自殺”，準備讓小偷嘗嘗曝屍荒野的滋味！

“你還殺了他一家？”毛豆氣得眼珠子差點冒出來，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惡鬼的死多多少少要這個小偷來負責，可他的家人沒有錯啊！看來眼前這只惡鬼已經殺了太多的人，是非觀念模糊得連他自己都拿捏不住了。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是時候了！”惡鬼仰頭望天，久久沒有說話。毛豆和小豆滿臉緊張地盯着他，準備随時開戰。

時間點點滴滴流逝，在毛豆的眼裏，世界始終平靜，惡鬼靜靜地站在那裏，然後突然消失。

可是在小豆的眼裏，景象就截然不同了。

橋下那團爛肉動了動，一個破碎不堪的靈魂從裏面飛了出來，直撲站立的惡鬼。惡鬼任由它撲到自己身上，然後兩只鬼緊緊抱在一起，化為一團燦爛的火花。惡鬼和小偷的魂魄，一起毀滅了。

“嘀嘀！”平板電腦歡快地叫了起來，毛豆一驚，急忙把電腦拿出來。只見“門”程序又自動啓動，上面的計數器才瘋狂轉動。當計數器終于靜止，毛豆發現最上面的星星又亮起一顆。

第二個任務，終于結束了！

毛豆回到家的時候，司沛已經回來了。昨晚接到毛豆報平安的電話之後，司沛就知道繼續留在醫院也無濟于事，索性回家睡大覺。至于倒黴的毛豆只能苦哈哈地蹲在郊外，等到第二天天亮，公交車通車之後，才輾轉着回了家。

小偷的屍體最終化為一灘血水，接到報案趕到現場的警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經過一系列的調查，警員發現案發當晚毛豆也曾在那裏出現過，只是死者的死因太詭異，上面下令封口，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魂魄毀滅之後，人就徹底不存在了嗎？”惡鬼殺扒手這個案子給毛豆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尤其是聽小豆講了事實真相後，毛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經常看到法師将誰誰誰的魂魄打散，每當這種時候，毛豆都會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可當他真的知道世上有鬼魂，有魂魄之後，再看這樣的情節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打散魂魄和殺人其實是一回事，只是殺人殺掉的是表象，人死仇消，而毀滅魂魄卻是把人全部的希望和未來都毀了。到底要有多深的仇恨才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

“你上學那會兒應該也學過能量守恒定律吧？”得知案件原委的司沛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邊看最新一期的社會新聞一邊随嘴問着。

毛豆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傻愣愣地點頭。雖然記不住能量守恒的具體內容，但大體意思還是知道的，就是能量間轉換的總量是一樣的。

“人的魂魄也是能量的一種，所以魂魄永遠都不會消失，只是轉換成其他的能量形式了。也許再過許多年，這些能量還會轉化回來，那時候，人的魂魄就能重組了。”把二郎腿換了個方向，司沛波瀾不驚地看了毛豆一眼。

他這話說得輕松，但實質上的難度有多大，連神馬都不懂的小豆都猜得出。人的魂魄說不上被毀成多少塊，要這些塊魂魄全部轉化回來并重組，談何容易！

但有希望總好過絕望，毛豆相信，總有一天，惡鬼和那個小偷，都會回來！

案件本身的意義讓毛豆郁悶，但獲得的結果卻讓毛豆欣喜，他離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已經收獲了兩顆星星，這麽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歸現實社會了。

和毛豆的興奮不同，司沛已經漸漸适應環境的轉換。說不上是心理作用，還是他的第六感大爆發，司沛總覺得事情不像毛豆想得那麽簡單。把他們弄來這個世界的家夥，除了惡趣味之外，似乎還有些別的用意。

可他們不是神，又怎麽能完全揣摩神的想法呢？既然想不通，司沛也懶得浪費那個腦細胞，有那個時間，他寧願督促毛豆碼字。

于是剛倒在床上準備補眠的毛豆悲劇了，被暴力的惡靈先生拖起來，大腦混亂地湊出一萬字更新……

等當天的任務完成了，毛豆的瞌睡蟲也都不知哪裏去了。

百無聊賴地打開讀者群，毛豆的眼珠子再次瞪得險些掉出來。上次那些說要去鬼屋探險的家夥們，居然已經在本市的某酒店裏集合了！

“我去，這年頭的孩子，行動力要不要這麽強？”得知他們的目标是先前的茅屋，毛豆才長出口氣。

惡鬼已經被送走了，屍體也被警方帶走，那間茅屋如今只是個敗落的小房子，不會再出任何問題，那些孩子想去探險，就随他們吧。

事實證明，老天永遠不會讓毛豆如此輕松。茅屋沒有問題，茅屋後方的那個水庫，卻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修手機那天一會冷一會熱，偶既有預感要感冒，于是終于壯烈地中招鳥o(╯□╰)o嗓子疼得跟吞玻璃似的，于是這是要過年吃肉都不香的節奏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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