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九塊小甜糕
餘年挨着謝游, 思忖道,“我估計, 如果事關繼承人挑選的加碼, 肖廷應該會再來找我談賣畫的事情。但既然《醉馬游春圖》我買下了, 就絕對不會再賣出去。”
謝游趕緊道,“年年, 我在的。”
點點頭,餘年彎起眼尾, 眼裏像落了星子,“嗯,那就要辛苦我男朋友了。”
在牆上鑿一個門,把謝游拉進來, 似乎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聽見這句, 謝游眼眸微亮,克制地吻了吻餘年光潔的額頭,“不辛苦, 我求之不得。”
餘年心尖像是被撓了一下,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起, “我前幾天在星耀看見曲總了,他急急匆匆風一樣。”
謝游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兄弟:“逍然在辦公室打游戲, 被他哥逮住了。”
餘年好奇,“然後呢?”
“這段時間,他都被他哥拘在身邊, 連出國開會都帶着他一起,前兩天逍然還說,他生無可戀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謝游忽然察覺肩膀一沉,餘年回應的聲音也弱了下去。他微微側頭,就發現餘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呼吸平緩,濃密卷翹的睫毛随着氣息上下顫動,眼下還有淡色的青影。
天沒亮,就趕早班飛機去随州,參加拍賣會,中途還被曝出了吸毒的事情。拍賣會結束後,飛回寧城,一落地,又連夜趕過來見自己。
謝游坐在原位,紋絲未動,借着面前的玻璃牆,注視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的餘年。不知道過了多久,确定餘年已經睡熟了,謝游才小幅度地移動自己已經發麻的雙腿,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餘年抱起來,放到了休息區卧室的床上。
餘年本能地蹭了蹭枕頭,睡得不是太安穩。謝游低頭,輕輕吻了吻對方的手背,安撫道,“年年,沒事,好好休息吧。”
靠着生物鐘醒過來,餘年迷迷糊糊地盯着天花板,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
拉滿的窗簾阻隔了刺眼的光線,身下松軟的床和枕頭還透着淡淡的獨屬于謝游的味道。餘年這一覺睡得很好,疲乏全沒了,四肢酥軟。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就看見床頭留着一張便簽,上面是謝游的字跡。
翹起嘴角,餘年下床趿着拖鞋進到盥洗室,發現裏面放着全套的洗漱用品,連牙膏都是他常用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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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刷着牙,餘年又觀察發現,盥洗室裏所有的東西,不管是毛巾還是玻璃杯,都是一式兩件,除了顏色,沒有任何不同。
謝游已經去會議室開例會,餘年吃過早餐,就離開了辦公室。整層樓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乘坐謝游的專屬電梯下去,黑色的保姆車已經停在了前一天晚上的位置。
餘年上車坐好,取下鴨舌帽和口罩,就見孟遠隐蔽地打量自己。
餘年笑道,“孟哥,你是在看什麽?”
孟遠清了清嗓子,“昨晚我就收到謝總發來的信息,要我們這個點到這裏來接你。那個……年年,你昨晚睡的這裏嗎?需不需要我把今天的日程調整調整,你再多休息休息?”
餘年疑惑,“為什麽要調整日程?”他敲敲腦袋,回憶,“昨晚好像跟謝游聊天,聊着聊着,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孟遠張張嘴,“沒了?”難道沒有割地賠款,或者以肉償還什麽的?
“除非我失憶,記憶斷片,不然就真的沒了。”
原來只有自己的腦子被黃色廢料淹沒了。他敢說,他連消炎藥止血藥都買好了?
孟遠深刻反思,又轉移話題,“那你下來時,沒人注意到吧?”
餘年搖頭,“沒有,謝游做了安排的,我在的整層樓都沒人,下來時,連清潔阿姨都沒遇見。”
孟遠懸着的心落下來了,“謝總想得很周到,”他又觀察餘年的神色,“看起來,你們昨晚應該聊得不錯?”
“嗯,”餘年不由得笑起來,“我發現,學着去信任他、依賴他,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而且,他是值得我去相信的人。”
孟遠捂着腮幫子,“行了行了,我年紀大了,牙口不好,經不起牙疼了!”
餘年笑出聲來。
翻出平板電腦,孟遠照例開始說今天的工作日程。
“第一件事,金松獎的邀請函到了,一個星期後舉行,到時候你需要和劇組一起走紅毯。”
餘年點點頭,“好,沒問題。”
“衣服赫西明天就送過來,是最新的春夏高定款,一共有三套備選,到時候你自己挑。會一起過來的還有赫西的裁縫,你挑中衣服後,裁縫會現場幫你修改西服的細節。”
孟遠點點平板的屏幕,“然後今天下午,要參加的也是赫西的品牌活動。你才弄了個一波幾折的大熱新聞出來,來現場的記者肯定不會少,就是拍到了你的照片,也能回去發個頭條。不過,為了避免在這個關頭,記者亂發揮胡寫,我幹脆約了個相熟的記者,你可以現在就想想,問題應該怎麽回答。”
和孟遠預料得不差,到了品牌活動現場,保姆車的車門打開,餘年一下車,立刻就被記者團團圍住,“咔嚓”的拍照聲更是沒有一刻停頓。
“請問網上曝出您背景深厚,令唐氏地産的獨子也低頭道歉,是真的嗎?”
“請問對于有人目睹,昨晚唐曉軻在高級會所買醉,你怎麽看?”
“據說已經連續有兩檔綜藝節目和唐曉軻解約,一個劇組也跟唐曉軻解除了唐曉軻的男一號合同,請問你知情嗎?”
“有內部人士爆料,說唐曉軻這次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致使唐氏集團損失巨大,父子矛盾加深,唐建忠勒令唐曉軻半個月內閉門思過。請問這個‘不該得罪的人’指的是你嗎?”
品牌方很有先見之明,啓用了雙倍的安保人員,将餘年護在中間,阻隔了記者的長槍短炮。等到了化妝室,孟遠都出了滿額頭的汗,“就這麽一小段路,走了有沒有十分鐘?”
餘年坐到化妝鏡前的椅子上,也籲了口氣,“大概吧。”他想起記者問的問題,“唐曉軻被解約了?”
“是這樣沒錯,一大早就收到風聲了。”
孟遠理了理自己被擠得皺皺巴巴的外套,繼續道,“一個是國內的老牌子的奶制品,唐曉軻撞人那件事出來,他們必然要先保住自己的品牌形象,所以飛快解約。又因為這是唐曉軻自己的問題,違約金一份也不會給。有了先例,另一個護膚品牌也馬上解了約。最新的消息就是,唐曉軻帶資進組的偶像劇,劇方也不要他了。”
施柔背着大包才推門進來,聽見後半句,咋舌,“帶資進組都不要了?”
孟遠:“對啊,願意帶資進組的那麽多,不差唐曉軻一個。唐曉軻入圈以來,脾氣不好架子大,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不過都因着他背後的唐氏地産,沒人敢說什麽。這一次狠狠跌下來,不知道多少人願意火上澆一桶油,上去踩兩腳。所以,這娛樂圈,他算是涼透了,混不下去了。”
施柔把帶來的鮮榨果汁遞給餘年,明白過來,“也對,這個圈子本來就是這樣,大家面上和和氣氣的,心裏指不定多恨你。”見餘年一手拿杯子,另一只手飛快打字,一臉開心,施柔多問了一句,“年年,是遇見什麽好事了?”
餘年擡眼,笑道,“謝游說他開完會過來接我,晚上一起吃飯。”
“哦——”施柔一個音拖長了轉了好幾個彎,眨眨眼,“原來是工作結束了,有約會啊!”
餘年點點頭,“嗯,對!”
施柔接過空杯子,又笑道,“忽然覺得你和謝總這樣挺好的,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能相互理解。”她瞥見時間,語氣變得着急,“這個時間了?不說了不說了,孟哥約好的記者馬上過來了。”
來采訪的是一個短發的女性,雙方打了招呼後,孟遠玩笑道,“聶姐手下留情啊!”
聶明新瞟了他一眼,“孟哥,你說你假不假,問題列表都是你發給我的,讓我照着問,還讓我手下留情?”
孟遠摸摸鼻子,故作驚訝,“哎呀,真的嗎?”
聶明新不想搭理孟遠,轉而朝餘年笑道,“不要緊張,你這個經紀人事兒多的很,又霸道,要是我真問了你什麽不怎麽樣的問題,他能當場翻臉。”
餘年點點頭,笑道,“孟哥一直就很護着我,麻煩聶姐特意來這一趟了。”
聶明新見餘年張口就是幫着孟遠說話,沒再多言,笑起來,“怎麽會麻煩?我巴不得呢!你是不知道,你的專訪現在是有多難約!你正當紅,話題度更是一波比一波高,我的同行們,今年的願望之一,就是約一個你的專訪!所以啊,就是讓我坐二十個小時的飛機過來采訪你,我也立馬動身!”
孟遠插話,“可不能閑聊了啊,前面品牌活動還等着的,一會兒沒時間了,聶姐可別說我事兒多。”
聶明新設置好錄音筆,做了個“請”的手勢,表情變得正式起來。
“第一個問題是,現在網上許多人都關注的,關于你花兩個億買下了一張紙的事情……”
聶明新所在的《橙子娛樂》速度非常快,采訪結束沒多久,官博就發布了剪輯好的采訪視頻,整理好的采訪稿也一起發了出來。
“——不論什麽,首先吹我年年的顏值!一件白T恤穿年年身上都這麽好看!以及,那句‘關于審美能力,我的理解,就是對美的感知力。不過,我不贊同狹隘的審美觀念,胖或瘦、內斂或張揚、素淡或鮮豔,都是美。’啊啊啊,好喜歡年年認認真真表達自己的想法的樣子!說得真好!”
“——我就問,餘年背景到底是什麽?吸毒事件後第一次發聲,就是通過《橙子娛樂》的王牌聶明新的采訪!唐曉軻道歉和解約的事,我不相信沒有來自他背景的施壓!求大神扒一扒!”
“——唐曉軻仗着家世背景,在娛樂圈一向橫行無忌的,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這一次終于是碰到鐵板了吧?所以,撞人的事,是真的嗎?求問專業人士,那時候唐還沒成年,家屬又被迫拿錢和解,難道他就不受懲罰了嗎?”
“啪”的一聲,唐曉軻陰沉着臉,将手機狠狠砸到了地板上。
坐在旁邊的老人聽見動靜,急忙道,“曉軻你要去哪兒?你爸可是讓我看着你不讓你出門,不要讓奶奶為難好不好?”
唐曉軻一身的酒氣還沒散幹淨,眼底赤紅,冷哼,“沒用的老東西,他縮頭縮腦當王八,憑什麽要老子也跟着他縮頭縮腦?”
說完,他沒再理會,手插在褲袋裏,腳步趔趄地往門口走去。
活動會場,餘年從臺上下來,将話筒遞還給工作人員,道了聲“謝謝”。
施柔湊近,小聲道,“年年,謝總已經到了。”
餘年眼睛一亮,往化妝間走的腳步都輕快了些,低聲商量,“記者全堵在外面的,柔柔姐,一會兒你和孟哥開保姆車出去,我從另一條路走,去找謝游。”
施柔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我們把記者引走,你開心約會啊!”
“嗯,謝謝柔柔姐。”
收到施柔的信息,餘年才換了不打眼的衣服,又戴上口罩帽子,從另一個通道到了地下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的面積很大,車道也不窄。因為是非節假日,裏面停着的車輛不多。餘年看了指示牌,找準方向往前走。
突然,低沉的引擎轟鳴聲驟起,在停車場裏帶起陣陣令人心慌的回音,有如巨獸的咆哮。一輛紅色的跑車猶如死神收割的巨鐮一般,竟提滿了速度,目标明确地直直朝餘年所在的位置沖了過來!意識到危險,餘年想避開,卻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瞬息時間裏,“砰”的一聲,隐隐傳來槍聲,緊接着,被打破了輪胎的紅色跑車車身傾斜,輪胎和地面急劇摩擦,“茲拉”聲十分刺耳。
最後,“轟”的一下沉響,紅色跑車的車頭,重重地撞進了水泥柱裏,引起落塵一片。
而在車頭直直撞來的一瞬間,餘年就被一股沖力撲倒在了側旁,将将與紅色跑車歪斜的車身擦過!
落地時,更是被緊緊抱在懷裏,阻隔了一切傷害。
好一會兒,餘年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用痙攣的手指牢牢抓住護着自己的人的衣服,“謝游——”
謝游将餘年死死箍在懷裏,肌肉繃緊,緊到止不住地顫栗。他用下颌不住地蹭着餘年的頭發,聲音發着抖,“年年……沒事,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