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次日下朝後, 乾隆照例宣傅恒到養心殿商讨政務, 桌案之上的麒麟銅香爐內輕煙缭繞, 銅身上刻着金玉滿堂四字,縱然錦衣玉食, 可身為皇帝, 最能令他自豪驕傲的, 無非是戰事得利,盛世太平!放下奏折的乾隆接過李玉遞來的茶盞, 品了兩口才對傅恒道:

“十年前的金川之役, 阿桂被彈劾勾結張廣泗, 懼戰畏前, 致使戰事一再失利,原本論罪當斬, 可朕念及阿克墩只有阿桂這麽一個兒子, 這才免其死罪,只讓他做了個侍郎,

大小和卓之亂,你舉薦他做參贊大臣,朕才打算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跟着兆惠, 看看他的表現, 這回總算沒讓朕失望,兆惠的奏報說阿桂英勇作戰,頗有主意, 看來也是個可造之材,不枉朕當年饒他一命。”

當初皇上沒殺阿桂,傅恒便料到皇上的心思,且他徹查之後發現阿桂當年是被冤枉的,本人也是個熱血男兒,滿懷報國之志,是以才會趁此機會舉薦他,而今的情形證明他沒有看錯人,傅恒亦感欣慰,拱手應承道:

“皇上寬宏大量,阿桂他必定銘記于心,鞠躬盡瘁,為皇上分憂。”

道罷政事,傅恒故意輕嘆,乾隆看他似有憂慮,便問他為何事煩擾,傅恒正好趁機一提,

“珊林的病已治了大半個月,太醫也在嘗試針灸,可至今仍未有好轉的跡象,奴才擔憂再這麽下去會影響後半生,耽誤公主啊!”

乾隆對比亦十分關心,時常詢問近況,“太醫也說此病需耐心調養,一時半會兒難見成效,春和你不必太過憂慮。”

兒子患隐疾,傅恒比誰都焦心,但他不能在皇上面前抱怨什麽,得以大局為重,

“若能治好,皆大歡喜,倘若實在無效,大約就是天意,皇上賜婚于富察家而言乃無上榮光,但奴才也不能不識大體,自家孩子有毛病還連累公主,奴才良心不安,只好請求退婚,以免誤了公主的華年。”

乾隆也曉得這樣會委屈女兒,但他身為皇帝,也得顧忌外人的看法,“可珊林是因救容璃而受傷,容璃又怎能在此時棄他于不顧?豈不是違背了道義?”

此言一出,傅恒已然明了皇上的态度,果如他所料,皇上其實也有退婚的念頭,只是礙于面子才不好提出來,那他就該順應皇上的意思,繼續勸說,

“珊林身為臣子,即便不是額驸,也有義務營救公主,此乃為人臣的職責所在,是以公主無需報答什麽,皇上也不必為這個而勉強公主,還是為公主令擇良婿吧!”

傅恒再三懇求,乾隆深知他一向謹慎,為他人着想,若今日不應,想必他心難安,但福隆安這孩子,乾隆還是很看重的,否則當年也不會親自為他定名,還特賜隆字,思量間,乾隆道:

“那就再等三個月,年後看情況,倘若他能恢複,那婚事照常,倘若依舊不能複原,再說退婚吧!”

三個月的期限,也算給足了傅恒面子,好讓他安心,且乾隆自個兒也留有一絲餘地,只因太醫曾說,針灸一法,大約三四個月便見成效,痊愈後婚事仍可繼續,倘若仍舊沒好轉,多半是真廢了,那再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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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皇上是何心思,總算松了口,傅恒也不至于背負那麽大的壓力,遂感激拱手,叩謝隆恩。

這樁事總算有個說法,身處困境的福隆安仿佛看到了出口的亮光,終于不再憂心忡忡,而容璃也很快聽聞此事,三個月雖不短,但總算有個盼頭,至少證明有希望,純貴妃卻不大高興,直嘆珊林這孩子太傻,又告誡女兒要懂得知恩圖報,

“珊林為你才患隐疾,你萬不可嫌棄他,定要等着他治好,如約嫁過去。”

容璃正是一直念着知恩圖報四個字,前世才一再忍讓,沒将自己的遭遇告知父母,導致自己郁郁而終,她自認已經仁至義盡,今生不願再拿這些束縛自己,她也希望福隆安能康複,更希望自己能退婚,料想他應該有分寸,但願年後能夠心想事成。

在家休養了兩個月,福隆安憋得難受,腿傷和胳膊上的傷都已好得差不離,他便打算繼續入宮當值,有事可做,好歹沒那麽悶。

冬月初五,是太後的聖壽節,想着宮中事務繁忙,福隆安自初一便開始入朝,也好幫忙打點太後的壽宴,然而宮中關于他的流言蜚語已然四起。

當值暫歇的檔口,福隆安準備到茶房坐一坐,宮內路邊的秋海棠開得正盛,花團緊蹙,清香宜人,行至拐角處,尚未拐彎,忽聞幾人議論紛紛,

“哎---你們瞧見了沒,福隆安入宮當值了呢!”

“他不是受了重傷嗎?皇上不是特準他年前都不必入宮,在家休養嘛!”

另一人嗤笑道:“還不是想在皇上面前逞能,表示自己的一片忠心,故意提前入宮。”

這聲音很是耳熟,似乎是綱圖,福隆安不由感嘆容璃說得很對,不管你做什麽,存着怎樣赤誠的心思,旁人只要看不慣你,都能将你的作為解讀成另一種意思,幸好皇上聖明,只要皇上懂他即可,他也沒必要管旁人怎麽評判,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沖動的過去找綱圖對質,為不相幹的人生氣,沒那個必要,

本想等他們離開之後他再出來,可那綱圖居然還在幸災樂禍的議論,“你們可有聽說,福隆安那小子的命根子受到了損傷哎!”

“聽說了!皇上還派了三位太醫去為他診治呢!好像至今沒好轉,都在傳言他多半是廢了,啧啧!富察家果然在皇上心中頗有份量,他都傷成這樣,居然還沒退婚!”

綱圖嗤笑道:“誰不想娶公主啊!那可是皇親國戚呢!他才不舍得退婚,就是可憐了公主,嫁給他豈不等于守活寡?當年若不是他阿瑪暗害我阿瑪,我阿瑪肯定還是軍機處領班,那麽娶公主之人就該是我,哼!一個廢物,如何給公主樂趣,倘若嫁給我,我必定讓她曉得做女人的妙處!”

對他冷嘲熱諷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诋毀容璃,福隆安如何能忍?怒不可遏的他再無法裝聾作啞,直接從拐角處沖過去,直奔綱圖,上前便是一拳,狠狠的砸在綱圖面上!

未及防備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綱圖生生受了這一拳,其他人一看是福隆安,笑容頓僵,心虛得直往後退。

後槽牙生疼的綱圖擡臂抹了一把唇角,居然有血跡!當下怒火叢生,恨恨的瞪向他,“福隆安,你好大的膽子!我如今也是禦前侍衛,與你平起平坐,你居然敢打我?”

高他一頭的福隆安俯視他的目光如刀刃般鋒利,恨不能将他的舌頭割下來,“打的就是你!惡意揣測诋毀,污言穢語冒犯公主就該打!到哪兒你也沒理!”

理虧的綱圖眼神閃爍,但逞強依舊,非但不道歉,仰着頭繼續戳他痛處,“我說錯了嗎?你本就有隐疾,還不允許旁人說?”

隐疾一事,福隆安早已看開,“說我我無話可辨,但你提及公主還口出污穢之詞,我身為額驸,就該替公主教訓你!你問問在場的,誰敢說我打錯了?”

明知回答就是得罪人,那些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吭聲,福隆安着臉再次質問,“都裝什麽啞巴,方才不是讨論得興高采烈嗎?”

其中一個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寧可得罪綱圖也不能得罪福隆安,于是怯怯回道:“沒……沒打錯,我們亂嚼舌根,都該打!還請額驸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我們吧!”說着立馬自扇了一耳光,其他兩人見狀也跟着自扇,雖然很輕,但福隆安并沒想跟他們計較,他最厭惡的是綱圖,燃着火焰的雙目緩緩逼近,再次警告,

“公主純善尊貴,豈是爾等可觊觎議論的?若再讓我聽到一句對公主不敬之言,必然嚴懲不貸!”

咬緊牙關的綱圖強忍着委屈,不敢反駁,倔強偏頭望向旁處,其他人都喏喏稱是,福隆安這才罷休,歇息的空閑也被占用,他還得趕至慈寧宮去給太後請安。

當着福隆安的面兒,綱圖不敢說什麽,待人走後,他才勃然大怒,不滿的狠捶一旁的柱子,“好你個福隆安,簡直欺人太甚!”

身旁人勸道:“算了,還是吃了這啞巴虧吧!他不告訴皇上咱們就阿彌陀佛了,一旦鬧起來,我們死定了!”

那兩個膽小的都不敢再與他一起,借口有事匆匆離開,與他親密的一位摯友看他如此憤恨,便生了挑事之心,

“綱圖,不是我說你,福隆安有權有勢,咱不能與他硬碰硬,想要對付他,得暗着來。”

這話聽來似乎有譜兒,唇角帶血的綱圖滿面期待的望向他,“哦?莫非你有什麽好主意?”

“前些日子和于松岩飲酒,席間他醉了,無意中說了一些事,被我聽見,咱們可以拿此事做文章……”

聽罷耳語,綱圖頓感興奮,舌尖舔着齒間帶着腥味的血,狹長的雙目微眯着,很快就想到了教訓福隆安最好的法子!

四日後便是聖壽節,乾隆攜百官到慈寧宮給皇太後賀壽,紫禁城之內的華燈寶燭多不勝數,錦绮相錯,笙歌互起,一派繁盛奢華之氣,彰顯太平盛世之風!

今日出席盛宴,容璃亦穿戴得十分隆重,淡抿雙唇紅似櫻,輕掃眉峰如遠山,雲鬓上戴的是一對楓葉金絲點翠,左邊斜簪着一支青鸾含珠步搖,下懸着的是紅紋石珠串,耳垂上則墜着水藍碧玺,越發稱得她粉嫩嬌美。

雪茶為她戴好護甲,擺正朝珠上垂于身後的翡翠佛頭塔,裝扮完畢,容璃這才自妝臺前起身,由宮女攙扶着,去往慈寧宮給太後賀壽請安。

皇帝兒子孝順,百官後妃皆來恭賀,幾世同堂的皇太後看着眼前的盛況甭提有多欣慰,純貴妃還特地提點女兒,

“珊林病了那麽久,你理該去關懷一番,問問他的病情恢複得如何,免得被人說你薄情寡義。”

實則容璃也有這個打算,離過年還有兩個月,為确保不會痊愈,他一直在服藥,容璃也怕那藥會有什麽不良症狀,很想問他一問,今日正好是個機會,只是這會子他身邊人多,她不好過去,想着等會兒人少些再去。

而今日,于蕊茵也跟着她兄長入了宮,畢竟其父于敏中如今已在軍機處行走,頗得皇上重用,兒女沾光可入宮也是常情,太後壽宴乃喜事,容璃也不好說什麽,只要她不惹是生非即可。

期間有人給福隆安敬酒,都被他給拒絕了,吃那種藥不能飲酒,是以得格外注意,借口說身子未痊愈,當需忌酒給推脫了,周圍人都不敢為難他,就此罷休,然而有一人偏偏從另一桌上過來,特地給他敬酒,此人正是于松岩。

自曉得于蕊茵的真面目之後,福隆安也明白于松岩與他交好是看重他的家世,此後便不再與他來往,于松岩曾兩次去拜訪,皆被他找借口攔在外頭,明白人應該能感受到這是何意,自覺保持距離,莫再打擾,可他居然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面帶笑容的過來敬酒,

“還未恭喜珊林你大病初愈之喜,我先幹為敬!”飲罷于松岩又再斟一杯,遞向福隆安,“今日借着太後壽宴,恭賀你重回宮中當差,他日必定前途無量!”

當着衆人之面,福隆安不好對他發火,以免旁人猜測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之事,于是耐着性子再次解釋,說自個兒的身子不宜飲酒,于松岩卻不肯罷休,

“都已兩個月,胳膊和腿傷都好了吧?居然還拿這個做借口,不給我這個朋友面子嗎?”

以往福隆安對他可是赤誠相待,從未嫌棄他是漢人,願意與他相交,還不斷的想法子提攜他,帶他結交各種權貴官宦之子,為他鋪後路,後來竟被他擺了一道,當做利用的對象,這樣的男人,福隆安絕不會再将他當朋友,

不屑一顧的福隆安垂眸不語,心中暗斥:你算老幾,你爹不過是在軍機處行走,尚未正式入值,你就尾巴翹上天了?居然敢要求我給你面子?

同桌而坐的景越見狀,生怕福隆安一時沖動說些不好聽的話,當即起身為他解圍,“珊林真的不能飲酒,并不是不給誰面子,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正與妹妹說着話的和敬公主瞧見那邊似乎起了争執,便悄悄指給容璃看,容璃曉得福隆安和于家兄妹的恩怨,是以很擔心福隆安念起舊事怒上心頭,萬一說些不當說的話,而于松岩也喝了酒,兩人一旦沖突,怕是不好收場,不由加快腳步向那邊走去,

聽他們說了幾句,大概明白了,原是醉酒的于松岩強行要給福隆安敬酒,不喝便是不給他面子,還扯什麽皇上所謂的滿漢一家,問他是不是瞧不起漢人。

這帽子扣得有些大,福隆安一忍再忍,放在桌下的拳頭緊攥,很想回怼,就在他快要忍不住之際,身後突然響起的女聲瞬間壓下越燃越烈的怒火,

“所謂的滿漢一家親,于公子都沒能奉行,又憑什麽要求珊林?想要旁人尊重你,首先你得尊重旁人,珊林傷筋動骨,少說得百日才能痊愈,痊愈後還得再休養半年,太醫一再交代他不可飲酒,會妨礙骨骼的恢複,你若真将他當朋友,又怎會不顧他的康健,硬迫着他飲酒?

說到底只是為了你的顏面吧?他不肯喝,你就覺得沒面子,才會這般強人所難!”

被戳中的于松岩否認道:“我們是好兄弟,兄弟之間開個玩笑不算過分吧?公主何必如此嚴肅?”

才剛惱羞成怒,這會子又說是玩笑,這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福隆安很感激容璃為他說話,而他也不願在衆人面前示弱,免得旁人都以為病後的他好欺負,

不給于松岩面子的他一直都在坐着,懶得理會,直至容璃過來,他才起身,直視于松岩,坦蕩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對他再無親切,

“我的好兄弟,絕不會在我傷勢未愈之際逼我飲酒!不喝就是不給你面子嗎?很抱歉,面子和身子相比,我更在乎自己的身子!免得有個什麽閃失,如何對得起公主對我的一片關懷?”說着看向容璃,眉目溫柔。

心知他在做戲,容璃也願配合,淺笑回應。

同桌而坐的還有永琪的小舅子鄂昌,他和于松岩也有些交情,想着以和為貴,便站出來打圓場,

“松岩可能有些醉了,表達得不太清楚,其實都是關心珊林,以為珊林入宮當值便是痊愈了,這才想借着太後娘娘的壽宴向他敬酒,其實并不惡意,是吧松岩?”

難得有人為他說話,于松岩總算能下臺,點頭附和,“可不就是嘛!太醫往往喜歡小題大做,雖說要忌酒,倒也沒那麽嚴重,喝一杯應該不妨事,權當為太後壽辰而幹杯,這樣,咱們碰一個,此事便算罷了,如何?”

盡管他笑嘻嘻讨好着将酒杯遞過去,福隆安依舊負手不肯接,別過臉去連眼神都不給他。

鄂昌看着都覺尴尬,想着公主心善,便開口勸道:“既然珊林不能喝,不如公主替他喝了吧?”

擔心公主不願意,景越主動提出幫福隆安喝下這杯,鄰座的看熱鬧的人卻不同意,“公主與珊林定過親,他們才是一家人,可以替喝,你替喝這說不過去啊!”

衆人皆附和,紛紛表示應該由公主替喝,于松岩面色頓變,默默收回舉杯的手。

此事若不能圓滿解決,只怕福隆安又會被衆人議論,之前他就因為我行我素得罪了很多人,而今再因這事兒讓人诟病似乎不大好,思量再三,容璃決定幫他一回,順手接過于松岩手中的酒杯,毫不遲疑的仰頭一飲而盡,忍着辛辣之感咽下去,面不改色的掃視衆人,

“這酒便算是珊林喝了,還請大家看在他有傷的份兒上多多擔待,待他痊愈之後必會陪諸位暢飲。”

說話間,她的目光柔和且堅定,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鄂昌啧啧嘆道:“公主夠爽快,在下自愧不如!”

這些奉承的虛言,聽來無甚意義,若不是念着福隆安為她而一直吃藥裝有隐疾,容璃堂堂公主之尊,斷不會放低姿态與這些世家子弟周旋,今日替他解圍,權當還他一個人情。

在此期間,福隆安一直看着她,難掩愧疚,一個大男人,還要女人幫他替酒,實在失敗,只是他吃那種藥的确忌酒,大夫叮囑過,一旦飲酒就會半硬不軟,難受之至,将來停藥也會影響恢複,是以他才如此堅決不肯飲,連累容璃還要為她喝下這杯,愧疚難當的福隆安不願再與他們說話,借口說要送公主回去,就此離席。

遠離宴席,福隆安帶她到旁處透透氣,冬月的日頭照在人身上,感覺格外暖和,路邊的臘梅已然盛開,鵝黃的花瓣亮麗且高潔,一如他身邊的女子,總是給他驚喜和感動,

“其實你也可以不喝那杯酒,都是為我着想才會勉強自己吧?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小事一樁,你無需挂懷。”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事關旁人對他的評價,容璃不能大意,

“雖說不必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但必要的應酬還是少不了的,你在宮中當差不能樹敵太多,于你的前程不利,要學着像你阿瑪那樣,圓滑處事,少些棱角,才能将前路走得更順利。”

她的話總能令他受益匪淺,愧于自己的眼界和氣度竟然不如一個女子,“鑒于前車之鑒,我也一直想改變,平時還能壓下脾氣,一旦生氣便會失控,忘了如何處理才是最妥當的,而你總能顧全大局,這一點我得向你看齊。”

對于他的變化,容璃也是看在眼裏的,盡管不夠完美,有進步便是好事,遂又笑勸道:“咱們性格不同,轉變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這才兩個月,你已經變得很好了,慢慢來,不着急。”

兩人邊走邊說,走着走着,容璃忽覺一陣眩暈,一個沒站穩,腳下的花盆鞋頓時傾斜,幸得福隆安眼尖手快的扶住了她,這才沒摔倒,緊張的福隆安忙問她哪裏不舒服,

“可是有些醉了?”

搖了搖頭,容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方才在那桌我并未飲酒,到你那兒只飲了一杯,沒道理這麽快就醉。”

按以往的經驗,至少得喝三杯之後才會有醉意,今日才飲一杯竟這般頭暈,實在不正常。

眼看容璃歪在他身邊,似是渾身無力,福隆安也覺怪異,倘若容璃沒喝這酒,就該是他喝,而一直慫恿他飲酒的正是于松岩!

他吃那種藥不能飲酒一事應該沒有外人知曉,那麽于松岩一再逼他飲酒的目的又是什麽?平日裏的他尚算有分寸之人,今日當着衆人之面這般迫他,不像他一貫的作風!

正思量間,容璃已然堅持不住,手腳發軟,驚覺自個兒使不上一道力!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一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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