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縱覺不适, 但容璃認為被他這般扶着多有不妥, 便讓他喚雪茶過來, 讓雪茶來相扶,

看她的模樣似是走不了多遠的路, 瞧見前面有偏殿, 福隆安便與她商議, 先到偏殿中歇息,此時的容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艱難的點了點頭, 雪茶見狀心頓慌,

“二爺, 公主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尚不能斷定,但于松岩的嫌隙最大, “那杯酒可能有問題!”

頭昏腦漲的容璃聞言, 仔細回想也覺怪異,但這會子實在沒力道, 便想着待進了偏殿躺下緩緩再說。

進得偏殿一看,裏頭尚算幹淨,因着太後壽宴,想必是才清掃過, 将主子扶至塌上歇着, 雪茶又找來一床被褥為公主蓋上,發現主子面頰泛紅,似乎很嚴重, 忙福身向額驸請示,

“還請二爺留下照看公主,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容璃的情形他也不好判定,只能請太醫過來,福隆安還特地囑咐她,定要請李太醫過來,那位太醫最謹慎,不會亂說話。

雪茶領命而去,福隆安本想去給她倒杯茶,卻發現壺中的茶水是涼的,這天太冷,不能讓她喝涼茶,無奈的他只得回到榻畔,問她感覺如何。

渾身如針紮的容璃将被子蹬開,說是很熱,看她這般痛苦,福隆安不由懊悔,暗恨自己總給她帶來禍端,若不是為他,她也不至于遭人暗算。擡手觸了觸她的額頭,滾燙得吓人,且他才碰到就被她一把抓住。

下一瞬就感覺到她将手掌攤開,緊閉雙眸的她無意識的撫于他手背,福隆安見狀目露驚詫,不敢相信容璃會願意親近他!剛想開口,忽聽她細聲呢喃着,

“你的手……好涼……”她似乎很想找個什麽東西冰一冰自己,不知所措的福隆安也不敢亂動,就這麽将手放在她額頭,由她緊拽着,而她雙唇微動,似在說着什麽,聲音太小,他聽不清楚,便俯身湊近,打算聽個仔細。

隐約聽見她聲帶恐慌且緊張,“我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又要死一回,又要重生嗎?我不想重生了,活着好累,讓我下地府吧!不要再做公主,不要帶着前世的記憶糾葛,那樣活着好累……”

這些話聽得他雲裏霧裏,完全不明含義,猜測她是不是又像上回那般燒糊塗了才會說胡話,“什麽重生?容璃?萬莫說晦氣話,太醫很快就過來,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別怕!”

福隆安耐心的輕拍着,安撫着她,她的手漸漸放松,似乎沒那麽抖了,但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遇到危險時福隆安也會守在她身邊,只要有他在,她就會覺得安心,迷糊念叨着,

“隆哥哥,難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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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難受?還是很熱嗎?那我幫你把被子掀開。”跟着福隆安就把被子掀起大半,只将她腹部捂嚴實,以防着涼,剛整理好,仿佛聽到了哭聲,吓得福隆安忙又湊過去問她怎麽了,

“容璃?還有哪兒不舒服?”

“心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說話間,容璃的手無意識的抓住他衣襟,胡亂抓扯着,福隆安見狀,越發懷疑那酒該是被人下了那種藥,否則容璃斷不至于如此,此刻他真想沖過去抓于松岩問個清楚,問問他到底為何要在酒中做手腳!

然而容璃的情緒很不穩定,半昏迷着,他根本走不開,就在他溫聲哄勸之際,容璃無意中抓住了他左臂,正是骨折之處,雖說已愈合,但猛然被抓捏,還是會有刺痛之感,毫無防備的他沒能撐住支在床畔的手臂,瞬間彎曲,整個人頃刻間趴在她身前,

霎時間四唇相貼,驚得他瞪大了雙眼,生怕容璃會惱羞成怒給他一耳光,然而預料中的巴掌并沒有到來,她的小手反而攀至他頸間,并沒有躲開他,似乎對這個意外的吻并不抵觸,竟然緊摟着他,呼吸越來越急促!

而容璃之所以覺着自個兒快不行了,正是因為周身都似燃着火焰一般熾熱,這突如其來的柔軟緊貼于她,仿佛塵間雪,潤澤她躁動的心,猶如晨間風,流竄心田,逐漸撫慰她的不安,是以她才緊緊圈着,不願松手。

縱使福隆安服了藥,不會有什麽反應,但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唇有多麽柔軟甘甜,被她的指尖觸至頸間的那一霎那,他竟忍不住輕顫,越發肯定容璃這情狀是藥效發作了!

理智告訴他,不能在她迷糊之際占她便宜,待她清醒之後定會恨死他!于是福隆安強撐着意志掰開她的手,坐直了身子,盡量平複狂跳的心。

和于蕊茵相識之際,兩人都年紀尚小,只拉過她的手而已,并未親吻過,這便算是頭一回親吻姑娘家,竟是這樣尴尬的場景!幸好他服過藥沒什麽反應,否則怕是難捱,而令他更煩惱的則是:

吻了一個不想嫁給他的姑娘,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得對人家負責?親完就不管了,似乎不大君子啊!

正惆悵間,雪茶的聲音自外間響起,應是帶着太醫來了。福隆安立即自榻邊起身,保持距離,而後請太醫過去診治。

太醫的診斷印證了福隆安的猜測,容璃的确是食用過含有迷藥之物,情況堪憂!十有八九是那杯酒的緣故!

想着于松岩也跑不掉,有的是機會跟他算賬,福隆安便沒再多問其他,“原因待會兒再計較,現在先救容璃,她這樣的情形如何得解?”

“類似這種藥,額驸應該也有耳聞,用藥不大好解,然而您與公主尚未成親,且您身患隐疾,也無法為公主緩解。”

他也曉得容璃的性子,可不敢用那樣極端的法子,“我自然不想毀她清白,李太醫見多識廣,可有旁的解法?”

這種常在民間流傳的下三濫之藥,宮中少見,是以李太醫甚少接觸,“好在發現的及時,為今之計,只能先試試針灸之法,不過下官也是頭一回嘗試解這樣的病,是以不敢保證,額驸可同意?”

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見識過李太醫的針法,福隆安對他也算信任,畢竟事關公主清譽,不好張揚,只能暗中解決,便答應讓他一試。

李太醫曾解過普通的蒙汗藥,針灸倒是有效,卻不知這迷藥能否緩解,只能盡力一試,雖然心中有疑惑,也曉得禍從口出,知道的越少越好,是以并未多嘴,專心紮針。

頭部和手臂皆需下針,到了最後一處,李太醫有所顧忌,不敢動手,福隆安看他手中持着針,卻遲遲不下手,甚感疑惑,“太醫何故猶豫?”

“實不相瞞,這最後兩針……應該紮在屋翳穴。”

福隆安不懂穴位,但看太醫面露難色,料想不是什麽好位置,“難不成,得褪衣?”

李太醫尴尬拱手,低眉回道:“正是,只因那屋翳穴在……在人的心口附近,是以……當需寬衣,可下官紮針多有不便,這才為難。”

思量片刻,福隆安決定讓雪茶幫公主寬衣,由她來紮,雪茶頓感為難,“奴婢不會啊!”

李太醫道:“下官可以教你,屋翳穴在鎖骨左下方,第二肋的間隙,距前正中線大約四寸的位置,将針紮下即可。”

雖然聽得稀裏糊塗,但雪茶推脫不得,只好按照太醫的吩咐,答應一試。

将針放在一旁之後,太醫和福隆安皆退後回避,雪茶開始為公主寬衣,露出香肩,而後顫顫拿起,看着那細而長的針,心砰砰直跳,太醫則立在屏風外面,教她如何尋找穴位,奈何雪茶太過緊張,手一直發抖,一想到離心口很近她就下不去手,生怕紮錯位置傷到公主,

隔着屏風的福隆安焦慮不已,問她是否找到。

雪茶顫聲回道:“找……好像找到了。”

“那你還在愣什麽?紮針啊!不然容璃如何恢複?”

他越催,雪茶越害怕,繡花的時候無所謂,但這可是公主啊!她哪敢冒險,萬一有什麽閃失,只怕她小命不保,可若不動手,公主中着迷藥就難解,到底如何是好,她至今沒個決斷,猶豫半晌,終是起了身,人都急哭了,跑到屏風外哭道:

“奴婢害怕,奴婢不敢紮,要不二爺您來吧!”

“我……”他若是方便,也不會讓她去,眼前的情形如此明顯,還需要他來提醒嗎?頗覺難為情的福隆安登時漲紅了臉,“容璃露着肩,我怎麽過去?”

若是外人,雪茶也不敢指望,可他不一樣,“反正您是公主的額驸嘛!早晚要成親的,特殊情況,有情可原,奴婢實在是膽小,不敢紮針,二爺您就擔待着點兒,救救公主吧!”

架不住她可憐兮兮的哀求,更怕容璃那邊越耽擱越加重,來不及多想的福隆安果斷接過針,硬着頭皮繞過屏風上前,來到榻邊,

但見此刻的她仍處于迷糊當中,遠山眉緊蹙着,開解的盤扣露出一側雪白的肩,看得福隆安心神微晃,深知不該分心,強斂神思,他不再注意這些,按照太醫所說的位置去尋找屋翳穴,雖說不一定準,但也只能按照自個兒的理解去下針,

拿針時他的手也忍不住輕顫,畢竟頭一回紮針,還是紮進肉裏,才刺下去就見容璃眉頭蹙得更深,輕哼出聲,擔憂的福隆安忙問太醫,

“她好像很痛,方才你紮針時沒見她這樣啊!”

太醫只道無妨,“這個穴位的确會痛,額驸莫猶豫,繼續下針即可。”

終于按照太醫的意思将針紮下,福隆安輕喚着,卻不聽她應聲,先前她還蹙眉亂動,這會子竟漸漸沒了動靜,他還以為自個兒紮錯了針,傷到了容璃,然而太醫卻道無甚大礙,

“紮過針後大約會昏迷兩刻鐘,期間公主會一直冒汗,散去體內熱流,很快便會恢複,額驸勿憂,等着便是。”

既然她暫時醒不了,福隆安便囑咐雪茶在此守着公主,而他則出去找于松岩,可宴席之上已不見他的身影,八成是心虛避開了。

真以為自己能逃得開嗎?一想到容璃遭受這樣的苦楚,福隆安就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閉目橫眉的他強壓下怒火,吩咐蘇爾辛打聽于松岩的行蹤,看他是否已然出宮,

“不管他在哪兒,都得找到他,将他送至富察府候着,等我回去再審問這個膽大妄為,忘恩負義之徒!”

蘇爾辛領命而去,福隆安則又迅速拐至偏殿去看望容璃,雪茶早已将公主的衣裳穿好,遵照太醫的吩咐,沒蓋太嚴實,将胳膊放在外面,福隆安暗自祈禱着,千萬莫出什麽岔子,容璃定要平安醒來才好,

焦急的候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悠悠醒轉,眼神雖有些恍惚,但不再像之前那麽迷糊,只是輕聲問着雪茶,到底發生何事,雪茶也說不明白,遂請二爺過來講明。

事出突然,他複述着都覺難為情,但也不想對她有所隐瞞,幹脆一并交代清楚,末了又看向她,神色頗為鄭重,

“情非得已,權宜之計,還望公主海涵,不過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看過公主的肩膀,我……我定會對你負責的!”

低垂着眼眸的容璃還沉浸在方才的意外中沒緩過神來,他這最後一句着實驚到了她,吓得她惶恐擡眸質問,“負什麽責?不是說好了退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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