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三十七(中) 實在叫人惡心

早在蘇山跳出來時, 那抱着她不叫她挪動的小丫鬟就悄悄逃了。

沒了圍觀的閑人,這邊靜得只有蟲鳴鳥叫,和這個混賬似是要求愛的言語。

葉玉杏先是聽得一怔, 繼而眉尖微蹙, 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佯做傷心不解之狀道, “原來是你啊蘇公子?怎麽,怎麽會是你?我起先以為你是個好人,誰想你才來府裏幾日,就被這些丫鬟媳婦們教壞了。竟是我看錯了你,原來你也與我們王爺一般, 都是個害人傷心的混貨嗎?”

那蘇山還沒說出仰慕的話,就被葉氏一通大言說的羞臊不已,“我不是……”

“我不要聽!你怎能這樣呢!”葉玉杏跺腳傷心不已,轉身抹淚,好擺脫他摸撫着她雙腳的髒手。

蘇山此時面紅耳赤的着急, 被她一句話說得羞愧難當, 抓耳撓腮的想辯解。

葉玉杏見這個人還有一些純情在, 一邊說, 一邊用扇兒擋着臉不看他,往旁綠叢中哭哭泣泣胡亂撕拉鮮花, 撕碎了, 将那碎花丢在他身上, 而後不留痕跡地且走且退,“你可知從常州時,我便留意了你?那時你才來府裏,我與姐妹都好奇, 大家湊着熱鬧,去了蘇娘院子。見着你的模樣,驚為天人,當時我便心中暗念,原來世上真有如斯玉人。”

那蘇山才被打擊,此時複又驚喜,擡頭顫抖道,“好姐姐原來也對小生……”

不遠處有輕微聲音靠近,隐藏在群樹後面的四娘悄悄地來,片刻。後又悄悄的走了。

“可你今日這樣不尊重!我怎能不替你可惜,替你可嘆,替你可恨!”葉玉杏眼角留意那個樹後露出來的熟悉裙角,收回沉思,以扇掩面痛心搖頭,對蘇山哀傷道,“蘇公子,我可惜你這樣風華絕代的人兒,不去為着前程奔波,可嘆你不去 * 為了家中娘親謀求差事以圖後事,可恨你竟敢對王爺後眷生了這等龌龊心思!蘇公子啊蘇公子,你這如旁人輕辱你般輕辱我,實在叫人惡心。”

說罷,她忽然一聲尖叫,背着身子轉身繞過一棵樹,朝着那邊怒斥道,“誰在那裏偷看?!”

正要撲過來求她愛憐的蘇山聞聲,吓了一跳,慌張往身後看顧,就這麽遲了一刻,那側妃娘娘又一把碎花簌簌落在他頭臉上,弄得他眼前一花,竟被這些下落的碎花迷了眼,連忙低頭撥開避開。

待他再睜眼辯駁,那葉氏嬌娘仗着地形熟悉,迅速走遠了。

葉玉杏沒有去聽戲,尾随四娘七走八拐,越走越急,最後幹脆提着裙子朝着自己院子疾步回去。

一路走,她一路回憶今日所見所聞:看來要算計她的除了蘇氏,再沒有別人。

至于四娘怎麽誤入此局牽扯進來還不好說。

或者是王妃有心配合蘇氏做局,四娘被利用,偶知一二,耐不住性子,來偷窺她的“好事”。

她一徑走到院子門首,就叫看門的金帶去花園那個隐秘的地方偷偷打聽。

果不其然,小金帶一臉茫然地出去,再回來時,滿臉興奮,對着側妃眉飛色舞地講道,“您猜王爺壓着哪個小賤人睡在假山下的洞子裏做耍?”

葉玉杏不禁扶額,“你這孩子,從哪裏學得這些混話?”

金帶笑道,“不都這麽說?側妃感情是知道了什麽才叫奴婢去瞧熱鬧的!”

瞧熱鬧?

葉玉杏暗忖這個詞兒,卻笑着搖頭,“我是瞧着王爺往那裏色急色急地走過去,并不知道誰在那裏約着等王爺呢。還有誰在那邊?”

這可多了,金羅說,“四娘與王妃屋裏的綠珠都在呢,還有別的一些人,可惜我都不認得。”

葉玉杏若有所思,忖道,“這麽多人都去捉奸了嗎?”

她在自己院子再不看肯。出去,而外頭不到一下午時間,人人都知道蘇氏的弟弟好不要臉,竟然勾着王爺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花園子裏尋歡作樂,□□的連貓兒都要循着聲音來打架。

葉玉杏就知道是這樣。

那四娘可是不聽完全場不會走人的主兒。

不但愛聽,還愛告狀。

當時她被蘇山纏着,四娘才聽了兩句就急匆匆走了,必定是誰來了,吓得她不得不走。

至于蘇山……葉玉杏獨自坐在屋裏憤慨又感慨,慨嘆世事無常。

她從前厭惡蘇氏與吳氏,卻沒想着要為七娘報仇。

畢竟直接害死七娘的,是劉象,而不是那些女人。

而這個蘇氏竟然想用他弟弟毀了她?這是多不了解劉象,想他劉象當年兩肋插刀為兄弟,兄弟把他綠了,他還一心要把綠|帽子戴出花樣。

那五娘劉象念叨了多少回,若不是五娘被人所害暴斃而亡,他都真心打算把五娘送給那個兄弟了。

蘇氏不了解不說,竟然能想出這種法子,以為就能扳倒她麽。

這個蘇氏只怕不知道,劉象若是看見蘇山糾纏她,不但不會把她這個側妃怎樣,甚至還想讓她這個側妃與他和蘇山三個人一起做耍,甚至對她的寵愛會比從前更甚。

想到此處,葉玉杏忽然悚然一驚拍案而起!

萬一這會兒蘇山經不住劉象的作弄,把她吐出來怎麽辦!

劉象是真的能做出三人三飛的混賬事兒的。

葉玉杏立即寬衣解帶,除了釵環,用粉脂将自己的臉手脖子塗得慘白慘白的,叫金環她們拿了帖子去喊太醫。

自從發現蘇氏與二娘不能自己喊大夫來治病,非得王妃的帖子才行之後,她纏磨了王爺,如今也能夠越過王妃,用自己“側妃”的帖子往外請太醫了。

果然到了晚上,劉象就走來葉側妃院裏。

才走到大門門首,他就聞到這院子一股熬藥的味兒,不禁焦急地快步走進來,問人,“這是怎麽了,你家側妃竟病得不輕?”

院子裏煽風點火熬藥的金環抹着眼淚道,“側妃昨夜就沒睡好,怕王妃二娘面子上不好看,再要為小郡主祈福,方才強撐着身子聽了一會子戲。

後來側妃聽到吵人的地方,實在撐不住,又被個不長眼的丫鬟潑了一身涼茶,索性就回來了。誰知回來才一會兒,側妃病痛發作,伏床不起,臉色蠟黃的吓人,咱們慌得去外頭請了太醫來,開了這個藥方,正熬着藥呢。”

劉象着急的走進屋裏要去看她,“好六兒,我來看你了!”

葉玉杏睡在床上,聽見劉象進來了,心中難免驚怕他的來意,便把身子朝裏不叫他看見,沙啞嗓子哭道,“王爺若是愛我,就不要見我病中模樣,就這樣遠遠的,不要過來罷!”

這話叫劉象聽了,如遭雷擊,身子僵硬立在她卧房門檻,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你、你怎麽了?”

她這話,當時七娘去時就是這樣絕情,她就是也不肯再看自己一眼。

劉象哭的淚人一般,踉跄着跪倒在地,捂臉就要悲痛至深地嚎起來。

葉玉杏聽不到他動靜,以為他不肯過來,把手往後放着,虛空 * 裏亂抓一把,仿佛又後悔了,弱弱地喊,“王爺,王爺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走了嗎?王爺!”

劉象聞言精神一震,趕緊抹了眼淚,胡亂爬起來走近她床邊坐着,握住她的手,卻見她手臂,側臉全都慘白,不禁淚如雨下,哭道,“你們怎麽都這樣絕情,全都要撇下我走了麽,這般不叫我好過!五娘要走,七娘也走了,如今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葉玉杏轉過身來,又哭又恨的痛罵道,“你這個混賬,我不過是傷風,做什麽用她們來比我!你原來心中這樣不讓我好活嗎!”

劉象一愣,立刻挂着滿眼淚珠就給喜笑顏開,抹幹眼淚哭哭笑笑的全力讨好道,“傷風?原來是傷風哈哈哈哈,是我錯了,你罰我!你罵我打我!我的親親六兒,待你好了,罰我給你做烏龜!”

葉玉杏滿腦子怎麽對付這個蠢貨,不想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哭又笑好不羞惱。

兩人因她有病不敢癡玩,只躺在一起訴說情話,你侬我侬,就差更進一步。

過了好久,外頭有婆子說王妃請王爺。

葉玉杏面露哀愁,“王爺……”

劉象哪裏受得了她這樣脆弱,一時惱怒,沖出去就将那婆子踹出幾步遠,喝罵道,“請請請,請個屁!一個個沒長眼睛的東西!沒見着你側妃娘娘病着,不進來請安磕頭就罷了,還敢這等無理!老子不踢死你!”

他待要在這刁奴身上撒氣,屋裏金釵卻來勸,“側妃尋您呢!”

劉象立刻轉身就進屋,坐到她床邊握着她的手,柔聲安撫,“你放心有我在,她們作弄你,我先把她們打殺!”

葉玉杏咳嗽兩聲,輕輕推他,“罷了,王妃找你,你不去,她要怪我的。你快走吧,高高大大坐這裏,把人悶得慌。過幾日我大好了,定叫你好看!”

劉象滿心歡喜,自然她說什麽都應着,癡纏說了許多愛憐的話後,終于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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