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四十(下) 然後拖到床上睡覺……
劉象慌不擇路跳下床, 繞着桌子到處躲着葉氏手裏的簪子,躲在桌子後面給她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也怕王妃誤會了你,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人!”
趁葉氏捂臉哭時,他一個箭步沖上來抱住她, “好六兒你饒了你相公罷 * ,我錯了,不該疑你不該惹你傷心!說什麽閹不閹的,多不體面!”
葉玉杏哭得梨花帶雨,把簪子往地上一扔, 一雙粉拳就下雨般砸在了劉象身上,“你要體面,要的是我的命!你昨晚還說一輩子愛我,都是騙人!
你相信那些不相幹的人是故意編排我,怎麽不信我肯為你守身如玉清清白白呢?!你如今這樣對我, 我不如死了算了!”
說着, 她丢下他轉身就要去打開門, “我從這裏跳下去!跳進那湖裏, 幹幹淨淨地去了!”
劉象哪裏敢放她開門,立刻就把她從後面抱着, 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不停地哄她,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聽信那些讒言!我給你發誓,當真這輩子最愛你!你聽, 我現在就給你發誓!”
“我不聽!說什麽愛我,分明你最愛的是姓蘇的那個人,你當我不知?”
“怎麽會,縱是山弟,縱是蘇山也要排在你後面!你信我!”
葉玉杏躺在床上咬着帕子咬的牙齒咯咯響,像是氣急了怕極了,以淚洗面,再不說話。
那劉象看得心如刀絞,慌着跪在床前,真個舉手發誓,“我劉象,此生最愛葉氏六兒一個,別的女人都不愛!如違此誓,叫我,叫我——”那個不得好死怎麽也說不出口。
葉玉杏聽他說得磕磕絆絆,哭着到處找她弄丢的簪子,“你果然騙我!”
劉象慌忙抱住說,罷了罷了,“在你面前發誓還敢騙你,那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他重新跪好了舉手發誓,說了自己覺得最體面的誓言,“……這樣,我若負了你,就叫我死在溫柔富貴鄉!”
葉玉杏用帕子擦拭眼淚,不敢信似的,淚光盈盈地看着他,傷心道,“這也叫發誓?”
劉象見她終于肯轉好了,哪裏還敢再說胡話,笑嘻嘻的就蹭上床,“怎麽不是,一定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天生的煞星,只這一點我也敢騙你?你就許我個體面的死法又如何!”
葉玉杏被他這話逗笑了,臉上還有眼淚,卻笑得不行,将那咬壞了的帕子甩他臉上,又哭又笑,“我是天生的煞星,嫁給你,你豈不是天生的紫微星,這才能降住我這顆煞星。”
若是從前,劉象聽了這話早就吓軟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他手握天下二分之一的重兵,還和西北的杜申 * 結成聯盟,要算起來,他當是半個紫微星!
兩個人心意相通,說了幾句氣話就又好了。
劉象歡歡喜喜重新上了她的床,将她臉上的淚水吃了個幹淨。
外頭的金釵幾個聽見屋裏兩人又好了,都覺得再正常不多,紛紛用眼神示意散了散了,各自懷揣着歡喜得意重新回到樓下吃茶。
差不多中午了,王爺叫人點了許多樣好菜,與葉氏兩個吃了。
待吃完飯,劉象忽而想起早上好似有王妃的人來找他,就叫葉氏的人把他昨日換下的那一套铠甲送去外書房,自己往王妃院子去問問什麽事兒。
王妃本來昨日王爺一回來,不到正院,偏偏先去了葉側妃那邊,叫她難免存了些不好的心思;待今日早上聽了那婆子的挑撥,再怎麽樣也涼了一半的心意。
她獨自躺在床上午睡,要把昨晚熬的覺補上,然而聽得外頭有給王爺請安的聲音,立刻睡不住,下了床穿衣梳頭,被丫鬟扶着走到外面。
劉象進來屋裏,正洗手,見她從裏屋出來,笑道,“啊呀,這是擾了王妃午覺了?”
他神色舒暢臉色大好,一看就是被那葉氏哄了去,半點沒生氣的。
王妃瞧見他身上穿着的,竟是從前在常州的舊衣,一時間想到了什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話,想着原來大家在常州時的情景,想着劉象到如今屋裏人大多還是常州舊人,一時心軟,那些心裏的不滿與難受,竟都随着王爺對她一笑,而大多就此消散了。
王妃坐到旁邊,叫人端了茶來,細細問了他如何提前回了滄州。
劉象洗完手坐到王妃另一側,都答了一遍,卻将自己是為了葉氏才提前回來那一段隐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想在王妃面前提起這事。
王妃略一忖思,只怕昨晚葉側妃果然給王爺灌了迷魂湯。
他兩個一個裝聾一個作啞,竟都默契的不再提那葉氏與蘇山之間的暧昧。
王妃另外說起一事,“上個月你來了信,說是新晉這一位秦王與咱們王府交好,要送他嫡出的妹子來與你做個妾室,我思來想去,這杜氏身份不同別人,若是随随便便安置了,叫咱們與秦王之間有了龃龉怕是不好。
恰好那些時日葉側妃身子不大好,總是病着咳 * 嗽個不停,我查遍了府裏,發現花園西側那一棟兩層的小樓向着陽面,從早到晚都有日光照遍,閑來躺在屋裏,都暖烘烘地,最适合她了。
葉側妃果然搬了過去,那病症漸漸就好了。這也并不是我故意苛待她,我說與你聽,是怕你多想。當日讓葉氏搬過去,我也與她說了同樣的話,安她的心。
這個月初九秦王府的下人将杜氏送了來,就得立刻安置。咱們府裏最大的院子如今住着貴妃,自是不能動的。我尋思從前葉側妃那院子空了下來,就命人把那院子收拾了一遍,叫杜氏住了進去。聽說你昨日尋人,徑直闖了進去見着了那位杜氏,覺得怎樣?”
劉象回憶了一下,果然想起昨日見到的那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于是笑道,“與杜老弟一點也不像。我也正要來問你,怎麽把葉氏挪到了那種地方,罷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也不掃你的興,趕明兒叫一些匠人進府,把她那裏重新修一修,也算是能住人的。”
王妃說這是自然。
說完這些,兩人各自喝着茶,竟無話可說。
劉象就起身借口有事,去了外面。
王妃送他出門,在院門口看他走不見了,心中悠悠嘆息,由小雙幾個扶着回了屋裏。
劉象昨日回來的着急,今日他卻要好好問一問蘇山,究竟怎麽就礙着王妃的眼了。
然而走去外頭書房,一問才知,原來就在葉氏搬去小樓之前,蘇山就不辭而別,無人得知他去了哪裏。
劉象聽聞此噩耗,呆呆站在蘇山屋子門口許久,心傷欲絕。
晚上他在葉氏屋裏喝酒,痛苦流淚道,“我自問除了最開始強迫了他,後來哪次不是對他千依百順,哪怕他那幾回生病,我衣不解帶的照顧他,連他屎尿都不嫌棄,他怎麽就這樣的絕情!”
葉玉杏嘆息,能說什麽呢,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只能勸酒。
三杯兩盞的将他一股腦灌醉,然後拖到床上睡覺。
劉象身子醉了,傷心至深,醉暈暈地倒在床上,心卻明鏡一樣,平平睡在床上,任憑眼淚使勁往下流。
葉玉杏看他這般,一遍一遍為他擦淚,勸道,“今晚好好哭過,明日起來,咱們還是一條好漢。他走去別處,別處再沒人如你這般愛他,他現在不懂,日後吃盡苦楚,怎麽都會懂了的。只要你一直愛他,他會回來的 * 。”
聽着六兒一句一句的寬慰,劉象只覺找到了知音,傷心痛苦地睡着了。
自此以後有工匠進園子修繕這座小樓,劉象就帶着葉氏住在了外書房的跨院裏,兩個小意溫存過了一個月的好日子。
直到那小樓重新修好了,葉氏再住進新院子,猛地想起來自己在外書房這一個月,除了中間有幾天發了低燒之外,竟都沒有來月事。
這孩子來得很突然。
葉玉杏沉思許久,從此只讓金釵一人近身服侍。
當晚劉象要進來為她慶賀新居,葉玉杏佯裝着了涼,只是吃菜不去喝酒,待到第二日,她就叫人請了李太醫來診脈。
她交代了金釵,暗示太醫說道,“前些日子我們側妃月事一直不準,然而不敢亂吃藥,待這次再看。誰知上個月月事一直不停,淅淅瀝瀝延續了二十多天才好,不知是何緣故?眼看下個月側妃小日子又該來了,可側妃臉色蠟黃,瞧着叫人心驚,不知該如何進補才好。”
那太醫診脈,只覺這位側妃的脈象虛浮,若有若無,實在是疑難雜症之兆。
他不敢多說,只是開了一張方子,讓先吃着藥試一試。
待李太醫走了,葉玉杏把腋下夾着的一包珍珠取了出來,轉着手腕吩咐道,“就在院子裏煎藥,然後把藥渣送去廚房那裏倒掉。”自然有有心人去撿她的藥渣。
金釵不解,“咱們自己倒了也行的,奴婢必不叫人曉得!”
葉玉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不必了,你親自把藥渣送去,并且囑咐管事娘子,說我的病實在奇怪,不能叫別人知道,給她多塞幾個紅包,讓她來處理藥渣。
還有,從今日起,你們側妃我就正式病了。管他什麽人來,不論是誰,就說我血虧無力,一概不見。王爺若來,就說我睡着了,他不敢吵我的。”
金釵這倒是相信。
她手腳麻利的叫人把側妃生病之事傳了出去,特意咬住是“月事”有異,淅淅瀝瀝的總也停不下來。
于是才熬了兩天的藥,金羅就偷偷摸摸告訴側妃,“二娘屋子裏的丫鬟花了大價錢買通了廚房的管事娘子,把金釵送去叫她銷毀的藥渣偷偷帶走了。”
葉玉杏聽了之後,如此這般吩咐她去辦一件絕密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