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四十一(上) 就走到了葉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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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 劉象見着葉氏總 * 也并不能好,吃了幾頓素後,開始在杜氏的院子留宿。
很快, 王府裏就有傳聞興起, 大家都說王爺那第二個側妃的請封,一定是要落在橫空出世的杜氏身上。
自從葉玉杏借病退避三舍, 那杜氏接棒專寵。
劉象對新來的小老婆喜歡的不得了,這可是他這麽多小老婆裏,身份最尊貴的一個!
在他有限的前半生裏,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有時他在院子裏聽杜氏彈琴,偶爾感慨, “也不知我那大舅子如今怎麽樣了,上上個月的今日,我們還一起喝酒吃肉,晝夜暢談!”
王爺把杜氏的兄長稱為“大舅子”,這消息不胫而走, 才一個晚上, 就傳遍了整個王府。
即使神隐的葉玉杏都聽說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 不可置信地再三問金羅, “你确定他是把秦王叫大舅子了??”就是那時盛寵的蘇山,劉象不過稱他一聲小舅子而已。
金羅點頭, “杜氏院子裏的丫鬟都這麽說, 再不能假的。”
“膽子真大啊。”
金釵幾個都不好回話。
誰知道葉側妃在說誰膽子大呢。
而王妃終究聽見了這些閑言碎語, 她命人把在她耳邊嚼舌根的丫鬟拖出去杖打十棍,發配去了漿洗處做了粗使丫鬟。
金羅又給側妃傳消息,“王妃當時面無表情,只是說了一句‘誰叫我沒有個厲害的好兄弟’, 聽得王妃屋裏的王嬷嬷等都不敢大聲說話。”
如今王妃約束下人的能耐,遠比杜氏有本事,這話到底只在幾個屋裏侍候的人耳朵裏傳過,再不像杜氏那樣,王爺一句話弄得滿城風雨。
這事兒過了七八天,忽然一日劉象來找王妃說話。
王妃冷淡地坐在一旁,聽他說得起勁。
劉象拍着桌子十分憤怒道,“那個小皇帝,別的不行,騙人的本事一個頂倆!分明說了給我家閨女升皇後的,結果我才去南邊打仗沒顧着北邊,他竟對我起了疑心,以為我不忠,偷偷冊立了蜀王那個混賬王八蛋的閨女做皇後!真是氣煞我也!”
這話聽得原本無意與他說話的王妃悚然一驚,她一下子站起來,急道,“什麽意思?陛下另外冊了皇後?那我們家貴妃怎麽辦?”
劉象只是罵,卻沒說怎麽着。
他怎麽知道怎麽着!
王妃緊緊皺着眉頭在屋裏走過來,又走過去,煩惱道,“不成不成,我就說你做事又慢又悶,早先把貴妃送去京城,哪裏還有蜀王女兒什麽事兒!
你也別磨蹭了,趕緊的準備車馬,咱們今日就送貴妃回京城侍奉陛下去!再在家裏待下去,只怕最後連個‘貴妃’都保不住!”
劉象深深看一眼越氏。
他倆真不愧是做了這些年夫妻的人。
陛下立蜀王之女為後消息傳來後,他除了發怒之外,第一反應也是要趕緊把女兒送去京城,結 * 果孫先生苦苦相勸,說了許多有用的話。
聽孫先生勸解他當時不覺得怎樣,孫先生叫他來探一探王妃的口風,——劉象一聲嘆息,果然是蠢極了。
陛下明顯對他有意見,這時候上趕着送個女兒過去,的确能叫陛下放心,但真的送了女兒,陛下就全心全意相信他了嗎。
放在他身上,他收到了杜申送來的杜氏,就真的完全放心秦王了?
沒有。
非但沒有,他還得一心一意寵着杜氏,叫人人都以為他信任杜申。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劉象煩惱的站起來,不想和越氏多說什麽,直接吩咐她道,“今日我叫孫先生草拟了給杜氏請封側妃的奏章,你也湊一封,倒時一并送去京城。大郡主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人前人後不必再提。”
大郡主……
王妃心中涼了許多,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王爺,“可她已經是昭告天下的貴妃了!”
劉象頓了頓,繼續往外走了出去。
天下?呵。
他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葉氏的院子門前。
那門是從裏面鎖着的。
他叫人去敲門。
院內的下人将他迎了進去,他邊走便問,“大白天的鎖什麽門?”忽然一股濃重的藥味沖進他的鼻子,随即發愁起來,“你們側妃還沒好?”
看門的金環給王爺行禮,“我家側妃才吃了藥,正會兒正含着蜜餞壓着嘴裏的味兒呢,王爺來地正好,若再早一會兒,定能見着側妃大罵禦醫亂開藥的情景。”
劉象笑,走上樓去。
葉玉杏坐在屋裏,滿面苦色,嘴裏含着杏幹,見着王爺進來了,把剩了一口藥的藥碗推給他,“你也嘗一嘗,這開的什麽藥方,說是救命良藥,命怎麽救的我不知道,這苦味兒簡直是要我的命呢。”
劉象怎麽可能自讨苦吃。
他仔細看着葉氏,果然他氣色極差,連嘴唇都比平日白了許多。
葉玉杏把杏幹咽下去,問道,“王爺怎麽這時候還在內院待着?平日這時應是最忙的時候呢?”
前段日子她的院子修繕,她住在了外書房,倒是對王爺的工作時間十分了解。
劉象苦惱道,“我有煩心事,卻不知說與誰聽。走來走去,走到了你這裏。好娘子,你若有心,幫我算一算天意。”
葉玉杏趁機叫金釵把藥碗端走,“你們王爺有大事要與我商談,這點子藥就算了,已經涼了,再吃進肚裏,難免傷我脾胃。”
金釵氣鼓鼓的把藥碗端走,“側妃你最好盼着王爺日日來這裏,叫你每回都能逃了這點兒藥。”
劉象摸着葉氏的手,哈哈笑道,“連個丫頭都這麽厲害,你就是心軟。”
葉玉杏笑眯眯抽回自己的手,走到美人榻那裏躺下,笑盈盈問,“王爺最近春風得意呢,還管我心軟?我瞧着王爺像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好事就說來聽一聽,我也為王爺高興高興。”
聽她還如往常一般就這麽随意問了出來,劉象不覺一嘆,把事情合盤以告。
末了,他煩惱又窩火道,“我心裏氣陛下無情無義,然而把大郡主留在家裏,又有何用?還叫她埋怨我這個當爹的不在意她。半大的閨女,縱是送去京城,難道我這個當爹的還能靠着女兒吃飯?!
又或者,我想要親自帶着女兒上京一趟,即便是咱們做不來皇後,卻也要讨個說法的!孫先生建議我再三思。三思三思,三思得人都傻了還三思!”
這就是他的真心話了。
葉玉杏合眼好似困乏了,打着哈欠道,“大郡主怎麽想的我是不知道。不過,你就這麽把大郡主送去京城,未免叫陛下小瞧了咱們貴妃,也小瞧了咱們。
王爺有一句話說的甚是重要,咱們如今雄兵千萬,自是不似從前,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靠女謀兒求榮華富貴,王爺不願意,咱們就不必去做。
俗話說,送上門的不如搶到手的。那蜀王如今拔了頭籌,你此時向陛下低了頭,人家非但不會感激你,反而用大郡主來給你好看,你到時還能怎麽地?”
劉象聽了她這一番抱怨,只覺得全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走到她旁邊,擠着坐在那美人榻的邊緣,握拳感慨,“可不就是這個!想我也是手握百萬大軍的好漢,怎麽能做出賣女求榮的勾當!”
葉玉杏好笑的拍了拍他那結實的背,心下想着當初他倆決心夜闖行宮時,孫先生的那只錦囊。
料到這個時候走劉象來她這裏,應該有孫先生的意思。
既然是孫先生的意思……
她把帕子放在臉上,擋住眼睛,同時摸着握住了劉象的手,笑眯眯道,“我有一計,可解王爺之慮,你聽也不聽?”
劉象果然把耳朵伸長了,一味地傻笑,把手心裏葉氏的小手摸來又摸去,“別人的可以不聽,我親親小娘子的話,哪裏敢不聽了?”
葉玉杏就這麽閉眼躺着,懶将将地說道,“我也不懂什麽軍國大事。倒是咱們家貴妃既然嫁給了陛下,這件事用內院裏的門門道道來想,還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王爺試想,陛下诏貴妃回京,王爺不能抗旨不尊,否則天下人盡會将責怪推到王爺身上,徒惹王爺聲名受累。然而王爺既有百萬雄兵,不如先親自帶上這雄兵北上。
這般有了後盾在手,不論皇後是蜀王之女,或者不論是誰罷,王爺至少前往那太極殿時,再不會被朝 * 中那些混賬官員糊弄。
屆時,只要陛下瞧見那蜀王連王爺一個汗毛都比不上,怎麽會不真心實意地來依靠王爺?又怎麽會不對咱們家的貴妃好呢?
待王爺北上一路順風了,咱們再風風光光把貴妃從滄州王府一路敲鑼打鼓送入京城,即便他鳳儀宮已經有主,有王爺這樣的英雄爹撐腰,貴妃還能怕她誰不成?!”
魯親王聽得如題灌頂,猛拍自己大腿,怪叫道,“極是!我怎麽沒想到呢!哎呀!妙計妙計!我這樣的英雄爹,只能是我家貴妃的撐腰,有了我,縱然鳳儀宮皇後,也得聽我家貴妃的使喚!”
才不管皇後怎樣怎樣,他家貴妃就該是最厲害的那個。
這樣的雄心萬丈,讓劉象對北上充滿了信心。
葉玉杏聽他這麽說,忙把臉上的帕子拉下來,支起身子,嬌笑擰他腮道,“皇後還是皇後,貴妃見了皇後還是要行禮的,我沒見識亂說的,王爺別當真!”
劉象哈哈大笑,“這可不是亂說!是我魔障了,竟然忘了我的女兒最大的靠山不是陛下,而是她老爹!出嫁的閨女在娘家靠婆家撐腰,在婆家自然要靠娘家撐腰!
枉我在市井混了那麽些年,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你哪裏亂說了?這可都是真言真語!乖六兒,你真是我的親親貴人!”
說罷,他猛親了側妃幾口,大步流向往外走,去找孫正商量北上事宜。
孫正還以為得幾天劉象才能想明白,不料才半日的功夫,劉象就風風火火闖進屋來,找他商議大軍開拔進京“逼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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