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甘為人做嫁裳

紀後跟她三個庶子的關系絕對談不上親密,但好歹算得上禮數周全。不過趙承不一樣,不知為什麽,紀後對他特別厭惡。紀桓繞了這麽一大圈,就為了讓紀後松口,“順便”答應幫他勸今上放趙承就國,可惜沒想到,紀後居然連放自己離開長安的打算都沒有。

……他們兄妹間到底是不是一條船上的?明明紀平讓他盡快離開的!

出了椒房殿,還得走好大一段路才能到他停放馬車的地方。紀桓的傷還沒好利索,走走停停很是吃力,腦子也不太靈光。琢磨了一路,他也只能想到,如果紀後實在不松口,他就只好過些天再去找一回紀平了。

他不知道,真正頭疼的事還在後頭。

紀桓回到長祚宮他暫住的偏殿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這一天折騰得他精疲力盡,只想好好睡一覺。結果紀桓剛點上燈,就看見臉色鐵青的趙承正在他榻上坐着呢。

紀桓愣了半晌,然後幹笑了兩聲,硬着頭皮說道:“大王,您怎麽回來了?”

為了見一回皇後,紀桓可謂殚精竭慮。他自問把趙承支出去的理由十分合情合理:昨日出使西域的使者回長安,其中碰巧有紀桓一個朋友,為齊王趙顯帶回了幾名胡姬。趙顯大悅,廣邀嘉賓,紀桓便以“為兄長道賀”為由,把趙承趕去了齊王府。

可是誰知道他這麽早就回來了?

趙承在這枯坐好幾個時辰,怒火本來都燒得沒邊了,這會一見紀桓蠟黃蠟黃的臉色,愣是憋回去了一半。他咬牙切齒地換了好幾種表情,最後冷哼了一聲,惡狠狠地問道:“先生今天換藥了麽?”

紀桓一聽這意思,心就放了一半,雖然趙承這話問的活像是“先生今天殺人了麽”。他展顏一笑,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臣無礙。”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句“無礙”捅了馬蜂窩。趙承霍然起身,猛地上前兩步,鉗住紀桓的手腕,冷笑道:“無礙?先生莫非以為自己現下就能走馬章臺了不成?”

紀桓:“……”他果然還是不能駕馭少年的喜怒無常啊。他正頭疼怎麽哄着突然發脾氣的孩子——主要是他不大知道問題出在哪——趙承卻突然放開了他的手,大跨步走出了偏殿。

紀桓糟心地揉了揉被趙承攥得生疼的手腕,突然覺得如果今上百年之後常山王繼承大統,他至少能符合一條“天威難測”。

趙承今天一出門,就覺得紀桓把自己支走準沒什麽好事。果不其然,等他草草應付了趙顯再回來一看,紀桓人已經不見了。趙承氣得肝疼,紀桓自作主張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

他為什麽要自作主張?還不是因為你無能!

趙承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無力的時候了,他翻雲覆雨幾十年,早就忘了當年處處掣肘謹小慎微的日子。可惜現實容不得他逃避一絲一毫,哪怕他在不願意面對,也不得不承認,當年那個需要躲在先生羽翼之下的沒用的趙承,他回來了。

Advertisement

就說剛才,他本該氣勢洶洶地質問,然後語重心長循循善誘,可氣勢撐不起來——他還沒有紀桓高。

紀桓深知自己素來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次便自作聰明地以不變應萬變,打算等明天趙承消了氣再說。他十分心寬地散了頭發,解了外袍,發現傷口有點開裂,滲出的血把裏衣染了,又少不得換衣服——他實在累得不想換藥了,反正好像也不怎麽嚴重。

趙承捧着藥進來時,剛好看見紀桓手裏拿着綿軟的裏衣,還沒換上。紀桓背對着他,一頭錦緞似的烏發在燈下熠熠生光,從肩上柔順地披散到腰際。趙承定在原地,屏住了呼吸。其實他什麽都沒看見,可就是覺得那頭長發後面隐藏的腰身,似乎比他印象裏的還要細一些。

紀桓聽見門響一回頭,剛好看見尴尬地站在門口的趙承。紀桓的神色裏頭一次帶了些慌張,他把手裏的衣服胡亂一披,頭發草草束成一束,口中告罪道:“臣失儀。”

趙承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來幹嘛的,他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輕聲道:“先生該換藥了。”

紀桓的傷趙承不願假手于人,因此這些時日來,藥都是他親自換的。不過說來奇怪,從最初的不适應到後來的輕車熟路,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次都沒有這麽尴尬過。紀桓無暇深思,只得應了聲諾,解開新換的裏衣躺在榻上。

趙承看着他滲血的傷口皺了皺眉,可是破天荒地什麽都沒說。

趙承那一場滔天怒火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消弭于無形了。連着三天,趙承一個字都沒再提,紀桓終于松了口氣,他知道,這就算是過去了。

雖然紀後絕口不提放他離開長安的事,可紀桓遞到她手裏的那把刀子可是使得挺溜。不過三天工夫,宗正便雷厲風行地從中山王府裏揪出了包藏禍心的“罪魁禍首”,并且回禀了天子。

天子的反應更是讓人目瞪口呆:趙景親自拟了诏書,派了名嘴巴最毒的禦史去把中山王罵了個狗血淋頭,據說罵得堂堂中山王差點當場昏過去。這還不算,趙景盛怒之下打發趙舜迅速就國,“即日啓程”,并且派了兩個出了名的刺頭,一個做中山王相,一個做中山王傅。

消息一傳出來,趙承和紀桓都驚呆了:這也太快了,可怎麽讓他找着機會跟趙舜一起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返程,明天上班,又累又傷心T_T先發,應該會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