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帝

一個月之後,榮狄的王庭變成了大雍的轄區。

盡管公主失蹤一事令百姓惴惴不安,憂心上天降下懲罰,可邊關大捷的消息還是讓人十分振奮。

人們奔走相告,為這一場勝利而歡呼,并且在心中生出了疑問——公主,真的是禀國運而生嗎?

公主:“這個問題問得好。”

她舉着一串糖葫蘆,吃的開心極了,促狹的對殺手道:“心肝兒,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喜歡你嗎?”

殺手悄悄豎起耳朵。

公主對她的耳尖吹了一口氣:“不告訴你。”

殺手:“……”

殺手垂下纖長的眼睫,暗自唾棄了一下十分期待的自己,聽見公主說:“不過邊關大捷,按照暗閣的規矩,你是不是要履行承諾送我回宮了呀?”

殺手低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她停下腳步,聽見四周的百姓在議論紛紛,一個賣炊餅的少年問父親:“爹爹,國師不是說公主是上天恩賜給大雍的祥瑞麽,可這一次打榮狄,公主失蹤,沒去祭祖,咱們也把榮狄打下來了呀?”

挑擔的漢子道:“誰知道呢,小孩子家家不要妄議國事,那可是國師,國師說的話會有錯麽!”

公主聽得有趣,也一同駐足聽父子二人争論個不停,笑吟吟的對殺手道:“我是大雍的祥瑞嗎?”

殺手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公主的眼眸水潤潤,道:“我是你的小龍女。”

她勾住殺手的尾指,親昵的密不可分,語聲之中多了幾分笑意,道:“心肝兒——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回宮的,咱們一塊去見你的雇主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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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道:“這不合規矩。”

況且……公主怎麽會不回宮呢?國師和皇帝是如此的珍愛她,戰事一結束,大雍的金戈就會立刻指向暗閣,哪怕是閣主也不會想和一位帝王為敵。

公主:“我是你老婆,我說的話就是規矩。”

殺手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大軍凱旋歸來的那一日,一只白鴿飛落在小院之中,殺手取出密信,果然是暗閣傳過來的命令。

“大軍凱旋,速送公主回京。”

“切記,務必将一切痕跡僞裝成榮狄所為。”

殺手沉默良久,道:“殿下,我們該啓程了。”

公主在她肩上咬了一口,道:“壞女人,都說了不要叫我殿下,你昨天夜裏不是左一個長安、右一句小龍女叫的親熱麽,怎麽又變得冷冰冰啦?”

殺手改了口,語聲多了幾分缱绻:“長安。”

公主嬌氣的哼了一聲,把鴿子拎到小廚房,關在草籠子準備晚上炖了,道:“你都不用說,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無非是覺得我的感情不長久。”

她看過很多話本子,戀愛知識很豐富,盡管沒有實踐過,可對付殺手這樣的雛兒絕對手到擒來。

殺手澀聲道:“我……沒有戶籍,況且女人也做不了驸馬。”

若要她眼睜睜看着公主嫁人,心如刀絞,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來的痛快,況且她也活不了太久了。

皇後一向體弱,自産下公主之後,十幾年來再無所出,作為大雍的掌上明珠,公主的安危被一國之民所關注,哪怕是暗閣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

公主抱住了她,柔聲道:“誰說的,我可是公主,一聲令下,戶籍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況且做不做驸馬又有什麽關系?我還不想做公主呢。”

殺手心口一暖,道:“已經足夠了。”

盡管一切蛛絲馬跡都指向榮狄,可從一開始殺手就違背了命令,以真正的自己接近公主,閣主為了滅口,或許任務完成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其他同門避之不及,可殺手義無反顧,如果無盡的黑暗可以被一輪明月結束,這個結果也不錯。

暗閣的車馬來的很快,事實上,附近的小鎮上一直有人監視,看起來似乎是來接應殺手的同伴。

殺手提起心,這些人都是生面孔,她一個也沒有見過,不知是不是暗閣最近新培養出來的工具。

馬車上下來了一個人,殺手一見到他的臉,臉色一瞬間就白了,身體僵硬的行禮,道:“閣主。”

閣主是個中年人,一張臉過目即忘,唯有一雙眼睛如鷹隼一樣銳利,似乎在閃爍着凜凜的寒光。

公主大為好奇,道:“這就是暗閣的閣主?”

殺手臉色蒼白,沉默又堅定的擋在她身前。

公主勾住她的尾指,柔聲道:“是不是在擔心我呀,心肝兒——放心好了,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閣主聞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公主,語聲低沉一聽就是假音,道:“不錯,真正的主子還沒到,在下不過是一條看門犬罷了,怎麽敢對公主吠叫?”

殺手有一瞬間的緊張。

很快,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到了,車上下來一個帶着鬥笠的男人,身上裹着一件深色的鬥篷,看不出裝束如何,只能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沉默在蔓延。

盡管隔着一層鬥笠,公主也感受的到,鬥笠下男人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看向她,溫柔卻也冷酷。

公主端莊的行了一禮,道:“父皇。”

殺手瞳孔巨震,感覺自己錯過了好幾章劇情。

男人取下鬥笠,一旁的閣主則恭敬的垂首,将鬥笠和鬥篷捧在手上,鬥笠下的男人俊美威儀,衮服上繡的金龍昭示出他的身份——大雍國的帝王。

他神情複雜的看着公主,道:“你長大了,長安,并且和你的母親一樣聰慧,如果不是國師在你出生之時的預言,朕一定會立你為第一位太女。”

公主無語了:“算了吧,您連個先生都不給我請,整日裏不是讓我跟母後做女紅,就是和宮中教習一起練舞,哪家的太女不學治國之道學這個。”

不愧是親女兒,說話跟她爹一樣直。

皇帝理直氣壯:“那得怪國師,你一出生,他就說公主是國運的化身,一旦朕将來把位子傳給了你,豈不是坐實了他的說法?虧本買賣朕不幹。”

公主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對,怪他!”

父女二人說了一會話,其樂融融,渾然看不出在一個多月之前,親爹才讓手下的殺手綁架女兒。

殺手的額上滲出了冷汗。

氣氛分明很平和,可怎麽看怎麽怪異,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為什麽剛到別院的時候公主會哭。

別院的一切都是皇帝提前備下,卧房的被子用的是織雲錦,還繡了公主最愛的百蝶穿花圖,她一定認出來了,知曉天下有誰對她的喜好如此知悉。

禀國運而生的公主,連侍女也不敢和她多說幾句話,更別提知曉她的喜好,除了皇帝還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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