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格魅力

咖啡香氣四溢,雲書房靜谧無聲,除了偶爾翻閱資料和打印機聲音,沒有任何多餘的雜音,也無人打擾。

沈寒玥挑了個擡頭就能看見雲夕微的位置,雖然只能看到個側面,也足夠了,她也相信雲夕微的餘光能夠看見自己。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絲毫不會覺得慢。沈寒玥看似在辦公,實際是看人,沈家在宣安沒什麽産業,她只不過借機過來挖掘市場,最終目的還是為了雲夕微。

此時的她,電腦裏依然是洪氏企業的資料,這家從上一輩傳承下來的家族企業,在第三代走到了盡頭,這才有了沈寒玥的機會。

她相信洪氏經過自己手中,更新運營模式,依然可以做地頭蛇,不求做上市企業,但利潤很可觀。

沈寒玥是個商人,就算出發點是為了相助雲夕微,還是做過多方評估的。

雲夕微忙着庭審,她就忙着自己業務。

約莫十一點左右,雲夕微離開了雲書房,沒帶助理。沈寒玥通知人暗中保護安全,自己也去參加飯局。

如果不是因為中間人,沈寒玥不會去赴局,因為這是洪氏企業董事長洪肖設的宴。目的是什麽,她很清楚,商業飯局,無非就是些酒桌文化。

庭審很快就會定日子,雲夕微正積極準備,她要赴約,給洪家人敲敲警鐘。

飯局擺在宣安最高級的飯店,洪肖帶着公司核心幹部,在沈寒玥朋友(當地政府一名官員)的撮合下,順利進行。

土豪設宴,弄得像滿漢全席,菜系雜亂,色彩明豔,讓沈寒玥不想動筷子。和庸俗的人談生意經,她打心底瞧不上,推杯換盞時,沈寒玥故意說:“聽說洪老板最近惹上了官司。”

“沒想到沈總還會關注我們這些小事,就是員工受傷,一些賠償問題,小事小事,我們會委托律師解決的,沈總您放心。”作為重要合資人,沈寒玥的态度很重要,洪氏企業的覆滅幾乎在她一念之間,所以提到公司處境和麻煩,洪肖有些緊張。

沈寒玥端着酒杯,伸向洪肖,他忙起身将杯口低于沈寒玥杯口的高度,态度誠懇:“我敬您,敬您。”

抿了一口酒後,沈寒玥笑了笑:“确實是小事,就是很巧,我的律師朋友接了徐家辯護。”

聽到這話,一桌人都面面相觑,前不久他們還找人想威脅雲夕微,給個下馬威,沒想到她竟是大金主的朋友。

Advertisement

沈寒玥說這話,難道是知道他們暗中搞小動作?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沒得手,後來想在傷殘堅定上做手腳,都沒成功,都是她在背後?

“哎呀,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過想想也不奇怪,沈總的圈子都是名流,認識大名鼎鼎的雲律師也不奇怪。”洪肖自拆尬局,随後說道:“既然這樣,要不我讓律師申請庭下和解?就不給雲律師找麻煩了。”

遇到這種事,只能自認倒黴,也是公司進入困難期,才不想賠那麽多錢。本來也不怪自己,那個姓徐的非要晚上去加班,可現在洪肖有苦難言,不能跟沈寒玥說這些。

“那倒不用,雲律師這個人公正,你們權當不知道這件事,不用特別知會律師,官司怎麽判就怎麽來,也希望洪老板也能早日解決麻煩。”

“是是是,謝謝沈總。”

沈寒玥只想警告,不想刻意做什麽。因為她想去聽審,想看雲夕微大辨四方的高光時刻。

而且如果有天雲夕微知道自己在背後做了這些,未必領情,甚至可能會生氣。

她既然把律師職業當成信仰,就不會喜歡這些手段。沈寒玥相信,雲夕微會勝訴,畢竟不敗戰績的傳聞,靠的是實力。

傷殘鑒定報告拿到後,案子正式進入訴訟程序,雲夕微以五十五萬賠償總額,将相關證據和數據資料提交至法院。

賠償款裏包含傷殘醫療補助、傷殘就業補助、徐常醫療費、誤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等多種費用,雲夕微在标準算法裏,利用自己掌握到有利的證據資料,寫下了這個有把握的數字。

這種官司就是數額的扯皮,對方律師的任務是把賠償款壓到最低,雲夕微的目标是在法律允許範圍內索取最高賠償金額。

好在洪家不争氣的兒子推波助瀾了一把,否則雲夕微的把握沒現在這麽大。

所有資料提交上去後,庭審的時間需要等通知,通常這類案子需要排隊,要等很久。但因為案件是遺留問題,又被媒體發酵,加上沈寒玥托人加快流程速度,法官很快就約見了雙方律師。

因為是錢財糾紛,法官最先想的都是調解。如果雙方對賠償金額沒有異議,在法院見證下,是可以進行庭下和解的。

這種糾紛,庭下和解對原告方是有利的,但雲夕微不同意。因為這筆款如果不走司法程序,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徐家人手中,她也知道洪氏如今有財務危機,只有強制執行,才能結束這漫長的糾纏。

法官沒辦法,只好通知庭審時間為一周後。

等待的時間裏,雲夕微似乎勝券在握,除了聯系好相關證人和走訪原告,就是在林蘊家陪着女兒。

雲舒跟林蘊莫名投緣,她安靜好學,也深得林蘊喜歡,這讓雲夕微打官司沒了後顧之憂。只是遠在A市的母親,病情卻不容樂觀,雖然找了最好的護工,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這幾天進出酒店都沒有見到沈寒玥,雲夕微以為她離開宣安了,或許一切都是巧合。

沈寒玥是為了業務來宣安出差,與自己無關。

收拾好心情,她用最好的狀态迎接開庭。

也許是因為備受媒體矚目,也許是雲夕微聲名遠揚,庭審當天,聽審席幾乎滿座。有原告被告家屬,有本地外地媒體,有律師界的人來觀戰。

雲夕微進入審判庭審時,通常都是放空狀态,眼裏腦海中只有案子,但今天她無意識掃了一眼聽審席,竟看到了沈寒玥。

兩人相視時間不過數秒,雲夕微就把視線收回了。沈寒玥原本想打招呼的手,還沒舉起就放了回去。

這是她期待已久的庭審,她期待雲夕微大放光彩。最近自己沒出現,就是為了不打擾,讓雲夕微全力以赴。

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案件對雲夕微來說應該小菜一碟,可沈寒玥卻莫名的緊張。

随着法槌落下,庭審開始,由原告方先開始。雲夕微不按常理出牌,先把勞動法搬了出來。

“《勞動法》三十六條規定: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8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勞動法》第三十九條:企業因生産特點不能實行本法第三十六條、第三十八條規定的,經勞動行政部門批準,可以實行其他工作和休息辦法。”

讀完勞動法條例,雲夕微說道:“給大家讀這兩則條例是因為洪氏做外貿商品,為了趕出貨,生産流水線需要加班的話應當按照三十九條實行,但我在勞動局查閱後發現企業并沒有去申請文件。既然沒有遵守三十九條的申請,那麽三十八條的加班就是違反《勞動法》的。”

說完,她對原告傷者徐常進行提問,把當天情況加班進行了闡述,随後請出其他工人作為人證,證明洪氏企業常年加班,并且沒有按照規定給加班費,因為企業流水線的員工都是按照出貨量進行工資核算,也就是多勞多得。

雲夕微:“多勞多得大家也許會說想多掙錢,所以我當事人在去完學校後回去加班。但洪氏的工資雖然按照出貨量計算,但如果完不成當月的任務,按照完成率進行階梯式扣除。洪氏給員工的指标,不加班沒可能完成,這點我已将證據提交給審判長和陪審團。”說罷她又将勞動合同調了出來,并且指出裏面幾項不合理支出。

辯方律師打斷她:“反對,這是一起工傷賠償訴訟,并不是勞動糾紛,原告律師這是偏題了吧。”

雲夕微反駁他:“劉律師,我也希望只是簡單的工傷賠償,可要真的那麽容易解決,今天我們還會站在這裏嗎?洪氏以我當事人自主加班,在非工作時間受傷為由,不承認這是工傷,我不搬出勞動法,怎麽維護這些基層人的利益?說起來,如果洪氏其他員工有需要,我不介意多打一次勞務糾紛的官司,到時候我的當事人可能就不止徐先生了。”

犀利的言語沖得對方律師無話可說,沒等劉律師開口,雲夕微又說:“今天打工傷,我只會提供工傷賠償的證據材料,至于違反勞動法自有勞動局去查,還有涉及到恐吓傷人的我們可以另外交涉。”

雲夕微咄咄逼人,故意用勞動法和恐吓傷人暗示對方。洪氏牽扯的麻煩不止這起賠償,深入計較的話,損失可能就不是現在的金額。

望着自信滿滿,高冷嚴肅的雲夕微,沈寒玥唇角輕輕揚起。法庭仿佛是雲夕微一個人的舞臺,再多的人都在她周圍黯然失色。

庭審辯解的過程精彩絕倫,雲夕微把對方打的落花流水,雖然辯方律師極力地偷換概念,比如提出徐常工作量并不多、公司對徐常以前的照顧,甚至不惜污蔑徐常試圖趁機勒索,并且找出證人。

辯方律師:“你是否聽到徐常跟你提過要趁機勒索?”

辯方證人:“是,那天我們一起喝酒,他很氣憤東家的态度,說賠那點錢還不夠醫藥費。”

辯方律師:“你怎麽證明他是想勒索呢?”

辯方證人:“他說要不按照規定賠償,他就舉報老板加班,這次非要狠狠弄筆錢,不能讓手指白斷。”

辯方律師滿意地笑了笑,他轉向法官說:“審判長,徐常想獲得高額賠償,在私下就威脅過我當事人洪先生,這種惡劣性質下,是否不能以他的口供為準,或許受傷另有隐情。”

審判長:“控方律師有話說嗎?”

雲夕微望着那個證人,問:“你們吃飯的地點是哪裏?”

證人:“李記快餐晚上9點。”

雲夕微依然面無表情:“我可沒問你幾點吃的飯。”證人心慌地低下頭,雲夕微又問:“徐先生是否實施過他對你陳述的這件事。”

證人:“好像去過老板家裏。”

雲夕微緊接着又說:“我覺得你今天出了法院後,就不會再有企業聘用你,你因為貪圖利益,人品低劣,将會永遠失業。”

證人臉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看向辯方律師。

辯方律師:“雲律師,法庭之上,您注意言辭,當着審判長面威脅證人,你已經是知法犯法。”

雲夕微辯駁:“我哪句是威脅,我說他會失業就會失業嗎?我只是覺得他人品欠佳,可能會引發這個後果,這個後果只是一種假設,沒有呈現出最終形态,您何必着急?如果人在有情緒發洩的不滿也能作為呈堂證供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相信陪審團自有公道,我的問話完了。”

雲夕微精彩的幾句話,讓證人的證詞頃刻無效,引來庭下一波小聲熱議。

雖然只是幾十萬的賠償糾紛,但雲夕微思維奇特靈活,應變能力非常強,讓原本一場平庸的對弈,變成沒有硝煙的戰場。

由于庭審的公開性質,有媒體對其進行了直播,沈寒玥發現觀看點贊人數急劇攀升,有不少稱贊雲夕微的,也有故意黑她的。

“你記下謾罵雲律師的ID號。”她對助理說。

“您不會要秋後算賬吧?”

“為什麽不行?”沈寒玥見不得別人說雲夕微一句不好,雖然她這人在律師界頗有争議,但沈寒玥就是不允許。

“哦...我盡量......”張茹心裏連聲叫苦,這麽多人說話,哪記得過來呢?只能意思意思,老板開心就好。

庭審結束,審判長判罰洪氏按照控方提出的金額進行賠償,并且一個月內付清。

辯方沒有再作無謂的抵抗,欣然接受這個結果。

沈寒玥随着人群離開,她走到停車場,轉頭對助理張茹說:“把視頻傳給我。”

“這就傳您郵箱。”

原來她讓助理把整個過程都錄了下來,她們特別找了個能看到雲夕微側面的位置錄像,看的會更加精彩。

沈寒玥望着郵箱裏的視頻文件,滿意地笑了:“訂明天機票回吧。”

“那您還需要包機嗎?”

“雲律師沒在,包什麽包。”

“哦,我以為您就是單純喜歡包機呢?”張茹呢了一句,沈寒玥眼神殺射來,她忙閃躲。

兩人正想離開,雲夕微的助理王淼跑了過來:“沈總,請留步。”

沈寒玥認出她來:“你是夕微的助理?”

“微姐想請您晚上吃飯,這是時間地點。”說罷她将一張紙條塞進沈寒玥手裏後,又急匆匆跑開了。

紙條上面寫着:晚上七點,圓頂飯店,602桌

連桌號都定好了,這是提前準備?好端端的為什麽請自己吃飯呢?沈寒玥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是停更太久了,都沒啥評論,嗚嗚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