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何交心
雲夕微不是個主動的人，所以約飯這件事沈寒玥還沒想通。
但她卻很開心，甚至有種約會的錯覺。
為此，沈寒玥特別打扮一番，出門前先化了個精致的妝，後又買了套新衣。
雲夕微勝訴可喜可賀，她覺得自己應該準備份禮物，思考半天決定挑個名表。
雲夕微可能不會收，但她要試試。
夏夜清涼，燈光月下，圓頂飯店的牌匾格外醒目。這是一家高級商務餐廳，極具本地特色，位置很難定，雲夕微提前準備，就為了庭後請客。
跟着服務人員走進餐廳時，沈寒玥發現雲夕微已經到了，她氣定神閑地坐着看菜單，身影定格成畫，布滿寒霜的臉，在餐廳燈光的暈染下，柔和了幾分。
不穿職業裝的她，短衫長裙，淡妝點點，長發自然束起，清爽幹練，文藝風和職業風恰到好處的中和。
雲夕微的魅力由內至外而發，她屬于耐看型美女，越看越美，越看越讓人入迷。
餐廳放着充滿年代感的音樂，大廳已經滿座，有聲卻不吵，喧而不鬧，大家自主地保持就餐素質，環境相對安靜。
從看到雲夕微的那一刻，沈寒玥就移不開眼睛，她望着靜坐的人，緩步走去。
也許太專注，直到走到桌旁，雲夕微才感覺到有人，她望着沈寒玥愣了幾秒。
兩人對視的瞬間，沈寒玥突然莫名緊張，要不是化了妝，或許會被發現臉紅。
雲夕微的眼中好像藏着什麽，深邃悠遠，看似漠然的眼神中，好像透着諸多無奈甚至感傷。
這次，是沈寒玥先躲開了，“夕微。”
嘴裏叫著名字，卻沒勇氣看着她。沈寒玥怕自己露怯，與其說怯，不如說是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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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這樣過，精心打扮期待着相見，見面了卻又不知所措。
雲夕微淡定地站起，禮貌地作了個手勢：“沈總，請坐。”
“謝謝。”
“不知沈總喜歡什麽口味，我剛游覽了一遍菜單，都是本地菜品，口味比較清淡。”
“我不挑食，都可以，你好像對這家店比較熟悉，不如你來點吧？”沈寒玥努力調整好自己狀态。
“好，那我先點了，如果不喜歡你就開口。”雲夕微說罷招來服務員，報了幾個菜名。
沈寒玥沒聽清雲夕微說了什麽，只是托腮專注地望着雲夕微，她眼中泛着光，恨不得将雲夕微的樣子永遠收進心底封存。
點完菜，雲夕微感覺到她盯凝，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淡淡地問：“沈總打算什麽時候回A市？”
主動開口說話，也是想打破兩人奇怪的氣氛，沈寒玥也斂了斂熱情的目光，回答：“明天，要同行嗎？”
“不用了，我可能還會待兩天，跟朋友聚聚。”
“跟你那個孕婦朋友？”
雲夕微看向她，沈寒玥怕她誤解，忙解釋：“你別誤會，我只是那天在機場看到她挺着大肚子來接你。”
“嗯，順便帶孩子四處轉轉，難得有空。”
“也是，要不是暑假，你也不方便帶孩子過來。”
雲夕微點頭，不再說話，兩人陷入沉默。雲夕微雖是能說會道的律師，但她平時少言寡語，對什麽都很冷淡，很難想象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人，會在庭審滔滔不絕，說得對方無言以對。
“你為什麽會想着請我吃飯？”這是沈寒玥最疑惑的事，雲夕微這樣的人，應該都是被約飯，很少主動約人吧。
“不想欠人情。”
本來還期待着答案，這句話一出，沈寒玥心情大跌，猜到了原因，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雲夕微洞察到自己做過的事。
她繼續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不欠我人情。”
“洪氏的財務危機沒解決，不會這麽欣然同意庭審結果，洪氏是地頭蛇認識不少地痞流氓，如果不是有人出面，他們對我也不會善罷甘休。聽說洪氏最近找到金主注資，金主是一家貸款公司，背後的老板是誰。”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沈寒玥尬笑了幾下，裝傻道：“原來如此，但是官司是你用能力和專業知識打贏的，跟這些事沒有關系呀。”她想把重點轉移。
“這場官司我是能打贏，但也會有不少阻礙和波折，感謝你讓我省去了很多時間。你沒必要否認，也不用裝傻充愣，這件案子已經結束，這頓飯後我們也互不相欠。”雲夕微冷漠決然，好好的一頓飯像告別餐。
“你生氣了？”
雲夕微搖頭。
“你知道我們沈氏是做風投起家的，在全國各地考察項目，接盤別人的業務，靠分紅吃股盈利。我這次來宣安，就是想在這裏分一杯羹，我是個商人，做這些是為了家族生意，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以為這頓飯是她們關系緩和的開始，她以為自己往雲夕微身邊又跨了一步，沒想到會這樣。
事情适得其反，沈寒玥必須解釋，可雲夕微只有沉默。
“我知道你能力驚人，不需要人幫忙，但我發誓我從來沒插手過庭審，只不過洪氏的小動作威脅到你人身安全，我才沒法坐視不理。夕微，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更加沒有亵渎你職業的意思，希望你明白。”
沈寒玥一臉誠懇，雲夕微擡眸看向她，平靜如水地說：“我沒這樣想你。”
“那你說的像吃訣別飯......”
“談不上，我确實時間精力有限，感謝你是真，不想欠人情也是真的。不管是什麽，終于這頓飯。”
沈寒玥還想說點什麽，服務員上菜了。
事情發展成這樣，她有些失落，只是因為性格使然，她不會氣餒。雲夕微不同于常人，沈寒玥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反正怎麽都會回到A市，總還會有辦法的。
她慌什麽呢？一慌更容易失策。
稍安勿躁。
“好，我聽你的。”沈寒玥終于冷靜下來，不再急切解釋，選擇暫時按兵不動，再尋機會。
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用餐時，兩人話很少，沈寒玥有一句沒一搭地說着。
雲夕微至始至終都是個封閉的狀态，她的心明明是熱的，卻總是阻止別人靠近。沈寒玥聽說這起官司是雲夕微免費接的，相當于是公益案件。
她共情底層人的心酸，體恤這些人的不易，才會抽空接這種無盈利的官司，這就足以證明她心底的善良和熱心，為什麽要把人拒之門外呢？
沈寒玥想不通，她幾乎找不到縫隙進入雲夕微的世界。
雲夕微斬斷別人的機會，也切斷了自己的退路。
餐廳氛圍感滿滿，胧月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明月，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她們的位置靠窗，恰好能夠欣賞到月色。
“月色真美。”沈寒玥望着窗外忍不住感慨，雲夕微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低下頭，似乎沒有心情欣賞夜色。
此時，手機信息響起，她打開一看，臉色微變，盡管平時喜怒不形于色，還是讓沈寒玥看出了變化。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離開。”雲夕微沒給沈寒玥機會開口問，直接去前臺買單離開了。
到樓下後，她忙打開手機查看回A市的航班和高鐵，可惜太晚了，就近的車次都沒有票。
随後她打電話給助理，接通後說：“淼淼，幫我查查哪裏能夠快速租到車的，我要回A市，現在就走。”
“姐，你先別急，我看看。”
“抓緊，我今晚一定要回去。”
“好，我現在就找，等會聯系您。”
挂完電話，雲夕微又給林蘊去了個電話，委托她照顧孩子，自己有急事要回A市，過幾天再回來接孩子。
雲夕微言語之間沒有透露任何信息，也沒讓林蘊察覺出什麽，只是挂完電話後，她有點崩潰。
可現實不允許她在此時崩潰，她原地深呼吸幾口後，準備去路邊打車回酒店。
此時，沈寒玥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着急回去，為什麽不找我幫忙？”她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安排，卻不跟自己說，沈寒玥有些難受。
雲夕微停下腳步，生疏地說：“不用，我自己能解決。”
能不麻煩別人，雲夕微絕不會開口，能不服軟，絕不示弱，就算是殘忍的現實，也別想擊垮她。
“這麽晚公共交通工具不可能有票，我的車就在這裏，現在就可以帶你走。”沈寒玥到哪都有專車，雲夕微的眼前困難對她來說，舉手之勞。
雲夕微還在猶豫，助理那邊還沒消息，可醫院卻等不及了，容心雅病危，她必須趕回去。
這種時候，見母親最後一面比什麽都重要。
“我知道一定是萬分火急的事，你才會跑出來到處找車，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事情的緊急程度，對不對？我跟你換着開，現在出發，兩點就能到，好不好？”沈寒玥感覺不妙，直覺告訴她很可能是容心雅病情惡化，否則雲夕微不會這麽着急，還要交待女兒的事。
雲夕微眉頭緊鎖，她看向沈寒玥，沉默片刻後，終于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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