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巧鑫從廁所吐了兩回，回來了。

路音還在生氣，他在欄杆旁吹風。夏添錦也不知道說什麽：“呃，那個，秦姐她，脾氣也是一時暴躁……反正徐巧鑫純屬活該。”

徐巧鑫說：“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還好嗎？”夏添錦轉移話題。

徐巧鑫呵呵了：“還行，就吐了兩回，她瞄準胃打的。”

路音也呵呵：“我不明白我哪惹她，連我都打。”

夏添錦沉默，他現在還在想秦曉夢給他們的幾個拳頭，她小學切肉的那種狠勁和大力氣。這個不良，恐怕不是指徐巧鑫，而是指秦夢。

路音說：“添錦真好，就沒被打過。”他現在火在心頭，什麽話都說。夏添錦說：“你小時候跟誰打過？”

路音說：“我沒跟任何人打過，為什麽要跟人打架啊，我也好想給她來一拳。”

徐巧鑫捂着胃說：“她力氣很大，瞄部位又準，我覺得她打過很多次架，而且家庭環境恐怕，也不好吧？不然誰能讓一個女孩子這麽打，又快又狠。”

路音說:“力氣大就可以打人嗎？”

“……”夏添錦心想，路音還沒忘記那一茬。徐巧鑫說：“習慣就好，出來混，總是得挨兩下，我太小看她了。”徐巧鑫頗有幾十年的道行，哪怕他才十三歲，就顯得很是成熟。

夏添錦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不喜歡無緣無故打人，可徐巧鑫的行為對秦曉夢來說肯定是很過分的，秦曉夢只是順帶把氣撒到路音頭上，路音确實很無辜，可他怎麽能讓男主生女主氣呢，這下好感度不是掉光了嗎？

他說：“曉夢只是很生氣，平時還是很溫柔的……”

路音大聲地說：“我也很生氣！我不管她平時溫柔不溫柔，我不喜歡随随便便打我的，我也要生氣！”他說到做到，立刻跟秦曉夢退開十米遠。她從前門進，路音從後門走。路音發本子還唯獨不發秦曉夢那一本，叫夏添錦發，夏添錦跟秦曉夢笑笑，說：“你別介意，路音就是這種人。”

路音是生氣了，但是跟夏添錦沒關系，夏添錦堅信路音可以自愈，能夠一個人想通，想明白。可路音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被人打，他又去走廊吹風，然後對着空氣唱歌，辦公室的老師出來了，跟路音說：“要唱去音樂教室唱。”另外的老師問他：“你唱的是哪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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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rtbreaker’。”（注1：令人心碎的人）路音說。

夏添錦站在樓梯口，跟路音說：“算我求求你，兩禮拜了，能不能跟秦曉夢和好啊？”路音賭氣沒完沒了，兩周都不跟秦曉夢說話，主動避開任何秦曉夢相關，甚至連男女生一起跑步的時候，都要從外道繞圈再繞回內道。

路音說：“我什麽都沒幹，她得過來道歉，她不懂禮貌嗎？”

夏添錦說：“我教你數學題。”

路音說：“我有家教。”

夏添錦說：“我媽是數學教授。”

路音說：“大不了我讓我爸捐棟樓還帶設備，就捐給最一流的985大學，我還考進數學系，怎樣？”

夏添錦沒有辦法，路音生氣的時候跟他說什麽都沒有用。他去做秦曉夢的思想工作，這是他第一次跟秦曉夢說話，正巧兩人做值日。夏添錦本來擦個黑板就可以結束，他偏要和秦曉夢一起去倒垃圾。

秦曉夢很疑惑，說：“什麽事？”她的聲音很低，似乎是啞着嗓子說話。徐巧鑫說秦曉夢很好看，秦曉夢确實很好看，雖然皮膚曬得有點黑，五官卻很立體，大眼睛小鼻梁小嘴巴，看着就是一個很乖很文靜的女生，如果忽略掉她之前的所作所為。

夏添錦說：“秦姐，我求你，跟路音道歉。”

秦曉夢立刻撇過頭，說：“我不要。”

“你可真打了人家，路音臉是青的啊，他跟老師解釋，說是自己撞牆上了。”夏添錦不得不替路音說句公道話。

秦曉夢冷笑，說：“路音會在意我這種人嗎？他不應該瞧不起我嗎？”

夏添錦說：“路音哪裏瞧不起你？”

“你不覺得他家很有錢嗎？”

“覺得啊，他還亂塗書包，那包要一千多。”夏添錦說，“我就沒見過那麽多錢，我的公交卡裏只有幾百塊，我不能用微信，不能用支付寶，他随便拿着自己手機刷錢，，還經常請客。”

“所以不應該瞧不起我嗎？”秦曉夢說，“我純粹是想跟阿珏讀一所中學，誰知道同班還有他。他每次說這個牌子或者那個牌子，我都感覺他在炫耀，他的衣服永遠是新的，永遠被洗得幹幹淨淨，我是自己洗的，有時候我家裏找不出一塊肥皂，就用洗潔精洗衣服，我不想去別人家裏借。我到底為什麽跟這種人讀一所中學啊，每次不得不跟他走在一起，我都感覺自己無地自容，尤其是他才是每天睡覺的那個，可以當好學生，可以當班長，居然還來勸我，叫我不要打架，他當着老師的面，和徐巧鑫一起消失，他有資本生氣，因為他家有錢，但是我家有什麽？”

夏添錦想了下，說：“你誤會路音了。路音從來沒炫耀過他家的錢。他穿牌子貨，對，他有錢，他就穿，怎麽了嗎？我們沒錢，我們就不穿，怎麽了嗎？他有錢，覺得那雙或者這雙好看，他就不在意價格，就讓他爸買了，怎麽了嗎？”

夏添錦頓了下，繼續說：“人的條件一生下來就不能改變，路音的母親還因為肺癌去世了呢，你也想嗎？”

秦曉夢擡頭看了下夏添錦，說：“我就沒怎麽看得見我父母。”

“那你們各自有各自的不幸，跟有錢沒錢也沒關系，路音家再有錢，他也有自己的煩惱，你家再沒錢，也有自己的快樂，而且又不是他家把你家搶了才這麽有錢，你為什麽要針對他呢？”

“阿珏會喜歡這種男生吧。”秦曉夢說。

夏添錦說：“你管阿珏喜不喜歡……等等，什麽？她不能喜歡！”他的大腦裏有“男主和女配不能在一起”這句話。

“那你是幫我的，對吧？”

夏添錦說：“什麽？”

秦曉夢塞給夏添錦三十塊錢，說：“幫我辦件事，讓路音找個女朋友。”

夏添錦呆住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