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令妃那次意外，老太後并不知情，其實把給令妃下毒的罪推倒福爾康身上，這本就并不能使人十分地信服。畢竟福家跟令妃是沾了親的，而福倫之所以能謀上這麽個大學士的位置還不都是靠着令妃麽？如果令妃能誕下一個皇子明顯對他們更有利一些。
在場的侍衛宮女們也全都給愣住了，他們沒料到老太後竟會提及此事，但細細一琢磨好像也确實是有這種可能的，如果這事是五阿哥授意的那就能說得通了，畢竟當時五阿哥正是受寵，如果令妃這胎是個阿哥那麽必然會對他造成威脅。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五阿哥能登上帝位那麽福家的地位只會高不會低。
人都是這樣的，即使乾隆此前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經過老太後的這一點撥這心思也便活絡了起來。當初，令妃胎動的時候不也是因為永琪的麽？平日裏這個福爾康跟永琪走地那麽近，而福爾泰又是永琪的伴讀，如果說是永琪讓福爾康去給令妃下毒那麽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的啊！
乾隆幼年之時曾在老康膝下養過一段時日，這其中的諱莫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用這麽陰暗的想法去揣度兒子罷了，先前令妃的事他也只當是永琪不懂事，莽撞所致并未細想。
現在看來，永琪怎麽就這麽像是……
俗話說地好，愛之深責之切，他是真的疼愛這個兒子的，這才更是容不得一點沙子，也才會對他的這番作為而感到痛心。帝王從來都是寧可負盡天下人，卻不容有人損害他一絲一毫的利益的。平日裏你們為了争寵彼此間的勾心鬥角他都可以容忍，甚至還樂得如此，畢竟他們争得也都只是他的寵愛，可如果這其中有人做了出格的事，那是絕對會被打入死局的。
乾隆沉痛地閉了閉眼，令妃那日蒼白的樣子還在他的腦海裏沒有退去，曾經他以為是皇後，卻不想原來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
“就先……押去宗人府看管吧。”乾隆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一般，言語中透露出來的疲憊讓老太後都為止動容，因為事先不知道永琪的這檔子事，所以她也沒料到乾隆是因為這個才責難永琪的，不過永琪今日的舉動也着實是寒了她的心的，所以也便沒有勸阻。
這一連串的事件發展地如此迅速，就連春華自己也沒有料到，她原先只是想着老太後待她不薄，想借此還她一個人情而已。春華看人很準，老太後身邊的晴兒可算不上是什麽好的，春華雖然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但是有人對她好她還是會記在心裏的。即使老太後會這麽對她，只是因為她是皇後。
“還有那個小燕子。”老太後仍舊執着着認為她的好孫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小燕子給害的，眼下又哪裏會輕饒她呢？
“拖下去。”
小燕子其實早就醒了，只不過這一次她明智地選擇了閉嘴，趴在冷冰冰地地板上裝死雖然難受了一點，但是也比丢掉性命要來地好過吧？
老人常說好死不如賴活着，她才十八，還有大好的年華等着她，自然是不想死的。
原本，她想着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話還能趁機逃走也說不定，皇宮雖美，阿哥府雖然也很好，但是什麽都比不上性命重要。她現在好餓，但是她不想吃鮑參翅肚，也不幻想任何的錦衣玉食，她現在只想要一個大白饅頭，一碗熱湯面。
可是，老太後的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小燕子不知道拖下去之後意味着什麽，拖下去一道關起來？或者直接處死……
她怕極了，也後悔了，她不該冒認格格的，她應該在一開始就跟乾隆說明真相，那樣的話說不定她還能拿一些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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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殺我，我不要死啊啊啊啊……”小燕子突然大叫着從地上彈了起來，在這個寂靜的時刻，倒把在場的幾個給吓了一跳。
她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看見了遠遠地站在皇後身邊的紫薇，情急之下便對着她大喊道：“紫薇！快救我，紫薇……我們不是好姐妹麽？求求你救救我……”
紫薇緊咬着下唇，仿佛是沒有聽到小燕子的高呼一般，從進來起她就一直是乖乖地垂頭站在春華身邊的，而此時她也是如此。今天，她總算是徹底地看清了，清楚地明白了曾經的自己是有多傻多蠢……
事實上春華會把紫薇帶了來，一來是為了讓她徹底地認清這幫人，二來也是幫她做個見證，畢竟福爾康跟她的那檔子事知道的人也是不少的，萬一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把紫薇也牽扯進去那就不好了。福爾康會在坤寧宮附近徘徊為的是啥？有心人只要細細一想也便不難發現了。
既然人在她的坤寧宮，那必然得是清清白白地才好。
“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把人拉走。”乾隆不耐煩地甩甩手，就好像是再趕什麽髒東西一般。
小燕子掙紮着，做着最後的頑抗，但是現在沒了永琪來給她求情，她這番又怎麽能逃脫得掉呢？
“夜露深重，老佛爺也該早些安置才好啊。”看完這場大戲，春華便也不想再跟着作陪了，“就讓臣妾服侍您老人家安歇吧？”
老太後跟乾隆二人各懷心思，被春華這一打岔倒也是回過神來了。
“哀家知道你孝順，但這等小事哪裏用皇後親自動手。”老太後牽動嘴角，擠出一絲笑臉來，“夜已深了，皇後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太後對乾隆使了個眼色，大意是想讓他送春華回去的，可乾隆壓根就沒領會她的意思，直道：“嗯，皇後就先回去吧。”
春華巴不得不用對着乾隆這張老臉，拉着紫薇行過禮之後便道：“那臣妾就先回去了，明早臣妾帶着紫薇一道過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紫薇？
老太後看向皇後身邊的那個青衣少女，紫薇臉上只着了淡妝，舉手投足間也是跟着坤寧宮裏的嬷嬷學過的，再加上有小燕子的對比，老太後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不矯揉造作，也沒有那些狐媚子的膩味勁兒，雙目間幹淨清透……老太後頓時就對紫薇生出了幾分好感來，再加上她是皇後帶在身邊的，想來也是個本分人，一下子就更是滿意了幾分。
“好好好……你們也都退下吧，哀家也累了。”
“是。”
出了慈寧宮，春華擡頭看向已然有些泛白的天際，“可是五更天了麽？”
一旁的容嬷嬷回道：“剛過寅時了，娘娘可是累着了？”
“累到不至于。”春華搓了搓有些發寒的手，黎明前夕一般都是最冷的，說話間吐出的熱氣好像在空中就能凍成冰霧。“就是有點兒冷，回去後吩咐小廚房煮點姜湯，你們也都喝一點，別受了寒氣才好。”
“謝娘娘體恤，奴婢省得了。”
紫薇慢了春華一步，也在後頭沉默着點了點頭，她好像又聽得皇後又說了什麽，只不過夜裏風大，她沒能聽得仔細。
“這宮裏頭，可是要變天了呀……”
……
乾隆雖然處置了永琪，但是這等事情對于皇家來說是醜聞，就算本來沒有什麽，經過幾人的口也會被傳地繪聲繪色的。更何況永琪犯的還都是大事，乾隆并不像讓皇家之間的事物成為老百姓們的談資。可也不能秘而不發啊，一個阿哥就這麽無緣由地被關進了宗人府，這可是要引起朝堂動亂的。
再加上邊境那兒傳來的消息，回疆可又是不安分了啊！乾隆現在真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在加上一邊還得應付着他的老娘呢。
自那天的事件之後，老太後現在似乎是把全身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把乾隆塞進春華的床上去，這不僅讓乾隆為難，春華更是無語，她一沒有對乾隆産生任何的念頭，二來她也已經有一個嫡子了，根本不需要用兒子來鞏固後位，老太後這一遭明顯就是在好心辦壞事。
為了不讓老太後再給她添亂，春華必須找點事兒來引開老太後的注意力，于是乎在某個陽光柔和的下午，她帶着坤寧宮裏的一幹女眷來老太後這兒蹭茶了！
因為皇後帶來的人裏頭有蘭馨，所以老太後倒是有些猜到了她的來意，畢竟蘭馨早過了及笄之年很久了，再不嫁恐就要成為老姑娘了！紫薇亦是如此，不過她目前正值喪期，若要婚配恐怕還需要再等兩年。
“哀家這正說着呢，沒想到皇後這就來了。桂嬷嬷李嬷嬷，還不快給皇後看座。”老太後笑盈盈地免了春華的禮，随即又讓人端來了一些果點。
老太後把和靜拉到手邊，順着她的鬓發笑道：“小和靜沒少給你皇額娘添亂吧，你啊！打小就是個皮的，哀家可還記得，剛生出來那會就是個機靈人兒……”
拉着孫女，老太後這廂就開始絮絮地說着些陳年舊事，倒把和靜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小孩子嘛，聽到別人說自己不好總是會生氣的。
和靜撅起小嘴這就不滿了，“皇瑪嬷偏心，皇額娘也偏心，你們總說蘭姐姐多好多好，卻老說和靜的壞話，和靜不理你們了。”說着，還真就背過了身去。
和靜這一富有同童趣的舉動倒把幾個大人都給逗笑了，聽得背後的笑聲，和靜頓時就不樂意了。好嘛，她不能把老太後怎麽樣，也不能把皇後怎麽樣，那給蘭馨搗搗蛋總沒事吧？
“蘭姐姐你壞死了！讓你嘲笑我。”和靜說着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竄到蘭馨的邊上不停呵她的癢。“讓你笑我，讓你笑我……”
“好嘛好嘛……姐姐錯了，哎喲你就饒了我吧。”蘭馨笑得臉都紅了。
“哼！”和靜頭一歪，假意生氣道：“皇額娘！一定要給蘭姐姐找一個壞壞的額驸，讓他每天打蘭姐姐的小屁股！”
“哎呀！你說什麽呢！”蘭馨這就撲上去要去堵她的嘴。
和靜這麽一說，倒也算是說到了皇後跟太後兩人的心坎裏去了，蘭馨确實是到了許配婆家的年紀了。她阿瑪是戰死的，如果把她嫁到塞外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點，只能在王室宗親或者大臣們之間找……
“哈哈哈～～朕走到半路就聽到了和靜的笑聲，你們在說些什麽呢？”
真是出門沒看黃歷啊，一聽得乾隆的招牌式笑聲，春華臉上的笑意也便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