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是殿下,我不想吃。”秋蘭溪用她那還盈着淚的眸子楚楚可憐地看着她。
燕清黎輕擰眉心,不自覺的伸手去接瓷碗,嘴上卻道:“此藥粥所耗珍財不少,若不食豈不浪費?”
注意到她的動作,秋蘭溪眸中光影不由浮動了一下,在發現自己生病後病床前呆着的竟是燕清黎後,她就覺得自己似乎小藐了自己的重要性,現下對方的舉止更是佐證了她這一猜測。
這樣一來,她的行事似乎可以更大膽一些?
秋蘭溪絞着手指,聲音低低細細的反駁:“可是殿下,我吃了再吐,那不也是浪費嗎?”
燕清黎聞言頓住,訝然挑眉,自她認識秋蘭溪以來,對方十分知情識趣,凡是她所惡,秋蘭溪也必不喜,她全然沒想到對方竟會在這種事上與她扳扯。
雖言語忐忑,底氣不足,似乎說完這句話便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可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但……
燕清黎無情道:“那也還是要喝的,”說罷,她命人去取蜜餞來,似是覺得這還不夠,又道,“我私庫裏,有一支羊脂玉玉簪。”
說到這,她已沒了言語,但言下之意不言而愈。
然而這對秋蘭溪誘惑不大,她垂了垂頭,似羞澀:“殿下,我不要這些。”
燕清黎觑向她,終于察覺她似是露出了狐貍尾巴,然而一向敏銳的她,卻直到這時才注意到,沉默了一下,她才問:“那卿卿想要甚?”
“我……”秋蘭溪大膽地看向燕清黎,“殿下,若我乖乖吃完了,不如您……親我一下吧?”
“…………”
燕清黎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着痕跡捏緊了指尖,心境因這句話而些微起伏起來,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
秋蘭溪是不喜歡她的,這一點燕清黎毫無疑問,畢竟人熟睡時下意識的舉動是瞞不過枕邊人的,但她仍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顯而易見,是因為內心的不安全感讓她想要從別處尋到能讓她覺得安全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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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黎看向秋蘭溪,她漂亮的眸子裏藏着期盼與愛慕,那點微不足道的愛意夾雜在其中,顯得微不可聞,像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她忍不住想,逆境中遇上了救命稻草,哪怕當事人滿是算計,恐在對方心中,那人也該是特殊的吧?
燕清黎忍不住輕嗤一聲,平靜地收回視線:“好。”
“這、殿下你答應了?”秋蘭溪有點遲疑地眨了下眼,晶瑩的眸子驚喜與訝異藏都藏不住。
見她情緒因此而高漲,燕清黎斂下眼皮,淡淡道:“你若是後悔,也可換一個要求。”
她像是全然不在意一般,直到此時,燕清黎仍覺得自己的行為只是出于利益,畢竟将人安撫好了,她也能省下許多功夫,而且她也非小氣之人,一些不過分的要求答應下來自無不可。
“不、不用換了。”秋蘭溪紅着臉,看着藥粥時又忍不住輕嘆一口氣,濕漉漉地眸子看着她,“只是殿下,這藥粥我一人怕是沒辦法吃下的,還得勞煩殿下一番了。”
她說着,捏住自己的鼻子,張開嘴:“啊~”
燕清黎不覺好笑,對她順杆子往上爬的能力着實嘆為觀止,然而雖然洞悉了這一切,她卻沒有拒絕。
因為她閉着眼,淩亂的長睫不安的顫動着,失了血色的唇瓣越發襯得口腔內壁紅糜誘人。
燕清黎不自覺摩挲了一下指節,秋蘭溪那點力道,痕跡消得很快,如今已經全然感覺不到了,那點餘溫卻仿佛一直纏繞在其上。
她眸色微深,什麽也沒戳破,就這樣一勺一勺親自喂了起來。
秋蘭溪着實對燕清黎刮目相看起來,直接推翻了原本她可能筆直的猜測,畢竟這看上去實在不怎麽直,能屈能伸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也就是說,她能有如今的處境,一半是因為确實于燕清黎有用,另一半,可能是她真的是入了燕清黎的眼。
想到這個可能,秋蘭溪被眼簾遮住的眼珠不由轉動了一下,想到了好幾個“好”主意,她克制住自己的不安分,老老實實将難以下咽的藥粥給吃進腹中。
秋蘭溪從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事實上,就是燕清黎不答應她也會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雖然藥粥不好吃,可于身體有益,她才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燕清黎親力親為的喂着她,注視着她開合的唇齒微微眯起眸子。
她真的要親下去嗎?
燕清黎長這麽大從未真正與誰親近過,驸馬呆在公主府三年也守了三年活寡,眼看他快憋不住了,她這才使法子把人給送走,在這之前,她更是無心情愛,旁人嘴裏多令人愛慕的人,在她眼裏都只在意對方的才幹。
她承認,她确實喜歡秋蘭溪的樣貌,可這就像她喜歡的書畫、珠寶,她并不認為這有什麽,只是喜歡的對象換成了人而已。
因此,此時燕清黎也難免有些躊躇,随着藥粥修煉見底,這種焦躁也越發明顯起來。
秋蘭溪說吃完了再親而非親了再吃,為的就是這個“獎勵延遲”的目的,在這個等待的時間裏,只消燕清黎為此生出一點忐忑期待來,對她來說便是勝了,因為她必定是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的,足以讓她記上好久,然後時時回憶,不是心動,也便能在記憶裏被美化成心動了。
終于,一碗藥粥見了底,秋蘭溪悄悄看向她,對方眉眼淺淡,一時間倒看不出她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是什麽态度。
“殿下……”
秋蘭溪期期艾艾地叫了聲,便窘迫地閉了眼,手指絞着衣袖,讓自己看上去沒有絲毫的侵-略性。
燕清黎眸中情緒晦澀難辨,她擡手捏住秋蘭溪的下巴,盯着她恢複了些許血色的嘴唇,須臾,她俯下身去,長長的睫毛因此微微顫抖。
這是一個輕到了極致的吻,也緩慢到極致的吻,像是這個動作對她來說具備了很大的難度一般,遲疑了良久才終于落下,但卻還不等人細細品味,便已分離,仿佛這個觸碰對她來說只是迫不得已,全然沒有半點喜愛一般。
可是……她又沒有規定需要親在哪裏,一張臉那麽多的地方可以選擇,怎麽就偏偏選了嘴唇呢?
秋蘭溪像是震驚一般的睜開眼,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無措:“殿下,你、你怎麽親這裏呀?不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