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本就醜陋,此時一笑,口若血盆,只說道,“你且舞來。”
衆人都知這少年今日怕是交上了好運,攀上了皇後這跟高枝,日後飛黃騰達,便要青雲直上了。阿琇卻注意到獻容的神色越來越驚惶,她用手死死的抓住面前鋪桌的錦緞,指甲都沒了血色。
常山驸馬王濟是皇後跟前的紅人,與諸王都交好,可偏偏他有個死對頭,就是他嫡親的妻舅淮南王司馬允。此時的淮南王已經喝到半醉,但看到王濟送來的賀禮這樣出風頭,心中恨極,趁着少年還未舞劍,忽的站起身來,反指着那珊瑚笑道,“珊瑚雖好,可惜有點微瑕。”
王濟本來在得意,聽了司馬允這話忙湊前問道,“這珊瑚丈餘高,通體澄澈,不知微瑕何處?” 淮南王傲然的起身踱了幾步,信手拿過一旁徹體鎏金的紅燭臺,衆人都好奇的循着他的手望着那珊瑚,絲毫沒看出這樣通透的珊瑚有何不妥?卻見淮南王拿起燭臺照着珊瑚猛擊過去,丈高的珊瑚頓時碎做數段,燦若滿地繁星。
“小子竟敢如此辱我至此。”王濟大怒之下,拔出少年腰中的寶劍指向淮南王。
“你莫非沒看清麽?”淮南王卻似醉非醉的望着他,哪有半分放在心上,一張俊美的面目與常山公主相似極了,“那珊瑚枝上有偌大一塊黑斑,看着太礙眼,臣弟替姐夫除了去。”
他把‘姐夫’二字咬的極重,恨意現于言表。淮南王其母柏夫人早逝,是一母同胞的常山公主将其撫養長大,感情深厚之極。公主及笄後城中擇婿,出身高門世家的王濟被先帝選為公主夫婿。王濟文章武功都是佼佼,先帝愛稱其小名“王武子”,然而王濟為人風流成性,并不愛憐為人自矜的常山公主,公主人前維持體面,暗中偷泣,以至雙目皆盲,雙十年華就郁郁而逝。淮南王待姐亡後才知其中曲折,恨極王濟,恨不得将其碎屍萬段,這其中恩怨糾葛太深。
賈皇後瞧見淮南王把珊瑚打破,本來已是大怒,但瞧見他拿王濟發作,忽然又不做聲了,只興致勃勃的瞧着好戲。忽然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大踏步的走了過來,他一伸手便彈開了王濟手中的長劍,喝道,“逆子,怎敢在陛下面前無禮。”
阿琇見那老者面容清峻,站在那裏便隐隐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心裏便猜測出這大概就是老将軍王渾了。只聽賈皇後果然懶懶道,“罷了,那珊瑚碎了就碎了,本宮也并不如何愛瞧那物件。”
王渾也不多言,向帝後行過大禮,說了一聲‘告辭’,便把兒子王濟帶走了,連同那捧盆的少年也只能跟在他身後走了。
羊獻容瞧着那少年的背影,忽然松下一口氣來,阿琇滿腹疑雲,悄聲問道,“你認識那人?”羊獻容聞言一震,過了良久,方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好地獻禮被淮南王攪了一遭,席間氣氛忽然寡淡了起來,就連皇後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忽然,席間的燈火暗了一瞬,周遭再恢複明亮時,卻是瑩潤而剔透的光芒。不知何時,身旁所有的燭火都滅了,換成了碗口大的夜明珠照明,這麽多席面上足擺了有數百顆這樣的珠子,映照得月亮也失光彩。
“這是侄兒給姨母的生辰賀禮,祝姨母如這明珠一般,光芒曜日,永庇我大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說不出的悅耳好聽。阿琇皺了皺眉頭,卻聽到旁邊的幾位郡主們抑制不住的喜悅的議論聲,忽然明白過來這就是郡主們口中的賈公子了。
阿琇擡起頭來,想看看這位能把一段如此肉麻的祝詞說的讓人覺得自然的“賈公子”是什麽樣的人物。
目光卻觸到一個熟悉的目光。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他卻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唇邊冗自銜着一縷淡淡的笑意。
13.何處相逢
皇後顯然很喜歡這個侄子,開口笑道,“谧兒來了啊,快坐到姨母身邊來。”賈谧是皇後的妹妹賈午的長子,本來是賈家的外孫,因為賈家沒有兒子,皇後索性做主将妹妹的兩個兒子都改了姓賈。
賈谧也不客氣,順勢就在皇後身邊坐下,一時間他坐在上首,司馬氏諸位王爺反而坐在下首,席上除了賈家人都露出了憤憤不平之色。
皇後假裝不見,只輕輕哼了一聲,側過頭去對着賈谧故意大聲說道,“谧兒,今日姨母最高興的就是你的禮物。你可以要個賞賜,不論是什麽姨母都賜給你。”
賈谧站起身來,笑着說道,“謝謝姨母,侄兒就不客氣了。侄兒如今年長了,想讨一房妻眷,還望姨母開恩。”
“好,今日京中适齡待婚的名門貴女都在這裏,你挑中哪個,姨母就做主為你娶哪個。”
皇後心中甚喜,她早存了念頭想把自己的大女兒東海指一個給侄兒親上加親。侄兒成了驸馬,賈家的未來也更風光些。她前幾日專程給妹妹叮囑過此事,此事她用期盼的用目光掃了一下在座的大女兒,只見東海羞紅了雙頰,垂下頭去。
阿琇面色慘白如紙,她瞧了一圈座上的情形,将皇後和東海的情狀都看在眼裏。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麽滋味。
誰知賈谧聽了皇後的話,竟真的擡起頭來,逐一向座上女子一一打量去。席上的女子顯然都很期待,尤其是阿琇身邊的濟陽郡主,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坐的更端正些,唯有羊獻容仿佛神游天外一樣,根本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
賈谧望向她們這邊時,忽然雲淡風輕的一笑,顯然是認出了阿琇。阿琇從前遇到他是在靈昆苑,她以為他只是宮中的侍讀,他又說自己姓韓。她死活沒有想到他會是皇後的侄子。
皇後大是不悅,重重的咳了幾聲,道,“谧兒選定了麽?”在旁的賈午更是心揪到半空,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從小就是心高氣傲,哪裏會聽她們的話。那天她轉達了皇後希望他在娶東海過門的意思,兒子卻不置可否,應都沒應一聲。
“姨母,侄兒選定了。”賈谧冷峻的眉峰微微向上挑起,一雙深邃的眼中卻看不清是什麽神情,他擡起頭笑道,“侄兒願為驸馬。”
皇後和賈午都放下心來,相視一笑,心中輕松幾分。
“侄兒願娶清河公主為妻。”賈谧唇邊勾起一縷極淡的笑意,用手指摩挲着玉脂的酒杯,聲音帶了幾分微醺的醉意,坦然的如說一樁家事。
周圍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仿佛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你說什麽?”皇後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侄兒對清河公主傾慕已久,”賈谧快步走到側席,駐足在了阿琇的身畔。忽然緊緊地抓住了阿琇的手,把她拉了起來。
周遭明珠耀目,如水銀瀉地,将那半弦彎月也襯的失了顏色,天地之間恍若無人之境,他只擡眼望着她,眼中映入珠光萬點,璀璨似星辰輝光,他的聲音愈發清潤,一字一句的朗聲說道,“谧願娶她為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阿琇身上,很多人甚至都開始竊竊私語,什麽時候宮裏多了位清河公主?也有些有心人還記得當年的太子和謝昭儀的慘死,以及從此下落不明的清河公主。
就連東海和始平也都憤憤的盯着阿琇,面上滿是嫉恨之色。唯有羊獻容的目中透出淡淡的憂慮,有幾分擔憂的望向阿琇。
阿琇的面色霎時變得雪白,她早想過及笄後皇後不會給自己安排什麽好親事,她也想過以自己和韓谧的身份,若想有緣,簡直是千難萬難。
可她斷沒有想到他是賈家人,她死也不會嫁給有血海深仇的賈家人。
皇後皮膚本來就生的黑,盛怒之下,面色竟如黑炭一般,異常的醜惡,她咬牙道,“此事萬萬不可。”
賈谧置若罔聞,“皇後娘娘既然已開金口,答應了谧可在席上任選女子為妻,不知清河公主如何不可?是已有婚配,還是谧高攀不上公主。”
皇後被他将住,目光狠狠地掃向賈午,示意她阻止。賈午到底愛子心切,思量再三,柔聲說道,“谧兒,你先過來,姨母和母親有話同你講。”
“是兒臣不願!”阿琇忽然開口,她面色白的近乎透明,狠狠甩開賈谧的手,向前幾步走到帝後面前,“兒臣自從母妃去世後,便發下誓願,此生只願佛前青燈供奉,不願嫁人。”
皇後盯着阿琇那張酷似故人的面容,和眸子裏清亮卻充滿仇恨的眼神。皇後一時心中氣極,所有的憤恨都發洩到阿琇身上,便要發落于她,“好好,你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