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伸出五根指頭說道:“不知這個價位公子可滿意?”

王碩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恭維道:“還是掌櫃的善心。”

于是王碩的《易經》便以四十兩的高價賣了出去,他并不覺得得四十兩的價格算高,掌櫃肯定還有的賺。

而吳夫子幾人都看呆了,為何王碩說了幾番話便能讓掌櫃出這麽多價錢?

因為有王碩在,掌櫃的在接下來算吳夫子他們的書時也并沒有克扣,給他們的價位比平日高了一些。

幾人出書鋪門的時候摸着沉甸甸的口袋,臉上都挂滿了笑意。

顏妤看到他們臉上心滿意足的笑,自己也不禁笑了出來,這王碩倒是個可用之人。

她快速買好筆墨紙硯,叫住王碩等人,帶着他們一起回莊上。

從熱鬧的京城一路晃到了莊子的土路,看着越來越近的莊子,顏妤心裏有些激動,她這是回家,這才是她顏妤的地盤!

莊子周邊的景物矮舊,顏妤打心底裏佩服王碩和夫子這種無論何時何地何等境遇都不忘記讀書的讀書人。

在這個重農抑商的年代裏,似乎人人都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百姓們辛苦地土裏刨食,然後就希望家裏出個讀書人,不僅自己有面子,而且能減免賦稅。但是這又何其困難?

因為你要從童生--秀才--舉人--進士一步步考起,這四個稱呼幾乎是所有學子都要經歷的,運氣好的,能考個秀才,然後朝着舉人進士一步步往上爬。

但是更多的讀書人,卻碌碌無為,沒什麽大才。不僅拖垮了整個家庭,還付出了自己的一輩子。

《儒林外史》中就有相關描寫,“範進中舉”代表了一大批人的悲哀。

一個叫做範進的秀才,一輩子考科舉,終于有一天他考中了,驚喜之下,幾近瘋癫的故事。

書籍的昂貴,在這個生産力嚴重落後的古代,百姓如何能承擔地起?

讀書需要的書本,難道只需要一本嗎?不,這樣算下來的天文數字,幾乎連現代的人都不能承擔。

所以古代,讀書,幾乎是一件傾盡全家,培養一個不上不下的秀才而已。

至于考舉人?不好意思,那花費的就要更多。因為考舉人,還需要到更高級別的,比如省城的書院去讀書,那将會是一個更加燒錢的地方。

所以古代,書本貴,束脩貴,筆墨紙硯什麽都不便宜的情況之下,讀書,真的是花費十分巨大的事情。

隋唐開始,科舉盛行,這樣還算是相對公平一些來選拔人才,但是在隋唐以前,察舉制,五品中正制的時代,讀書,那幾乎都是權貴人家的特權了。

古代學子們讀書,不只是自己,幾乎搭上了全家的所有東西。就像顏妤以前所看過的一些書中,一些家庭,為了供兒子讀書,女兒幾乎就是拿來換錢的工具。

但是做到了這個程度,也不一定能有什麽好的結果。因為那個時代,讀書人并不少。

競争的壓力,讓很多人只能望着比自己優秀的人去參加皇帝舉行的殿試,落榜了之後,三年再來,只是那個情況之下,三年,這對普通家庭來說,又是何等的殘酷?希望只會越來越渺茫罷了。

所以,古代,讀書,真的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可為什麽又非要供孩子去讀書,因為讀書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因為考取功名後,他們将擁有夢寐以求的權利。

最低一級的功名是秀才,除了享有免除自己的徭役賦稅之外,見了地方官也不用像普通老百姓一樣下跪,只要對地方官拱手作揖即可,也可自稱學生,稱地方官為老師。

秀才還可以穿盤領長衫、頭戴“方巾”、腳蹬長靴,犯罪也不能直接對其用刑,必須上報州府批準。

舉人那就更不得了,地位遠高于秀才,個別優秀的可以直接當官,沒有當官的也受人尊敬,成為一方名流,見到地方官不僅不用下跪,地方官還得給其賜座,與一縣之縣太爺平起平坐,一家人的賦稅都可以被免除,除此之外,舉人進京參加考試的費用也都有地方官府承擔。

至于進士,那就已經是雙腳踏入了官場,不僅不用交稅,還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祿。

他們一般都會被委派到各地主政,幸運的還可以留在京城做一個京官,正所謂“書中自有千锺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考中進士之後便體現的淋漓盡致。

宋代還出現了“榜下捉婿”,就是一方豪紳在殿試放榜之時,會一直侯在榜下,将看中的上榜者直接帶回家做女婿,一副你争我搶的景象,也有許多狀元被皇帝當場賜婚的案例。

從古代科舉考試後的身份變化可以看出,功名成為衆多學子矢志不渝的追求,再正常不過,甚至可以說,他們一輩子除了這麽一個追求,再無其他理想,尤其是古代讀書人還有一股子自以為是的清高,自讀書之日起就奔着功名去,只要沒有天災人禍,或者是碰壁碰的鼻青臉腫,他們是絕不會放棄這條道路。

就連世家子弟也是從小讀書,以科舉出身為榮,不以受祖上餘蔭入朝為榮。

就比如顏妤的便宜哥哥顏卿,顏家最出色的一代子弟,也是辛辛苦苦考出來的狀元,而不是靠家世。

馬車從田間路過,在地裏幹活兒的祁小玉看到主家的馬車,那眼珠子都恨不得貼上去了。

莊子的主家,多好的人家啊,長得俊俏不說,還是個狀元,聰明又有禮,以後一定也是疼媳婦的……祁小玉陷入了自己的無限遐想當中。

眼前似乎還出現了兩人相處之後,顏妤激動的将她抱在懷裏的樣子,給自己花錢眼也不眨的帥氣模樣。

鄰家的婆子除完草,擡起頭來抹汗的時候,就發現了祁小玉正直溜溜的看着自己主家馬車的眼神,頓時眉頭挑了挑。

然後湊到她大嫂面前,用屁股頂了一下她,“嫂子,你看。”

大嫂正幹活呢,聽到這話擡頭看了一眼,沒看到啥,“看啥啊?”

“祁小玉是不是看上咱主家了。”

大嫂頓時打了雞血一樣的。立馬沖着祁小玉看了一眼……喲,還真是的,這可不得了喲。

祁小玉是誰啊,那可是從小家裏受寵的,祁家眼光高呢,說是想找個高門大戶,省得以後吃苦,這要是真的看上主家了,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兩個妯娌之間對視一眼,心中嘲諷不已,今天的飯後可有閑話聊了。

在門口接人的繡竹可不知道自家主子被人盯上了,要是她知道此事,不客氣地講,繡竹能把祁小玉摁到地裏去,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而祁小玉有意打聽起主家,越打聽便愈發堅定,她一定要嫁給人上人,她要當狀元夫人!

不然自己的靈魂自己的美貌,還有自己美好的品德,就只能窩在這個山溝溝裏等着枯萎敗落,她一定不要這樣!

顏妤到了莊子,将買來的筆墨紙硯分給孩子們,小姑娘還多得了幾尺花布做新衣服。

詢問了繡竹她不在時莊子的情況,顏妤便翻看是莊子的賬本。

第二天顏妤起了個大早,天不亮就要去上朝。

繡竹看着大人打瞌睡的模樣雖然心疼,但又有點好笑,眯着眼都能走路的人可不多見。

莊上私塾的學生們知道主家又要離開,趕忙要送,都被顏妤給攔回去了,每次搞得依依惜別的,她心髒受不了啊。

祁小玉好不容易趕到村口,就看到駕着心上人的馬車背影。

“嗚嗚嗚……娘,我不是跟你說早點叫我起床嘛,你看都晚了嗚嗚嗚……”

……

朦朦胧胧中,順帝感覺有人推他,回身一看,那人穿着水紅色石榴裙,長發挽成一個發髻,肌膚勝雪姿妍花貌,赫然是換了女裝的顏妤。

他被唬了一跳:“你,你怎麽如此打扮?”

顏妤食指輕擡,挑起了他的下巴,眼尾帶着絲絲勾人的媚意:“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想不想看我脫下它?”

“不不不……”順帝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

只見顏妤緩緩脫下腳下的羅襪,露出纖細白皙,弧度優美的腳掌,“你要不要摸摸它……”

“陛下,該上朝了。”門外姚櫃兒的敲門聲忽地響起,順帝一咯噔,猛然睜開眼睛。

原來只是一個夢啊。

順帝坐在床上喘息,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他怎麽會夢到顏妤穿着女裝勾引于他?

順帝握起拳頭,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你真是瘋了,魔怔了,大白天的做的什麽鬼夢?

順帝在去上朝的路上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直到快到大殿,才算是從夢中走了出來。

可一進後殿他就看見了顏妤,對方也發現了他,勾了勾唇角沖他明媚一笑。

這張臉和順帝夢中的那張臉瞬間重疊在一起,他臉一熱,下意識移開視線,并不回應對方,蹭蹭蹭幾步來到博古架前,順帝随便抽了本書,做埋頭苦讀狀。

顏妤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僵住,她雙目微斂,濃密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狗皇帝怎麽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她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從進殿到下朝,順帝竟然連看她一眼都不曾。

不應該是這樣,像今天這樣躲躲閃閃,并不常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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