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街上的風很冷，吹得人臉冰涼，也把嚴歡一時焦躁的心給吹冷靜下來了。
他放慢了步伐，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路邊，家家燈火明亮，那明媚的火光似乎都透着一股溫馨和暖意。一個人走在街上的嚴歡打了個寒顫，不禁拉了拉衣服。
“你太沖動了。”
JOHN在他腦內道。
“沖動？”
嚴歡扪心自問，覺得剛才那樣想都不想就從家裏沖出來，似乎真的是有點沖動。
本來他的想法是想對父母好好談一番，将他不想繼續待在學校裏，而是想出外闖一闖的想法說一說。然而看着歡聲笑語回家的父母一見着自己就冷淡下來，嚴歡心裏就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是的，從一般意義上來講，他的确算的上是一個壞小孩。不愛讀書，叛逆，不服從管教。而他的父母除了對他冷淡一些，也盡了養育的職責，甚至在嚴歡決定放棄學業之前，他們對他還是如同一般父母那樣寬容慈愛的。
然而，轉瞬間一切都變了。
嚴歡被父母視為不上進的小孩，他們将注意力轉向母親肚子裏的新生命。對于嚴歡，父母不再有過多的期望，只希望他老老實實照着模子走下去，混個能吃飯的工作就可以。
所有人似乎都認為這樣是最好的出路，但是有誰想過嚴歡的想法？
壞小孩也是一個人，壞小孩也有自己敏感的心。
讀書是唯一的出路，這是自古以來國人頑固不化的想法。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似乎一個不愛讀書，讀不好書的孩子，就從此是一個失敗品似的。
可有誰想過，這些孩子們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花朵大多綻放在春夏，但是偏偏有的花兒只愛開在寒冷的冬天。就像生長在海水裏的魚兒，和生長在淡水裏的魚。它們都有各自适合的環境，硬是要将它們交換，只會帶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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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是一樣的。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只有通過讀書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有很多人他們的才華是在另一個方面，如果為之努力，他們能夠做的更好。
然而如今這個社會卻很苛刻，它在絕大多數時候只以一種标準去評價你——學歷。
多愚蠢，多不公平，多麽糟蹋人的标準。
“JOHN。”嚴歡冷靜下來道：“我是沖動了，但是我不後悔。”
他說：“我知道我不适合那條路，所以不會繼續将時間浪費在那裏，我要走自己的路。”
“你确定？”老鬼的聲音從嚴歡腦海裏傳來，“你沒有生活能力，你尚不能自保，你就要走這一條坎坷的路了嗎？如果現在放棄的話，還來得及，歡。”
“放棄？”嚴歡笑了一聲，擡頭去看夜空。
冬天的夜空很高，很黑，但是星星卻很少，只有少數的幾顆亮着光芒。
“放棄了，去修車廠做個小工人，過完我這一輩子嗎？”嚴歡眼中，映着那些星辰。“JOHN，人一生過的可是很快的，一眨眼間就化作枯骨了。我可不想再我死了之後，什麽都沒有留下。”
“那你想要留下什麽？”
眼中倒映過一顆一閃而逝的流星，只有瞬間的璀璨，卻燃燒得奪目。
嚴歡輕輕道：
“我想要留下我的聲音，我的音樂。”
JOHN靜靜地沒有再出聲，他此時也正擡着頭，通過嚴歡的眼角看着天上的星空。
黑夜無邊無際，星星卻那麽渺小微弱。
但是，即使只有一瞬的燃燒，也是明亮耀眼的。
老鬼心裏笑了，他突然覺得此刻的嚴歡，就像很久以前的自己一樣。拼盡一切，只想在這世界留下自己的刻痕。
他已經成功了，那麽嚴歡呢？
嚴歡，會成為一個流星，還是變成恒星？
“呲，呲……”猛吸了兩下鼻涕，被老鬼展望着未來的嚴歡在街上跺着腳取暖。
“哎呀，凍死我了！哪裏可以取暖啊，早知道外面這麽冷，我就明天再出來好了。”
嚴歡揉着自己通紅的鼻子，低聲抱怨着。
JOHN決定收回剛才那句話，嚴歡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鬼，別說是恒星了，現在連個掃把星都不是！
“冷？那就回家呗。”老鬼涼涼道。
“那怎麽行，現在回去肯定被揍死。”嚴歡帶着少年人的賭氣和執拗。“我哪怕在外面過一夜，也不回去。”
“那你就等着被凍死吧。”老鬼冷嘲熱諷道：“說不定到時候我還又多了以個同伴。”
“……”
時間已經是晚上七八點，華燈初亮，這個點也是客人比較多的時候。
向寬在店裏忙着，一個熟識的吉他手過來試琴，他在一旁瞧着。這時候，突然覺得背後涼涼的，似乎有一股寒意。向寬回頭望去，一眼便看到窗外一雙幽怨的眼睛。
嚴歡正凍得小臉通紅，站在玻璃窗外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別提多哀怨了。
“噗……”向寬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試琴的熟人說了一聲，便走向門口，推門而出。
“怎麽，不進來站在外面喝西北風幹嗎？”他對着站在店門口的小鬼道。
“我這不是擔心打擾你做生意麽。”嚴歡看見他出來，扭捏道。
“你站在門口跟個冤鬼似的看着我們才是打擾呢！”向寬走前一步，一把将他提溜進來。“進來吧，小子。”
“呦，小向。”店裏的熟人沖他們笑，“這是你兒子？”
“什麽兒子，這是我們主唱！”向寬對嚴歡介紹道：“這個家夥是我之前樂隊的吉他手，劉博。”
“什麽叫之前的樂隊，向寬，別了新歡就忘了舊愛。”那吉他手怒目圓瞪，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向寬。“你的退團申請我還沒批準呢，這麽快心就野了？”
嚴歡有點被他的聲厲色荏吓住了，還真以為這一位不願意放人呢。他從別人那裏将向寬挖角挖走了，怎麽着都有點心虛。
“呵呵，這還不是遲早的事麽？”向寬一點都沒被他唬到，反而笑嘻嘻地勾上去。
“我知道我們小廟容不下你這座大佛。”向寬的老隊友劉博陰陽怪氣道：“人往高處走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哈。”
“行了，老劉，別在這裏唧唧歪歪的，你想怎麽着直說吧！”向寬無奈道。
“那我可就直說了！”抱着懷裏的吉他，劉博道：“我要是看中了這把吉他，你給我打個折！”
“九折！”
“看來退隊申請我要再考慮考慮了……”劉博故作為難道。
向寬看他那賤樣，牙癢癢，再次開口：“八折！”
“成交！”喜少眉梢，劉博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琴弦。“稍等啊，等我試一試這音色再說。”
向寬無力地笑一笑。“這人，嚴歡你別理他，他就是得瑟。”
嚴歡點點頭，同時也好奇地看着劉博。這位已經擺好了姿勢，準備開始試琴了。
此時，店內只有他們三人，一時安靜下來，靜谧的氣息悄悄流轉。劉博手放在琴弦上，輕輕地撥弄着。
一陣如流水般輕快的琴聲從他指尖飛躍出來，竄進嚴歡耳中。歡快，清澈，悅耳，卻令人耳目一新。嚴歡一瞬間睜大眼，仔細看去。
而這時，劉博也已經輕輕哼唱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只是聽了最初的旋律和歌詞，便徹底抓住了嚴歡的心，他不由地沉陷下去，無法自拔。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哦哦哦
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這首輕柔的歌，多麽貼切嚴歡此時的心境，只是短短幾句歌詞便将他俘獲。
“我寧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裏
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那勇氣
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冬天的夜空，星星很少，不那麽明亮。
然而它總有最亮的那一顆，一直在黑夜中閃爍，照亮前行的路，指引迷惘的人方向。
輕緩的曲風，将嚴歡一顆在夜晚被冰冷的心漸漸溫暖起來。他聽着劉博的輕聲低唱，也不由地随之低和。優美輕盈的旋律，不那麽沉重，不那麽振奮，卻是溫柔的低喚。
最後一個詞吐出，劉博結束了試琴，覺得很滿意，正想向向寬談價錢，卻猛地被嚴歡拉住。
“劉博大哥！剛才那首歌是你們樂隊的嗎？”
劉博一愣，看着小鬼眼中閃閃發光的神采，就像行星一樣閃爍。他緩緩笑了。
“傻小子，這要是我們的歌，向寬還會退隊嗎？”
向寬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
“你很喜歡這首歌？”劉博又問。
嚴歡連連點頭，“喜歡。”
在今夜這個寒冷的晚上，劉博無意間彈起的這首歌曲，就像一道星光落入他心底。
負氣離家的沖動，沒有頭緒的迷惘，對未來的憧憬和恐懼。全部在這一首歌中被點亮，正如歌詞中所言。
——夜空中最亮的星，請照亮我前行。
恰恰好在這個時刻，這首歌傳進了嚴歡耳中。将少年心中的迷惘和無助一把撥開，讓他看見自己的心。每當迷失，每當找不到存在的意義，總有那麽一首歌會喚醒你，提醒你最初走進這個世界時的心情。
喜歡，熱愛，執着。
将所有的争執和煩惱先抛之腦後，對着今夜明亮的夜空，請聽聽來自你心底的願望。
一首歌的心聲。
“《夜空中最亮的星》，這首歌的名字。”劉博對嚴歡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逃跑計劃樂隊，《夜空中最亮的星》一切計劃都抵不過變化，本來這一章會介紹一下嚴歡之後的去向和打算。不過一切，都在這一首歌面前敗落下來。
聽歌吧，伴歌詞味更佳。
這個版本的不夠味，大家要聽更好的，去酷狗吧，我實在是搜不到好的鏈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