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願被改變

E-LAINE練習室,市中心設備最齊全的一家練習室,常來的樂手們都親切地稱它為老一。

這個稱呼也還算配得上它的配置和标準,E-LAINE的老板算是欣然接受了。

嚴歡來到這家練習室的時候,正巧是它比較空閑的時候,練習室的老板無所事事地坐在收銀臺,抽着根煙。

“老板。”

嚴歡走上前喊了聲。

一邊擺弄手機的老板擡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揮了揮手說:“一小時五十,小房沒有了。”

“這麽貴?”

老板不耐煩說:“一分錢一分貨。”

“那要是我沒錢怎麽辦?”

練習室老板有些惱怒地擡起頭來,想看看是誰一大早這麽無聊來戲弄自己。一擡頭,看見站在臺前的一個小鬼,他愣住了,随即哈哈一笑。

“原來是你這個小毛頭啊!哈哈,怎樣,上回有沒有被付聲給逮住?”他顯然還記得嚴歡,擠眉弄眼道:“別看付聲平時那模樣,其實他可是很記仇的。沒被作弄吧?”

“提起這件事,老板,我可是還沒忘記呢。”嚴歡不理會他的幸災樂禍,開門見山道:“當時說的那個約定,你還記不記得?”

“約定,什麽約定?”

嚴歡聳了聳肩,指着老板身後的一個角落,正是付聲當日所坐的位置。

“你是不是曾說過,如果我把他搞進我的樂隊,從此以後在你這裏的練習就全部免費,還包水酒。”

老板恍然大悟,“你說的那個啊?哎,我就是随便說着玩玩的,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嘛,你別當真……”他連忙揮揮手,“我只是開個玩笑,哪會真讓你去招惹付聲那個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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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招惹了呢?”

“恩……恩?”老板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我是說如果我已經招惹到付聲,還把他拉進了我的樂隊,老板你的話就不算數了?”嚴歡淡淡道:“雖然你們大人經常出爾反爾,老板你做生意的人可不能不講究誠信啊。”

老板失笑,一手摸過自己大光頭,哈哈大笑。

“小鬼,玩笑不是這麽開的!你要是能把付聲拉進樂隊,別說免費,就是倒貼我都認了!”

“說話算話?”

“那當然!”

看着自信滿滿的練習室老板,嚴歡狡猾地一笑,對着門外道:“寬哥,你剛才可聽見老板說什麽了?”

“啊啊,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向寬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背後正背着嚴歡的那把電吉他。他走到收銀臺前,恨鐵不成鋼地一嘆。

“老毛啊老毛,你這是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今天竟然栽在嚴歡的手裏了!”

“栽?”毛老板眼睛瞪成兩個燈泡那麽大。“向寬,你別告訴我,這小鬼還真把付聲招進去了?”

“你不信?”向寬問。

毛老板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信,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向寬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你自己問他吧。”

毛老板狐疑地接過向寬遞過來的手機,看着上面顯示的聯系人付聲。

“喂,什麽事?”

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毛老板咽了下口水,“那個,啥,付聲啊,是我毛寧。剛才向寬跟我開玩笑,說你加了一個小鬼的新樂隊,哈哈,唬我的吧?”

“……啥,你說什麽!”

“不可能吧!你怎麽能——!”

話還沒說完,付聲那邊已經挂斷,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老板。

向寬笑嘻嘻地接過手機,和一旁的嚴歡對了個臉色。

“怎麽,老毛,現在信了吧?”

老毛有些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嚴歡插嘴道:“免費的練習室再加水酒就可以了,對了,我還未成年,酒就不要了,來些飲料。哪間房還是空着的啊,老板?”

老毛随手指了一間,直到嚴歡和向寬兩人都進去了,他還沒反應過來。

半晌,收銀臺傳來一聲鬼叫。

“我的個老天哎!”

嚴歡和向寬竊笑着關上門,聽着背後毛老板的哀嚎。

嚴歡心情不錯,接過吉他坐下來,随口問道:“你們好像和這家老板都很熟悉嘛,上次我來的時候就見到付聲就坐在這。”

“是啊,很熟。”向寬緊挨着坐下來。“七八年前我們倆剛混進地下圈子的時候,老毛也才開店,經常來照顧生意所以就熟悉了麽。說起來,老毛還是付聲的頭號粉絲,以前付聲他們樂隊的每一場表演他都是場場不落的。”

嚴歡有些意外,“一場不落?”

“哪怕是逢年過節,他都會帶着老婆孩子一起去趕場看演出。”向寬笑了,像是在懷念着什麽。“現在想來,是挺瘋狂的。”

“那這一次,付聲退出夜鷹,老板豈不是很難過?”嚴歡有些猶豫道:“他沒有勸過付聲?”

“勸?熟識的朋友哪個沒勸呢?”向寬想到了什麽,搖着頭笑了笑。“不過付聲那個倔脾氣,十頭牛都拉不回。他做出的決定,沒有人能勸得動他。”

嚴歡心裏好奇起來。“夜鷹發展得正好,他究竟為什麽要退隊呢?”

向寬扭頭看他,看着這個還年輕稚嫩的少年眼中的清澈的光,無奈地笑。“過幾年你就會明白了,在這個圈子裏我們有很多身不由己。有時候不想改變,有時候又被逼着改變,而付聲就是那個寧願一刀兩斷也不願意改變的人。”

嚴歡若有所悟。

“那我以後和他有什麽争執,他豈不是一不順心就要退隊?”

“哈哈,放心吧,不可能!付聲這小子可看好你呢,哪會輕易放手。”

“看好?我看是為難吧。”嚴歡嘟囔着。“就沒見他給過我好臉色。”

“嘿,這是你不明白。付聲這個家夥,他越是在意一個人,就越是脾氣暴躁。一般人的話,他都不樂意去看一眼,擺個假臉應付應付就得了。”向寬道:“他對你期望很大,所以給你的壓力也大。”

“壓力過大會提前把我壓爆了的。”嚴歡抗議,“就不能剛柔并濟麽?”

“哦?那你想要怎麽樣的剛柔并濟?”一個聲音突然闖進兩人的對話中。“像對付女人那樣哄你?”

嚴歡向寬齊齊擡頭,只見付聲不知什麽時候進了房間,正站在門口望着他們倆。

向寬樂了,“你要真把嚴歡當女人哄,第一個不樂意的就是他,哈哈。”

“你怎麽在這?”嚴歡看着這位吉他手,“你早上不是一大早就有事出去了麽?”

“事情辦完了,所以來找你們。”付聲推開門。

“什麽事?”嚴歡剛說出口,就覺得自己多嘴了。因為問完這話後,付聲看他的眼神明顯就帶着一股淩厲。

“還不都是因為某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貝司手,所以我不得不親自出馬找人。”

“找到人了?”向寬驚喜地問。

“還不算。”付聲搖搖頭,“我知道人在哪了,現在要你們跟我一起去一趟。”

“你一個人不行?”

“我一個,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噗——

嚴歡一聲笑出來,可笑玩才發現,付聲臉色嚴肅,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是在開玩笑。

就連一向放松的向寬,也被帶的緊張了起來。

“你、你不會是要去什麽危險場所吧?”

付聲瞥了這兩人一眼。

“我一個人去,我怕對方會有生命危險。”

嚴歡和向寬兩兩相望,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與疑惑。

“要是我實在忍不住動手的時候,你們兩個人還勉強可以拽住我。”付聲轉身,向外走去。“快點,不然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要白費了。”

嚴歡兩人起身,跟在他身後離開,路過收銀臺時甚至連和老毛打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這是要去哪?”向寬問:“你找到是哪個?”

“去了你就知道了。”付聲頭也不回地說。

看着前方那個疾走的背影,嚴歡心髒逐漸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不知為何,他有一個預感。付聲選的,和他心裏的那個貝司手是同一個。

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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