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告別過去
付聲的公寓位于一所中檔小區，小區附近就有咖啡館、茶座、餐廳或其他娛樂場所。
平時，會有一些出入小區的白領，或者休息的一家三口去做客這些咖啡館。不過，在這裏住了快有三天，嚴歡倒是第一次到這附近的茶座來。尤其是，還是被付聲領着去見他父母。
這聽起來有一種格外荒誕的感覺。
直到付聲将他領到一家茶座門口，嚴歡突然止住腳步，有些猶豫不前了。
付聲推開門，不見他跟上，挑眉問：
“不來？”
“呃，讓我再想一想。”
“那樂隊的事情我也再想一想好了。”付聲道，斜眼看他。“趁正式成立之前，想一想要不要加入這支隊長是膽小鬼的樂隊。”
“誰說我是膽小鬼？！不，等等。”嚴歡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剛才說誰是隊長？還有，我說過不準你再反悔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你究竟進不進去？”
“……我進。”
在付聲的威逼利誘之下，嚴歡還是乖乖地跟着他進了茶座。
在一路上，他早已經做好各種心理準備了。不過，當他擡眼，看見坐在一個角落位置的的父親時，心髒還是忍不住停跳了一拍。
在嚴歡正陷入萬分緊張狀态的時候，付聲已經走上前去打招呼了。
“你好，嚴先生。”
嚴父擡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付聲好一會，才點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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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付聲，想讓嚴歡在你那邊打工。”
打、打工？
嚴歡詫異地向付聲看去，只見平時為人冷漠的付聲，此時對于嚴父竟難得地表現出一副耐心的态度來。
“說是打工，不如是實習。我們算是一個音樂工作室，暫時需要一些勤雜工，正好嚴歡對這方面有興趣，所以才邀請他過來實習。”
“他還沒滿十八歲！”
“再過一個多月就滿了吧，到時候我們會和他簽訂正式的勞動合同。”付聲說的條條是道，把一旁的嚴歡聽得是目瞪口呆。
音樂工作室，實習生，合同？這是什麽跟什麽啊？
可是就在他一個人困惑的功夫，另外兩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地繼續交談起來。
“我不懂搞音樂是怎麽回事，不過這種東西很容易虧本吧，你怎麽保證你們工作室就一直能盈利，還要雇傭像我兒子這樣沒用的雇工？”嚴父幾乎是嚴苛道。
付聲挑了挑眉。”關于我們工作室的能力問題，嚴先生你不需要擔心，我們另外還有一間琴行，日常贏利最起碼能保證不虧損。”說着，他将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嚴歡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正是向寬所在的那家樂器行的名片。付聲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抽了一張過來，還光明正大的說成是自己的所有物，真是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嚴歡不由更佩服這位人才了。
“還有一點。”付聲此時又道：“關于嚴歡的工作才能，嚴先生或許你不清楚，但是作為他的工作夥伴，我們卻是很重視他的能力的。所以才會在這麽多人中選中了他，這一點請你不用懷疑。”
這是嚴歡第一次聽見付聲當面說自己好話，不說是他，就連是他父親也似乎對這個贊揚自己兒子的人很是詫異。
不過，盤問并沒有就此停止。
“你們工作室的工作地點在哪？”
“有幾個員工？”
“一般的工作是什麽？”
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付聲都對答如流，沒有露出一絲馬腳。他如此應對如常的表現，不由讓嚴歡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準備開一家音樂工作室，而不是去玩搖滾了。
直到最後，嚴父似乎才放下了戒心。
“下個月就要簽正式合同，那麽嚴歡的學業怎麽辦，他高中都還沒有畢業。”
“這個不成問題，他可以繼續上學，直到畢業為止。不過在此之前，有些工作忙碌起來的時候，可能會需要嚴歡請假，尤其是這個月，事務比較多基本不可能待在學校，希望這一點你能同意。”
嚴父似乎猶豫了好久，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吧，能讓這個不求上進的小子找到一份能溫飽的工作，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情況了。”嚴歡的父親站起身來，與付聲握手道：“希望他不會在你們那裏添麻煩，還有最後一點，住宿問題？”
“包吃包住。”付聲道。
嚴父點了點頭，松開了與付聲交握的手。
“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不用顧忌，直接教訓就是。”
“請您放心。”付聲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嚴歡。“這一點我能保證，我會嚴格地督促他的。”
在付聲的視線下，嚴歡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同時不由為自己的未來祈禱。而此時，他看見他父親起身已經準備離開，腦子裏想都沒想，沖動地喊了一聲：“爸！”
喊完，嚴歡才覺得尴尬。幾日之前才和父母大吵一架，從家裏逃出來的自己，現在又要怎麽面對他們呢？
嚴父頓了頓，終于，從進屋以來，第一次睜眼看了嚴歡一眼。
“以後你的事情就不歸我們管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嚴歡愣愣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感。
“還有，你媽媽已經住院，估計再過不久就要生了。”
“有空你也回去看一看他們吧。”
嚴歡的父親說完這些話，人已經消失在茶座門口，只留下嚴歡，一直望着父親離開的方向。許久，他似乎紅了眼。
付聲站在他身後，一直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從今以後這世上沒有誰再站在我後面，也沒有誰會再等我了。”嚴歡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是不是從此以後，都必須一個人過了？”
突然到來的自由，沒有讓嚴歡覺得興奮。相反，直到父母真正放手的這一刻，他心底的孤獨和害怕卻快要湮沒了他。
這個獨立來的太突然，嚴歡還沒有準備。
付聲看着他，回答：“是的，從此以後，什麽都必須你一個人去做，沒有誰會再陪着你了。”
“……”
“不過，這世上一個人過日子的數不甚數，又不止你一個。”付聲上前，拍了拍他腦袋。“沒什麽好值得你悲傷春秋的。比起這些，趕緊給我回去練習。”
“練習，練習什麽？”
“當然是你那糟糕透頂的吉他。”付聲毫不留情道。
“當然是你那拉低樂隊水準的吉他！”很久沒出聲的JOHN也在此時落井下石。
一瞬間，所有的感懷和悲傷全都不翼而飛，嚴歡打了個寒顫，看着好似奴隸主一樣的付聲。
“我怎麽有預感，從此以後我的日子好像會很慘。”
“不是預感，如果你的彈奏繼續拖後腿，你只會比很慘還慘。”JOHN頗有預見性地說道。
嚴歡和付聲兩人走出茶座，外面正是太陽最燦爛的時候，即使是冬天，也讓人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付聲，嚴歡！”
走出門不就，便看見兩個人招收向他們跑來，正是向寬和陽光。
“怎麽樣，搞定沒有？”向寬問。
付聲點了點頭，另外兩個人瞬時都放下心來。
“好啦！小子，從此以後你就可以專心地走這條路了！”向寬緊摟着嚴歡的脖子，笑道。
看着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向寬、陽光，還有走在前面的付聲，嚴歡突然覺得，其實告別了過去真的沒有什麽。
因為現在，他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他夢寐以求的生活，搖滾的世界，即将開始。
